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正是绝情谷谷主公孙止,突见两个中年美貌
女子双双攻来,心中yi震。只听李莫愁叫道:“yi!”拂尘挥
出yi招,跟着又叫:“二!”原来她与黄蓉暗中较上了劲,要
瞧是谁先将这汉子的兵刃打落脱手。但她yi直叫到“十”字,
公孙止仍是有攻有守。那少年长剑刷刷刷连刺三剑,指向公
孙止后心。这三剑势狠力沉,公孙止缓不出手来抵挡,向前
纵跃丈余,脱出圈子,心知再斗下去,定要吃亏,向黄蓉与
李莫愁横了yi眼,暗道:“哪里钻出这两个厉害女将来?偏又
这般美貌!”刀剑互击,嗡嗡作响,纵身再上。
黄蓉与李莫愁不敢轻敌,举兵刃严守门户,哪知公孙止
在空中yi个转身,落地后几下起落,奔上了山岭。黄蓉和李
莫愁相视yi笑,均想:“此人武功既强,人又狡猾,自己若是
落单,只怕不是他的敌手。”
武氏兄弟手按伤口,上前向师母磕头,yi站直身子,都
怒目瞪视李莫愁。
黄蓉道:“旧帐暂且不算,你们爹爹的伤不碍事么?这两
位是谁?啊哟,不好!李姊姊快跟我来!”不及上马,飞身向
来路急奔。李莫愁没领会她的用意,但也随后跟去,叫道:
“怎么啊?”黄蓉道:“芙儿,芙儿正好和这人撞上!”
两人提气急追,但公孙止脚程好快,便在这稍yi耽搁之
际,已相距里许。
只见郭芙双手搂着完颜萍,两人骑了小红马正缓步绕过
山领。黄蓉遥遥望见,提气高叫:“芙儿——小心!”叫声未
歇,公孙止快步抢近,纵身飞跃,已上了马背,伸手将郭芙
制住,跟着拉缰要掉转马头。黄蓉撮唇作哨。红马听得主人
召唤,便即奔来。
公孙止吃了yi惊,心想:“今日行事怎地如此不顺,连yi
头畜生也差遣不动?”当下运劲勒马。这yi勒力道不小,红马
yi声长嘶,人立起来。公孙止强行将马头掉转,要向南奔驰,
但红马翻蹄踢腿,竟yi步步的倒退而行。黄蓉大喜,急奔近
前。公孙止见红马倔强无比,黄蓉与李莫愁转眼便要追到,当
即兵刃入鞘,右手挟了郭芙,左手挟了完颜萍,下马奔行。黄
蓉和李莫愁都是yi等yi的轻功,不多时便已追近,相距不过
数十步之遥。
公孙止转过身来,笑道:“我双臂这般yi使劲,这两个花
朵般的女孩儿还活不活?”黄蓉说道:“阁下是谁?我和你素
不相识,何以擒我女儿?”公孙止笑道:“这是你的女儿?原
来你是完颜夫人?”黄蓉指着郭芙道:“这才是我女儿!”公孙
止向郭芙看了yi眼,又向黄蓉望了yi眼,笑嘻嘻的道:“啧啧
啧,很美,母女俩都很美,很美!”
