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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林家浪荡子|作者:松尾扫把|分类:综合类型|更新:2025-06-04 03:57:31|下载:林家浪荡子TXT下载
  肉疼的将银子又扔了回来,道:“大人说了,此人是重犯,谁都不许见。”

  林全又多掏了锭出来,递给狱卒,笑着说好话,狱卒不耐烦道:“跟你说了不能见,就是不能见!快走快走!大人下了死命令,那个人任谁也不许见!”

  “放你娘的屁!”个人从林全身后闪了出来,道:“大人下了令,老子怎么不知道?”

  那狱卒噎,认出那人,呐呐道:“王捕头”

  王捕头不理他,转头道:“林公子,请。”

  狱卒慌,道:“王捕头!”

  王捕头狠狠瞪他眼:“怎么?我你也敢拦?”

  狱卒抹着冷汗,吭吭哧哧道:“小人也是奉命行事,若是擅自放了人进去,万出了事,大人怪罪下来,小人可担待不起啊。”

  王捕头冷哼道:“这位林公子,可是苦主,最不愿姓鲍的出事的就是他,还不给我让开?”

  狱卒头大汗,却始终不肯让开,王捕头大怒:“冯五,你小子找死是不是?”

  冯五陪笑道:“王捕头,小的也实在是没法子,不然明儿小的做东哎呀!”

  却是被王捕头脚踹在了小腹上,疼的弯腰蹲在地上起不来。

  冯五冷笑道:“你小子是真的想死了,还敢说是大人的命令!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是什么?”

  冯五看清他手上的令牌,顿时息了声。

  王捕头不再理他,对林楠道:“林公子,请。”

  林楠笑道:“王捕头,你可算是输了局了?”

  王捕头摸头道:“输了输了,林公子果然料事如神!明儿我做东,请林公子起乐呵乐呵。”

  他原对林楠无论如何也要向府尹大人讨块令牌出来心存不满,想着有他在,这应天府大牢哪里去不得?不想竟真的用上了,虽是输了赌局,却对林楠心生敬佩。

  林楠笑道:“那我可就要叨扰了。王捕头记得要多带银子,我可不会客气。”

  王捕头呵呵笑道:“林公子尽管放心,顿饭还吃不穷我。请请。”

  心中已是生了几分亲近,这位林公子虽是世家公子,但是为人爽气,极对他的胃口。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的打赏!

  第20章

  ( 天色渐暗,视线模糊不清,牢中仅在拐角处点了几个火把,火光摇曳下,仿佛身周皆是人影憧憧,低矮的牢门中,是个个乱发如草,瘦如骷髅的犯人,双双幽暗的眼,瞪得人心头发毛。『』

  王捕头在前面带着路,面偷眼看林楠的模样,心中暗暗称奇。

  初来大牢的人,镇定容易,如常却难。而林楠却负着手,脚步从容懒散,慢慢的逛着,游园子般,目光在两侧监房中扫过,不见任何多余的情绪。

  许是被他的态度感染,王捕头道:“这里是关押普通犯人的地方,他们犯的不过是些偷鸡摸狗,打架斗殴的小事。前面才是重刑犯。”

  林楠点头。

  大牢并不是后世电视中所见,牢房和牢房之间只以木栏隔开,视野通达,而是米来宽胡同般的小巷,两侧间间低矮的监房。

  两个狱卒打着灯笼,带着他们直奔最内侧,又拐了数个弯,越过几间监房,才到了地方,个孤零零的有门无窗的低矮房间,狱卒开了牢门,点了灯,道:“就是这里了。”又喝道:“姓鲍的,有人探监。”

  鲍太医拥被坐在床上,看着进门的林楠,目中露出迷茫之色:“这位公子是?”

  林楠并不回答,对两位狱卒道:“方才有人探监?”

  狱卒中个三十来岁的汉子道:“没有,大人说这是重要人犯,不许人随意探视,也就是林公子您是苦主,又有大人的令牌才能进来。”

  林楠不置可否,负手看了圈,笑道:“这间牢房倒是不错,除了不太干净。”

  两个狱卒疑惑的对视眼,王捕头笑道:“牢房嘛,也就这样了,这间已经算是最好的了。”

  林楠笑笑不答。

  比起路所见的监房,这里的确算是天堂了,不仅干净干燥,而且有床有被,有套简陋但擦拭干净的桌椅,上面还有茶水油灯等物。

  林楠笑道:“今儿劳烦王捕头晚了,林全,你陪王捕头和两位兄弟出去好好松快松快,今儿不必回府了。”

  王捕头自然不是傻的,知道他有话单独和鲍太医说,也不客气,爽快便随林全去了,那两个狱卒却推说不敢擅离职守,婉转辞了,又道:“林公子有话只管说便是了,我们先去巡查遍。”便自出门而去。

  送走他们,林楠回到房中在矮凳上坐了下来,看着鲍太医,问道:“你现在可知道我是谁?”

