《惊金狱》 第71章

我对亭亭说:“今儿还有两班。”最后一班,要到半夜才到。

我挑了个视线好的座位坐下。亭亭从书包里掏出本书,津津有味地看起来。我心想,要是等到半夜,能把大江等回来,那也值得,就怕他出事了。突然不知从哪里传来一声“嘟”的声音。见我四下张望,亭亭说:“妈妈,你手机响了。”我掏出手机一看,屏幕上显示有一条语音留言。我打过去听,大江的声音从空中飘了过来:“我临时有事,改下班飞机,手机快没电了,回来再……”我这才松了口气,真是虚惊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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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狱 第四部分(35)

我对亭亭说:“爸爸就要到了。”

“你查到啦?”

“嗯,查到了。”

三个多小时后,大江终于从里面走出来了。我不顾一切地扑上去,跟他拥抱。

他松开我后,问我:“让你担心了吧?”

“吓死我了。”

大江走到亭亭跟前,弯下腰,亲了亲她,说:“想我吗?”

“想。”亭亭嗲声嗲气地说。

上车后,我问大江:“怎么改航班了呢?”

“我在多伦多机场碰到柴小兵了。”

“马市长的秘书?”

“对。他送马小丫回去。”

“他跟马小丫……”我压根没想到他们俩会成为一对。也许早好上了,不然马小丫哪能那么轻率地跟她丈夫离婚?

汽车不知不觉地开到两条道的中间了。不是后面的车按喇叭,我还没意识到。

大江吓了一跳,说:“回去再说吧,你专心开车。”

五十三

一回到家,我就迫不及待地问大江:“你认识马小丫?”

“头一次见。没说上几句话,她就走了。”

“她回去探亲?”

“柴小兵说是马市长让回去的。他根本就不想让马小丫回去。”

“马小丫也牵进去了?”

“她是跑批文的。怡龙出事,她能没事吗?”

“那柴小兵,他有事吗?”

“说不好,但他知道我的事。”

“他有没有常瑞龙的消息?”

“他说常瑞龙在俄罗斯自首了。”听后,我大吃一惊,宁可相信这是柴小兵编造出来的谎话。

“你觉得可信吗?”

“柴小兵他有什么必要骗我?”

这么说,大难将至。别说司马了,就是加拿大的警察也不会放过大江。

“要不你还是回哥国吧?”

“还回哥国呢,我都后悔,不该去多伦多。”看得出,他忧心忡忡的。

从多伦多回来后,大江除了接送孩子,几乎足不出户,连每周一次的购物也不去了。电话加装了来电显示。号码不熟的来电,一概不接。他都快与外界隔绝了。

一周后,当我从学校回来时,看见一辆警车从我家门口经过,我的心一下揪起来了。

一进家门,我就喊:“大江,大江!”见他闻声走出来,我才松了口气。

“警察来过咱们家吗?”我问他。

“来过了。”

“来干吗?”

“问了我几个问题。”

“问什么了?”

“问隔壁1306住的是什么人,家里有没有室内游泳池。”他边想边说。

“没别的了?”

“就这些吧。我也在想,是找茬进来呢,还是隔壁真有事?”

“什么时候来问你的?”

“一刻钟前吧。”

“那肯定跟你没关系。”

“为什么?”

“警察刚走,一定又去别家了。再说,真要抓你,拿照片一对,还不就把你带走了?”

“你说得对。我在家都快呆傻了。”

我自己都没想到脑子会转得这么快。看得出大江有点自卑。我心里虽很得意,可怕刺激他,没敢表露出来。

礼拜六一早,我就被外面警笛声吵醒了。见声音越来越近,我翻身下床,走到窗口,拉开窗帘的一角朝外看。没多会儿,大江推门进来了。

“你醒了。警察进1306了。”他对我说。

“隔壁到底怎么了?”我转头问他。

“估计是种大麻。”大江一边说,一边走到我身边,探头往外看。

“你怎么知道?”

“这几天新闻里尽是这方面的报道。”

“吓死我了。”说完,我又回到床上,靠床头坐着。

“你接着睡吧。”

“哪还睡得着?”

见他要走,我忙叫住他,让他坐过来。

“亭亭不上学,你也不多睡会儿?”我对他说。

金狱 第四部分(36)

“出来后,我就没睡过一个踏实的觉。”

“瞧瞧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还不是自找的?我刚接到大多的信,说我爸快不行了。”

“得什么病了?”我这才注意到他眼角有泪水溢出来。

“肝癌晚期。半年前就查出来了,大多一直瞒着我。我跟大山他们也没联系。”

“大山是你大弟?”

“嗯。”

“就他一人留在湘潭?”

“是呀,两个老人就靠他了。我这个大哥,算是白当了。”他眼泪不由得滚落下来。他没用手擦,任由泪水尽情地流淌。我伸手从床头柜上的纸巾盒里抽出几张面巾纸,递给他。

过了会儿后,我说:“已经这样了,你就想开点吧。”

“都是我的错。”

“你不要这么自责,这一切都是命。”

“有时候我真想回去。哪怕坐牢,也认了。”

“我不也一样吗?知道我姐的事后,我恨不得马上回去,可冷静下来就好了,回去只能白白送死。”

“可心里不好受呀。”

“你别太难过了,别再犯病。”

“我吃过药了。真要病了,又没医疗保险,还不等死?”

