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砚台当头砸过去,右边额角上砸了yi道深深的口子,血和满满yi砚朱砂墨流得yi脑袋都是,看起来煞是吓人。
“那王爷现在呢”
“王爷在御书房外头雪地里跪着,正皇上让打”
舒贵妃用力拍拍炕沿,手上的镯子yi阵脆响:“这回又打多少鞭子”
小太监用力咽yi口唾沫:“不是鞭子,脱膊了杖脊皇上说了打死为止”
舒贵妃霍然站起:“那苍哥儿呢,他就看着青哥儿被打”
“征南王爷和拭剑王爷yi起挨着打呢,皇上还说让这就准备两口棺材去,要么盛两位王爷,要么就盛执刑的两名侍卫”
舒贵妃yi听这话,知道这回皇上动了真气,急得立刻就小跑着往外头走,在屋门处拦住星靥,慌里慌张地说道:“你千万可不能去,你去了他们就真的没活路了”
星靥怔然,泪水挡住视线,颓然地长叹yi声,点点头。
海苍狼和海青狼兄弟俩都是被抬出御书房的。舒贵妃抬出已故的舒皇后来,闯进御书房扑到兄弟俩身上拦住刑杖,姐姐啊你怎么死得那么早,留下两个小冤家我没教导好,死后怎么有脸去见你,好yi通痛哭,上气不接下气地晕过去两回,这才哭回了他们的小命。
星靥不能出椒兰宫,yi直坐在屋里等拭剑王府里的人来送信,舒贵妃顾了这个又得顾那个,两处府第里太医的诊视情况c药方c身边照顾的人c饮食调理避忌都要操心,空闲下来yi想起这哥俩被打的惨状就哭天抺泪,傍晚时分心悸的老毛病犯了,躺在床上不能动。
星靥就坐着,听着两边王府里几乎相同进度的奏报。回到府里了,太医来了,请过脉了,方子开了,药敷上了,王爷好些了,王爷喝完药后睡着了。
舒贵妃给星靥安排的住处位于椒兰宫东南角最暖和的厢房里,贵妃身体有恙,她也就早早回房,坐在灯下沉默不语地想心思。也不知到了几更天,椒兰宫的宫女敲开她的房门,递进来yi只不大的盒子,笑着告诉星靥,拭剑王爷yi醒过来,头yi句话就是问她的情况,知道她现在安然无恙后,叫人送了这个过来,说yi定要亲手交给她。
星靥接过这只盒子,扭开绊锁打开盒盖,里头放着的却是yi穗已经很旧很旧的红缨。星靥认得,这是从她父亲c星渊将军戴过的头盔上摘下来的。
椒兰宫的两名宫女互相对视yi眼,不知道这位引得两位皇子大打出手的前朝星太后,怎么会在看到锦盒里的东西以后哭到泪如雨下。
试问前路,风细漫吹衣
第十八章
两位皇子惊天yi打,把前朝星太后的名声打得如日中天,正好舒贵妃病了,借探病为名前来窥视的人几乎要踩平了椒兰宫的门槛。星靥实在无奈,整天缩躲在自己的厢房里,yi边担心海青狼,yi边也在担心海苍狼,同时还要为自己担心,不知道那个以凶残为名的北遥国君海枭獍会不会拿自己开刀。
海家这兄弟俩到底还是北遥男人,打得那么狠,三天以后就能下床了,yi起再跑到皇宫里来求见父皇想要请罪,海枭獍气还没消,不肯见这两个逆子,让他们在御书房外头跪了两个时辰,才让人把他们撵走。海青狼没能找到机会来见星靥yi眼,也是不想在皇上的气头上给她惹麻烦,跪完了乖乖地回拭剑王府里头生闷气去了。
星靥提心吊胆了两天,看看好象也没什么动静,便放下心来,向椒兰宫的宫女要了针线丝帛,整天坐在窗下绣花。这是她让自己心情宁静的方法,yi针针yi线线,有多么苦闷犹疑彷徨也都消磨光了,剩下只有从没动摇过的坚定。
舒贵妃这回心悸发作得十分厉害,好几天都没下床,可是海枭獍yi次也没有到椒兰宫来探望过她,星靥听见宫女们私下里议论,说皇上没日没夜地忙于朝政,难得空闲下来就宣召缪妃过去陪yi会儿,听她唱几支南方小曲儿,或者跳yi段莲叶舞。
星靥还是皇后的时候就听说过缪太后工于歌舞,燕宫中所有的舞没有她不会跳的,莲叶舞是她最拿手的yi段。星靥和元膺在宫里偷跑乱逛的时候曾经跑到过宫中舞女们练舞的教习馆外头偷窥过,就是在那里看到的振铎舞,也是在那里头yi回看到缪太后的舞姿。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跳莲叶舞的时候穿上淡绿色的裙子,裙摆非常大,转动之间圆旋如盘,踩在水绿色织锦的地毯上,象极了水面上升起的yi朵莲叶。舞蹈时的缪太后美得不象尘世间的凡人,所以海枭獍才会这么宠爱她,这个世上的男人,有几个能抗拒得了她那样美丽的女人所以星靥才会出现在这里,因为她长得和她的艳冠京城的母亲yi样美丽
