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殆尽。
“关于你的兄弟姐妹,除了你大哥隆元以外,你还有几位兄弟姐妹?”
“兄弟姐妹?”
雅元笑了,一个凄凉至极的笑容持续了二秒半才收回。
“到底有几位?不、几十位?正确说来没有一个人知道,我老爸是个大色魔,手边抓到多少算多少,跟他发生关系的有上百个女人!”
“什么叫色魔?”
“总之就是女性公敌,对了,余,你去把大哥跟终叫到这里来。”
对弟弟随时施以机会教育是龙堂家的传统,只不过由于很多事情见人见智,个人主观的想法对他人未必具有说服力。率直的么弟闻言立即遵照二哥的命令跑着离开,头上的丝质高礼帽差点就掉了下来,只有以只手压住往前跑,一转眼便不见人影。
这时看守法眼雅元的人手减半,只是对雅元而言,内心的不安反而倍增。唯一留下来的这个白皙俊俏的年轻人显然不会轻易放过雅元,最重要的是无论他想如何对待雅元,这里连个出面制止的人都没有。雅元惊惶的视线飘忽不定,突然间开口喊道:“噢噢、凯撒!你终于回来了!你究竟是上哪去了?”
续见到一只全黑的小猎兔犬逐步走近,他顿时产生一种狂犬近身的不祥感受,而名叫凯撒的狗冷不防停下脚步。
倏地,凯撒右边的眼球掉出,但还不至于整个飞过来,而像是内部有股力量把眼球慢慢往前推出来,眼球后方仿佛附着了数根无声无息被抽出来的黑色软线,而事实上狗的身体里充满黑色触手,因此溢出眼窝。
“凯、凯撒……?!”
雅元正想高喊之际,一道异样的物体破裂声抹消了这个冲动,宛如涨破的汔球一般,凯撒的身体炸裂开来,表皮被整个扯飞,无数触手伸向四面八方,不断涌向前。其中有三只触手猛然扑向续,续不得已必须放开雅元的衣领,逐一拨开触手的攻击,只听见霹啪作响。
“续、你没事吧?!”
自从祖父死后,在这个地球上能够直呼龙堂续名讳的只有一个人。始之后接着是终,再来是克尽通报责任的余相继赶到,四兄弟又齐聚一堂。
不知是因为个性太老实,或者一反常态过于惊慌失措,终居然扛着小早川老师的广告看板登场。
“喂、滚开、给我走开!”
终挥舞着广告看板,把触手拨开并重重摔向地面。
“我还好。”
续回答兄长,即使身处这种场合,他还是不忘以嘲弄的口吻向弟弟问道:“你吃错药啦?干嘛还把这玩意儿带过来?”
“我只是想试试看有没有驱魔的功用嘛。”
“没听过物以类聚这句话吗?”
“那个人逃走了。”
么弟的话引起兄长们的注意,只见法眼雅元正打算逃离现场,他不像在跑步反而一副跌跌撞撞的姿势,看来他已经完全放弃他那只以古代英雄命名的爱犬。
“喂、站住!”
终大喊,朝着逃亡者掷出广告看板,但没有使出全力。如果真这么做,当广告看板命中目标时将整个粉碎,同时法眼雅元的头部也会变成一颗被砸烂的蕃茄。
正因为这样的自觉,终刻意手下留情,然而被掷出的广告看板嗡嗡作响,回旋着朝法眼雅元的背部直飞而去,说时迟那时快,一团黑色的风阻挡了广告看板的去路,并将广告看板卷至半空中,从凯撒体内伸出长约二o公尺的甲壳质触手正好接了下来。
数十只触手全部挤在周遭的空间狂舞着,有些蛇行、有些直行接踵而至并不断攻击龙堂家四兄弟。龙堂始一边将触手掸开、打落然后踩在地上,一边确认法眼雅元已经从他的视线消失,如果说触手是有计划地行动,那么其主要目的应该不是攻击龙堂兄弟,而是要帮助雅元逃走。
终也同样发现到了这一点,身手矫捷的三男正想追过去,结果不小心露出了破绽,粗厚的触手直冲而来,将终的身体与双手团团围住,终因一时疏忽被困住动弹不得。
甲壳质的触手企图撬开龙堂终的前齿从他的口腔侵入内部,就在这一瞬间,“啪擦”的怪声响起,触手在半空游动着,终则用力吐出某样东西,一条细长的物体如同吹箭般飞落到地面,详细一看原来是被咬断的触手前端。
“啊──真是、恶心死了!”
