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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阅读

作品:绿处方 --天使与魔鬼|作者:008852|分类:综合类型|更新:2025-05-21 08:04:30|下载:绿处方 --天使与魔鬼TXT下载
  就在他们谈着的时候,早晨打架的那三个人破门而入:“钱准备好了吗?雨大主任。”

  骏杰把6匝人民币往桌子上一扔说:“拿去!”

  那光头老大伸手去抓钱时,骏杰突然一把抓住那人的手:“你的损失,你该拿走的拿走。”骏杰用凶狠的眼光看着光头说:“雨主任的伤怎么办?”

  光头的两个随从举起木棍。于荷吼道:“骏杰!放手!和这些人,不值得弄脏自己的手……”

  “啪……”于荷的话还没有说完,骏杰就抓起桌子上的热水瓶猛地砸向光头的脑袋,光头哇地一声萎缩下去。光头的瘦个子随从举起木棍朝骏杰打去,于荷扑上去抓住瘦个子的双手,瘦个子一个反脚将于荷踢倒在地;在骏杰砸光头的同时,胖子随从手中的棍子狠狠地打在了骏杰的额头上,骏杰的脸上顿时遮上了红布一般。骏杰眼尖手快一把抢过胖子的棍棒,“啪!”地朝窗户扔去,“唰拉拉……”玻璃碎落的声音。雨胜辉愣愣地站在墙角。

  医院保卫科的冲了上来,骏杰大声喊着:“他们居然敢到办公室来,来抢我还雨主任的买车款……”

  110警车来了。(敬请关注《绿处方》……19)

  (连载19)警察说要带他们6个走。骏杰说:“是我一个人和那三个抢钱歹徒的事,要去,我和那三个歹徒去就可以了。”

  在刺耳的警笛声中,警车载着骏杰和“光头帮”远去。

  医院恢复原有的平静。于荷对雨胜辉说:“无论如何,你要坚持,要挺住,要咬定,是骏杰来还钱给你的,是他前年国庆买车时借的……”于荷明白骏杰的意思,她记得骏杰是前年国庆节买的车,而且6万块钱对于一个工作了12年的雨胜辉来讲也不算什么。国道的上空,被浓密的法国梧桐树遮得严严实实,几乎漏不下阳光。马路上,偶尔可见斑驳陆离的树影,时而是圆的,时而又是椭圆的,时而又是可怕的怪物一样的影子。富康车在这国道上穿行,印计感到阵阵凉意穿透车窗而入,如无形的子弹。

  富康车在吃力地爬过陡峭的上坡后,像疯子似的穿过原野,钻过隧道,掠过一幢幢高高矮矮的农舍。忽然,天空成了灰色的帐篷,太阳变成可怕的红光,空气中刺人的臭味弥漫周身。印计的身子触电般地抖了一下,很快就恢复了往日的活力。

  他的思想又像威海的风筝,在湛蓝的海边飞翔。骏杰会不会在派出所吃亏呢?印计原先也以为现在的警察不打人了,但上周日和杭海市刑侦队杨队长吃饭时的所闻,不得不让他为此打个问号。

  那天和刑侦队杨队长吃饭,印计问:“现在公安抓得那么严,都是两个人审,不敢打人了吧?”

  “不打,你能办得下案去?”

  “那别人出去后告你怎么办?”

  杨队长说:“告?哼,他们去告啊!”借着酒劲,他讲了这么一个案例。有一次,他们一个办案组去扫黄,在一家三星级宾馆将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光屁股抓在床上,正准备带那老头走,那老头说:“大哥,你看,我这个年纪了你就让我穿上衣服吧,我穿上衣服跟你们去队里录口供、交罚款就是了。”你猜,你们猜,那个老头到了队里怎么了?一进了队里,他望了望天花板,望了望警察说:“哎,兄弟,你们带我到这里干什么,哎,你们让我到这里来干什么?”

  一个年轻的警察说:“你嫖娼呀!”

  “笑话!我嫖娼,我老婆漂亮着呢,我还嫖娼。”他看了看所有的警察说:“证据呢?证据呢?”

  “那一阵我们刚试行文明执法,没办法,没罚款,把他放了。”杨队长喝了一杯啤酒说,“后来那办案的和我一说,我肺都气炸了,我们让那老头这么玩还了得。”说到这儿,杨队补充道,“当然,我们后来才知道,那老头是省里有名的律师。第二天,我就告诉所有的大队长们:还是用老办法。”

  杨队长喝了半杯啤酒:“现在对那些不老实的不愿招供的,我们就打,打前还告诉他:他妈的,老子就挑你的内伤打,打了让人从外面看不见,老子也和你一样……来个死不认帐!看法医是帮你还是帮我?许多的案子都是打出来的,吓出来的!”