  鲍太医道:“你是林公子林公子,林公子!你,你害的我好惨啊!”

  伸出手指颤颤指着林楠,骂道:“老夫片好心替令妹医治,你不仅不知道感激,反而反咬口,简直是丧尽天良!老夫行医数十年,救人无数,不想竟会遭此横祸,真是苍天无眼啊!”

  林楠直含笑看着他,等他说话,才缓缓拍掌赞道:“真是好口才,真是可惜啊,若是今儿白天的时候,你便有这般口才,也不至于身陷囹圄了。”

  鲍太医微微滞,冷然道:“老夫行得正,坐得端,不惯和小人做口舌之争!我和你这忘恩负义之徒也没什么可说的,请吧!”

  林楠目中露出嘲讽和同情之色,道:“鲍太医医术高明,就没有察觉到今儿挨的最后棍有些不同寻常麽?”

  鲍太医先是愣,然后整个人呆住,他是做太医的,见过治过不少受刑的人,知道这里面大有文章,有的看上去皮开肉绽,凄惨无比,其实不过是皮肉之伤,三五日就好了,有的让人疼的死去活来,有的看起来没事,连皮都没破,实则骨酥筋断,回家晚上就没了——他既然深知其中玄机,又怎会不提前打点好差官,可是那棍似乎的确不同寻常,不是太疼太重,而是太不疼了若不是他现在还好好的坐在这里,早就怀疑上了。

  不由冷冷的打了个寒战。

  林楠淡淡道:“若不是我派了林全去,只怕某个害人性命的无良太医,早因年老体衰,受刑不过,命呜呼了鲍太医,你说,这是不是大快人心呢?”

  “大快人心”四个字,说的又慢又重,鲍太医不是傻子,怎会听不出其中的画外音:大快人心,快的是谁的心?最想让他就这样死了的人是谁?

  林楠冷冷道:“连驴子都不会第二次掉进同个坑里,我看鲍太医蠢得连驴都不如。先是被人欺骗,将堂堂三品御史的独生女儿当成寄居别府的孤女来欺凌,导致惹下大祸,身陷囹圄,而后被人杀人灭口,侥幸逃生,居然到了现在,还会相信那人会救你得脱牢狱?”

  鲍太医吃惊的看着他:“你你怎么知道”

  林楠道:“你又不是真的驴,若是事先知道我妹妹的身份,怎敢对她下手?”

  又淡淡道:“那人是我的长辈,没有切实的证据,我做什么都是错。不然,你以为我为何要大费周章同你上什么公堂?喝醉酒落水淹死个两个太医,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鲍太医冷冷打了个寒战,时说不出话来。

  林楠道:“你若稍稍还有点脑子,便该知道现在什么人想让你活,什么人想让你死。便是那人手眼通天,连已经上达天听的案子都能翻案,让你免于牢狱之灾,但是只要你还活着,就是个天大的把柄,你便是出了这个顺天府,又能活几天?反而你若将她供了出来,则再杀你也是无用,二则为避嫌疑,他们也不敢下手,你倒能得脱性命。”

  鲍太医颤颤道:“但是我若招供,我的案子就再也没有了转还的余地做辈子的苦役,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林楠冷然道:“你以为现在就有转还的余地?今儿听审的,其中个可是皇上身边的内侍,皇上现在已经知道了详情,这样的案子,谁能翻?谁又敢翻?那些人不过拿话诳你罢了,你竟也信以为真。”

  鲍太医颓然无语,眼中慢慢露出绝望之色。

  却听林楠又道:“但是,却不是没有人救你。”

  鲍太医木然的转过头,盯着林楠,林楠道:“我是苦主,而且你也未曾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只要你肯指认他,我便向府尹大人求情,说你医术高明,愿意给你将功补过的机会,让你留下替妹妹调养身体,等时过境迁,你便可远离京城,隐名埋姓,依然做你的大夫。”

  鲍太医双死鱼眼慢慢的亮了起来,声音紧张的颤抖:“你真真的,真的肯放过我?”