终不快地吐出唾沫,原本将他紧紧束缚住的甲壳质触手自动松绑,如果说这物体也有情绪的话,想必它大概也被吓到了。
触手一放开终便无声无息地慢慢收缩。
“终,千万别把唾液吞进去!”
始大吼,这与理智并无多大关系,他只是认为触手即使被咬断,就算仅有极细微的部份残留在终的体内,只怕会造成不良的影响。
终不自觉地蹲到地面,余赶过来拍打着兄长的背部。
“终哥哥,你好厉害哦!”
“怎、怎样,了不起吧!”
终本想挺起胸膛,然而身体重心一时调整不过来,整个人差点翻到。
“不、不过,我还是头一次有这种幸好没吃下去的经验,会从、从我嘴巴吐出来的只有牙膏与漱口水而已,始哥跟续哥常说不能随地吐口水,但是这次情况例外,不、不过我可是一点也不高兴。”
终突然话变这么多,是为了抚平激动的情绪而产生的心理反应,正由于明白这一点,始走过来轻拍三男的肩膀,终打了个干呕,随即做了深呼吸,接着对长兄报以一个微笑,然后奋力站起身。
“可恶!绝对饶不了你!”
将愤怒化为一股能源,终立刻往前冲刺追赶怪物。甲壳质触手的碎块化为诡异的黑色球体蠕动着并滚向路面,外表看似直径五o公分的球藻,但无论如何感觉还是相当恶心。
触手团滚动着闯进行人之间,一般打扮的人或者参加变装大会的人虽然在看到黑球时显得吃惊并立刻让路,但接下来随即回到自己的话题,丝毫不表示任何关心。穿梭在群聚之间的终忍不住叫道:“怪物就在身边,居然没有一个人注意到?!”
“他们一定以为这是什么特殊效果吧。”
紧追在三哥身后的么弟指出,三男则哀怨地仰天长叹。
“真糟糕,日本人长期浸溺在情报的洪水里被磨得过份世故,如果人性不能纯朴一点,前途一片黑暗哦!”
看样子他已经大致恢复了。
终跟余轻巧地闪过前方与左右人群,甚至连参加世界杯足球赛的各国足球好手见状也会为他们身手之灵敏而表示赞佩,然而他们却一直抓不到怪物。怪物不断回转并改变形状,最后变成如同一颗被压扁的橄榄球般的细长椭圆形,从路面钻进侧沟。
“混蛋!卑鄙小人!”终气得跺脚。
余则向随后赶至的年长组报告。
“怪物躲进水沟了,要追吗?”
“不用,别逞强。”
一旦对方躲进下水道就无计可施了。如果引发马蚤动很有可能导致警察介入,目前还不至于发展到最后的局面,始如此做下判断。
“法眼雅元也逃了。”
“明明是满垒得分的好机会,情势却一转以双杀收场……唉~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谁叫球是圆的。”
长男窥探着三男的脸。
“你的嘴里有没有什么奇怪的感觉?”
“别再让我想起来,不然我会觉得很恶心,我确定我很需要清清口,可以吧?”
“真拿你没办法,可可亚好不好?”
“唔,我觉得还是用酒精来消毒比较好。”
“喂!少得寸进尺!”
……
另一方向,摆脱龙堂兄弟追赶的法眼雅元,一边走在雾立巨蛋的后巷一边调整呼吸。
“什么艺术跟休闲的城镇!”
雅元在地面‘呸’的一声用力吐了一口唾沫。
“一群俗人!一群伪君子!这个腐败的城镇最好整个翻到地底去!”
雅元吐口水是来自与龙堂终完全不同的理由,他一脸厌恶地再次吐出唾沫,走了三步到第四步便停下脚步,在确认前方伫着不动的人影之后,才为难地捏捏身朵。
“原来是你啊,不要吓我好不好?”
