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已是泣不成声:“哥哥!”
林楠道:“都是哥哥不好,当初若是死活拦着不让父亲送你进京就好了”若是他到这个世界来得早,知道红楼大致结局的他,绝不会让黛玉踏入贾府半步。
黛玉大哭。
林楠叹了口气,道:“紫鹃盈袖,送姑娘回房,将姑娘的随身衣服收拾几件,旁的概不要了,等我禀了舅舅回来就走。”
又道:“锦书,收拾东西!另外派人通知外面的小子,让他们套好车,先将东西送过去,布置好等着我和姑娘回府。”
眼角扫见那几个丫头婆子快快的跑去报信了,低声对黛玉吩咐道:“我回来之前,不许说话,知道吗?”
黛玉泪眼朦胧的点头。
贾政此刻还未下衙,林楠自然见不到他,便坐在贾政的外书房等着,慢慢的喝茶。他面上的惊怒,倒有大半是做给人看的,倒不是说他不关心黛玉,只是事情尚未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时,比起惊怒这些情绪,他的心思更多的在如何处理后继上。
两盏茶喝完的时候,贾政的轿子已经到了宁荣街街口。
个管事跟在轿边,小心翼翼的回话:“先是让小的打探四十万两上下的宅子,小人千辛万苦才找到那么几间,家家去看了,谈了,却又要看宅子的图纸。小人豁出去老脸不要,和主人家说了车的好话,才请了人进去画了图纸,鞋子都跑烂了几双不想前儿又说,要五十万两左右的,小人不得不重新再来遭儿。”
贾政嗯了声,道:“到底是年轻人,不知道底下人的辛劳,你便多担待下就是了。”
“是!是是!只是”
“怎么?”
管事回道:“自打从圣旨到的那日起,表少爷那里就没了动静儿,前儿我问林成管家,他却很不耐烦的说,不用小人操心了老爷您看,表少爷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贾政沉吟,圣旨到的那日
难道是那日自己骂了林楠几句,他面上不显,实际上心中存了怨怼,所以连带着连带着买宅子的事情也不愿他帮忙了?
这孩子,看着是个好的,怎么就
忽然外面阵喧嚣声传来,贾政皱眉,荣宁街内,就只荣国府宁国府两家人,谁会在这里闹事?
问道:“前面出了什么事?”
那管事迟疑了下,道:“似乎是林大管家和林成林管家两个带着人争执起来了”
“去问问。”
管事应了声,片刻后带了林之孝过来,林之孝正急的满头大汗,回道:“小的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只是太太奶奶们传出话来,让小人拦住林家的车,不让他们离开可是,林管家坚持要走,小的实在没法子啊!”
那边林成已然看见了贾政的轿子,过来请安,道:“请舅老爷安。舅老爷,我们家少爷买了宅子,前儿已经粗粗修葺番,令小人先将家伙什的拿去安置,却不知为何林管家拦着不让小人走。”
对林之孝家的道:“林管家要拦我们的车子,好歹也给个理由,我们搬自家人的东西回宅子,难道还要林管家允许不成?莫非林管家觉得我们偷偷拿了贵府的物件儿?若是这样,来人!开箱子,让林管家好好搜搜!”
林府的下人轰然应了声,当下便去卸箱子,林之孝忙令底下人挡住,急得拿袖子抹着额上的汗,连声道:“没有的事,没有的事!”
林成道:“既然这样,就请林管家让开,我们还急着回府收拾呢!”
“这这老爷,您看”
几辆马车堵在门口,贾政的轿子也进不去,眼看两边闹得不像话,索性下了轿,冷声道:“这是你家主子的吩咐?”
林成低头应是。
贾政斥道:“既然内院传了令,让先不要走,许是有什么缘故,闹了什么别扭也不定。你家主子年纪小,冲动鲁直了些,你不帮着劝着些也就罢 ...
(了,怎的还跟着起胡闹?”
贾政发了话,林成也不好多说什么,只道:“小人愚钝,因我家少主子向来是个有主意的,便是在扬州,少主子也能当九成的家,是以小人向来只听主子的意思行事,其余并不多问。”
林成可以不问,贾政却不能不问,道:“你同我起进去,寻你家主子问个清楚。林管家,你带人看着东西,但凡少了根针,也拿你是问。”
林之孝如蒙大赦,连连应是。
林成无奈,只得跟着贾政进府,因带了林成,贾政也不便进内院,直接去了外书房,吩咐人唤林楠来见。
却听书房侍候的小厮道:“林大爷刚还在这里,等了老爷半个时辰呢!老太太方才派人来将大爷请了去,前脚才走,老爷您后脚就回来了。”
贾政越发觉得不寻常,道:“可知道是什么事?”