  林楠道:“你不过是杀人的刀,便是没有你,她还是会找别的人,我要对付的是拿刀的那个人,饶你次又何妨。”

  鲍太医道:“口说无凭,若是你”

  林楠接口道:“愿立字为凭。”

  “好好。”

  林楠起身,拉开房门,门外两个狱卒飞快的直起身子,那中年汉子讪笑道:“林公子,我们刚好经过此处,来看看林公子您谈完了没有。”

  林楠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们眼,道:“不知两位差 ...

  (爷尊姓大名。”

  汉子答道:“不敢不敢,小人姓王,名正平,这位是刘进。”

  林楠点头道:“两位差爷来的正好,我正好想请两位帮忙寻些纸笔。”

  从袖子掏了张银票出来,递给王正平,道:“有劳了。”

  王正平连声道不敢,却仍伸手接了银票,那刘进探头看了眼,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拱拱手,和王正平同离去。

  林楠站在门口,目送他们远去。

  鲍太医在内讪讪道:“林公子,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想过害林小姐的性命”

  林楠脸上露出嘲讽之色,打断他道:“有人执刀杀人,杀到半时,被人发现阻止,他大喊冤枉,说他没准备将人杀死,只想杀到半死而已,你觉得他冤枉?”

  鲍太医顿时语塞,他的确没有想害林黛玉的性命,只不过想让她辈子疾病缠身,辈子无法生育而已

  林楠道:“不过你放心,我说了日后绝不会找你的麻烦,便绝不会失信。”

  鲍太医呐呐道:“林公子,您真是个好人。”

  林楠脸上露出丝嘲讽的笑容,淡淡道:“你错了,我可从来都不是个好人。”

  微拂袖,再不说话。

  鲍太医看的真切,林楠拂袖间,有物从他袖中掉了下来,直滚到了床脚的阴影中。

  正要开口提醒,却见林楠已经迈开脚步,离开门口。

  回到院子,锦书和澹月上前替他整理衣物,褪下大衣服,取下身上的荷包香袋玉坠等零碎,锦书面收拾,面道:“大爷,不是说鲍太医的案子,今儿下午便已经判了吗?怎么又怎么晚才回来,姑娘遣人问了好几次呢!”

  林楠嗯了声,道:“你怎么说的?”

  锦书道:“说和冯大爷处喝酒去了。大爷您到底做什么去了,怎么也不带着林全?这里虽是京城,可是到了晚上也不太平。”

  林楠淡淡笑道:“我杀人去了。”

  锦书惊,澹月惊呼声,等看见林楠脸上的笑容,嗔道:“大爷您又吓唬我们!”

  林楠不语。

  澹月道:“大爷让奴婢留意的事,奴婢打听到了,二太太今儿果然出府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呢!”

  “知道去哪儿了吗?”

  锦书道:“说是去了王大人府上。”

  林楠嗯了声,道:“去将紫鹃唤来。”

  这些日子林楠早出晚归,若回来的早,便自己去探望黛玉,晚了便将盈袖或紫鹃唤来询问,两女早习以为常,澹月应了声出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猜猜林楠进大牢到底做什么去了?本章线索不少哦!谜底下期错,是下章见!

  国庆好悲惨啊,中秋周四周五放假两天之后,从周六直上班到三十号,足足十天啊,然后国庆放假号到三号,再然后周五周六周日直上班到周六又是整整九天。吃了我们两个周六周日,共四天之后,吐给我们三天国庆假,于是国庆实际放假天数是负天(>_

  第21章

  ( 第二日早,林楠还在用早饭,个人便风风火火闯了进来:“阿楠!”

  林楠抬头看了他眼,道:“冯大哥啊,还没吃饭吧,坐下起吃。『』锦书,取套碗筷来。”

  冯紫英在他对面坐下,急道:“你还有心情吃早饭,你知不知道昨儿晚上出事了!”

  林楠淡淡道:“什么事也没有吃饭重要。冯大哥,食不言,寝不语。”再不说话。

  冯紫英被的气的不轻,锦书抿着嘴忍笑替冯紫英将吃食摆上,道:“冯大爷请慢用。”

  冯紫英见林楠眼皮都不抬下,完全没有理会他的意思,气之下也不管不顾了,拿起筷子便吃。

  冯紫英吃饭比林楠略快些,两个人几乎同时放下筷子,漱了口,锦书自觉收了东西离开,林楠这才问道:“出了什么事?”

  冯紫英不忿的拍桌:“昨儿晚上,鲍太医死在牢里了!”

  林楠哦了声。

  冯紫英讶然道:“你知道?”