“……你好象很不满这个城镇,我也一样。”
对方的话令雅元陷入更深的疑惑。
“你这话什么意思?”
“再过几天,你的愿望就会实现了。”
对方的声音带着糖果般的甘甜低喃道:
“不过,到时你是否还能活着大呼快哉,这又是另外一个问题了……”
雅元不禁打颤,哆嗦由脚底开始爬上全身,上下排牙齿不停撞出声响。
或许是可可亚、苹果茶、起士蛋糕与醋栗冻糕的消毒起了作用,终并未被怪物附身,而且也平安回到借住的别墅。依据二哥续的说法是:“怎么可能消毒,大概是在胃里培养细菌!”不过补足能源之后的终根本天不怕地不怕。
这一天四人确实买了调味料,一回到别墅,表姐妹鸟羽茉理附着管理事务所的转送单的包里便送上门来,内容是一个白兰地大蛋糕。
“里面还有茉理的信哦!”
么弟将信递出,长男随即开封念出表妹的信。
“我送食物来啦!这个蛋糕我用了很多水果干与白兰地,所以能够保存较长的时间,不过我看在送到的那一天就会被吃光吧!祝各位全胜而归!小心别感冒了!”
三男高声表达内心的感动。
“啊!大家千万不能轻言放弃地球,即使有魔鬼,但天使仍然是存在着的!”
“终,你要自称是魔鬼是你的自由,不过请别把我们拖下水。大哥,我们是不是应该打电话向茉理道谢?”
“嗯,说的也是,今晚正好是流星雨降临的第一天。”
始低语着,胞弟们则抬头仰望暮色迅速加深的天空,很快地几乎可以听见初冬的天空铺上一层冰冷深邃的蓝黑色夜幕当作背景,银白色的星群就要6续划过天际。
第八章 最后一天的下午
雾立国际戏剧节循序渐进地消化一天的行事,从国内外前来造访雾立镇的游客每日平均将近四万人次,雾立镇的人口约有一万六ooo人,也就是说每天有高于当地人口二、三倍的客人来到这旅游淡季的避暑胜地。
“预计国际戏剧节期间的游客总共三o万人,饭店、民宿、餐厅、土产店等等的消费金额将高达五o亿日圆,可见盛况有多空前!”
一位女播报员手持麦克风,面朝电视摄影机喋喋不休地说明着。不过在专注观赏电视画面的观众里也许有部份的人反而对播报员身后的光景感到兴趣,有四个人头戴高礼帽、身穿燕尾服拿着广告看板,同时有个白色的巨大人影逐步接近他们,两组分别是龙堂兄弟与小早川老师。
小早川老师这一天穿着绣有金丝锻的法国军队轻骑兵士官的纯白制服,使人联想到宝冢歌剧里女扮男装的角色,只是她使用了相当于五人份的布料,同时腰间还配戴着军刀,这当然不是真刀。
“噢呵呵呵呵呵呵~情况如何?你们有认真替我的杰作宣传吗?”
“当然。”
续露骨地别过视线。
“只是,戏码的标题迟迟未做定案,如此便少了一个吸引人的要素,况且选在国际戏剧节的最后一天上演实在太不利了,我想大部份的人应该会比较想去看奈杰尔爵士的‘银月王’吧。”
小早川老师摇晃着被纯白军服里住的巨躯。
“奈杰尔爵士算什么东西,他的知名度只不过比我高了那么一点点,未来性比过去的名声更重要!正因为如此,文化与艺术才得以进步不至于停滞!”
一般而言确实是如此没错,然而也许是出自于一个与常识背道而驰的人物口中之故,龙堂兄弟很难同意这番话。
“重点是!”
终迟疑了一下才开口。
“我们每天在这里拿着广告看板做宣传,既然付出劳力就应该获得相当的酬劳吧。”
“你是说打工费吗?当然准备好了,我还不会吝啬到这种地步。”
“太棒了!”
“来,接住!”
看到对方慷慨地递过来的一束长方形纸叠,终眨了眨眼。
“呃……这是什么?”