小厮摇头,道:“小的没敢问,只是林大爷每次看见小人们都是带着笑的,这次脸色却难看的很。”
贾政皱了眉,让林成在外书房等着,自己向内院走去,那小厮忙禀道:“老太太的人来的时候,小人听到真切,说是让林大爷去林姑娘的院子呢。”
贾政嗯了声,也向黛玉的院子去了。
刚进院子,便听到贾母的哭声:“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唷!有这两个玉儿,三天两头的闹,已经操碎了心了,只当这个大些醒事些,谁知道也是个不省心的”
三两步走到门口,只见地上零落着不少箱笼,贾母抱着黛玉伤心落泪,黛玉伏在贾母怀里,哭的气都喘不过来了。王夫人沉着脸坐着,林楠和贾宝玉站在下首,贾宝玉脸泪痕,眼巴巴看着黛玉和贾母,林楠低着头,任由王熙凤说的口干舌燥,愣是句话也没有。
几个丫头站在旁,连大气也不敢喘。
王夫人喝了口茶,沉声道:“楠儿,不是我说你,自打知道你要来,老太太欢喜的几晚上都没睡好觉,院子早个月便收拾出来,上上下下都小心侍候着,没有处敢不精心。老爷因你被万岁爷责罚,也没有半句怨言,宝玉跟前得意的人,你看不顺眼,想打便打了唉,便是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只管说出来就是了,何必又闹这么出?你这么收拾东西便走了,知道的说楠儿你住的不自在,不知道的,还只当我们贾家容不下亲戚”
贾政闻言,才知道竟还有宝玉小厮被打这回事,心中越发觉得林楠是因了自己责骂而心存怨恨,更是不悦。
作者有话要说: 已经很努力的说,放假和晚上都很努力在码字,想尽量做到日更
昨天求到好多评,真高兴!╭(╯3╰╮
看到很多人提到贾环那篇,觉得很汗颜,我总想着尝试写不同性格的人物,比如天真烂漫的小石头,比如孤单但是张扬的小鱼儿,还有对感情格外珍惜甚至带着偏执的贾环。里面有成功的,也有失败的,环儿之所以最受欢迎,想必是因为他的性格中对感情偏执的面,让人觉得心疼心酸。这篇的林楠,却和环儿的性格恰恰相反,他是很自我很淡漠的个人这让我觉得很忐忑,只希望林楠也能够找到真正喜欢他的读者。
嗯,不管怎么样,不管为了环儿,还是为了林楠,谢谢亲们的支持。╭(╯3╰╮
第17章
( 只听林楠开口淡淡道:“舅母说的是,都是外甥和妹妹任性,给舅母添了许多麻烦,让舅母操心了。『』外甥搬出去,也是为了让舅母能省心些。”
他对王夫人的指责只字未提,半句解释也无,淡淡句话便堵了回去,语气冷硬的很。
贾政听得心中不快,正要进去,却听林楠语气又温和起来,对贾母道:“老太太别伤心,我和妹妹又不是搬去多远的地方,来去不过是两刻钟的事儿,便是日日过来请安都是使得的,只是那里是做主宅的,老空着不好,且主子家若不在,下人难免懈怠,我又不好管内宅的事,才不得不带了妹妹同过去。”
王熙凤笑道:“正是这个理儿,老太太快别伤心了,若实在舍不得林妹妹,且留着住下就是,三五日才过去趟也是使得的,林兄弟也是,日常只管住着,只时常去照应下便是了。
贾母哭道:“你们也不用拿好听的话来哄我,只当我是聋子哑巴糊弄,若只是这样,难道不知道好好回了话,何必闹这么出?若是这样,玉儿怎的哭的这么伤心,楠儿又说的什么‘命都没有了?’”