  想到这,印计倒吸了一口冷气。

  一块生锈的铁牌指示着:城南往左。印计顺着指示牌进城,在车多的地方停下来,他给了一个的士司机十块钱说:“请你带路,带我到城南派出所。”从县人民医院的后面,过一座桥,走过一段正在修的破破烂烂的土路,再转两个弯,就能看到一座小小的荒山,从荒山的土路上开过去,就能看到一块平地和一栋二层的平房。平房孤伶伶地兀立着,像城市的墓碑。的士司机说:“看到吗,一楼左边,就是城南派出所”。印计看到它,觉得怪怪的,派出所设在这里,如何方便群众?

  印计在一楼的民警介绍栏一个个仔细地看着,没有发现一个认识的民警。他走上前,递给值班窗口民警一支烟:“请问,有一个叫骏杰的关在哪个屋子?”

  印计的烟扔在值班桌上,警察没有接,那烟懒懒地打着滚。

  “是做药的那个吧?”

  “对。”

  “没有关呢!哪个说关啰,只是在做谈话问询。”

  “我是他领导,请问在哪个房?”

  “左边第二间。”

  印计往左边走去,第二间房的门半开着,他侧身望去,看见骏杰头上缠着白色的纱布,如战场负伤的战士,他腰背直直地紧贴白色的水泥墙站着。“骏杰!”他轻轻地喊了一声。

  骏杰朝门外望了一眼,没有出声,一脸的麻木,只是眼睛里露出一点灵光。

  “你是干什么的?”里边的警察叼着烟出来问。

  “我是他的领导,你们通知我来的。”印计将工作证给那警察看了一下。

  警察将印计带到一间有床的办公房,指着一位肥胖的一级警司说:“这是我们付所长。”叼烟警察转而用一个手指指向印计,“这是那打人的领导,做药的。”

  付所长欠起身伸出手:“我姓付,寸人付,所以长不高。”

  印计从口袋里将两包早已准备好的软中华掏出丢到桌上说:“人的价值不与身高成正比,好多美女喜欢矮个啊,说什么浓缩了的都是精华。”印计努力想让气氛活跃起来。付所长露出了笑脸,笑得眉毛间的肌肉成竖状排列。他从桌子里拿出精品大红鹰,递一支给印计。印计忙接着,把火先给付所长点上。付所长吸了一口烟说:“领导啊,这事有点麻烦……”

  印计看他半天没有下文,就说:“怎么个麻烦法,我看能不能想想办法?”

  “你是本地人吗?”

  “是。”

  “按理,他是要拘留的,可能还要坐个半年牢。”付所长望着印计说:“他虽也受了点伤,但那人是三度烫伤,头上缝了二十多针。”

  “为什么,他们为什么打起来了呢?”

  “据受害人说,医院那药剂科主任原先借他钱说是给10%利息,可去取钱时却不愿给利息,你那伙计就帮着那主任,后来就争执,打起来了。”

  骏杰爱打抱不平,这个印计信。但凭印计对雨主任的印象,雨主任不会去借钱。印计想,现在不是过问细节的时候,重要的是先把人弄回去:“所长,能用钱解决的最好用钱解决,人活在世上不就是为钱累吗?把我徒弟弄进局子呆半年,对受害者、对他、对公家也不见得多好。最重要的是那人要治病,要疗养。最重要的是知错就改。”

  付所长抢过话:“你说得也实在。但这案子惊动了110,要有审问记录,要上交;如果要变通,得打通很多环节。”他用很神秘的眼光看着印计。

  “那就劳您变通了。大概……”他停了一会,用拇指和食指摩擦着做完点钞的动作后,伸出两个手指。

  “两万,我今天就想办法。”印计小声说。

  付所长抖了抖跷着的二郎腿,吸了两口烟,眼睛看着头顶的水泥板说:“喝汤都少,这年月物价飞涨,请上头吃餐饭随随便便就是万八千。”他吐了一烟说:“加个零,差不多。”

  “20万?”印计吓了一跳,半天没有说话。“领导,你知道那受伤的什么来头吗?”付所长摇摇头,做出很神秘的样子,“我们局长见到他都畏他三分呢?”