黄蓉大怒,只是女儿受他挟制,投鼠忌器,只有先使个
缓兵之计,再作道理,正待说话,突然飕飕两声发自身后,两
枝长箭自左颊旁掠过,直向公孙止面门射去。箭去劲急,破
空之声极响。黄蓉听得箭声,险些喜极而呼,错疑是丈夫到
了。中原yi般武林高手均少熟习箭术,而蒙古武士箭法虽精,
以无浑厚内力,箭难及远。这两枝箭破空之声如此响亮,除
了郭靖所发之外,她生平还未见过第二人有此功力。但比之
郭靖毕竟相差尚远,箭到半路,她便知并非丈夫。
公孙止眼见箭到,张口咬住第yi枝箭的箭头,跟着偏头
yi拨,以口中箭杆将第二枝箭拨在地下。黄蓉心想:“此箭若
是靖哥哥所射,你张口欲咬,不在你咽喉上穿个窟窿才怪。”
心念方动,只听得飕飕之声不绝,连珠箭发,yi连九箭,yi
枝接着yi枝,枝枝对准了公孙止双眉之间。这yi来公孙止不
由得手忙脚乱,忙放下二女,抽剑格挡。
黄蓉和李莫愁发足奔上,待要去救二女,只见yi团灰影
着地滚去,抱住了郭芙向路旁yi滚,待要翻身站起,公孙止
左手金刀尚未拔出,空掌向他头顶击落。
那人横卧地下,翻掌上挡,双掌相交,砰的yi声,只激
得地下灰尘纷飞。公孙止叫道:“好啊!”第二掌加劲击落。眼
见那人难以抵挡,黄蓉打狗棒挥出,使个“封”字诀,已接
过了这掌。公孙止见敌人合围,料知今日已讨不了好去,哈
哈yi笑,倒退三步,转身扬长而去。这yi下身法潇洒,神态
英武,黄蓉等倒也不敢追赶。
抱着郭芙那人站起身来,松臂放开。黄蓉见他腰挂长弓,
身高膀阔,正是适才使剑的少年,那十yi枝连珠箭自然是他
所发了。郭芙为公孙止所制,但未受伤,说道:“耶律大哥,
多谢你救我。”说着脸上yi红,甚感娇羞。
这时武修文和另yi少女也已追到,只武敦儒留在父亲身
边照料。按理武修文该替各人引见,但他满腔怒火,狠狠的
瞪着李莫愁,浑忘了身旁yi切,黄蓉连叫他两声,竟没听见。
李莫愁却已站得远远的,负手观赏风景,并不理睬众人。
郭芙指着适才救她的少年,对黄蓉道:“妈,这位是耶律
齐耶律大哥。”指着那高身材的少女道:“这位是耶律燕耶律
姊姊。”黄蓉赞道:“两位好俊的功夫!”耶律兄妹齐称:“郭
夫人夸奖!”上前行礼。
黄蓉道:“瞧两位武功是全真yi派,但不知是全真七子中
哪yi位门下?”她见耶律齐武功了得,少年子弟中除杨过之外
罕有其匹,料想不会是全真门下的第四代子弟。耶律燕道:
“我的功夫是哥哥教的。”黄蓉点了点头,眼望耶律齐。耶律
齐颇感为难,说道:“长辈垂询,原该据实禀告。只是我师父
嘱咐晚辈,不可说他老人家的名讳,请郭夫人见谅。”
黄蓉yi怔,心想:“全真七子哪里来这个怪规矩了?这少
年武功人才两臻佳妙,为甚么说不得?”心念yi动,突然哈哈
大笑,弯腰捧腹,显是想到了甚么滑稽之极的趣事。郭芙奇
道:“妈,甚么事好笑?”她听母亲正自yi本正经的询问耶律
齐的师承门派,蓦地里如此发笑,只怕耶律齐定要着恼,心
中微感尴尬,又道:“妈,耶律大哥不便说,也就是了,有甚
么好笑?”黄蓉笑着不答。耶律齐也是笑容满面,道:“原来
郭夫人猜到了。”郭芙甚感迷惘,转头看耶律燕时,见她也是
大惑不解,不知两人笑些甚么。
这时武修文左足跪地,在给完颜萍包扎伤处。她刚才给
公孙止挟制了奔跑时扭脱了右足小腿关节。黄蓉问道:“修儿,
你爹爹的伤势怎样?”武修文道:“爹爹中了那公孙老儿的yi
剑,伤在左腿,幸亏没伤到筋骨。”黄蓉点点头,过去抚摸汗
血宝马的长鬣,轻轻说道:“马儿啊马儿,我郭家满门真是难
以报答你的恩情。”眼见武修文始终不和郭芙说话,神色间颇
有异状,但照料完颜萍却极是殷勤,也不知是故意做给女儿
看呢,还是当真对这姑娘生了情意,yi时也理会不了这许多,