星靥的手yi抖,针尖扎破了指头,疼得她丢下竹绷,把指尖吮在嘴里,莫名其妙地yi阵慌乱。海青狼让人送来的锦盒就放在手边,盒盖打开着,里头的那穗红缨虽然陈旧,看起来却是鲜红似血。
屋门口挂的厚厚棉帘被掀开,舒贵妃身边贴身的大宫女吟秋笑咪咪地探头进来,对星靥说道:“星姑娘快来,贵妃喊你呢”
星靥身份太尴尬,不过因为海青狼看上了她,总不能再叫她太后,椒兰宫里的宫女都称呼她星姑娘,这让星靥听起来舒服很多,也显得不那么刺耳。
放下手里的绣活走到舒贵妃的寝殿里,星靥很意外地看见了yi群后宫嫔妃,里头居然也有自从贵妃病后头yi回来探望的缪妃。缪妃穿着艳红色的宫装,发髻高峨珠光宝气,可这么yi副贵气逼人的打扮穿在她身上,硬是被她脸上冷冽的神情给压了下去,怎么看都不显得俗气,反而很怪异得显出了yi丝柔和。
缪妃朝星靥轻轻点了yi下头算是打招呼,舒贵妃靠在榻边朝星靥朝手:“快来看看,这件东西是缪妃拿来的,我们都不识得,怎么也打不开,只好喊你来试试,呵呵。”
星靥看向榻边几上,那上头的托盘里放着yi只八角木盒,长宽高都有尺许,整只盒子全由阴檀木制成,盒身乌漆,闭合得非常紧密,表面上找不到开合的关节。木盒顶盖上刻有yi幅八卦图样,内中嵌了几只同心圆环,环上刻度细密,看样子可以转动,不知道是作什么用处的。
星靥yi看,笑道:“这是yi只十二时盘。”
“十二时盘”
星靥走到木盒边,低头看看上头的圆环,问清了现在的时辰,向着不同的方向拨动了几圈,不知又往哪里按动了yi下机簧,咯啦yi声响,木盒的盒盖向上抬起有yi寸多,缓缓开始转动,并且发出轻柔声响。盒盖当中裂开几道直缝,将盒盖分成了整齐的十二片,当中有yi片翻转着竖了起来,转动之间,所有人都看清了上头雕着的yi只龙纹。
“十二时盘是计算时辰用的,设好时间调好机簧,不同的时辰就有不同的纹牌竖起。现在是辰时,竖起来的就是龙纹。巳时是蛇纹,午时是马,未时是羊。每个时辰报时鸣钟。”
舒贵妃大喜,盯着这只十二时盘看了好半天,越看越看,说着说着,盘中又发出格啷脆响,龙纹牌缓缓落下,旁边另外yi块阴檀木牌竖起,上头刻的正是yi条盘踞吐信的长蛇,转动时发出的轻柔乐声也有了yi点变化。星靥对着惊喜的舒贵妃解释道:“每个时辰乐声也会变,六律六吕分应不同的时辰,刚才的辰时是姑洗,现在巳时就转成仲吕了。”
“真是件稀奇玩艺”舒贵妃摇头赞叹,对缪妃说道,“如此就多谢你的好意了,我厚着脸皮收下了”
缪妃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这是皇上前些日子赐的,贵妃娘娘病中寂闷,正好把玩着打发打发时间。”
这句话yi说,舒贵妃满心的欢喜yi下子烟销云散,再看这只珍贵的十二时盘也怎么看怎么碍眼,她淡淡地嗯了yi声,yi边立刻有别的嫔妃把话题岔开。星靥坐在舒贵妃身边,时不时偷眼看向缪妃,极偶尔视线相遇,那双精心描画的美目中意蕴深沉。
星靥的心跳得快了些,她状似无意地仍旧打量着这只十二时盘,爱惜地用手拂了拂光洁的阴檀木盒身,喜爱的神情全落进了舒贵妃眼里。舒贵妃瞥了缪妃yi眼,对星靥笑道:“喜欢吗”
星靥脸上的笑容里还带着yi丝孩子气,她轻轻点点头,舒贵妃呵呵低笑:“喜欢就赏给你了,再怎么说也是前朝旧物,回到你手上,也算是物归原主吧。”
yi边有心智迟钝的嫔妃发出低笑,星靥却知道这话是说给缪妃听,她暗暗在心里吁了yi口气,站起来躬身喜道:“星靥谢谢贵妃的赏赐”
海枭獍铁腕治国,对自己的儿子也很铁腕,海青狼伤势未愈,大军出发的前两天,他披挂整齐离京奔赴大营。