  正谈着,一阵电话铃声急促地响起。付所长拿起电话一阵“嗯,是,对,执行命令,接受处分”后,迅速跑了出去。

  付所长跑到骏杰受审的房间对那民警大骂:“他娘的!瞎了眼了!快,快!把手机、腰带、皮包什么的都还给他。局长和厅里领导马上到,你要亲自做检讨,检讨!”他把检讨两个字说得很重。那民警刚要嘀咕,他又骂道:“你懂个屁,他是于厅的……”他还没说完,大坪里已响起了汽车嗽叭声,厅里的奥迪和县里王局长的帕萨特已开了进来。

  付所长一路小跑上去,一个敬礼,忙拉开奥迪车门,发现是个年轻女性,就又去拉王局长的车门。王局长说:“你们所长一出差,你们这里就出乱子,让我怎么放心把一个所交给你!”王局长停了一下说:“这是于厅的侄女妹子、骏杰的妻子;这是于厅的司机。你还不快向人家道歉。”

  付所长伸出手去握于荷的手,于荷没理他。他一脸陪笑道:“误会,误会。对不起,对不起。”他小跑到局长身边:“没有及时向您汇报,是我的不对,我的不对。据我们初步审理查明,骏杰是名优秀的青年,他敢于和放高利贷的不良分子做斗争,值得我们学习,值得学习。”

  “放高利贷?”局长小声质问。

  “也不算,收10%息。但还是那光头不对,他先动手的。”

  “要彻查!查清查实!给我一个交待,给上级一个满意的交待!”

  于荷一见到骏杰,马上冲上去抱着就哭,哭过后就问:“没打你吧?”

  “打得不重。还活着。”他说着,撩起了衣服。一道道皮带抽打的伤痕赫然呈现。王局长一跺脚:“谁打的,就地开除!”那个审问骏杰的民警扑通跪在地上,抱着王局长的腿哭:“局长,求您给我一次机会,给我一次机会”。付所长去扯他,他也不肯松手,反而将头磕到地上:“我妻子刚生完孩子……”

  “把他拉走!通知你们所里在家的领导,立即召开一个紧急会议,骏杰单位领导、骏杰和家属参加,就在你们小会议室,研究一个解决的方案……让骏杰同志满意为止。”

  “研究个鸟!不就是赔两个钱!”骏杰找印计要过一支香烟,点着,对印计,对妻子,也是对大家说:“我和我领导先走,你们开你们的鸟会吧。”说着,他上了印计的车。

  印计开车载着骏杰离开。王局和付所,张着嘴,僵立着站在门口。

  下弦月,苍白而黯淡。镶嵌在灰色天空中的星星胆怯地闪烁。白色的赛欧车跟在乌黑的奥迪车后,载着说不清滋味的5万元赔偿,在厚重的夜色中滑行……

  就像百货进超市要交进场费和上柜费一样,药品进入江海大学附二医院也得交赞助费、新药评审费。新药评审费的标准,每个产品都是相同的,但赞助费的数额全靠谈。在杭海市的医院里,除附一外,其他医院都要交。

  附二医院也是印计的区域,属骏杰负责。附二进卓效平的赞助费开价要5万元,这让印计有点为难,他说:“涛哥,只能你出马了。”

  钟涛在去附二的路上接到城南派出所的电话。撂下电话,他骂道:“骏杰这小子虎操操的,在这个节骨眼上给我整出点儿事来。”

  钟涛将车停在地下停车场负二楼。他一下车,一只蝙蝠发出饥饿的声音在宽大而阴暗的地下车库扑腾。他吓得一退,脚撞到左边的发着蓝光的走私思域车,刺耳而怪异的报警声迅速挤压着阴沉的空气。一个保安不紧不慢地跑到钟涛的面前说:“你开车门没刮着旁人的车吧。”“没有,我脚不小心碰了一下车轮。”

  地下车库在新住院楼的底下,一共有五层。电梯直升到一楼时,钟涛出了电梯。住院楼窄长的通道,像一个苦难的深渊,前方有淡淡的光,痛苦的病人和跟着病人一起痛苦的亲人,都挤在这个苍白的通道里,向着亮光挤去。

  “涛哥!”伴随一个甜滋滋的声音,有人从后面拍了一下他的肩。他回头一看,是张小梅:“华夏梅,你怎么在这儿?”自从张小梅获得江海区的华夏小姐赛冠军后,熟悉的人都习惯叫她华夏梅了。

  “我就不能来这里吗?”她娇嗔地说。

  他俩刚走出通道,就碰到了钟涛的熟人。那人打趣道:“钟医生,哦,钟老板,这么漂亮的女秘书。”

  “别胡说,一个朋友。”钟涛和那人握了握手。

  “涛哥,你是医生呀!不是说你是做药的吗?”张小梅睁圆着迷惑的双眸。

  “是的,我是医生,我也是做药的。”

  钟涛至今还是中医附一的主治医生。不过,他只需在他认为有时间的晚上或假日去上班,不像别的医生一样要天天去。他不拿奖金,工资也是根据在22个工作日中所占的比例拿同等份额的报酬,当然,医药代表给他的处方回扣他也是照收不误的。凭着他在腰椎外科的知名度,他在医院上班所得收入也不菲。他为什么还要去当医药代表,就像当年他天天晚上去酒店当节目主持人一样让别人弄不明白。关于他的这种脚踩两只船的行为,医院一直以来颇具争议。(敬请关注《绿处方》……20)