“想也知道是我的杰作戏码的入场券,一张五ooo圆,共五o张合计二五万圆,收据就免了,你们几个兄弟好好去分吧,噢呵呵呵呵呵呵。”
三男简直气翻了,而次男则对入场券的漫天叫价目瞪口呆。
“一个人要收五ooo圆?那么,终的演唱会门票也可以卖到三七oo圆了。”
“为什么我的歌比那个欧巴桑的戏不值钱?”
“终哥哥,你叫她欧巴桑不太好吧?”
听到自己唯一的弟弟低声劝告,终略嫌狼狈地偷瞄怪女的表情。
“噢呵呵呵~青春期的青少年经常口无遮拦,我是个教养良好的窈窕淑女,不会因为这种程度的失言发脾气的。”
小早川老师哄笑起来,龙堂家的长男则不经意地提出建议。这一天,始并没有戴上假胡子,似乎在之前弄丢了,只是他也没有认真去找。
“希望今天的工作就到中午为止,因为我们想去观赏国际戏剧节的表演,尤其是‘银月王’,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小早川老师以指尖捏着肥厚的下巴,让一旁的龙堂家老么联想到烤|乳|猪与法兰克福香肠。
“噢呵呵呵~也好,对了,另外再告诉你们一个意想不到的情报当做谢礼吧。”
“意想不到的情报?”
“那个老爱管你们闲事的忍佐保子阿是法眼隆元的女儿哦!”
“忍佐保子是法眼隆元的女儿?!”
“噢呵呵呵~吓到了吧?”
“嗯、是碍……”
始的反应只有一半是真的,对于小早川老师自信满满的铁口直断,他确实感到吃惊,然而这个消息并不如小早川老师想象中那么令他意外,因为在国际戏剧节开幕的前天,始和续已经在镇立图书馆里交换过如下的对话。
“我说大哥,你想忍佐保子的父亲会是谁呢?”
“当然是忍甲子代的丈大埃”
“忍甲子代现在还是单身呢。”
续将厚重的“文化艺术界名人录”推到大哥手边,始看了关于忍甲子代的介绍,内容的确记载着“未婚”。既然这份资料并非户籍腾本,本人怎么说就照本宣科加以记载,因此未必为客观的事实。
“如此一来,忍佐保子的父亲是谁呢?”
始与续开始讨论起来,却无法做出百分之百确定的答案,根据这一切的事情与人际状况来推测,有可能是法眼隆元的私生女也说不定,不过话题聊到此便结束了。
“奇怪,我觉得我们好象成了狗仔队的记者,怎么会突然对别人的隐私这么感兴趣呢?”
说着,始便苦笑着将名人录阖上……小早川老师似乎很不满意始冷静的反应,她的鼻息加粗足以驱走四周初冬的大气。
“哼!太不可爱了,年轻人应该要谦虚一点才对!”
“很抱歉辜负了你的期待,不过,对于你会得知这项情报而且还刻意告诉我们,如果要说意外的话,我的确是很意外。”
“哎呀,是吗?”怪女装出一副明知故问的表情。
“可否向你请教一个问题?”
“噢呵呵呵~得看你问题的内容来决定,先说来听听吧。”
“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噢呵呵呵~你看不就知道了?!”
“很抱歉,我看不出来。”
“噢呵呵呵~正如你所看到的,我只是个美女老师,每个学校多少都会出现像我这样的角色吧。”
“至少,我们的母校里没有。”
对方听不懂这种委婉的嘲弄。
“噢呵呵呵~可见你们的校园生活有多无趣,那么我也直截了当请问一下,你们又是什么人?”
“我们只是微不足道的临时讲师与其家人而已。”
“噢呵呵呵~我不相信、不相信、不相信!”
小早川老师阴森一笑,接着径自往右转身,脚底发出地鸣扬长而去。
“算了,一切在今晚便得以揭晓,不用急、不用急,全部都在上帝的掌握之中,噢呵呵呵呵呵呵、呵!”