王熙凤道:“那是丫头们听岔了,林兄弟哪里说过这样的话。”
林楠点头道:“是丫头们听错了。”
贾母道:“你们满嘴里听不到句实话,玉儿你说。”
黛玉咬着唇,摇着头,哭的越发伤心,又哭又咳,又因咳的太厉害,时喘不过气来,捂着嘴干呕起来。
紫鹃和盈袖忙个端了水来给她吃,个在黛玉背后拍抚着。
贾母骂道:“蠢丫头,还不去熬了药来!”又哭道:“我的儿,快别哭了,回头又发了病可怎么好”
王夫人见紫鹃和盈袖两个对望眼,竟没有个人动身,指着紫鹃骂道:“做死的小蹄子,如今是攀了高枝了是吧?昨儿才抬举你,今儿便将自己当了大家小姐了!轻狂成这样,竟连老太太都使唤你不动!”
紫鹃惊,跪下刚要说话,林楠凉凉开口道:“舅母还请慎言,您往常这般骂骂宝玉的丫头也就是了,毕竟宝玉是男孩儿家,身边人轻狂些也是无碍的,但紫鹃却是妹妹身边的人,舅母说话也当谨慎些。知道的,说您着急妹妹的病时失了口,不知道的,还当老太太年老昏花,特特送了个轻狂无状的丫头给妹妹呢。”
紫鹃惊诧的抬头看了林楠眼,又迅速低下头,掩住眼中的神色,虽然知道林楠更多的是为了黛玉,但是也难以抑制心中的激动。
她从来没见过有哪个主子会这么护着奴才的,只要是他的人,旁人竟连说句不是都不成。
偷眼看了眼含着泪的宝玉,那个人,平日也和她说说笑笑的,此刻别说替她分辨几句,竟似连王夫人的指桑骂槐都没听出来。
这才明白,为什么林楠会对宝玉看不上眼。
这两个人,是如此的不同。
想起黛玉的遭遇,又想到自己的卖身契如今在黛玉手中,她老子娘也不在府里,没什么给人拿捏的,心横,对贾母叩头,大哭道:“老太太,不是奴婢不给姑娘煎药那个药,委实是吃不得的啊!”
贾母惊,道:“你说什么?”
紫鹃哭道:“大爷因知道冯大爷家有个医术高明的先生,今儿特特的请了来给姑娘诊脉,谁知道谁知道”
哭的泣不成声,再说不下去。
贾政再听不下去,大步进门,沉声喝道:“谁知什么?快说!”
紫鹃摇头大哭,竟不能言。
盈袖也泪流满面,黛玉哭道:“老太太,老太太,玉儿不孝”
贾母捶着桌子,哭骂道:“你们这是要急死我啊!”
贾政道:“楠儿你说!”
林楠低头,道:“没什么,只是说妹妹的病需要精心调理,其中诸多琐碎,甥儿不敢太麻烦舅舅舅母,是以准备回宅子,雇了有经验的厨娘和嬷嬷来为妹妹调养身体。”
贾母怒道:“放你娘的屁!就为了这个,紫鹃会说这药吃不得了?紫鹃,你是个好孩子,给我好好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被骂的林楠几乎忍不住翻个白眼:我的娘可不就是你的闺女吗?同时第次知道原来自己这个便宜外祖母,居然有这么泼辣的面。
王夫人却是面目铁青,她之前因责备林楠,被他不软不硬的顶了回来,愤怒之下才对紫鹃指桑骂槐,却又被林楠抢白,这会儿,老太太说紫鹃“是个好孩子”是什么意思?这在给林楠撑腰,说她骂错了?
紫鹃哭道:“那先生说,姑娘宿疾也就罢了,好生养着,总会渐好,最要命的是药毒伤身,若不好好调养,这般下去,只怕只怕活不过十七”
“胡说!胡说!”贾母又气又急,身形摇摇欲坠,怒道:“玉儿才多大,她才吃了几回药,什么药毒伤身,简直是派胡言!”
紫鹃道:“大爷也是这么说,那先生说,许是他看错了也不定,就要告辞。大爷好说歹说才留下来,央他看了正吃着的方子,那位先生看了许久,才说了句:‘方子倒是好的。’便不肯再说个字。”
在座的都是不是傻子,哪有听不出他话中的意思的,贾政气的浑身发抖,道:“是哪个太医开的方子?”
紫鹃小心翼翼看了王夫人眼,低声道:“是鲍太医。”
贾母怒道:“怎么又是他?!说了多少次了,让玉儿吃王太医的方子,谁让请了他来的?!”