说道:“咱们瞧你爹爹去。”
武三通本来坐着,见黄蓉走近,叫道:“郭夫人!”站起
身来,终因腿上有伤,身子微微yi晃。武敦儒和耶律燕同时
伸手去扶,两人手指互碰,不由得相视yi笑。
黄蓉心中暗笑:“好啊,又是yi对!没几日之前,两兄弟
为了芙儿拚命,兄弟之情也不顾了,这时另行见到了美貌姑
娘,yi转眼便把从前之事忘得干干净净。”突然间想到郭靖,
心下不禁自傲,靖哥哥对自己yi片真心,当真是富贵不夺,艰
险不负,眼前的少年人有谁能比得上?跟着又想到了杨过,觉
得他和小龙女的情爱身份不称,伦常有乖,然而这份生死不
渝的坚贞,却也令人可敬可佩。
武氏兄弟和郭芙同在桃花岛上自幼yi齐长大,yi来岛上
并无别个妙龄女子,二来日久自然情生,若要两兄弟不对郭
芙钟情,反而不合情理了。后来忽然得知郭芙对自己原来绝
无情意,自是心灰意懒,只道此生做人再无半点乐趣,哪知
不久遇到了耶律燕和完颜萍,竟尔分别和两兄弟颇为投缘。这
时二武与郭芙重会,心中暗地称量,当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只觉自己的意中人非但并无不及郭芙之处,反而颇有胜过。yi
个心道:“耶律姑娘豪爽和气,哪像你这般捏捏扭扭,尽是小
心眼儿?”另yi个心道:“完颜姑娘楚楚可怜,多温柔斯文,争
似你每日里便是叫人呕气受罪?”他兄弟俩本已立誓终生不再
与郭芙相见,但这时狭路相逢,难以回避,均想:“今日并非
我有意前来找你,可算不得破誓。”
郭芙心中,却尽在回想适才自己被公孙止所擒c耶律齐
出手相救之事,几次偷眼瞧他,见这人长身玉立,英秀挺拔,
不禁暗自奇怪:“去年和他初会,事过后也便忘了,哪知这人
的武功竟如此了得。妈妈和他相对大笑,却又不知笑些甚么?”
黄蓉看了武三通腿上的剑伤,幸喜并无大碍。当下各人
互道别来之情。
那日武三通c朱子柳随师叔天竺僧赴绝情谷寻求解药,刚
出襄阳城,武三通便见到两个儿子。他吃了yi惊,只怕两人
又要决斗,忙叫朱子柳陪师叔先去,抢上去揪住二武兄弟厉
声喝问,原来他兄弟俩为了曾对杨过立誓不再见郭芙之面,不
愿再在襄阳多耽。武三通大慰,连赞:“好孩儿,有志气!”又
道:“杨兄弟舍命救我父子,他眼下有难,如何能不设法报答?
咱父子三人yi起去绝情谷。”
但绝情谷便如世外桃源yi般,虽曾听杨过说过大致的所
在方位,却着实不易找到入口。三人盘旋来去,走了不少岔
路,好容易寻到了谷口,天竺僧和朱子柳却已双双失陷,被
裘千尺派遣弟子以渔网阵擒住。武三通父子几次救援不成,反
险些也陷在谷内,只得退出,想回襄阳求救,途中偏又和公
孙止遇上,说他三人擅闯禁地,动起手来。武三通不敌,腿
上中了yi剑。公孙止倒也不欲害三人性命,只是催迫他们快
走,永远不许再来。
便在此时,耶律兄妹和完颜萍三人在大路上并骑驰来。这
三人曾和武氏兄弟联手拒敌,当即下马叙旧。公孙止在旁冷
眼瞧着,他既和小龙女成不了亲,又被妻子逐出,正在百无
聊赖之际,见到完颜萍年轻美貌,不禁又起歹心,突然出手
将她夺走。当下耶律兄妹c武氏父子群起而攻。武三通若非
先受了伤,六人联手,原可和公孙止yi斗,但他腿伤后转动
不便,真正武功精强的只剩耶律齐yi人,自是抵挡不住。恰
好汗血宝马自终南山独自驰回襄阳,武修文截住宝马,让完
颜萍骑了逃走,心想公孙止失了鹄的,终当自去,想不到黄
蓉和李莫愁竟会于此时赶到。
黄蓉听后,将杨过断臂,夺去幼女等情也简略说了。武
三通大惊,忙解释当日情由,说道:“杨兄弟yi片肝胆热肠,
全是为了相救我那两个畜生,免得他兄弟自残,沦于万劫不
复之地,想不到竟生出这些事来。”想到杨过不幸断肢,全是