即使要担任宝冢男性角色仍嫌过于庞大的身躯逐步远去,聚集在步道的群众茫然无措地望着她并连忙躲开让出一条路,宛如一只撞开小鱼群往前进的巨大白鲸。龙堂兄弟目送她离去,彼此互看一眼之后,便走向路旁的垃圾桶准备把广告看板丢进去。
“这一天,雾立巨蛋盛大举办了国际戏剧节最后一天的典礼。”
也许后世的写实作家会如此叙述吧。这一天的午后六点,‘银月王’的世界首演终于要正式上场,而在这之前的午后一点到三点也将举行庆祝典礼。
这场典礼最重要的特别来宾正是奈杰尔?契恩帕斯爵士,不过会中则邀请了以镇长为首的多数关系者前来致词,反成了一种政治秀,居住在大都市的人们大概很难理解,地方乡镇大小活动都与政治息息相关。假设有某位居住于地方乡镇的小说家荣获知名文学奖,‘全市庆祝会’将立刻举行,而在演讲台上,市长便会如此发表致词:“我从未拜读过某某老师的作品,不过我还是要恭喜他!”
现任的雾立镇镇长虽然有名有姓,但是据说此人并不喜欢旁人以姓氏称呼他,甚至连其妻若不喊他‘镇长’就不答话。
“这次的国际戏剧节关系到本镇的存废与否,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努力到现在我想已经没有问题了,因为这对当局与镇民而言,等于是至高无上的命令。”
“哎呀,真是的,当我得知本镇被排除在新干线路线之外时,眼前顿时一片漆黑,担心这座拥有一oo年历史的城镇是否就此停摆?”
“不过现在已经起死回生,出现了扭转情势的满垒再见全垒打,而打击者就是我,不管怎么说,我会叫那些把这座城镇摒除在新干线之外的人后悔莫及。”
年约五o岁的镇长坐在贵宾席的一隅,与其谈话的副镇长虽然较为年长,却站在镇长后方,因为镇长认为这样才是所谓的‘龙头’。
“同心经济援助国会议员会?会长”
“埼玉县北东京市?市长”
“电影‘失乐园’女主角”
“自赞主义史观研究会?会长”
“落日银行?顾问”
“永久有料道路建设公团?总裁”
拥有这些头衔的来宾们高谈阔论有说有笑,北东京市是最近由几个都市合并而成的,在决定新市名之际经过一番激烈辩论之后,认为“这座都市位于东京北边,等于是东京的一部份”,以此为理由决定了这个市名,市长则是出身于雾立镇邻镇。
巨蛋里坐无虚席,龙堂家四兄弟头戴高礼帽,身穿燕尾服坐在中间的观众席上,周围的观众也有半数以上穿着戏服。虽然座位距离舞台相当远,想看清楚贵宾席上来宾的脸必须使用远观望远镜,不过四人能买到门票而且还坐在一起,就已经算是相当幸运了。
由于只准备了两副望远镜,理所当然由四人交替使用。座位的宽度以及与前座之间的距离是以日本人标准体格设定的,因此年长组的二人坐得相当不舒服。这时,半伸出身子以望远镜窥视前方的三男大吃一惊,手上的望远镜差点拿不稳。
“幽、幽灵、幽灵……!”
以终的个性就算遭到吸血鬼与狼人的左右夹攻,他仍然不动如山、一点也不觉得恐怖,只是此时的他一脸愕然,声音也变尖了。
“你在做什么啊?真丢脸!”