yi大早宫门刚开,星靥就在椒兰宫人的护送下出皇宫东门,yi路驾车疾行,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太冲南门外的南十里亭。
yi路快要颠出嗓子眼的心,在看到亭前那个高大身影后又落回了胸腔里。星靥从马车上下来,快步走向海青狼,几步以后就被迎上来的他抱进了怀里。两边跟着的人都掩唇而笑,拭剑王爷把眼yi瞪,笑声立止。
他拉着星靥转身走进十里亭边覆着白雪的翠柏林中,掩身在yi处浓密树丛间,捧起她的脸皱眉凝视:“瘦了”
星靥想哭,又想笑:“瘦了穿衣服好看”
海青狼狼眼yi瞪:“穿衣服好看,脱了衣服不好看”
星靥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被他yi句话说了回去,嗔怪地笑开了花,海青狼吻住那朵花上柔嫩的唇瓣,yi边吻yi边狠声说道:“不准再瘦了,再瘦我就喜新厌旧,到时候你哭都没地方哭”
星靥抚着他曲线坚硬的脸,掌下新刮的胡茬又硬又剌,搔着手心。海青狼右边额角上结了痂的伤口看起来很吓人,长长的,yi直伸进浓密头发里。他握住星靥停留在伤口上的手,自嘲地笑道:“太医说这儿要留道疤了,不过有疤也好,他日我在战场上若是战死了,有疤好认尸”
星靥yi把掩住海青狼的嘴,另yi只手狠狠在他胸口打了几下:“叫你胡说”
海青狼装腔作势弯下腰去咳嗽,吓得她又松开手,扶着他连声问道:“怎么了怎么了打着哪儿了疼不疼哪儿疼”
海青狼抓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坚硬如铁的小腹下头,嘿嘿笑着低声说道:“这儿疼帮我揉揉,小酒窝”
星靥急向翠柏林外看yi眼,慌着抽手:“别别有人看见”
“没人敢看”海青狼固执地不让她离开,坏笑道:“想死我了,你想不想”他按着她的手yi阵用力地撸动,喘息声明显变粗了很多,咬着星靥的耳朵说了yi句粗话:“他娘的真舒坦小酒窝你等着,回来以后你三天之内要是能下床我就跟你姓”
星靥的心旌也有些不定,海青狼是个中老手,早知道知道了哪些地方最能让她情动,便在那里流连索取。两个人厮磨了好yi阵子他才依依不舍地长叹yi声,重新拥抱住她:“我该走了”
星靥低声地笑:“多保重”
海青狼顿了顿,柔声说道:“我会想你的你会不会想我”
时光如过翼,yi去无痕迹,翩翩翻飞着消失的有很多很多,或许不包括此刻这双有力的臂膀,和她耳畔那个胸膛里跳动的心音。星靥埋首于海青狼的胸怀里,闻着他身上的气息,泪水全数渗进了他厚厚的征衣里。
星靥用力点了点头,说不出yi个字来。海青狼心中大喜,又有点羞于这样汹涌的喜悦,抱紧她,长叹着,喉间用力吞咽:“小酒窝”
几许幽情,歌罢月侵廊
第十九章
星靥现在体会到母亲当年写那首诗送给父亲的心情了,独坐深闺,等待着沙场厮杀的良人归来,这当中的焦虑与恐惧,不身历其境的人无法体会。每个梦里都是横飞的血肉,董国舅那只被海青狼yi刀劈下来的人头在地下不停地滚来滚去,上面两只圆睁的怒眼,yi直都盯在星靥的身上。喷出来的血冒着热气,扑在洁白雪地上,有血迹的地方都融陷下去,发出嗞嗞嗞的响声。海青狼手握着滴血钢刀站在鲜红的血海里看着她,唇角抿起,象在微笑。
别怕,小酒窝。
他yi遍又yi遍不停地说着,别怕,别怕,小酒窝
她每天都关着门做针线,费尽心思仔仔细细绣了yi幅春柳图,又问舒贵妃讨了yi本经伏波神祠诗字帖,每个字或整或零拼地凑出来,按照图样把母亲的那四句诗绣在绣布上,椒兰宫里的宫都惊叹于星靥的好手艺,每天都有人来跟她讨教。
只是舒贵妃yi天比yi天病得重了,海枭獍过来看望过她yi次,星靥躲在屋子里,竖起耳朵来听着外头的动静,到底也没能鼓足勇气从窗缝里看yi眼这位闻名已久的皇上到底长什么样。
皇上来坐了有小半个时辰之后,舒贵妃的精神头好了很多,不过当天晚上病势又起,太医急匆匆赶到的时候,人已经厥过去了,在床上yi直抽搐,把宫女们吓得大哭,忙忙乱乱地抢救yi通,好不容易才救回来。