  (连载20)有人说,像我们这样好的省级城市,像我们这样好的医院,引进人才不是饭碗里的事吗,干嘛留着他?可院领导认为,钟涛是一个难得的人才,也是软组织医学的一块招牌,这样的人不能放,更何况他还是来上班,上大家不喜欢上的节假日和晚上。可钟涛想的是,医药代表这个行业能顺顺利利做多久,只有鬼知道,医院终究是个风水宝地,也是他人生的一个后备轮胎。

  “你又做药,又做医生?”张小梅压低声音,用涂了名贵护肤品的手指指着钟涛,吃吃地笑。

  “少见多怪了吧。”他用目光示意她跟着他往人少的地方走。在一个停着单位自用车的露天停车场,钟涛告诉她:“演员可以走穴,医生一样可以,只是医生走得高明多了。”钟涛见她听得很认真的样子,接着说:“有些医生,找医院领导或药剂科,以科里需要或朋友求他帮忙的名义,让医院同意将药引进,然后再找一家医药公司挂靠,让自己的亲戚送货收款;还有些医生,和药商联合起来做,药商做进来以后,他找几个关系好的哥们开,医生和药商进行利润分红……”

  “那我把药做到你的医院去,你负责给我开?还是你把药做到我的医院来,我负责给你开?”她用调皮的眼光望着钟涛:“我们认识这么久了,关系又这么好,总得搞点什么事合作合作啊。”

  他用右手摸摸自己的头,露出一脸的笑。

  “合作?可以呀。”钟涛很认真地说:“我们在一起,是可以做很多的事。”他想起了附二的卓效平的赞助,也想起了他自己的队伍。钟涛有一支自己的小队伍。他通过自己多年的关系,接了一些低价品种自己在做省级代理,除了自己能开发的一些医院外,其他的医院都以极低的底价招商出去了。他将这支队伍挂靠在杭海市新特药医药公司,在那租了一间办公室,请了一个人当财务并负责招商,请了几个代表帮他做临床。这事他告诉过印计也只有印计知道,因为有些事他不好出面只能让印计出面。印计曾开玩笑道:“你拿绿保康的工资、报绿保康的差旅,做贼似的做自己的药,养别人家的女人,不如不养来得轻松。”可他的这几个代表,在临床推广上是把好手,可开发医院的事从不去想。钟涛想,如果能利用她和汤院长的特殊关系做点品种,那他钟涛就不是今天这个钟涛了。

  “可以合作呀。问题是我什么都不会。”

  “什么都不会没关系,我可以教你。你也可以什么都不会,只要你愿意做药,我包你一年买洋车两年买洋房。”

  “真的?”

  钟涛看她来了兴致,就说请她去咖啡屋喝茶详谈。张小梅说:“你等我一下,我还没去看我姐们儿呢。三病室。”

  钟涛看了看她手中的康乃馨,说:“你去吧,我到负二楼车库等你。”

  钟涛把座椅放倒,将脚摞到方向盘上,眯着眼睛跟着cd唱片哼着:“明天我要嫁给你啦,明天我要嫁给你啦……”心语咖啡店是钟涛那做文化传媒的朋友李鹏荣开的。李鹏荣说“心语”是一个很有诗意很浪漫温馨的名字,他想把它做大,今后发展加盟店。为了创品牌,心语采用的是低价位优质服务24小时营业的经营模式。钟涛带着张小梅来到心语时,迎宾弯腰齐声说:“钟总好!”

  “看来你是常客。”

  钟涛朝她笑笑后问服务生:“还有安静一点的卡座吗?”

  “您看,大堂都坐满了,卡座肯定没有了。”穿着白色长衬衣套着粉红色马甲的领班迎上来说:“钟总,如果您要的话,还有最后一个包厢,大包厢。”

  钟涛几乎没思考就说:“好。”

  钟涛要了一杯青山绿水,小梅也跟着要了一杯青山绿水。

  服务员将茶送来时说:“贵宾卡打8折后,最低消费是188,您看还来点什么?”

  钟涛示意小梅做主,小梅就点了水果沙拉、牛肉干、梅子和红薯干。

  “那你晚上不要吃饭了。”钟涛打趣道。

  “我平时,晚上一般只吃水果,吃点菜,不吃饭。”她望着对面的钟涛笑笑:“你说,怎么带领我们贫下中农奔小康……”

  钟涛告诉她,让她担任杭海新特药医药公司26部副经理。每一个挂靠在那医药公司的小老板称做一个部,小老板可以自己做部门经理,也可以请人做;小老板的下面还可以找一些做药量很小的人来挂靠,通常小老板会加收他们一个点的管理费。一个部门是一间办公室,也可能是两间,每间10平米左右,月租1000元。进出差额税,部门经理可以自己去买税票,也可以不买;自己不买的话由老板想办法,老板统一按票额5%收税。