  林楠道:“我在京城人生地不熟,昨儿晚上发生在牢里的事,我怎么会知道?”

  见林楠这般态度,冯紫英无奈道:“若不是知道阿楠你的为人,只看你这幅模样,我说不定以为事情是你做的呢!”

  林楠笑笑不答。

  冯紫英又道:“现在你怎么办?”

  林楠道:“什么怎么办?”

  冯紫英急道:“你不是要通过鲍太医扯出背后那人吗?现在他已经死了,你岂不是前功尽弃?”

  林楠向后靠上椅背,手肘撑着扶手,手指托住脸颊,小指指尖无意识刮着唇角,神色时间有些恍惚。

  冯紫英微微愣,他和林楠相交莫逆,只因林楠性子与他相合,样的爽快,样的义气。只是半年未见,林楠却像突然变了个人似的,换了以往的他,虽样的俊秀无伦,澄净通透,却何来这种慵懒散漫,从容自若的风姿?

  看的略呆了呆,才又道:“昨儿你去探监,有没有从他嘴里套出点什么?或者让他写下什么供状?”

  林楠过了会才摇头道:“没有。”

  冯紫英气愤道:“那你昨儿岂不是白折腾这通?”

  “怎么会?”林楠淡淡道:“我若不去,他怎么会死?”

  “什么?”冯紫英惊呼声,又连忙压低了声音道:“昨儿的事真是你做的?唉!你糊涂!”

  他起身在房间来回踱步,转了两圈,忍不住又斥道:“糊涂!”

  他兜了好阵也没能想出法子来,见林楠仍旧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不由气道:“不过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太医,你想要他的命,什么法子用不得?出门遇见歹人,走路遇上癫马,逛窑子着了马上风非要大费周章的将他弄进顺天府的大牢,到了那种地方,你偏又忍不得了!哪怕他再惹你生气,也该等他出了那地方再下手!现在可怎么好?你去顺天府大牢的事,连府尹大人都知道!唉!”

  林楠见他急的不行,连珠炮般的不停口,哪怕他向来冷情,也不由有些感动,更是不悔自己方才决定将事情如实告诉他,伸手揉揉额角,道:“冯大哥,我几曾说过是我下的手了?”

  冯紫英愣,道:“你不是说”

  林楠不答,淡淡道:“冯大哥,你说,让个声名狼藉的太医,空口指认个出身高贵,又是远近闻名的慈悲人指使他毒害自己的侄女,能有几分胜算?”

  冯紫英有些恍然,又似懂非懂:“你是说?”

  林楠道:“你离开之后,我曾在扬州大牢里走过遭,里面的事儿我不说全知道,起码也知道个八1九成,你以为我为何挑了那个时间过去?”

  冯紫英楞然看着他:“为何?”

  林楠道:“大牢中,阴私甚多,不方便做的事,往往挑在四更之后五更之前做,不方便去的人,最喜在二更时分去。『』我挑那个时间去,便是要让那人撞见,让他听见或从别人嘴里听见我说的话。”

  冯紫英奇道:“你说的什么话?若是万他不在呢?”

  林楠道:“我去说话给他们听,就是要让他们绝了收买鲍太医的心,让他们将个小小的无关紧要的官司,变成在顺天府大牢中买凶杀人的大案。若是他们不在那就说明他们想的原就是杀人灭口,岂不正省了我的事儿?”

  冯紫英瞪大了眼盯着他,过了好阵才恢复思考的能力,愣愣道:“你也说了,那姓鲍的根本就奈何不了那人,若是他看出这点,什么也不做呢?”

  林楠淡淡道:“那人目光短浅,其蠢如猪,事到临头若不惊慌失措,做出这种狗急跳墙的事才怪。更何况,这种我们看来无关紧要的事,在那些内宅妇人眼中,只怕比天塌了还可怕。”

  冯紫英也不知是松了口气,还是叹了口气,瘫坐在椅上道:“今儿才知道阿楠的厉害,亏我还跟着干着急。”

  林楠笑道:“算我错了,赶明儿请客替你压惊。”

  看见他脸上熟悉的笑容,冯紫英也微微笑,正要说话,外面传来澹月慌张的声音:“大爷,大爷,不好了!”

  林楠和冯紫英对望眼,只听锦书道:“澹月,出了什么事了?”

  澹月带着哭腔道:“顺天府的衙役来了,说要传大爷去问话!”

  锦书道:“慌个什么,大爷现正和那鲍太医打官司,衙门传去问话是最正常不过的,你这般慌慌张张的,旁人还当我们大爷出了什么事呢!”