星靥有些慌神,yi直跟在宫女们身边,看到舒贵妃脱离危险后yi口气没上来,也昏倒了。
忙完贵妃又来忙拭剑王爷的心上人,yi诊脉之下,数名太医面沉如水,交替着诊了半天,又围在yi起低声商议着,说出了yi个惊人的结论。舒贵妃先前病重之时他们就怀疑有人投毒,现在这位星太后的脉象与舒贵妃yi般无二,也是中了毒的症候。果然星靥到了下半夜就开始出现和舒贵妃yi样的症状,抽搐,呼吸困难,头痛欲裂。这种症候,分明就是中了马前子的毒,只是毒性比较轻微,还不至人死地。
皇宫中最忌讳的yi是魇魅之术,第二就是投毒。皇上海枭獍知道之后大发雷霆,下旨彻查,当时就把御膳房和椒兰宫小厨房里的人全都抓了起来细细审问,当然问不出个名堂来。根据太医的诊断,舒贵妃和星靥所中的马前子毒不象是口服的,不然早就yi命呜呼了。
不是口服,那又是怎么中的毒呢
椒兰宫服侍舒贵妃的宫女突然想起来缪妃送来的那只十二时盘,当时打开它的时候,木盒就在舒贵妃身边,之后又yi直摆放在星靥的卧房里,星靥这些天来足不出户,整天与这只木盒为伴。
太医们围着十二时盘yi查yi看,果然这只木盒被人做过手脚,盒内壁里的部分阴檀木锯挖下来,填塞了大量干燥的马前子果实切片进去,寻常人偶尔闻到它们散发出来的气味影响不大,但是对于已经犯了心疾的舒贵妃,它就成了雪上加的霜,火上添的油。星靥平白被赏了这只十二时盘,整天门窗紧闭着坐在旁边,再加上她体质虚弱,所以也就中了毒。
这yi切纷乱都发生在星靥昏迷的过程中,她躺在舒贵妃寝殿旁的侧殿里,四周是暖哄哄的药香,还有轻轻脚步走来走去的声音。烛光太明亮,她抬手挡在眼前,立刻就有人吹熄了几盏,屋里顿时昏暗了下来,象是太阳突然落山,天黑了。
天黑了
星宿海的天总是黑得那么早,星靥和小婶婶早早地就钻进被窝里,睡不着,背靠着背聊天,说过去的事,或者你yi首我yi首地唱歌。小婶婶大家闺秀,唱的都是诗啊词啊的,那么好听c那么温柔,星靥会的诗词不多,却有yi肚子在栖云岛学的歌。
晚风轻轻吹,月光如流水,伴着明月清风,木呷想阿妹。
晚风轻轻吹,月光如流水,我问明月清风,真心托付谁
好听吗小婶婶我唱的歌最好听吧星靥洋洋得意地笑,笑声里翻个身,伸出胳臂握住床边那个人的手,硬硬的c热热的,五根手指那么修长,上头还有厚厚的茧。
是海青狼
星靥想坐起来,身子又酸又软又疼,怎么也使不出劲。可他就傻站在床边,yi动不动地看着她。星靥朝他伸出手去,娇嗔地唤:“你回来了你回来了”
他平安无恙么yi定的yi定的星靥抓住他的衣袖:“怎么才回来怎么这么久”他还是yi动不动,根本不象往常那样猴急无赖。难道受了伤星靥拂开床边碍事的轻纱,抬起乌发蓬松的头:“抱着我,抱我起来”
这回没有让她等太久,yi双晶亮的眼睛朝她低了下来,象是星宿海天空里最灿烂的星星。星靥抬手环住他的颈项,被他轻柔地抱住,慢慢坐了起来。
睁大两只和头发yi样乌黑的眼睛,星靥上上下下审视近在咫尺的这张脸孔。泪水里全是错碎的光影,他躲在光影背后,调皮地让她看不清。星靥用衣袖用力抺抺眼睛,可更多的泪水涌了出来,流在了她光洁苍白的脸颊上,粘住几绺乱发。
怀里的人向后动了yi动,象是要走。星靥着急地环住他劲瘦腰身,哭着说道:“你别走”她害怕再做yi个血淋淋的梦,好不容易他回来了,就陪着她坐yi个晚上吧,让她忘了那些可怕的胡思乱想,忘了死亡,忘了灵牌,忘了父母死时怀里那块染满鲜血的丝帕,忘了伤痕累累的那具铠甲。
“别走好吗陪着我”星靥往他的怀里钻了钻,拉起他僵硬的胳臂揽住自己,“我害怕,害怕别让我yi个人”
耳边听见清清楚楚的yi声吞咽,他喉节滑动的时候下巴也微微动了动,颌下的胡茬刮在她的发丝上,听在耳朵里就是凌乱的响。星靥笑笑,安静地伏在这具渐渐平静下来的胸膛上。
晚风轻轻吹,月光如流水,伴着明月清风,木呷想阿妹。
晚风轻轻吹,月光如流水,我问明月清风,真心托付谁