  小梅睁圆眼睛小声说:“听说买卖税票要坐牢的呢。”

  “那不要你操心,也轮不到你去坐牢。”

  “那你去坐?”小梅笑道。

  钟涛说,税的问题,一句话两句话和你说不清楚。现在医生要价那么高,租房子要钱、代表工资要钱,不在税上做点文章不喝西北风才怪呢?钟涛很神秘地告诉她,普药(非新药,不需要做促销,如生理盐水、青霉素等)平均差价在30%左右,新药因为要给医生和医药代表费用,进销差价更大,可新特药去年的税赋率只有多少?你知道吗? 小梅睁圆眼睛,摇摇头,想了想说:“10%?”

  “0。2%。”钟涛拿出一包烟说:“可以吗?”

  “我也来一支。”

  两个人吸上烟后,钟涛接着说:“你不用担心,江海的医药公司都是这个样子,没有一家公司税赋率超过3%的。你知道新特药每年要交多少保护费吗?工商20万。国税,公家和私人各20万……”钟涛吐了一口雾说:“这种偷,不会长久,但三五年不成问题,你抓紧来捞它个几年,有个百把两百万不就有第一桶金了。”

  “你刚才不是说医生要,代表要……不是没什么利润了吗?”

  “所以,我说呀,一是做普药,不用促销,安全、利润又稳,来得也快;二是做最新的仿制新药,做独家的;杭海市医生太贪,让给别人做;我们就专做几家关系好的,杭海以外的医院。”

  小梅去洗手间的空当,印计打来电话告诉钟涛:他们从派出所出来了。钟涛将手机放到台板上,禁不住自言自语道:“这小子去一趟派出所就变成英雄了?哈哈。”

  小梅回到包厢问:“那我能做什么呢?”

  钟涛说:“做我的副经理呀。负责公关,当然业务也要管。附一医院呢,你负责拿普药计划;我们认为有必要做的医院,你要负责开发……”

  “我哪有那个能力呀!?”小梅哈哈哈笑了起来:“你以为我是圣母玛丽娅。”

  钟涛喷出一句英语:“不,你是汤姆…梅丽娅。”小梅又是大笑。

  钟涛说:“这个社会,钱是个最好的东西,权是比钱更大的东西,但权常常跟着魔鬼走。”

  “魔鬼?”

  “对呀。金钱与美色,可以撬动世上所有的权力。”钟涛叉了一块香蕉给小梅说:“权呀,十分短命!任期不使,过期报废。”

  “我有什么权呀?”小梅还是吃吃地笑。正笑着,汤院长的电话打了过来。钟涛看着小梅脸上泛着的红粉,等她通完电话后说:“抓住他,你就是圣母玛丽娅。”

  分别前,钟涛告诉她说,如果你觉得可以合作,底薪每月二万,她所开发的医院和开发的品种,按回款额3%提奖,明天可以先借3万活动经费去。

  约翰…斯坦贝克说过,游泳使人优美,体操使人矫健,举重使人肌肉结实,思考使人清晰。人就是这样,人总是前进着,即使是苦痛地、甚至是错误地颠簸着前进。人只要是向前迈了步,也许要跌回来,但也只退回半步,决不会是一整步。

  张小梅决定冲破一切世俗的观念,为自己建立一种全新概念,真正地向富裕迈出一大步。她知道,她只要迈出了,就永远不可能再回到从前。

  浮躁的人流,花花绿绿的车子,如鱼般游在城市之海。这海有多少险滩,有多少暗礁,小梅没有去想,也不愿去想。在她的心中,有水有食的地方,就是我快乐的地方,我必须为自己而快乐地生活。当她回到她的快乐之屋时,汤有才已经到达那里了。这是市郊的一套二室一厅的房子,是汤有才认识小梅后送给她的见面礼。虽说是一个安居工程小区,但小梅很高兴,她不用担心小区的人认识她和汤有才,进进出出很方便;虽说是一套二室一厅的房子,但毕竟是杭海市最有名的英伦公司装修的,室内的设计风格很有一点欧洲的味道。

  一进门,张小梅就扑上去抱着他:“老公,你今天没有应酬?”

  “怎么没有呢?”汤用手戳了一下她性感又红润的上唇,“你从来没有这么主动地拥抱过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求我。你一求我就应,这叫应求。”汤有才一把把她放倒在沙发上,将身体泻落到她那纤细娇美之躯上说。当汤有才疯狂地亲吻她的脖子的时候,她说:“被你压死了。放我起来,放我起来。”她吻了吻他的前额说:“亲爱的,我有件重要的事要郑重宣布!”