  澹月几乎要哭出声了,道:“可是现在府里到处在传,说是大爷惹了人命官司了!锦书,你说大爷昨儿说的话会不会”

  “胡说!”锦书打断她道:“大爷是什么样的人,别人不清楚,我们还不清楚吗?跟着旁人嚷什么?啊,大爷!”

  林楠问道:“澹月听到很多人在说?”

  澹月连连点头。

  林楠转头对冯紫英道:“冯大哥,我要去府衙,就不留你了,我们道出去吧。”

  冯紫英点头。

  林楠同他同向外走,那边锦书和澹月忙匆匆将手炉脚炉茶点等物收拾好,送去外面交给林全。

  路上,林楠对周围出现的异样的目光视而不见,道:“冯大哥是如何知道昨儿晚上的事的?”

  “你不是要探监吗?我特意找了认识的兄弟关照下,不想他昨儿临时调了班,竟不轮值,今儿早上进去便得了消息,立刻就给我送了信。”

  林楠嗯了声,下巴点,道:“你看,这般隐秘之事,衙役刚到,消息都还没到我这个正主儿这,便传的阖府都知道,我这个舅母,可真是治家有方啊!”

  冯紫英道:“这荣国府还算好的,隔壁宁国府更不得了,竟找不到点干净的地儿,你听我的,早点搬出去是正经。”

  林楠道:“你放心,左右不过是这几日 ...

  (。”

  冯紫英点头道:“你向来有主意,我也不多说什么,有什么事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就是。”

  林楠笑道:“有你这句话便好,我开春便要开始建园子,你帮我找个靠得住的工头吧!”

  冯紫英无奈道:“你竟还有空想这个,罢了罢了,我知道了。”

  顺天府衙中,顺天府尹付尚德并未在大堂问案,而是在偏厅端坐,底下战战兢兢的跪着溜的人,其中好几个眼熟的,昨儿认识的王捕头正恭敬站在边,见林楠进来,连连对他使着眼色,让他小心应对。

  林楠微微颔首表示感激,对付尚德拱手道:“学生林楠,拜见付大人。”

  付尚德面沉如水,勉强挤出点笑容,道:“贤侄不必客气,你父亲和我是同科进士,又同朝为官,此刻不在公堂,你唤我声伯父即可。”

  林楠从善如流:“付世伯。”

  付尚德点头,吩咐人看座上茶。

  林楠道了谢入座,问道:“不知付世伯唤小侄来,为了何事?”

  付尚德微微沉吟,食指在案上有节奏轻敲,过了片刻,才缓缓道:“昨儿晚上,鲍太医畏罪自杀。他入狱之后,只有贤侄你曾经探视过,不知他可曾对贤侄你说起过什么?”

  林楠恍然。

  他本有些奇怪,付尚德正儿八经派衙役来传唤,却不在大堂见他,而在偏厅会见,既在偏厅摆出这样副公事公办的阵仗,尽显威严,却又偏偏和他论起私交来,处处充满了违和感,此刻终于恍然,其中的玄妙,尽在这“畏罪自杀”四个字。

  在押候审的人犯畏罪自杀,付尚德难辞其咎,若是普通的案子也就算了,笔带过就是,这个案子却是皇上关注的,若不慎重处理,后果堪舆。

  幸好此案特别,因为鲍太医的罪已然定了,只是在的林楠要求下才继续审下去,若是林楠松口放过此事,死的便是个了了案,定了罪的人犯,便是皇上知道也不会在意。

  是以付尚德才要软硬兼施,既要让林楠见识到他为官的威严,又要温言示好,更是点出‘鲍太医死前只见过你个人’,婉转提醒林楠,如若你不肯善罢甘休,你自己也脱不了干系。

  此刻若林楠表现出半点要追究到底的意思,只怕这位和蔼可亲的世伯会立刻翻脸无情,先要审审他如何逼死人命的。

  林楠微微笑,对付尚德的话不置可否,目光在跪在地上的王正平刘进等人身上转了圈,才回到付尚德脸上,露出晚辈谒见长辈时特有的,带着青涩和谦逊的笑容,道:“侄儿在江南的时候,常听人说‘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儿’,那些狱卒衙役什么的,在老百姓面前,比大老爷还威风呢!旁的不说,父亲当初上任时,便被底下人好通敷衍,父亲杀了批,撵了批,打了批,足足半年,才将御史衙门收拾妥帖。听闻世伯上任也不过数月,便将这些人收拾的服服帖帖,果然让侄儿大开眼界。”

  付尚德微微皱眉,时不知道林楠话中的含义,但是望向王正平等人的目光更加不善起来,这些人,何尝真正服帖过?不然他又何必借了监管不严的罪名,给他们个下马威?