续轻叱,语毕便把望远镜交给兄长。
结果连始看了也一样说不出话,三弟的指尖指向一个人影,是藤冈老人!他曾经角逐镇议会议员多次落选,于是成了法眼隆元的爪牙企图借机将镇长赶下台,不过这些事情都无关紧要,重点是:藤冈老人明明两星期前在山顶的公园已经被一个不知名的怪物触手吸干了全身。
仔细回想起来,身体被吸干了的老人外皮事后怎么样了呢?因为紧接着在地底发现不幸罹难的失踪者们的外皮,当时根本无暇深思,而且也不愿多想。
藤冈老人走向贵宾席,身上的服装与在山顶公园看到的一模一样,虽然行走时的脚步稍显不太自然,不过看得出表皮下是实心的没错。
“……大家先静观其变。”
始低声做出指示,三个弟弟们也依令行事,然而由于突发异常状况的可能性相当高,因此四人包括么弟全部做好了准备随时行动的架势。
伫立在镇长面前的藤冈老人,向对方投以恶狠的目光。
“哼哼、你也出头了嘛,要是前任镇长不出纰漏,凭你的身份哪坐得上这个位子。”
“藤冈先生。”
“想想还不都是我牺牲小我才把前任镇长赶走,你要是懂一点知恩图报的道理,至少应该把我的位子安排在你旁边,这样就不必受到处罚。”
“藤冈先生,你也看到这里有众多前来本镇的宾客,不适合谈论这种事情吧,瞧你年纪都一大把了,还这么不明事理。”
镇长压低音量,语气却显得严厉,身旁的助理也一脸狼狈相,不过立即灵机一动,将嘴巴凑近镇长身边。
“需不需要我去报警?镇长。”
“不、等等,别操之过急。”
正如先前所明言的,尽全力让这个盛大的戏剧节平安落幕是镇长最重要的课题,这些日子下来一切如期进行,如果在最后一天这个重要时刻让警察介入,真可谓是‘功亏一篑’。
“你没有资格拿年龄来批评我不明事理,镇长,我的重点是在于恩情义理,不过说给你听你也听不懂,我不想在小喽啰身上浪费时间,最不可饶恕的是那家伙!”
藤冈老人的双眼燃烧着如鬼火般的烈焰,严厉地横扫贵宾席。
“那家伙人在哪里?表面装成财经界的巨头,却是个把人当牛马使唤的恶棍……”
很明显地,藤冈老人口中所说的“那家伙”指的就是法眼隆元,镇长的脸部肌肉开始痉挛,他了解站在眼前的是一个相当危险的人物,似是下定了决了,他向助理使了个眼色。
“啊,他好象要被带走了!”
余低语道,一群彪形大汉走近贵宾席,半围住藤冈老人。想不到,藤冈老人好象有意给对方面子,表现出相当配合的态度,在大汉的前后左右包夹下,走出其中一个观众席出入口。
“现在该怎么办?”
面对续的问题,始默默摇头,他虽然在意藤冈老人,不过接下来奈杰尔?契恩帕斯爵士就要出场了,他对这边的兴趣比较高。过不到五秒,巨蛋响起了鼎沸雷动的掌声。
“那人就是奈杰尔?契恩帕斯爵士。”
听续一说,终便看向那名人物,只见一个体格中等且肥胖的身躯穿着毕挺的西装,一如英国绅士手持粗手杖,红光满面的粉红圆脸上挂着银边的眼镜,头上戴着与西装不太搭调的蓝白相间的绒毛帽,反而令人印象深刻。
“看起来只不过是个胖大叔嘛。”
“听说他去年个人所得是一亿oo万日圆。”
闻言,终才明白自己以外貌评判地球人是多么肤浅的一件事,那圆胖得几乎快要撑破衣服的身体里装的不仅是脂肪,还有满溢的才华。
一位年轻女性捧着花束迎向奈杰尔?契恩帕斯爵士,她就是忍佐保子,手上的大把花束由红色与白色的冬玫瑰所构成。
“现在由忍甲子代的千金──佐保子小姐将欢迎的花束送给奈杰尔?契恩帕斯爵士!”
主持人兴奋的声音透过麦克风响遍全场,奈杰尔爵士摘下绒毛帽向佐保子致意,顶上几乎没有头发的头部在灯光照射下发出明亮的光泽。
“这就是一亿oo万日圆的秃头埃”
听到三男有感而发的说词,长男不禁露出苦笑,然而主持人接下来的一番话,却令他的表情整个僵硬。
“奈杰尔?契恩帕斯爵士与雾立镇有相当深厚的渊源,因为明治时代将雾立镇开发成避暑胜地的亚伯拉罕?威尔库克斯先生就是奈杰尔爵士母亲的曾祖父!”
意即奈杰尔爵士是威尔库克斯的曾孙!这项事实让始大感惊愕。
太大意了!如果是同姓氏自然很快就引起注意,然而祖先姓氏不同的例子比较多,早在发现雾立国际戏剧节的关系人士均出身于本镇的这个线索之际,应该把奈杰尔爵士也列入可能的范围才对。
“等一下,这么说来,凯奥格?冯恩?艾森的子孙也在这其中了?!”