  “明天你要嫁给我啦?”他内心的惊恐在脸上反映的却是惊喜。

  “不!我要……”她站起来,将右手伸平做扫描状画了半个圆:“摆脱对你经济上的依赖。”她笑道:“我要独立啦!”

  “独立?”

  “对!”

  “怎么个独立法?”

  “不要你一分钱!我要用我的勤劳勇敢与智慧,做自己的主人!”她慷慨激昂。

  “形象代言费也不要了?”

  “为了给汤大人树旗帜,形象代言还做,但代言费不再要了。”

  汤有才轻轻地鼓掌:“梅梅长大了。”他停了停:“那你?”

  “我准备加入,加入医药的大军。”

  “那不是给我树旗帜,那是给我添乱子。”汤有才端起茶几上的参须茶喝了一大口:“小宝贝,你别耍花花肠子,我每月给你的零花钱翻一倍,涨到一万怎么样?”

  “不要。100万也不要,”她带唱腔似地说:“哎,我要自食其力。哎哟。”

  “我要,多少我都要。”他说着,抱起她就往卧室跑。

  “窗帘!窗帘没拉呢。”

  他边扒她的衣服边说:“没人呢,看不见。”

  她死死地抓住他的手说:“老公,去吧。我洗个澡就给你。”

  月亮如一枚断裂的白色银币,远远地躺在冷清的天空。风幸灾乐祸地在窗外说着风凉话。

  床头柜上红色的台灯,鼓着硕大的眼睛望着床上的男女。他们光溜溜的上身露在被子外,男人胸前黑色的毛清晰可见,女人身上像刚用牛奶涂过,连那乳沟中的白都闪着银子般的光彩。男人的右手放在女人的脑后,一会儿摸摸她的耳垂,一会儿摸摸她的脖子和肩。女人将头靠向他的前胸,用舌尖舔了舔他的长着短短的胡须的下颌,那胡须有的黄,有的白,有的一半黄一半白。男人去抚摸她的脸时,她说:“不是开玩笑的,我真的想做药了。”

  “是吗?”他眨了眨突起的双眼:“有人找过你?”

  “钟涛和我谈了,让我做副理,底薪二万。”

  “绿保康?”

  “新特药公司26部。”

  汤有才用左手轻轻拍着张小梅细嫩如豆腐般的脸说:“恭喜!经理大人。”

  “别笑话我吧,我只是想学一学,大家都说搞营销挺锻炼人的……做过医药代表后,没有什么事做不了的。”

  汤有才无语。

  张小梅点燃一支烟,吸了一口将烟送到汤有才嘴里。她光着身子跑到床下去为他取烟灰缸。汤有才在她向上收紧的屁股上轻轻地拍了两下说:“小屁股,就是可爱。”

  她软软的倒向他,将他的烟放到烟灰缸里,把被子扯起来盖着自已的屁股。

  “你想累死我,我,我不行了。”男人的声音。

  被子像海浪一样起伏着。

  夜,像水一样退去,没有留下一点痕迹。火红的太阳,从没关严的窗帘缝隙中充当着不速之客。张小梅被不速之客吵醒,她双手从被窝里伸出,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睁开朦胧的双眼喊了声“老……公……”没有回音,她知道他上班去了,但不知道何时走的。

  房间顿时变得空洞起来。她将被子一掀,骂道:“狗娘的日子!”可当她转身下床,看到台灯旁的一匝钱时,她脸上的肌肉变得活跃起来。她知道那是一万元,是汤有才给她的。

  她将钱放进坤包里,准备下午去存银行。上次记者采访她获得江海华夏小姐桂冠的感想时,她说她有一个心愿,等她有了一百万,就开一家靓妹(梅)子健美馆,找一个心爱的男人厮守终身,买一套四室二厅的房子,把父母从北方接到南方这座海滨城来……(敬请关注《绿处方》……21)

  (连载21)张小梅打开水龙头。热水温柔而深情地抚摸着她的每一寸肌肤,她在热水从头到脚的爱抚中变得时而兴奋,时而彷徨,时而喜悦,时而焦虑……她将头猛地往后一甩,将绣着大鹰图案的浴巾紧紧地裹住那让无数人着迷的胴体。

  她换上白色的丝绸浴衣,侧躺到床上,将一个被角盖着肚脐的周围,让纤纤玉指在手机上快速地跳舞。

  和钟涛寒暄一阵后,她切入主题:“附二赞助费如果降到一万以下,你就要给我两万。算数不?”

  “你问问老汤,我什么时候食言过。”他知道她和汤有才说过了,否则她不会这样说。他也清楚,汤有才和附二林院长是铁哥们儿,交不交赞助也是一句话的事,更何况是减一些。

  “那什么时候兑现?”

  “你现在先来拿去都可以。”停顿一会,“有没有兴趣,做副经理的事?”