王熙凤低着头,声不吭,若是旁的事,她还能帮着圆过去,现在事情闹大了,她也不敢出头。
王夫人强笑道:“是我的不是,听人说起这个鲍太医医术是极精的,想着玉儿吃了王太医这么久的药也不见好,是以找来给玉儿瞧瞧。”
林楠淡淡道:“原来如此,听妹妹说,舅母请这位鲍太医给她治病也不是次两次了,十次里到有七八次是吃的他的药,想必妹妹吃了是有效的,不然舅母也不会三番四次的请他来了。舅母真是费心了。”
王夫人冷着脸不说话。
贾政沉着脸看了王夫人眼,问道:“方子呢?”
林楠道:“外甥也不敢信家之言,是以让林全拿着方子,同着府里的两个管事起去了外面的药房,请药房里坐堂的先生看看,方子有没有问题。现下也该回来了。”
便听锦书上前道:“林全已经到了会了,只是因大爷和舅老爷说话,才没敢进来。”
贾政道:“玉儿回避下,让他们进来。”
王熙凤携着黛玉的手,将她带进内室。林全和贾府的两个管事进来,贾政道:“林全,你说说看,外面的大夫怎么说的?”
林全正要开口,林楠道:“不必,这两位管事也是跟着起去的,还是让他们说的好。”
贾政看了眼林楠,对其中人道:“来兴,你 ...
(说。”来兴是贾府中除了赖大以外第个得用的,他的话,贾政是信的。
来兴有些迟疑的看了林全眼,应了声,忐忑不安的开口道:“林小哥说他乡下的个亲戚,总是咳嗽不止,找大夫开了方子,谁知道越吃越是不中用,所以想去外面的药店问问,看方子有没有问题。他因不认得路也不认得人,所以让小的们帮忙引荐下,我们便去了。”
迟疑了下,又道:“去了药店,那先生原是不肯说,后来听林小哥说方子是乡下的行脚大夫开的,这才开口,说,说”
他早在林全带了他进了这个院子就察觉不对劲,越发不敢说实话,贾政喝问道:“说什么?”
来兴瞥了眼林全,知道这事的也不光他个,想必瞒是瞒不过去的,只得吭吭哧哧道:“那大夫问了病人的境况,说,这方子倒是对症,只是药性稍稍猛烈了些,若是壮年人吃个次两次的,倒也无妨,只是若是服药的人体质稍弱,则伤身的很。林小哥又问,若是胎里带了弱病的孩子,吃了会怎么样?那大夫说,轻则,病情加重,若是吃的多了,夭折也是有的”
贾政只气的浑身发抖,那边林楠却道:“只个大夫这么说,只怕也做不得准。”
来兴低头道:“小人也怕不准,带了林小哥去了好几处,大多都是这个意思”
话未说完,鸳鸯声惊呼:“老太太,你怎么了?老太太!老爷,太太,老太太晕过去了!”
王夫人宝玉大惊围了上去,贾政急道:“还不去请太医!”
黛玉听到声音,也顾不得什么,和王熙凤同奔了出来,围着贾母通手忙脚乱。林全等人忙低着头退了出去。
贾母只是时气急晕了过去,王熙凤掐了掐人中便醒了过来,眼便看见伏在她脚边的黛玉,把楼进怀里大哭:“我苦命的玉儿啊”
黛玉无声落泪,宝玉哭得倒是比黛玉更加伤心,王熙凤少不了也要跟着抹泪,王夫人咬了咬牙,道:“老太”
话刚出口,贾母大哭骂道:“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我早知在这个家里,有人看我不顺眼,嫌我这老婆子碍手碍脚,恨不得我早点死了我这老不死的,怎么就不早点去了呢!到头来竟害了我们家的玉儿啊!”
王夫人脸色立刻变得铁青,道:“老太太,都是媳妇识人不明,不想那庸医误人”
贾母对她的话充耳不闻,只对贾政大骂:“你天到晚在外面做的什么官,连自家院子里几个人都管不好,贼都进了门了!这般的糊涂昏聩,还不如回家养花种草是正经!”
林楠看了贾政和王夫人眼,劝道:“老太太也别骂舅舅了,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舅舅日日在外面忙着衙门的事儿,哪里用功夫惦记这些。何况妹妹虽伤了身子,却也不是没得治,孙儿已经央张先生开了方子并许多药膳,先生说,只要不再吃虎狼之药,好生调养,起码性命是无碍的,等日后在寻到好的大夫,也不是养不回来。至于那害人之人,不劳老太太操心,孙儿自不会放过他——锦书,拿纸笔来!”
贾政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林楠冷然道:“当然写状子!那庸医害人,我岂能轻饶了他,定要告官治他的罪!”