受了自己两子的牵累,越想越气,突然指着两兄弟大骂起来。
武氏兄弟在yi旁和耶律兄妹c完颜萍三人说得甚是起劲,
过不多时,郭芙也过来参与谈论。六人年纪相若,适才又共
同经历了yi场恶战,说起公孙止穷凶极恶,终于落荒而逃,无
不兴高采烈。突然之间,猛听得武三通连珠弹般骂了起来:
“武敦儒c武修文你这两只小畜生,杨过兄弟待你们何等大仁
大义,你这两只畜生却累得他断了手臂,你们自己想想,咱
们姓武的怎对得他住?”他面红耳赤的越骂越凶,若不是腿上
有伤,便要扑过去挥拳殴击。二武莫名其妙,不知父亲何以
忽然发怒,各自偷眼去瞧耶律燕和完颜萍,均觉在美人之前,
给父亲这么畜生长c畜生短的痛骂,实是大失面子,倘若他
再抖出兄弟俩争夺郭芙的旧事,那更是狼狈之至了。两兄弟
你望我,我望你,不知如何是好。
黄蓉见局面尴尬,劝道;“武兄也不必太过着恼,杨过断
臂,全因小妹没有家教,把女孩儿纵坏了。当时我们郭爷也
是气恼之极,要将小女的手臂砍yi条下来。”武三通大声道:
“对啊,不错。应该砍的!”郭芙向他白了yi眼,心想:“要你
说甚么‘应该砍的’?”若不是母亲在前,她立时便要出言挺
撞。
黄蓉道:“武兄,现下yi切说明白啦,实是错怪了杨过这
孩子。眼前有两件大事,第yi,咱们须得找到杨过,好好的
向他赔个不是。”武三通连称:“应得,应得。”黄蓉又道:
“第二件大事,便是上绝情谷去相救令师叔和朱大哥,同时替
杨过求取解药。但不知朱大哥如何被困,刻下是否有性命之
忧?”
武三通道:“我师叔和师弟是被渔网阵困住的,囚在石室
之中,那老乞婆倒似还不想便即加害。”黄蓉点头道:“嗯,既
是如此,咱们须得先找到杨过,跟他同去绝情谷救人。yi获
解药,好让他立刻服下,免得迁延时日,多生危险。”武三通
道:“不错,却不知杨过现下是在何处?”黄蓉指着汗血宝马
道:“此马刚由杨过借了骑过,只须让这马原路而回,当可找
到他的所在。”武三通大喜,说道:“今日若非足智多谋的郭
夫人在此,老武枉自暴跳如雷,却不免yi筹莫展了。”郭芙再
也忍耐不住,说道:“可不是吗?”
黄蓉微微yi笑,她yi句不提去寻回幼女,却说得武三通
甘心跟随,又想:“武氏父子既去,那三个年轻人多半也会随
去,凭空多了几个强助,岂不是妙?”向耶律齐道:“耶律小
哥若无要事,便和我们同去玩玩如何?”耶律齐尚未回答,耶
律燕拍手叫道:“好,好!哥哥,咱们yi起去罢!”耶律齐忍
不住向郭芙望了yi眼,见她眼光中大有鼓励之意,于是躬身
道:“听凭武前辈和郭夫人吩咐。晚辈们能多获两位教益,正
是求之不得。”完颜萍也是脸有喜色,缓缓点头。
黄蓉道:“嗯,咱们人虽不多,也得有个发号施令之人。
武兄,大伙儿yi齐听你号令,谁都不可有违。”武三通连连摇
手,说道:“有你这个神机妙算c亚赛诸葛的女军师在此,谁
还敢发号施令?自然是你挂帅印。”黄蓉笑道:“当真?”武三
通道:“那还有假?”黄蓉笑道:“小辈们也还罢了,就怕你这
老儿不听我号令。”武三通大声道:“你说甚么,我便干甚么?
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黄蓉道:“在这许多小辈之前,你可
不能说过了话不算?”武三通胀红了脸,道:“便是无人在旁,
我也岂能言而无信?”
黄蓉道:“好!这yi次咱们找杨过c求解药c救你的师叔c
师弟,须得和衷共济。旧日恩怨,暂且搁过yi边。武兄,你
们父子可不能找李莫愁算帐,待得大事yi了,再拚你死我活
不迟。”武三通yi怔,他可没想到黄蓉这番言语相套,竟是如
此用意。李莫愁和他有杀妻大恨,这yi口怒气却如何忍得下?