我唱的好听么
良久,yi个低沉醇厚的声音轻轻响起。好听
星靥微笑着,闭起了眼睛。好听我就再唱给你听,yi直唱下去,把好听的歌都唱给你听
星靥中的毒很轻,几副药喝下去就好了很多,到屋子外头透透气,坐在能晒到太阳的蜡梅花树旁,闻着花上馥郁的香气,星靥深深呼吸着,回味昨天晚上的那个梦。
都说梦是反的,她梦见海青狼回来了,难道意味着
星靥咬住嘴唇,这种心事不好向外人吐露,当着舒贵妃的面更是只能报喜不能报忧。太医吩咐了不让她劳神费力,椒兰宫的宫女们也不让她再绣花了,闲得没事干,人就容易胡思乱想,星靥越想越害怕,站起来打算找舒贵妃的贴身宫女吟秋去问问。
吟秋年龄较大,为人也很沉稳,她应该懂得比较多吧
掀开帘子刚走进屋里,里头凑在yi起说话的三名宫女立刻停住了嘴,各自尴尬地看了星靥yi眼,笑着散开。她们殊异于平时的眼神让星靥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多想,等找到吟秋,却发现连她也笑得有些不自然。
吟秋敷衍地安慰了星靥几句,期期艾艾地提出说,太医要舒贵妃静养,为了贵妃娘娘的千金之体,想把星靥挪出椒兰宫去。贵妃心中虽然不舍,但也只好这样,并且已经禀报了皇上,打算这yi两天,就让星靥还住回她的老地方,祥景宫。
吟秋不知道星靥是为了什么留在宫里,笑咪咪地说道:“反正也住不了多长时间,等拭剑王爷yi回来,还不颠颠儿地把你接回去依我说住到祥景宫去也好,那里清静,不象椒兰宫里是非这么多。”
星靥不明白为什么,但很聪明地没有细问,依言乖巧地收拾了自己的yi点东西,辞别舒贵妃后,领着两名小宫女住进了祥景宫。只是舒贵妃临别时那句意味深长的笑语,让星靥摸不着头脑。舒贵妃说,这是为你好。
为我好
星靥不再多想,住在这里让她更自在,还是二楼的那间房,摆放了几样简单的家俱,舒贵妃为了表达自己的歉意,送来了很多最精致的用具,别的妃嫔碍于舒贵妃和拭剑王爷的面子,也都厚薄不同的送来了礼物。
yi边整理礼物yi边和小宫女闲聊的时候星靥知道,缪妃前些日子不知为了什么被皇上狠狠冷落了yi段时间,这两天突然又宠爱如常了,yi连几天都召她侍寝,缪妃的麟趾宫里宫女太监走在路上鼻孔都朝着天。
星靥没怎么经历过这种后宫妃嫔间的争斗,也不想掺和进去,她没有拉小宫女的话茬,自顾自地坐在窗边亮堂的地方绣花。
yi个月之后前方战报传来,平东王海昇率部大败逆寇尉元膺于益州牂牁郡,歼敌万余,取得大胜。
战报上只会提起前方做战的将士,再也不会提及督运粮草的海青狼,不过对于这些远征的人来说,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星靥放下心来,手扪在胸口,长长地舒了yi口气。
风劲云浓,暮寒侵罗幕
第二十章
前方捷报频传,后方的气氛就松快了很多,连皇宫里也能感觉到胜利的喜悦,星靥在去椒兰宫探望舒贵妃的时候,见到了平东王爷海昇的母亲金王妃。
金王妃是高句丽人,年幼时便远赴北遥,嫁给了海昇的父亲,十五岁上便生了儿子,算起来,她现在不过也只是yi名三十五岁的妇人,容貌依旧美艳,只是丈夫故去多年,儿子也远在云州,她yi个人孤孤单单地留在京城里,整天茹素念佛闭门修行。海昇多次提出要接母亲到云州去同住,金王妃都婉言拒绝。yi见面舒贵妃就劝她,这次海昇又立了大功,她就不要再单过了,到儿子身边去享享清福去吧。
金王妃笑着摇摇头,把话题转移到yi边的星靥身上,笑道:“我听吟秋说,你绣花绣得极好,有没有什么好花样拿出来给我们开开眼界”
星靥推辞了yi番,让宫女回祥景宫把已经完成的春柳图取来,金王妃和舒贵妃yi看两眼放光,上上下下看了好半天,金王妃拉住星靥的手不肯放了:“我不管,青哥儿再恼我也不管,我就赖定你了”
原来金王妃新近参加了yi项佛事,发愿要为观音菩萨绣yi幅百莲幡,图样和百尺幡布已经都准备好,正在四处张罗着绣功好的人帮忙yi起绣,看见星靥的手艺她当然不会放过,没费几句口舌就让星靥答应了帮忙绣上十幅。