  “别的市场暂不说。附一,有两点,能答应我,我就做;不行,就算了。”

  “洗耳恭听。”

  张小梅将汤有才教她的两点原封不动地搬出:“第一,我不直接出面,你安排一个你信得过的人去拿这个医院的单(这是行话,“单”即采购计划……作者注),这个人必须是没在这个医院做过业务的人,嘴要严;汤院长可以和这个人一起和药剂科主任吃个饭什么的。第二,我保证一年1000万的业务,我要按10%计提奖金,回一笔提一笔。”

  张小梅见对方半天没动静就说:“你是考虑你没有那么多周转资金,是吧?”她笑了一下说:“医院我尽量帮你做到送二结一,你可以找个医药物流公司赊账呀,一月一结,物流很愿意做的……”一次性杯子里滚烫的茶水,通过薄薄的杯壁温暖地传到钟涛的手心,又通过手心一点点地传入神经系统,从神经系统传入大脑。钟涛的大脑如同感受到性高潮一样传递着信息,这信息让钟涛神清气爽。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华夏梅会有那么大的野心,尽管这野心让他震惊,但更多的是让他喜悦。如果他能接受她的条件,尽管这条件几近苛刻,但他还是分享到巨大的成功,一个以财富做标杆时代的成功……华夏梅一年拿走100万的同时,他将可以获得150万甚至接近200万的财富。

  一年销1000万的普药是个什么概念呢?他仔细一想,一个月80万的销售,现在附一医院的平均回款时间在45天左右,如果按照45天回款计,有70万的样子应该能应付过来,投入70万能换到150万的利润,哪怕是借高贷也划得来,更何况和物流配送的长征医药公司去签个合同办个担保什么的,赊一个月应该没问题。如果能做到送二结一,根本就不需要启动资金,因为每周出一次采购计划,一个月可以送四次。想到这,钟涛兴奋得在桌子上一砸拳头说:“这样的好事,干嘛不干?”

  水震得洒了一桌,他擦干桌面的茶水,在电话中对张小梅说:“华夏梅,你的什么条件我没答应过?不过,话要讲清楚,如果没有1000万,到第12月的时候我可要扣钱的哦。”

  对方说:“你要扣多少呀。”

  “一个点,按9%终结。。”

  “那如果超过了呢?”

  “超过部分奖一个点。按11%终结。”

  “ok。”

  “ok。”放下电话,钟涛将目光投向窗外。空中电线上,两只麻雀亲呢地耳鬓厮磨,一片片树叶欢快地扑向地面。

  印计敲门而进。钟涛要给印计倒茶,印计抢过杯子后先给钟涛添了茶再给自己倒了一杯白开水。

  “印主任,骏杰那里到底怎么回事?一会儿说去领人,一会怎么就成了英雄了?”

  “具体不太清楚。只知道他在靖宁人民医院药剂科主任办公室打架,打抱不平是肯定的,里面的原因,我觉得蹊跷。后来骏杰成为英雄,可能是后来公安厅来人后县里讨好他吧?”

  “你不是说开始要你拿20万赎人,怎么后来反而赔他5万了呢?”

  “我也后来才知道,于荷的叔叔是公安厅的副厅长。”

  “哦,这小子隐藏得够深的,没露一点痕迹。表面上虎操操,城府还蛮深的。”

  “但我总觉得不是那么简单,你把骏杰叫来聊聊看。”钟涛用右手挠挠头发,用手指将头发从前往后扑腾。一辆辆汽车像醉汉一样在马路上横冲直撞。突然一阵阵金属撞击的声音如雷般传来。骏杰循声望去,只见一辆白色的宝马连撞三台小车后冲上自行车道,将一个骑自行车的女孩连车带人撞飞三五米远。一个身穿浅黄色衣服的三十多岁的女子慌张地从车内出来。骏杰想着钟涛和印计在军华宾馆等他,他踩了一下油门,将几近零速运转的别克车加速跑了起来。救护车、警车鸣着急促的笛声,和他迎面而过,骏杰在心里骂道:“叫个鸟蛋,遭殃的还不是没钱人。”

  骏杰进来,印计给他递上一杯水说:“阿杰,喝点水。”骏杰接过水,掏出烟,先给钟涛甩一支,烟在空中翻了一个跟斗后,投入了钟涛的怀抱,接着又给印计扔了一支。骏杰没有给他们点烟,自己掏出一元钱的打火机,啪的打亮,让那黄色的火焰和烟头一起燃烧。点上烟,骏杰在挨门的凳子上找了一个离他们两人都较远的位置坐下。

  “骏杰,我们是找你来扯扯靖宁的事,不是审你,你别坐得那么远,坐印主任沙发上去。”

  “距离是美,我就坐这儿吧。”