正自沉吟未答,黄蓉低声道:“武兄,你眼前腿上有伤,君子
报仇,十年未晚,又岂急在yi时?”武三通道:“好,你说甚
么,我就干甚么。”
黄蓉纵声招呼李莫愁:“李姊姊,咱们走罢!”她让汗血
宝马领路,众人在后跟随。红马本欲回归襄阳,这时遇上了
主人,黄蓉牵着它面向来路,便向终南山而去。
武三通和完颜萍身上有伤,不能疾驰,yi行人每日只行
yi百余里,也就歇了。李莫愁暗中严加戒备,歇宿时远离众
人,白天赶路之时也是遥遥在后。
yi路上朝行晚宿,六个青年男女闲谈说笑,越来越是融
洽。武氏兄弟自来为在郭芙面前争宠,手足亲情不免有所隔
阂,这时各人情有别钟,两兄弟便十分的相亲相爱起来。武
三通瞧在眼里,自是老怀弥慰,但每次均即想起:“那日两兄
弟就算不中李莫愁的毒针,他二人自相残杀,必有yi亡,而
活着的那yi个,我也决不能当他是儿子了。现下这两只畜生
居然好端端地有说有笑,杨兄弟却断了yi条手臂。唉,真不
知从何说起?该当斩下两只小畜生的臂膀来,接在杨兄弟身
上才是道理。”至于杨过不免由此变成三只手,他却没有想到。
不yi日来到终南山。黄蓉c武三通率领众人要去重阳宫
拜会全真五子。李莫愁远远站定,说道:“我在这里相候便了。”
黄蓉知她与全真教有仇,也不相强,径往重阳宫去。
刘处玄c丘处机等得报,忙迎出宫来,相偕入殿,分宾
主坐下,刚寒暄得几句,忽听得后殿yi人大声吆喝。黄蓉大
喜,叫道:“老顽童,你瞧是谁来了?”
这些日来,周伯通尽在钻研指挥玉蜂的法门。他生性聪
明,锲而不舍,居然已有小成,这天正玩得高兴,忽听得有
人呼叫,却是黄蓉的声音。周伯通喜道:“啊哈,原来是我把
弟的刁钻古怪婆娘到了!”大呼小叫,从后殿抢将出来。
耶律齐上前磕头,说道:“师父,弟子磕头,您老人家万
福金安。”周伯通笑道:“免礼平身!你小娃儿也万福金安!”
众人yi听,都感奇怪,想不到耶律齐竟是周伯通的弟子。
这老顽童疯疯癫癫,教出来的徒弟却是精明练达,少年老成,
与他全然不同。丘处机等见师叔门下有了传人,均甚高兴,纷
纷向周伯通道贺。郭芙这时方始省悟,那日母亲和耶律齐相
对而笑,便因猜到他师父是老顽童之故。
原来耶律齐于十二年前与周伯通相遇,其时他年岁尚幼,
与周伯通玩得投机,老顽童便收他为徒。所传武功虽然不多,
但耶律齐聪颖强毅,练功甚勤,竟成为小yi辈中的杰出人物。
只是周伯通见他规规矩矩,不是小顽童模样,心中终觉有憾,
因此不许他自称是老顽童的嫡传弟子。事到如今,想赖也赖
不掉了。
正热闹间,突然山下吹起哨呐,教中弟子传讯,有敌人
大举来袭。当日全真教既拒蒙古大汗的敕封,复又杀伤多人,
丘处机等便知这事决不能就此善罢,蒙古兵迟早会杀上山来,
全真教终不能与蒙古大军对垒相抗,早已安排了弃宫西退的
方策。这时全真教的掌教由第三代弟子李志常充任,但遇上
这等大事,自仍由全真五子发号施令。丘处机向黄蓉道:“郭
夫人,蒙古兵攻山!时机当真不巧,不能让贫道yi尽地主之
谊了。”
只听得山下喊杀之声大作,金鼓齐鸣。原来黄蓉等自南
坡上山,蒙古兵却自北坡上山,前后相差不到半个时辰。
周伯通道:“是敌人来了?当真妙不可言,来来来,咱们
下去杀他个落花流水。”伸手抓住了耶律齐的手腕,说道:
“你显点师父教的功夫,给几位老师兄们瞧瞧。我看也不差于
全真七子。你加上去算全真八子好了。”大凡小孩有了心爱玩
物,定要到处显炫,博人称赏,方始喜欢。他初时叫耶律齐
不可泄露师承,是嫌他全无顽皮之性,半点不似老顽童如此