  却听林楠话音转,叹道:“鲍太医自杀,委实让人意外,不过,人既然已经死了,便是不甘心又能如何呢?只是小侄去探监的时候,曾交给鲍太医两样东西,不知能否收回或者焚毁?否则放在死者身边,总是忌讳。”

  作者有话要说: 嗯,明天有更新。

  第22章

  ( 付尚德冷冷看了眼跪在地上的王正平,问道:“却不知是什么东西?”

  林楠道:“纸文书和”

  他微微迟疑了下,目光又在王正平等人身上转了圈,才道:“枚画眉用的螺子黛。”

  “螺子黛?”付尚德讶道:“贤侄为何给他此物?”

  螺子黛乃是女子画眉所用,林楠为何会随身携带这种东西?又为会将它交给鲍太医?

  林楠低头喝茶,似乎有些心虚的避开他的目光,道:“自然是他问我要的。”

  付尚德追问道:“他为何会向你索要此物?他又如何知道你随身携带此物?”

  林楠迟疑了下,道:“此事,世伯可否容我稍后再细禀?”

  付尚德楞后又是惊,暗忖自己不是心要将此事不了了之的麽,怎么又开始穷追不舍起来?干咳声道:“既然贤侄不方便说,那我就不问了,只是那纸文书又是什么?”将林楠的稍后细禀笔带过,摆明不愿追究此事。

  林楠也不戳穿,微微笑,道:“昨儿小侄去探监,对鲍太医说,若是他肯如实招供,小侄就向大人替他求情,并给他将功赎罪的机会,让他替舍妹调养身体。因恐空口无凭,还请了两位兄弟帮忙寻了笔墨纸砚来,且是当着二位的面写了字据,交给那鲍太医的,王兄,可否为我作证?”

  付尚德露出沉吟之色,林黛玉并无大碍,若不是此事闹得太大,他也不至于判的如此之重,林楠身为苦主,如若当真有此要求,是有七八成准头的,既如此,鲍太医为何还要自尽?

  声音寒,道:“王正平!”

  王正平抖,抬眼看了林楠眼,道:“林公子确实让小人送了纸笔过去,但是小人不识字,林公子写了什么,小人实在不知。”

  付尚德冷声道:“那东西呢?”

  王正平硬着头皮道:“小人不知。”

  这样来,倒是死无对证了,付尚德反而微松了口气,若真有这东西在,他万难草草定案,他实在不愿再节外生枝,口中却怒道:“你不知?字据是你看着写的,第个进牢门发现尸体的还是你,那东西呢,难道被他吃了不成?”

  王正平低声嗫嚅道:“那也不是不可能”

  林楠拦住要正要发怒的付尚德,道:“世伯,不过张纸罢了,丢了就丢了吧,王兄,纸能吃,螺子黛可是吃不下的,不知你可曾看见此物?”

  王正平摇头道:“不曾。”

  林楠遗憾道:“既然如此,就只能去他身上找找了。付大人,我可否去见见鲍太医的尸体?”

  付尚德还未说话,王正平插口道:“鲍太医的尸体,仵作都已经验过了,若真有这种东西,早该搜出来了。林公子莫不是玩笑诳小的们吧?”

  林楠也不生气,笑答道:“王兄素来爱诳人,便以为旁人也样了。”

  王正平干笑道:“林公子说笑了。”

  林楠笑道:“我可不是说笑,昨儿王兄不是诳我说付世伯下了死命令,谁都不得探视麽?”

  王正平万万想不到林楠竟会在此刻翻出此事,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发现付尚德的脸色比他更加难看后,低头道:“顺天府衙的惯例,但凡是这样重大的案子,嫌犯是概不许人探视的,为防那些人缠磨不休,才推说是大人的命令,这也是府衙的惯例。昨儿小人时忘了林公子的身份,是以才顺嘴那么说,万望林公子恕罪。”

  林楠道:“这么说来,昨儿的确只有我个探视鲍太医了?”

  王正平道:“正是。”

  林楠冷然道:“这又是句假话!”