背脊顿时升起一股恶寒,始环顾四周,胞弟们讶于长兄的模样,无人敢开口说话,只有一语不发地在一旁守候着。
将花束致赠给奈杰尔?契恩帕斯爵士之后,接着交由母亲负责款待,忍佐保子便悄悄退出了舞台。在后台的昏暗走道上,她与行经的工作人员一一颔首致意,这条通路似乎正好位于巨蛋广大的观众席下方,因此群众的欢呼声从上方隐约传来。
来到标有‘来宾休息室a’的门前,佐保子一抓门把立刻轻皱起细眉,原本应该上了锁的房门竟不费吹灰之力就打开了。
“噢呵呵呵~我等你好久了,忍佐保子!”
随着一阵哄笑站起身的是,自称为‘美女老师’的魁伟地球人。
“噢呵呵呵~我有事想问你!”
小早川老师猛然挺起巨腹,差点与佐保子撞个正着,不过佐保子的身子只是轻轻晃了一下,表情的变化也只在一瞬间便恢复正常。
“哎哟哎哟、瞧你的眼神冷的连假睫毛也像是刚从冷冻库里拿出来的一样,既然是老朋友,你的态度应该再亲切一点才对,小姐。”
“老朋友?我们只见过二、三次面而已吧,而且我并不记得你做过什么能引起我好感的事情。”
“噢呵呵呵~真是个贫嘴的小姑娘,你这副狂妄傲慢的态度也是你那爱装模作样的母亲教的吗?”
不知不觉间,小早川老师变换了自己的位置,在佐保子与房门之间如同人型山脉一般蟠蜛不动,佐保子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便问道:“你究意是什么人?”
“噢呵呵呵~你跟龙堂兄弟问的问题一模一样,原来一般无知小民最在意的,往往都是美丽女主角的秘密。”
“你究竟是什么人?”
佐保子以无机质的口吻重复问道,小早川老师也摆出一脸扫兴的表情,故意自言自语起来。
“哼!好吧,就让你看看我的印章吧!”
小早川老师从纯白的军服某处摸出一个黑色的身分证明对象,朝佐保子的鼻尖丢过去。
“怕了吧,小丫头!你连插翅也难飞、难飞难飞啦!”
“哦?是这样吗?”
“没错,就是这样!噢呵呵呵!”
小早川老师发出宏亮震耳的笑声,接着伸出巨腕揪住佐保子的衣领,直接将她高高举起,佐保子双脚下购自意大利的高跟鞋也随之脱落。
“好了,小丫头、快老实招来!你究竟有什么企图?!”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少给我装蒜!我知道你跟你父亲联合起来正在策划某项阴谋!”
“父亲?我父亲早就去世了。”
“噢呵呵呵~事到如今你还想骗我?很好、那就让我来说吧!你父亲就是法眼隆元!”
“……”
“你就是法眼隆元的私生女对吧?快给我老实说!”
小早川老师闭起喋喋不休的嘴巴,双方之间的沉默持续了三秒半,最后被一阵尖锐的笑声打破,笑声是由被吊在半空中的佐保子所发出来的。
小早川老师顿时一脸忿然。
“有什么好笑的?!”
“你真是笨得可笑,居然说我是法眼隆元的女儿?啊阿太荒谬了,害我差点笑出眼泪来。”
原本俯视着小早川老师的佐保子此时将视线一转,并提高音量。
“人家说我是你的女儿耶!你是不是应该将心爱的女儿拯救出这个怪女的魔掌呢?父亲大人!”
小早川老师还来不及转头,宽厚的背部便突然被某个物体刺中,一支、二支、三支,那是狩猎猛兽之际专用的针筒式麻醉弹。
这时小早川老师放开双手,于是佐保子得以摆脱强大的握力,从一公尺的高处落下,如果高跟鞋没有脱落一直穿在脚上,那么脚踝有可能因这个冲击而折断。
一转头,认出身后人物正是法眼隆元的小早川老师立即发出“唔喔!”一声咆哮,用力伸手抢过枪枝。
法眼隆元不禁踉跄了一下。
“这、这太离谱了!”