王夫人闻言,脸色大变,脱口而出道:“不行!”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白衣天使都是折翼的奥尔良烤鸡的打赏!
第18章
( 林楠瞥了她眼,道:“怎么,舅母有更好的法子?”
王夫人对上贾母和贾政望来的不悦的目光,自知失言,硬着头皮道:“我们家是名门望族,世代为官,这种官司诉讼之事,沾上有损家风,于老爷的官声也有碍,其实只要知道鲍太医医术平庸,以后不找他就是了。『』”
林楠微微笑,道:“舅母说的有理。”
笑容旋即敛去,淡淡道:“锦书,不必找了。紫鹃盈袖,服侍姑娘穿上大衣裳,我们回府。”
紫鹃盈袖应了声,拿了大衣服来,黛玉也听话的站了起来,披上斗篷。
王熙凤忙上前拦住,劝道:“林兄弟,这是做什么啊!”
林楠侧身避开她,淡淡道:“嫂子有所不知,我们林家虽然也是士族,却是不怕打官司的,前儿我和父亲还在江南和人打人命官司呢!不怕多这件儿。我林家和人打官司,总损不了贾家的家风。”众人亦都听出他话中另重意思:我林家和人打官司,轮不到你贾家来管。
领着黛玉便向外走。
王熙凤几人面面相觑,全然想不到林楠的性子竟这般强硬,时有些不知所措。
只贾母拍案怒骂道:“今天我看谁敢踏出这个院门步!”
旁人也就罢了,贾母的话林楠总不能不顾,脚步顿,回头道:“老太太息怒,孙儿只是不愿连累贾府的名声罢了,等孙儿了了官司,惩戒了那个庸医给妹妹报了仇,再回来给老祖宗磕头请罪。”
并不等贾母回话,转头便走。
贾政忙唤道:“且慢!”
林楠再次回身。
贾政沉声道:“你舅母介妇人,没什么见识,她的话你如何能听?打不打官司和我贾府的家风有何关系?又不是我们做了见不得人的事?那庸医差点害了玉儿的性命,岂能轻饶?楠儿你要写状子只管写,我与你联名,同告那庸医。”
王夫人急道:“老爷,我们贾府百年清誉”
贾母冷声打断道:“既是百年清誉,有了事不去告官,难道学那些地痞流氓,找人去将他打顿不成?”
林楠则长身礼,道:“多谢舅舅。”
他毫不意外贾政的妥协,贾政心中只怕和王夫人样,都是不愿见官的,到底黛玉在贾府出事,传扬出去,对贾府声誉必然有损。但是若让林楠匆匆搬出贾府之后,立刻去状告贾府给林黛玉请的大夫,那就不只是有损家声的事了。两厢比较,他只有和林楠联名告状,才可以免了某些恶名。
像贾政这样将名声看的极重的人,想也知道会怎么选。『』
贾政勉强点头,又道:“玉儿要将养身子,你自己还是个半大孩子,如何懂这些,还是交给你”话到嘴巴生生拐了个弯:“外祖母来照顾的好。”
林楠也知道今儿除非和贾家断绝关系,否则他和黛玉绝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搬出去,是以微微沉吟道:“只是妹妹调养身体,各种事物极为繁琐,怎好麻烦舅舅舅母?”
贾母怒道:“自家人,说什么繁琐不繁琐!这件事我亲自看着,玉儿但凡有半点闪失,你只管叫我这老婆子抵命!”
林楠苦笑道:“老祖宗,你这话,孙儿如何担待的起。”
贾母冷哼声,对周围的丫头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把姑娘的东西归置起来!”声音放柔,道:“玉儿,快回来坐下,别跟着你哥哥瞎胡闹,外面风大,回头又着了凉。老二,叫了太医不曾?赶紧让人来替林丫头诊治诊治。”
贾政忙恭声道:“已经派人去请了。”
林楠知道他数番以离开要挟,让贾母动了气,是以贾母不理他他也不生气,自己到案上,寻了纸笔,下笔如飞,片刻间便写好了副状子,递给贾政。
贾政看了遍状子,微微皱眉道:“这个,似乎有些不妥吧?”
林楠淡淡道:“舅舅,那可是太医呢!”