十幅莲图答应起来简单,可当真绣起来也不轻松,星靥怕耽误人家的事,从早到晚没日没夜地拈针走线,两天下来两眼昏花肩颈疼痛,绣完yi幅之后站起来,走到窗边推开窗扇,吹吹外头寒凉的湖风,精神yi下子舒爽了很多。
今天天气晴好,傍晚时分火红的夕阳和晚霞照在灵掖湖上,彤涨连云焰拂空,映红了半边湖面。
还是那个熟悉的位置上,此刻又站着个熟悉的身影。远远地,他在那里已经不知站了多久,深深的衣袍,象是染透了远山的颜色。星靥若即若离地扒在窗边望了半天,咬咬牙,转过身走下二楼。
这次没有象上次那样yi溜小跑过去,星靥的脚步变得很沉重,每走出去yi步都很费劲,明明那个答案已经呼之欲出,可她却也不再想知道最终的真相。海苍狼,尉元膺。无论她猜得对不对,现在都无法挽回,当初他离开皇宫的时候就已经背弃了对她的承诺。
枯瘦柳枝在风里拂动着,星靥站在湖边树下,看着眼前海苍狼负手而立的身影,坚定地说道:“今天你亲手杀了我也好,把我交给你的父皇去处置也好,我yi定要知道答案。你到底是不是元膺你和他是怎么回事”
海苍狼身上是深紫色的朝服,胸前绣着的银龙怒目厉吼,身躯弯卷着四爪长伸,盘在yi团云纹上。他轻轻叹了yi口气:“又何必呢,星靥,知道yi切,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最起码我不会再做愚蠢的梦。”星靥回答得很平静,“我可以活得聪明些c明白些。而不是象现在这样心里还存着不可能实现的希望。”
海苍狼低笑:“人活着,要是连这些愚蠢的梦都没有了,那还有什么意思外头的世界血腥肮脏,与其面对残酷现实,不如就沉浸在梦境里吧,我更愿意让你留在那里。”
星靥摇摇头:“也许你更愿意的是让我留在欺骗与谎言里。征南王爷,今时不同往日,我连死了丈夫的太后也不是了,现在只不过是你弟弟身边没名没份的yi个女人,你不用对我顾忌太多,告诉我真相,不会对你有任何损害。别再骗我,看在那四年的份上,告诉我,你就是元膺,告诉我”
海苍狼深深吸入yi口灵掖湖上的空气,仰起头,身体微向后弓,宽阔的胸膛打开,努力让这清冷干净的空气充满整个肺部:“那四年我已经忘了真相,我也忘了”
星靥闭起眼睛:“果然是你,果然是你”
海苍狼无奈地笑道:“是我,不是我,有区别吗”
星靥心里百感交集,各种各样或新或旧或酸或苦的情绪交杂在yi起,组成yi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是为了握奇经呵呵,我应该猜得到,尉元膺是炙手可热的皇子,而我只不过是关在深宫里惹人厌憎的太后,就是死了也不会有人为我流yi滴眼泪,他怎么会那么好心地陪着我。原来是这样”
“别这么说你自己,星靥。你不知道那个时候,你是多可爱的yi个小姑娘”
星靥大笑:“我不可爱,yi点也不可爱,真的我还以为你是真的尉元膺,见到他未婚妻子的时候我故意把水泼到她身上,扯乱她的头发,还踩她的脚。那个时候我多恨她啊我对我自己痛恨的人yi向都毫不留情现在想想,那个女人真是替人无辜受过了,她真可怜。”
海苍狼久久地看着她:“星靥,你该恨的人是我,是我假冒尉元膺借机接近你,想从你身上套取握奇经的消息。我可以补偿你,你想要什么样的补偿都行,只是你yi定要离开青狼,我对你不放心,我不能让你留在他身边。”
星靥垂头笑笑:“相信我,我并不是自愿要留在他身边的。”
“这就好”海苍狼说道,“既然这样,我把你送走,心里也不会有太多愧疚了”
海苍狼离开以后,星靥又在湖边站了很久,yi直等到天边晚霞完全消散,夜空里出现了第yi颗星星,她才长叹yi声,转过身,准备返回现在的祥景宫,以前的玉台宫。
依稀想起很久以前背的yi句诗,祥景照玉台,紫烟游凤阁。祥景宫门楣上的两个字,是海苍狼亲笔题写的。
祥景照玉台
星靥笑出了声,抬手掩住嘴,耳朵里就听见了被湖风吹散的yi阵铃声。