  旁的也就罢了,只有林楠人探监之事,是王正平等人向付尚德再三保证过的,是以万万不敢应,立刻道:“绝无此事,小人敢以性命担保,除林公子外,再无他人探视过鲍太医。”

  林楠微微笑,道:“这倒巧了,我也敢以性命担保,昨儿必定有人在我之前探视,王兄,你可愿和我拿这项上人头赌上赌?”

  王正平还未说话,付尚德皱眉道:“胡闹!你是何等身份,和这些人做的什么赌?若是万有个闪失,我如何向你父亲交代?”

  林楠笑道:“付世伯只管放心,侄儿虽然时常下赌局,却是全无赌性,非是有万分的把握,从不下场。王兄,你可愿和我赌这铺?”

  王正平滞了滞,道:“林公子身份尊贵,小人岂敢唐突?但是昨儿当真并无他人”

  林楠摇头失笑,道:“王兄好生笃定,可是你不要忘了,就算你将这府衙上下打理的滴水不漏,那人却不是惯做此事的人,行事岂能如你般严密?若不是我早从旁的途径得知此事,又怎敢和你打赌?我不仅知道他在我之前进去,更知道我来的时候,他还没有离开,王兄?我可有说错?”

  王正平脸色变了数次,最后道:“昨儿我入了更才接的班,若有人去的早,我不知道也是有的”语气已然软了下来。

  林楠赞道:“王兄真是好胆识,不清楚的事情也敢用性命担保。”

  王正平还要说话,付尚德狠狠瞪了他眼,对林楠道:“贤侄不是要去找东西吗?本官陪你起去。”

  他此刻心情差到了极点,不为别的,只为林楠那句“将这府衙上下打理的滴水不漏”,有资格将府衙打理的滴水不漏的人,应该是他付尚德才对,但是林楠却用它来形容个小小的班头,个狱卒!而他竟反驳不得。

  林楠到达之前,他曾反复询问,这些人上上下下口咬定只有林楠去过,现在却被林楠几句话问出真相,如何不让他又羞又恼?再想起之前林楠句“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更是怒不可遏,他也不是软弱无能之辈,否则也不会被万岁爷委以重任,只是上任时日太短,还未曾将这府衙拾掇干净罢了。

  停尸房中,王捕头亲手搜检尸体。

  鲍太医是悬梁自尽的,项上道勒痕,尸体上没有任何破绽,这是林楠预料中的事。狱中杀人,实在方便之极,只要在犯人是食水中加上点药,半夜里解了他的腰带,朝梁上挂,就是畏罪自杀,找几个沙袋压在胸口,让他慢慢停止呼吸,那就是暴毙,保管就算扁鹊复生也找不出他们的死因,也难顾这些人这般有恃无恐。

  如果不是林楠诈出王正平撒谎,这件事,同样也是天衣无缝。毕竟,字据也好,螺子黛也罢,都是各执词,死无对证。

  王捕头很快停下动作,过来禀道:“大人,没发现有什么东西。”

  付尚德皱眉望向林楠,却见林楠看着鲍太医敞开的衣襟,唇角露出丝笑意,开口道:“付世伯,您手下的差役真是好生仁义。”

  他留下螺子黛的目的原不在此,但却想不到,那小东西却意外立了大功,让他省了不少事。

  付尚德道:“贤 ...

  (侄此话怎讲?”

  林楠微微笑,道:“付世伯您看,鲍太医身受杖刑,皮开肉绽,连外衣上都血迹斑斑,但是亵衣却半点血迹也无若非府衙的差役们,谁会有这般好心肠?”

  付尚德脸色骤变,鲍太医当时引起百姓激愤,每逢对这等人行刑时,衙役总是要使出十足的本事,务必要打得看起来凄惨无比,这等伤情,要亵衣上不见任何血迹,便只有种可能:那衣服,是死后才穿上的。

  “若非府衙的差役们,谁会有这般好心肠?”——若非府衙的差役们,谁能做得到这样的事?

  他们为何要给个死人换掉亵衣?原因自然不会是林楠所说的好心肠。

  难怪王正平听说林楠要亲自来看尸体,即使明知付尚德会不满,也要阻止。

  付尚德神色万变时,耳边传来林楠淡淡的漫不经心的声音:“付世伯可知道,鲍太医为何要留下我那枚螺子黛?”

  付尚德心不在焉道:“为何?”