明师的高徒。但今日师徒相见,高兴之下,早将从前自己嘱
咐的话忘得干干净净。
丘处机道:“师叔,我教数十年经营,先师的毕生心血,
不能毁于yi旦,咱们今日全身而退,方为上策。”也不等周伯
通有何高见,便即传令:“各人携带物事,按派定路程下山。”
众弟子齐声答应,负了早就打好的包裹,东yi队c西yi队的
奔下山去。前几日中,全真五子和李志常早已分派妥当,何
人冲前,何人断后,何处会合,如何联络,曾试演多次,因
此事到临头,毫不混乱。
黄蓉道:“丘道长,贵教安排有序,足见大才,眼前小小
难关,不足为患。行见日后卷土重来,自必更为昌盛。此番
我们有事来找杨过,就此拜别。”丘处机yi怔,道:“杨过?却
不知他是否仍在此山之中?”黄蓉微微yi笑,道:“有个同伴
知晓他的所在。”
说到此时,山下喊杀之声更加响了。黄蓉心想:“全真教
早有布置,自能脱身。我上山来是找杨过c接女儿,别混在
大军之中,误了要事。”当下和丘处机等别过,招呼yi同上山
的诸人,奔到重阳宫后隐僻之处,对李莫愁道:“李姊姊,就
烦指引入墓之法。”
李莫愁问道:“你怎知他定在古墓之中?”黄蓉微微yi笑,
道:“杨过便不在古墓,玉女心经yi定在的。”李莫愁yi凛,暗
道:“这位郭夫人当真厉害,怎地知悉我的心事?”
李莫愁随着众人自襄阳直至终南,除黄蓉外,余人对她
都毫不理睬,沿途甚是没趣,自不必说,武氏父子更虎视耽
耽的俟机欲置之死地。黄蓉心想:“她对襄儿纵然喜爱,也决
不肯干冒如此奇险,必定另有重大图谋。”yi加琢磨,想起杨
过与小龙女曾以玉女心经的剑术击败金轮法王,而李莫愁显
然不会这门武功,否则当日与自己动手,岂有不使之理?她
自是既想取玉女心经,又怕七人先入古墓取了经去。两下里
yi凑合,便猜中了她的心意。
李莫愁心想你既然知道了,不如索性说个明白,便道:
“我助你去夺回女儿,你须助我夺回本门武经。你是丐帮帮主c
扬名天下的女侠,可不能说了话不算。”黄蓉道:“杨过是我
们郭爷的故人之子,和我小有误会,见面即便冰释。小女倘
若真在他处,他自会还我,说不上甚么夺不夺。”李莫愁道:
“既然如此,咱们各行其是,便此别过。”说着转身欲行。
黄蓉向武修文使个眼色。武修文长剑出鞘,喝道:“李莫
愁,今日你还想活着下终南山么?”
李莫愁心想:单黄蓉yi人自己已非其敌,再加上武氏父
子c耶律兄妹等人,哪里还有生路?她本来颇有智计,但yi
遇上黄蓉,竟是缚手缚脚,yi切狡狯伎俩全无可施,当下淡
淡的道:“郭夫人精通奇门之变,杨过既然在此山上,郭夫人
还愁找不到么?何必要我引路?”
黄蓉知她以此要挟,说道:“要找寻古墓的入口,小妹却
无此本事。但想杨过和龙姑娘虽在墓中隐居,终须出来买米
打柴。我们七个人分散了慢慢等候,总有撞到他的日子。”意
思说你若不肯指引,我们便立时将你杀了,只不过迟几日见
到杨过,也没甚么大不了。
李莫愁yi想不错,对方确是有恃无恐。在这平地之上,自
己寡不敌众,但若将众人引入地下墓室,那时凭着地势熟悉,
便能设法逐yi暗害,说道:“今日你们恃众凌寡,我别无话说,
反正我也是要去找杨过,你们跟我来罢!”穿荆拨草,从树丛
中钻了进去。
黄蓉等紧跟在后,怕她突然逃走。见她在山石丛中穿来
插去,许多处所明明无路可通,但东yi转,西yi弯,居然别
有洞天。这些地势全是天然生成,并非人力布置,因此黄蓉
虽然通晓五行奇门之术,却也不能依理推寻,心想:“有言道
是‘巧夺天工’,其实天工之巧,岂是人所能夺?”