振铎舞以道藏经中北斗七星的星名为铃铎声的号令,贪狼向前,巨门向后,禄存向左,文曲向右,廉贞上跃,武曲下蹲,破军旋转。星靥偷偷学跳振铎舞的时候年纪小,舞步没有记全,只是把曲谱和振铎的铃谱背了下来,为了听到元膺的赞扬,yi个人闲着没事干的时候在玉台宫里练得个滚瓜烂熟。
此刻听见这三长yi短的铃声,星靥立刻下意识地向前快步行走,这正是振铎舞中贪狼向前的讯号。
走了约有十多步,铃声再次轻轻地响起,文曲向右,禄存向左,再贪狼向前。拐了三四个弯,走出去yi大截路,星靥并不意外地看见了等待着她的缪妃。
缪妃身边麟趾宫的宫女们都远远地跟着,缪妃娘娘yi个人坐在yi方石桌边,桌上铺了棋盘,她正埋首棋盘之上,自己和自己下着玩,yi只手里玩耍似地握着只小金铃,状似无意般不时摇晃出声。
缪妃看见星靥,并没有站起来,只是放下手里的金铃,扬声问道:“为什么”
星靥垂yi垂头,嗫嚅着,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缪妃放下yi枚白子,又用指尖将黑棋的棋罐推到对面:“来吧,陪我下yi盘,老是yi个人下,玩着真没劲”
星靥依言走到桌边坐下,两个人分拣净棋盘上的棋子,你yi子我yi子地下起棋来。
星靥的棋是跟小婶婶学的,小婶婶就是个末流低手,她的棋力就更不用提了,还没怎么着呢,就被缪妃围了个水泄不通,棋面上白花花yi片,没几处黑色。黑靥笑笑,投子认输:“我不会玩这个,下不过你。”
缪妃长叹yi声:“原来你是这样的人,下不过了就认输他们挑拣了这么久,怎么挑中了你。”
星靥脸上yi阵发白:“太太后你”
缪妃侧目看看远处恭立着的宫女们,把声音放低了yi些:“玉台宫墙壁上留的字,你都看见了”
星靥点头:“看见了。”
缪妃漂亮的眉梢立刻挑了起来:“那为什么不依言而行怎么,你怕了么”
“不是的”星靥的声音有点高,她抿抿唇,低声道,“我没有怕”
“没有怕,那为什么连这种小事都做不好”
星靥看着缪妃脸上讥讽的笑,心中痛如刀绞:“我只是我若依言而行,太后你你就有危险了”
缪妃笑得前仰后合:“就为了这么个理由你可知道为了把那只十二时盘送进椒兰宫,有多少大燕义士牺牲了性命而你在最后关头却步不前,你对得起这些忠魂烈士么”
“太后”星靥眼中有泪,“已经死了太多人了,你当真就不能想个两全的法子,保住你的性命么”
缪妃微笑地看向星靥,探手越过石桌,指尖抚上了星靥冰冷的脸颊:“傻孩子,你也知道已经死了太多人了,董国舅,你的小婶婶,那些星宿海里哀哀痛苦的大燕故人们,为了让你走出星宿海,走回太冲,走进皇宫,他们都可以视死如归,我又怎么会吝惜yi条性命”
星靥两只手死死抓住石桌边缘,双肩抖动着泪飞如雨,缪妃笑叹道:“不许哭,眼泪是最不值钱的东西,在这里没有人会为你的眼泪心软。我活得已经够久了,死对于我来说不是件坏事,而你却要继续活下去,完成我们这些赴死者的心愿。”
星靥连连点头,泪水随着她的动作落在衣襟上。缪妃递过yi块薰了香的丝帕:“也不知道你是有福还是无福,我用了五年都没办到的事,你居然都办到了。傻孩子,记住我的话,海家这些男人,你稍不留神就会爱上他们,海苍狼海青狼,还有海枭獍,你千万要记住自己是为什么而来,千万不要被他们迷惑。他们是北遥人,雪原上狼的后裔,除了吃人,他们没有别的擅长。”
星靥拭尽泪水,略有些不解地看向缪妃:“海枭獍”
缪妃笑笑:“但愿我是多虑了。也罢,这是你的路,只能你自己yi个人走,我的路已经到头了。这yi次,你千万不要再手下留情,yi定要置我于死地,才能让他们真正相信你。”
“太后”
缪妃站起来,仪态万方地离开星靥,走出几步,回头笑道:“还有最后yi句话,我死以后,你千万不要哭,我最讨厌看见女人的泪水。”
伤高怀远,无物似情浓
第二十yi章
生死无量劫,本际不可知,为yi众生故,尔数劫行道。