  林楠轻描淡写道:“自然为了写遗言。”他留下这东西,只是为了让某些人看见而已,既然鲍太医用它写了遗言,也算是额外收获,不枉他数番提醒“杀人灭口”四个字。

  付尚德浑身震,骇然望向林楠:“你是说”鲍太医的亵衣之所以被人换掉,是因为上面有他写的遗书?加上林楠留给鲍太医的字据失踪,王正平被林楠戳穿的谎言,真相已经呼之欲出。

  林楠避而不答,只轻飘飘道:“付世伯,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枪的打赏!╭(╯3╰╮

  螺子黛,隋唐时代妇女的画眉材料,制作精致,出产于波斯国,它是种经过加工制造,已经成为各种规定形状的黛块,使用时不需研磨,只用蘸水即可。甄嬛传中,华妃曾因此吃甄嬛的醋。

  嗯,那个因为可怜的负天的假期,还有要准备入的存稿,所以下更在后天

  表示真的没有故意卡文,现在正写案子呢,断在哪里都得断啊!⊙﹏⊙b汗

  最后,亲们国庆长假愉快!

  第23章

  ( 付尚德神色不定,鲍太医是他杀,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只是若追究下去,事情闹大,他的责任同样也会被放大。『』但若要放过此事的话,却有两处为难,是此时此刻,再让林楠松口不易,二是要替王正平这等人擦屁股,他实心不甘情不愿。

  却听林楠此刻却和王捕头寒暄起来:“王捕头是追随付世伯同上任的吧?”

  王捕头点头道:“正是。”

  林楠笑道:“王捕头有福气,能得付世伯赏识提携。”

  王捕头道:“大人知遇之恩,小人粉身难报。”

  林楠笑道:“能得王捕头这样的义气之士效忠,大人也福分不浅呢!”

  又叹道:“这样的上下心,委实让人佩服。记得半年前,扬州知府上任,遇上群刁吏处处掣肘,知府大人寻了个由头,抓了几个胆小的狱卒,连番刑讯。本想抓住他们的把柄,以后也好挟制二,谁知个供个,竟然扯出十多条人命官司来。知府大人连夜上报朝廷,皇上大怒,只是此事宣扬出去,有碍民心,故下旨将其统统杖毙,竟是个活口也没留。原扬州府尹,本是平级调任,谁知还未上任就被贬到最偏远的地方做知县去了。说来他也冤枉,狱中的事,他如何能知道的这么清楚?不过现任的扬州府尹,却被皇上大加赞赏,用父亲的话说,入了皇上的眼,等三年到任,升官是定的。”

  王捕头偷眼看了付尚德眼,叹道:“竟有这样的事!”

  林楠道:“说来,付大人上任也不久吧?”

  王捕头道:“还不足三月。”

  林楠哦了声,再不说话。

  付尚德在旁听的比王捕头更加清楚明白,心中暗叹声,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经由不得他来选了。林楠意思很明白,这件事,他是必要追查到底的,若由付尚德自己来捅,有功无过,若是别人来捅,他付尚德就是背黑锅的那个人。

  叹了口气道:“林贤侄先前说曾有人在你之前探监,此人与此案有重大关联,却不知是何人?”

  林楠见付尚德终于表明态度,微微笑,道:“此事,小侄委实不知。”

  莫说他真的不知,便是知道,也绝不会在此刻说出来。他在京城人单势孤,全无半点实力,不然也不会费尽心机欲借付尚德之势,若此刻让付尚德知道对手是什么人,后果难料。在京城,若付尚德和那家人联手,他小小个林楠,还翻不起浪来。现在不管怎么样,必须让他先把人抓了审了再说。

  见付尚德皱眉,林楠苦笑道:“我来此之前才知道鲍太医的死讯,便是想查,也要有那个功夫才行啊。”

  王捕头道:“林公子你先前不是说”

  林楠道:“我是诳他的。”

  “啊?”

  林楠道:“王捕头还记不记得,我们去见鲍太医的时候,他正在做什么?”

  王捕头道:“他没做什么啊,就是坐在床上”拍头,恍然道:“对啊,他刚受过杖刑,居然还坐着,可见在我们去的时候,他正在见客,而且见的还不是普通人。”

  林楠点头道:“而且那间监房,实在太干净了些,桌椅擦拭的尘不染,还有那壶茶,我闻着似乎也是上佳的。”

  王捕头拍腿道:“所以林公子才会故意说房子不太干净?还问他们是不是有人探监?难怪那个时候那两个小子脸色怪异的很,原来是心里有鬼!”

  林楠笑道:“王捕头果然目光如炬。”

  王捕头呵呵自嘲道:“林公子你就不要取笑我了,我就是大老粗个,林公子才真的是洞察入微。”

  林楠摇头道:“若不是因为开始他们连大人的心腹王捕头你都不?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