贾政脸色数变,还是拿了笔,在上面署上了自己的名字。
罢了又想到事,道:“你说你已经买了宅子了?怎的张仁说你还在挑着?你年纪小,又人生地不熟的,小心给人骗了。”
林楠道:“舅舅说的很是,是以外甥并不敢擅自做主,只是那日想再张管事介绍的房子时,恰遇上冯紫英,便同我起去。许是因为冯紫英地头熟,看了六七家,都是几句话便将价格降了四五成下来。我想着,许是因那些人看贾府富贵,故意喊了虚头儿。因顾着张管事的面子,便没惊动他,买的也仍是张管事介绍的宅子,既然蒙张管事看中,想必宅子是没问题的。”
贾政不是傻瓜,哪有听不明白的,时气得七窍生烟。宅子又不是旁的什么,便是关系再好,降下成半成已经是天大的面子,哪有六七家都降了四五成下来的?分明是张仁欺负林楠年幼,故意报了虚价。
想到林如海将女儿儿子托付给他,黛玉被他夫人请的太医伤了身子,差点酿成大祸,林楠则差点被他的管事讹了大笔的银子!这让他有什么脸面去见林如海,如何对得起他死去的妹妹?
转身气冲冲直到外院,找到赖大,咬牙道:“去把张仁给我绑了!”
心中也暗生警惕,那个张仁,他看着原是极好地,正因为信任他才会将林楠的事交给他,又曾数番叮嘱,想不到还是出了这等事,真是人心隔肚皮!
连数日,贾府中甚是热闹,十多个管事下人被撵了出去,有几个甚至以背主的罪名送去了官府。
林黛玉的院子加盖了小厨房,又请了擅做药膳的厨娘,找了五六个太医给黛玉轮番症了脉。
人说官官相护,做太医的也是样,若非是极好的交情,断断不会在人前戳穿其他人开的方子有误。也就是张友士并不是靠这个吃饭的,且冯紫英和林楠交情甚笃,才会隐晦的点了出来。譬如王太医,虽诊出黛玉脉象有异,却也只对症下药,替她略做调养,绝不会提起半句黛玉用错了药的话。
但是此刻情景又是不同,既然贾府中人已经知道错用了虎狼之药,他们也不用再忌讳。
需知做太医的诊脉,三分病总要说成七分,这样治好了才显得本事,治不好,也是病人自己的缘故,是以诊脉的结果让贾母和贾政惊怒交加,反倒林楠因为在张友士哪里听了准信,是以并没有面上那般惊慌。
黛玉的事交给贾母他是放心的,除了每日问过外,更多的精力放在官司上。
数日之后,府衙对面间原本冷清的茶楼,生意夜之间忽然好了起来,里面人满为患,好不热闹。
林楠和冯紫英便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慢慢的喝茶,听周围的人七嘴八舌漫无边际的议论。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听过官欺民的,见过民告官的,可是当官的告当官的,可还是头糟啊!连皇上都惊动了呢!”
...
( “是啊,都说官大级压死人,直接比比谁的官大不就成了,还用得着对簿公堂?”
“我听说啊,是个太医给人看病,用错了药了,人家不乐意的,所以就告了官了!”
“笑话,哪个做大夫敢包治百病?开错个方子就要上公堂,那天底下还有谁敢去给他们家治病?”
这句话显然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认同,只听连声的赞成。
“说的是啊!”“有理!”“是这个理儿!”
却有人道:“听说这次错的太厉害,差点害了人家小姑娘的命呢!”
方才说话的那人正在得意中,听到有不同的声音,鄙夷道:“那也是她命不好,再说,人不是没死吗?”
林楠不悦的回头,只见说话的人是个留着几撇胡子的读书人打扮的中年人,向林全不着痕迹的偏了偏头,使了个眼色。
林全慢慢站起来,从那人身边走过,便听那人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林全慢条斯理的收回自己的脚,漫不经心道:“对不住啊!”
那人跳起来,怒道:“说句对不住就完了?你走路不长眼睛的吗?”
林全好整以暇道:“天底下的走路的人多了,谁敢说自己就不会踩到点什么?这也是你的命不好,再说,你不是还没死吗?”
那人若是再听不出林全是故意找茬的话,那就是傻子了,见林全斜着眼看着他的嚣张样子,顿时偃旗息鼓,嘴里含糊不清的骂了几句,愤愤然坐了回去。
林全见他畏怯,也不为己甚,转身回座。
过了片刻,四周新轮的议论声起。
冯紫英见周围声音渐大,不虞人听到自己说话,微微压低了声音道:“阿楠你这次可害苦了我了,张先生埋怨死我了。唉,个太医而已,私底下解决岂不爽快?便是你不方便,我替你出手也是好的,何必闹成这样?”