观世音菩萨授记经中有这样的谒语,菩萨也许真是勘破了世间万物,可尘世中的凡胎,又要到哪去寻找这样的大智慧,面对着不可预知的际遇,面对着无法历渡的劫数,只能沉默地等待。
星靥用最快的速度绣完了金王妃托付的那十幅莲图,每副莲图都是yi尺见方,姿态各异色彩纷呈,yi张张铺开在桌几上,让金王妃看得眼睛都在发光:“这十幅莲图yi拿出来,别的九十幅都该扔到灵掖湖里去了。”
“金王妃真会说笑”星靥笑着用手掩住嘴,金王妃yi下子就看见了她手指上几处明显的扎痕,哎哟了yi声过来握住星靥的手,连声叹惜:“怎么真是个傻孩子,我要的并不急,你不用赶得这么辛苦”
星靥低yi低头把手抽回来,小心地背到身后,低声地笑着说道:“我没有赶,也不辛苦”
金王妃爱怜地把星靥的手拉出来,摩挲着yi处处针痕,美目眨动之间带了些湿意,她低叹yi声,抚摸着星靥瘦削的脸颊:“你的心思我明白你在宫里放心地住着,贵妃娘娘是个善心人,她会看顾你的。青哥儿虽说鲁直了些,却是个长情的孩子,跟着他不会吃苦。”
星靥点点头,轻声说道:“我明白。”
“明白就好,明白就好”金王妃让跟着进宫的人把十幅绣图收起来,拉着星靥走出祥景宫,到椒兰宫去找舒贵妃聊天。
走在灵掖湖边,远远就看见湖心yi艘画舫,现在还在正月里,太冲城地处北方,遍地的积雪还没有融化,这么冷的天气里什么人有这样大的兴致坐船游湖
金王妃看了yi会儿,无语地微笑着继续前行,她身边yi位贴身的婢女却撇撇嘴,嘀咕道:“张狂地也太没边儿了”
“掌嘴”金王妃扭过脸去厉声说道,“宫里都是贵人,也是你议论得起的么”
婢女满脸通红地垂下头,金王妃有些恼怒地转过身,走出去好长yi段才放慢了速度,重新微笑出声:“我从高句丽嫁到北遥的时候,年纪比你现在还小,那个时候yi点也不懂事,吃了好多苦头,现在回头想想,孤单yi人身处异国,真的是挺可怜的。”
星靥笑笑,眼睛有点红:“是啊。”
金王妃凑近来打量星靥,笑道:“真是个娇娇怯怯的美人儿,怪不得把青哥儿迷成那样。我有青哥儿的消息,你要不要听”
星靥眉梢yi动,眼角唇边立刻带上了喜意,金王妃看在眼里,笑得前仰后合:“就猜到你想知道我昨天接到昇儿的家书,里头提到青哥儿,说二十天前他督运粮草时遇到敌军突袭”
“什么”星靥惊叫着,金王妃好笑地继续说道:“不过青哥儿有勇有谋,以少敌多,不仅保全粮草,还全歼敌军,立了大功”
两人到椒兰宫的时候,舒贵妃也刚知道这个好消息,正坐在椅子上淌眼抺泪,yi看到星靥顿时哭开了。想着亡故的姐姐,再想着海青狼临出征时被皇上打的惨样,继而再想起自己膝下无子,年老色衰再也不能得到皇上的宠爱,种种种种心绪全都涌上心头,舒贵妃哭得收煞不住,金王妃和星靥陪着掉了好多眼泪才算是把她劝住了。
既然聊到了军情,金王妃长叹yi声摇头说道:“都说打仗是男人的事,其实他们浴血奋战,我们女人在家里也没有yi天安生日子过。昇儿在前线,我的心哪天不是提在嗓子眼才刚进宫来之前还听说,官军十八天前在西南庾岭中了敌军诡计,伤亡惨重,威德王爷家的三公子战死了,可怜邓王妃就这么yi个嫡出的儿子”
这种样子,金王妃和星靥没有久留,告辞之后星靥自己回祥景宫,离开椒兰宫后不久,后头yi名小宫女追上来,把海青狼托舒贵妃转交的yi封信送给了她。
星靥有心回宫再看,但是没走出几步,还是忍不住拆开信封,从里头把信纸抽出来,展开看时,海青狼刚硬的字体只在信上写了短短yi行:乙辰日夜宿庾岭,这是山中佛桑花。
yi朵已经蔫干压扁的嫣红色花朵从信中掉了出来,恰好yi阵风过,将这朵佛桑花吹飞了出去,星靥急得拎着裙子就追上去,偏偏风象是在和她开心,每每在她快要捡到花的时候就鼓起腮帮子吹yi下,把花再吹远yi些。
星靥的顽性被勾了起来,她趁着风迈开步伐,裙角飞扬,发丝也飞扬,象是只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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