“花钱事小,搞不好,你身份就暴露了。”

“为了这点钱,落得这个地步,真不值。”

“你究竟有多少钱?”我想换个话题,免得他没完没了地懊悔自责。

他看了我一眼,说:“我的钱也不多喽。”

“你放心,我没想要你的钱。等我读完书找到工作,我挣钱养你。”

“是呀,以后要靠你养了。”

大江起身刚想走,亭亭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把他堵在门口。亭亭递给大江一份表格,说:“爸爸,这学期最后一天我们去field trip(郊游),我想让你再做一次volunteer(义工)。”

我忙跳下床,走过去,问亭亭:“怎么又要你爸做volunteer了?”

亭亭劝大江说:“爸爸,你在家也没事,就去吧。”

大江拧不过她,说:“好吧,我答应你。不过我们有言在先,这可是最后一次了,以后这事别再找我。”

我不想让大江去,对他说:“你答应她就多余。”

亭亭说:“下次找我妈。”

我对亭亭说:“嗨,我可跟你说好了,我没时间去,别打我的主意。”

亭亭坏笑了一声,什么也没说,走了。

我埋怨起大江:“这孩子,都给你宠坏了。”

礼拜五一早,大江就跟亭亭去学校了。傍晚,我回到家,家里空无一人。等我把饭做好了,他们还没回来。我心里不免有点担心。电话铃响了,我心想大江可别出事。

“是我。”是大江的声音,我这才松了口气。

“你们怎么还不回来?”我问他。

“出车祸了。”

“你受伤了吗?”我额头上一下子就沁出汗珠来。

“我和亭亭都坐在后面,有惊无险。”

“那你们现在哪儿?”

“我刚到警察局。亭亭可能跟玛格丽特回家了。”

“你去警察局干吗?”

“老师让我来做witness(证人)。”

“你可小心点。”

“我知道。”说完,他就把电话挂掉了。

我想往玛格丽特家打电话,可没找到她家的号码,急得我团团转。这时,电话铃又响了。

“妈妈,是我。”听筒里传来亭亭稚嫩的声音。

“你在哪儿?”

“我在苏珊家。她妈妈送我回来,你告诉她怎么走。”

一小时后,亭亭和大江先后都回来了。见他们平安无事,悬在我心上的一块石头总算落地了。

我问大江:“警察没察觉什么吧?”

大江说:“应该没有。”

我又问大江:“人家看没看你驾照?”

大江说:“看了,还抄了驾照号码和家里的地址。”

金狱 第四部分(37)

我说:“可别把司马招来。”

大江说:“事已至此,只能听天由命了。”

我不禁埋怨起孩子:“亭亭,都是你干的好事。”

亭亭说:“我怎么了?我还吓了一大跳呢。”她还委屈呢。

大江替亭亭抱不平:“这事不赖她。”

我对大江说:“她就不该拉你去当什么volunteer(义工)。”

大江说:“事情都过去了,就别再怪孩子了。”

我一听就来气,说:“你老护着她。”我怎么越来越觉得我好像是亭亭的后妈似的。

三天后,也就是6月30日,我在学校餐厅吃完午饭,打开手机,刚想给大江拨电话,就有电话进来了。没等我说hello,亭亭就在电话的那头喊道:“妈妈,你开机了?”

“你有什么事吗?”我问她。

“爸爸被警察带走了。”她的话如晴天霹雳,我一下子就懵了。

“你快回来。我害怕。”她哭着喊道。

我拎起书包,跌跌撞撞地往公车站跑。心里焦急万分,恨不得能马上飞回去。

一进家门,我就问亭亭:“警察什么时候来的?”

“爸爸出去给我买汉堡包,他就没回来。”亭亭说。

“你怎么知道他被警察抓走了?”

“他打电话回来说的。”

“他还说什么了?”

“让你找margaret爸爸。”

“那你快给玛格丽特家打电话呀。”

玛格丽特的爸爸——马克(mark)在电话里听我说事情非常紧急,让我马上去他办公室。他愿意推掉其他的约会,腾出时间来见我。他的律师事务所在市中心的一栋大楼里。当我推开那扇沉重的玻璃门时,前台的接待小姐抬头问我:“may i help you(请问你找谁)?”

“i have an appointment bsp;“please bsp;通完话后,她笑着对我说:“his assistant a moment(他的助理马上就出来)。”

没多会儿,一位亚裔面孔的小姐从里面走出来。她问我:“你是谢太太吗?”

我怎么成“谢太太”了?顾不上跟她解释,我忙问:“你是?”

“我是mark的助理,我叫cindy(辛迪),请跟我来。”说完,她领我和亭亭往里走。走到一间会议室前,她推开虚掩着的门,请我们进去。

见我们落座后,她站在门口问:“谢太太,你们喝点什么?有咖啡和茶。”

“什么也不用,谢谢。”我对她说。

“那请你们等一下。”说完,她转身走了。

等了好长时间,辛迪才回来。她身后跟着一位西装革履的洋人。我猜想他一定就是马克了。

马克一眼就认出亭亭,跟孩子打起招呼:“emma; how are you(埃玛,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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