林楠漫不经意道:“反正我现在风头大的很,何妨再闹大些?不让人知道我是个愣头青,回头又有人来惹我。”
冯紫英默然会,又道:“只是方才那人说话虽然难听,却也不无道理,只怕旁人也都是这么想的。便是官府看着贾府和林伯父的面子,判了你赢,庸医误人,顶多也就是打几杖的事。”
林楠喝了口茶,抬眼看了他眼,道:“谁说我告的他庸医误人呢?”
冯紫英吃惊道:“不是?”
林楠漫不经心道:“我告的他恶意杀人。”
冯紫英道:“不会吧?他和你妹妹远近无仇,害她性命做什么?他也没这么大胆子啊!”
林楠淡淡道:“我自然知道他根本不想害玉儿的性命。”
冯紫英吃了惊,压低声音,道:“那你还回头若他反告你个污蔑,你面上需不好看!倒还不如交给我,打断他条腿了事。”
林楠冷哼声道:“断他条腿有什么用?要害玉儿的人还不是逍遥自在?”
语声转,声音又散漫起来:“便是我冤了他又怎么样,你且看着吧,我什么都不用做,还就能冤死了他!”
再不多说,目光落在府衙外密密的人群中,那些都是好奇来观审的百姓,里面,林楠雇的讼师正侃侃而谈。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叶子的打赏,谢谢爱慕虚荣的猫的打赏!╭(╯3╰╮
捂着脸说,中秋节还有这几天攒的点点存稿有全部发完了,目测又要隔日更几天看国庆能不能再攒点。
那个明天没有的更了
第19章
( 冯紫英道:“你就这般笃定?”
林楠不置可否。
冯紫英道:“那姓鲍的在太医院人缘甚好,他找了以院判为首的数名太医做仲裁,便是这些人和他没有私交,只因不小心开错方子便翻脸告状,实在犯了太医院的众怒你找的讼师便是舌绽莲花,只怕也比不上他们句话来的有分量,我怎么看都看不到你有任何胜算。”
林楠淡淡笑,道:“这个道理,我自然知道,我要的便是他们说话。”
冯紫英皱眉:“我不懂。”
林楠道:“我花了数个晚上,翻遍了医书,将所有能指出那方子谬误之处的地方都找了出来我寻的那个讼师口才极好,尤其善于煽动人心,我让他令所有人都认为,这些东西,便是初学医的人都应该知道,应该是每个大夫出师之前,师傅都会反复叮嘱的忌讳之处”
冯紫英渐渐明白过来,林楠继续道:“我只教他说了两句话,其中句便是:原来,连这个都不懂,就可以当太医的麽?”
下巴扬,点点楼下的人群,道:“你看,很多人都听着呢!”
很多人都听着呢!
是?
还是不是?
不是的话,鲍太医故意害人的罪名就成了定案。
是的话,天下杏林的泰山北斗——太医院的地位将落千丈,医术最高身份最高,天下大夫都为之仰望的太医,将钱不值
大堂上,须发皆白的院判胡子都在颤抖,周围片寂静,包括高踞堂上的顺天府尹,以及皇上派来听审的官员都眼巴巴的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院判抖了抖唇,闭上了眼,有点不敢看鲍太医,他原是为鲍太医平冤而来,现在却
颤颤道:“当然不是。”
鲍太医身子下瘫软下来,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他说,当然不是。
当然不是,那就是说,这些忌讳鲍太医是清楚的,那就是故意害人了?
周围片哗然。
冯紫英笑道:“若是他找个口才好的讼师来,今日胜负难料,偏偏自作聪明的找了院判来,笨嘴拙舌只能被人牵着鼻子走。个区区太医和整个太医院相比,他们会保谁可想而知?太医可是要给皇上娘娘们诊脉的,他若是真的说句‘是’,只怕皇上第个要来治他们的罪。”
林楠道:“太医院到底是出了个人品不正的恶医,还是出了院子的庸医,怎么选还用想麽?”
冯紫英点头,又道:“那些人心存内疚之下,只怕会用别的法子为他开脱,医术上的事,我们不懂,那个讼师也不懂,只怕”
话尤未完,便听到下面声大哭,嗓门之大别说门外听审的人,就连茶楼上的人都听得清二楚:“大老爷啊强盗拿刀杀人有罪,难道大夫用药杀人就不是杀人吗?院判老爷都说了,他人是故意毒害人命”
院判苍老的声音惊慌道:“等等,我”
“呜啊!”声更大的悲哭将他的声音压了下去:“大夫杀人不用刀啊!大老爷明鉴,事实就在面前,若是大夫杀人无罪,我们所有人,岂不是生死都在他们念之间大夫,本该是救命的人啊!大老爷,他可是太医啊,给皇上娘娘治病的太医啊!”