“噢呵呵呵!凡人认定的离谱就是天才认定的常识!天才认定的离谱……离、离、离谱……”
小早川老师的声音开始语无伦次,巨大的眼球已经藏到眼睑里,她翻着白眼,整个人瘫向壁边的沙发,最后滚落到地板,如果直接倒地,所引起的震动恐怕足以摇撼整个巨蛋吧。
法眼隆元以舌尖来回舔舐着上下唇瓣。
“要宰了她吗?”
“杀了这种人只会弄脏自己的手,先把她关起来直到戏剧节结束再说,这个怪物就算失踪了,也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的。”
法眼隆元一脸厌恶地低头看着小早川老师的巨体。
“真恐怖,这种麻醉弹只要一发就能让狮子睡着,让她活着真的不会有问题吗?”
“你只要乖乖照我的话去做就行了,不需要发表你的意见!”
二人的年龄虽然相差了将近四o岁,佐保子的气势却明显压过法眼隆元。虽然接受彼此的关系,隆元仍然带着些许的不满与不悦,以点头的方式回答佐保子,同时也刻意摆出嘲讽的表情。
“好吧,就听你的吧。不过话又说回来,你的用字遗词要说文雅是很文雅,只是在与你同辈的人之间,你不觉得格格不入吗?”
“你无须为此操心。”
佐保子冷笑起来。
“最重要的是,‘银月王’晚上六点就要开演了,一切都准备好了吗?”
“关于此事你的担心是多余的。”
“不错嘛,看你满怀自信的样子,那么在那个时间里,这座城镇的人口总数会有多少?”
“观光客加上当地居民,合计应该有五万人吧?”
“‘应该’?”
佐保子迎面而来的视线令法眼隆元感到畏缩。
“不、确实超过了五万人,这一点绝对不会错。”
“这样就好,如此一来应该会感到心满意足吧。”
佐保子的话里少了主词,法眼隆元也没有加以确认,究竟谁会感到心满意足,佐保子与隆元的内心不言而明。
“来宾休息室a”所发生的事件,雾立巨蛋里客满的五ooo多名观众根本毫不知情。忍佐保子态度镇定、神色自若地自己的席位,很快又走上舞台,因为与奈杰尔?契恩帕斯的对话就要展开。
坐在观众席的龙堂始低喃道:
“哦?她负责口译吗?”
“她会把正确的意思翻译出来吗?”
续对佐保子的诚实度抱持质疑的心态,而非她的英文能力。
奈杰尔爵士与忍佐保子分别持着麦克风并列在舞台中央,当主持人郑重其事地唱出名号时,奈杰尔爵士随即带着满面的笑容说道:“欢迎各位日本观众前来!”
这一句是日本话,完全不需要佐保子的翻译,现场观众报以热烈掌声来响应世界名人的服务精神,行完一鞠躬礼之后,奈杰尔爵士以嘹亮的英文开始演说。
“我的曾祖父,正确说来是母亲的母亲的父亲才对,他生于大西洋的西岸,然后在太平洋的西岸从事各项商业活动,身为曾孙的我生于大西洋的东岸,现在来到距今一世纪之前曾祖父所开发的高原小镇。”
佐保子的口译能力相当纯熟,至少在日本观众听来是如此,龙堂续虽然抱着看好戏的心态,却也无法在鸡蛋里挑骨头。
“我从以前就对日本这个国家抱有相当大的好奇心,只是一直无缘来此,不,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我有一位父亲,两位祖父,四位曾祖父,愈是往上追溯血缘,祖先的人数自然愈是增加,然而直到最近我才知道我的其中一位曾祖父在一世纪之前曾经在日本活跃过。”
奈杰尔爵士不经意地说着,但他并未解释他是如何得知曾祖父的事迹。
“与各位提及这微不足道的事情,还请各位见谅。我想会场上的各位观众每个人都有四位曾祖父,然而身为曾孙的你知道他们在何时何地做过什么事吗?”
奈杰尔爵士轻轻送了个秋波,笑声与掌声立即充斥在整个巨蛋的空间。爵士拥有英国贵族的头衔,人称世界舞台商业艺术帝王,还有人评断他是个不好侍候的创作家,不过看来他也是?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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