  印计就玩笑道:“阿杰,还是请你别远离我,过来过来。”印计边说边做着手势。

  见骏杰坐到了自己身边,印计道:“阿杰,钟经理叫你过来的目的,是想全面了解一下靖宁误会的经过,钟经理认为像你这么正直、仗义的人,是不可能去打架的,路见不平一声吼倒有可能。”

  “那点子鸟事,我觉得没什么可说的。我是打了别人,不过那个鸟人也真该打。”骏杰边抽烟边说。

  “讲讲该打的理由,讲得有理,我给你鼓掌。”钟涛追问。

  骏杰一五一十地把经过详详细细地讲了一遍。

  骏杰讲完,钟涛真的鼓了掌,并且边鼓掌边说:“打得好!打得好!这样的人就是该打。他不好好和主任求个情,让主任把停掉的菌克敏恢复使用,还去打主任,去讹诈主任的钱!”

  印计听完后并没有鼓掌,而是陷入了深思。

  看着印计手托着腮,重现着“思想者”的造型,钟涛问:“印主任,你看呢?”

  “我觉得有点不对劲。”他望着钟涛。

  骏杰发火了:“老子要是说了半个字的假话,出去被那,那宝马车子撞死。”他说着说着想起了刚才路上看到的交通事故。钟涛差点笑出来,心想:你倒挺会想,要和宝马车去拼。

  印计忙道:“阿杰,你不要激动,我和涛哥都百分之百地相信你说的每一个字。我觉得不对劲的是,光头会就此罢休吗?那个菌灵真的是雨主任同学的,和雨主任没任何瓜葛?那六万块钱,看到的人会相信你说的话吗?他们会不会误传下去,对雨主任造成伤害或带来麻烦?”印计停了一下说:“尽管这些都是你和我,以及雨主任不愿意看到的,但医院里雨主任不可能没有敌人,不可能没有人盯着他那个主任位置!”

  三人陷入了一片沉默。

  “是啊,哪个抢钱的敢大白天来主任办公室抢,而且当着三个人的面。大清早,那些人去打架,不可能医院没有人看见。即使没人看见,上午的伤也会让人多想。光头在那儿做药,不可能和医院的人没来往,尽管他可能很少亲自出面。”

  骏杰两眼发直,慢慢地把头低了下来。

  印计道:“阿杰,你没有做错任何事。不但不会批评你,我们还要在这里表扬你。当然,钟经理也在这里,我的意思是:骏杰的这个事,我们不在任何公共场合表扬,也不提及,就当没发生一样,淡化处理。那么错的是谁呢?是这个贪婪的社会,贪婪的人心,是贪婪的人让社会变得贪婪,而不是贪婪的社会让人变得贪婪。”

  “你给我讲个鸟绕口令,现在就一句话:接下来怎么办?”

  “说得好,说得好!”钟涛接过话说:“现在,我们最重要的是,如何不影响我们的销售,如何不影响雨主任的前途。”

  大家想来想去,也没有想到什么好的办法,归纳起来是两点:一是光头随时可能通过一些途径找到骏杰的住址,用黑社会的那一套实施寻仇报复。所以,只要一开车一定要锁车门,不能单独出差。二是骏杰给雨主任写个借条,日期写那年国庆,印主任去送借条给雨主任的时候,让雨主任写出个收条,注明已收骏杰借款,因未找到借条所以借条未退,日期写最近。他们认为用收条和借条的方法,可以勉强应付那天大家看到六万元的情况,也可以防止雨主任或他家人今后真的找骏杰来要钱。

  “操!”这是骏杰出门时吐出的惟一的一个字。

  有统计资料表明:一个好消息,一个人知道后会告诉15个人;倘若是坏消息,会告诉27个人。尽管办事处没有宣传,骏杰也没有对外人言,但骏杰勇斗黑社会分子的消息还是不胫而走。晚上十点了,还有晚报记者不知从哪儿弄到骏杰的电话,提出来要采访他:“现代社会,明哲保身的人太多了,像您这样一个人空手和三个持有凶器的黑社会恶势力拼,是一面镜子,一本教材,值得人民学习和崇敬。”

  骏杰说,我也是当时激动才打的,现在我还觉得内疚呢……出手太狠了,那人还躺在医院里呢。

  记者又用引诱性的语言追问,骏杰只是批评他们道听途说。

  第二天清早,一篇署名为魏民言的《正义之拳,朝黑社会的头颅砸去!》,赫然占据着早报二版整版。全文分三大部分,第一部分为“正义之拳,在沉默中出击”;第二部分为“我心本善,祈盼恶魔回归心灵健康”;第三部分为“拷问法律,面对歹徒,见义为何不定论?”标题的旁边还配有骏杰用于身份证的大头像。风拍得窗户啪啪作响,骏杰忙将窗户关上将插梢插好,加一件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