冯紫英笑道:“这便是你教他的第二句话?”
林楠淡淡道:“那院判就是有肚子的学问,可以证明鲍太医用虎狼之药是有原由的又有什么用,要他有机会说出来才成。”
又道:“你看看下面那些人,激愤成这个样子,现在不管他说什么,都只会是狡砌之词,何况,他敢说麽?”
太医,那可是给皇上娘娘治病的人,皇上和娘娘的性命在太医的念之间?你说句试试?
下面传来声欢呼。
个小厮迅速跑了上来,禀道:“判了杖四十,暂时收监,拟了流三千里,还要上奏皇上才能作准。”毕竟黛玉性命无忧,这已然算是重判了。
冯紫英对林楠竖起大拇指,举起茶杯。
林楠和他对碰次,略略沾唇便放下。
冯紫英也是如此,叹了声道:“此次进京,阿楠好像变了许多。”
芯子都换了,岂能不变?
林楠淡淡道:“吃堑才能长智,我倒宁愿从来没有变过。”
冯紫英苦笑声,叹道:“说的是,我何尝没变?”
此刻衙门已经拖了鲍太医出来在院子行杖刑,林楠听着他的惨叫声,微微皱了眉,将林成唤来,耳语几句,林成迅速下楼,钻入了人群之中。
当旁监刑之人数道三十二的时候,鲍太医的惨叫已经渐渐微弱,林成瞅准时机扑了上去,道:“住手,不要打了!不能打了!”
衙役见居然有人胆敢阻挠行刑,纷纷扑了上去,林全毫不反抗的任由他们将他按的跪在地上,但是鲍太医的杖刑也为之中断。
林全大叫道:“大老爷,小人冤枉啊!”
顺天府尹见外面又起马蚤乱,出门喝道:“你是何人?和人犯有何关联?为何阻挠行刑?”
林全激动道:“小人和这贼子仇恨似海,恨不得他碎尸万段才好,可是,若是他受刑不过现在便死了,我家姑娘就无处伸冤了啊!”
顺天府尹道:“你家姑娘是?”
林全道:“小人林全,我家老爷是扬州巡盐御史林老爷。”
顺天府尹是正三品大员,用银印,位比总督,自然不会因个林如海而动容,但是同僚之情还是要顾得,皱眉道:“原来是林府的家人,你家小姐被此人所害,本官已经问了他的罪,你还有何事?”
林全叩头道:“大老爷明鉴,我家姑娘不过是个幼龄弱女,又在胎里带了弱病,连大门都不曾出过,和这鲍太医无冤无仇,他为何要害我家姑娘?定是有人指使。这鲍太医不过是杀人的刀,大老爷,定要为我家姑娘伸冤,找出幕后真凶啊!否则我家姑娘,不知何时又糟了人的暗算大老爷,求您给我们家姑娘做主啊!”
顺天府尹沉吟片刻,看了眼已经昏迷的鲍太医,道:“将他暂且收押,明日再审。”
林全大喜,连连叩头道:“大老爷英明!”
林楠看到这里,起身道:“收拾个鲍太医轻而易举,但是若不咬死了他故意害人,如何扯出背后真凶?冯大哥,这里没什么热闹了,走吧。”
冯紫英道:“你不去会会府尹大人?”
林楠淡淡道:“见他有什么用?对了,冯大哥在顺天府可有熟人?”
冯紫英道:“有是有,你要做什么?”
林楠微微笑,道:“自然是探监。”
沉吟下道:“我还是去拜会下府尹大人,若不是得了他的允许,今儿未必见得到人。”
冯 ...
(紫英不悦道:“你也忒小看我也!”
林楠道:“我自然知道冯大哥人面广,但是今儿的事,不样。”
夕阳西下,大地慢慢陷入黑暗时,林楠带着人,出现在顺天府大牢外,被人拦住:“什么人?”
林全上前,塞了锭银子过去,道:“来探监的。”
那狱卒掂了掂份量,很是随意道:“探谁?”
林全道:“今儿刚入狱的鲍太医。”
狱卒变了脸色,肉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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