行了yi顿饭时分,来到yi条小溪之旁,这时蒙古兵呐喊
之声仍然隐隐可闻,但因深处林中,听来似乎极为遥远。
李莫愁数年来处心积虑要夺玉女心经,上次自地底溪流
出墓,因不谙水性,险些丧命,此后便在江河中熟习水性,此
次乃有备而来。她站在溪旁,说道:“古墓正门已闭,若要开
启,须费穷年累月之功。后门是从这溪中潜入,哪几位和我
同去?”
郭芙和武氏兄弟自幼在桃花岛长大,每逢夏季,日日都
在大海巨浪之中游泳,因此精通水性,三人齐道:“我去!”武
三通也会游水,虽然不精;但也没将这小溪放在心上,说道:
“我也去。”
黄蓉心想李莫愁心狠手辣,若在古墓中忽施毒手,武三
通等无yi能敌,本该自己在侧监视,但产后满月不久,在寒
水中潜泳只怕大伤中元,正自踌躇,耶律齐道:“郭伯母你在
这儿留守,小侄随武伯父yi同前往。”
黄蓉大喜,此人精明干练,武功又强,有他同去,便可
放心,问道:“你识水性么?”耶律齐道:“游水是不大行,潜
水勉强可以对付。”黄蓉心中yi动,道:“是在冰底练的么?”
耶律齐道:“是。”黄蓉又问:“在哪里练的?”耶律齐道:“晚
辈幼时随家父在斡难河畔住过几年。”原来蒙古苦寒,那斡难
河yi年中大半日子都是雪掩冰封。蒙古武士中体质特强之人
常在冰底潜水,互相赌赛,以迟出冰面为胜。
黄蓉见李莫愁等结束定当,便要下溪,当下无暇多问,只
低声道:“人心难测,多加小心。”她对女儿反而不再嘱咐,这
姑娘性格莽撞,叮咛也是无用,只有她自己多碰几次壁,才
会得到教训。
耶律c完颜二女不识水性,与黄蓉留在岸上。李莫愁当
先引路,自溪水的yi个洞|岤中潜了下去。耶律齐紧紧跟随。郭
芙与武氏父子又在其后。
耶律齐等五人跟着李莫愁在溪底暗流中潜行。地底通道
时宽时窄,水流也是忽急忽缓,有时水深没顶,有时只及腰
际,潜行良久,终于到了古墓入口。李莫愁钻了进去。五人
鱼贯而入,均想:“若非得她引路,焉能想到这溪底居然别有
天地?”这时身周虽已无水,却仍是黑漆yi团,五人手拉着手,
唯恐失散,跟着李莫愁曲曲折折的前行。
又行多时,但觉地势渐高,脚下已甚干燥,急听得轧轧
声响,李莫愁推开了yi扇石门,五人跟着进去。只听得李莫
愁道:“此处已是古墓中心,咱们少憩片刻,这便找杨过去。”
自入古墓,武三通和耶律齐即半步不离李莫愁身后,防她使
j行诈,然伸手不见五指,只有以耳代目,凝神倾听。郭芙
和武氏兄弟向来都自负大胆,但此刻深入地底,双目又如盲
了yi般,都不自禁的怦怦心跳。
黑暗之中,寂然无声。李莫愁忽道:“我双手各有yi把冰
魄银针,你们三个姓武的,怎不过来尝尝滋味?”武三通等吃
了yi惊,明知她不怀好意,但也没料到竟会立即发难。武氏
父子都吃过她毒针的苦头,实不敢丝毫轻忽,各自高举兵刃,
倾听银针破空之声,以便辨明方向来势,挡格闪避,只是各
人聚集yi起,纵然用兵刃将毒针砸开,仍不免伤及自己人。耶
律齐心想若容她乱发暗器,己方五人必有伤亡,只有冒险上
前近身搏击,叫她毒针发射不出,才有生路。郭芙心中也是
这个主意,两人不约而同的向李莫愁发声处扑去。
岂知李莫愁三句话yi说完,当众人愕然之际,早已悄没
声的退到了门边。耶律齐和郭芙纵身扑上,使的都是近身搏
斗的小擒拿法,勾腕拿肘,要叫李莫愁无法发射暗器。两人
四手yi交,郭芙首先发觉不对,“咦”的yi声叫了出来。耶律
齐双手yi翻yi带,已抓住了两只手腕,但觉肌肤滑腻,鼻中
跟着又闻到yi阵香气,直到听得郭芙呼声,方始惊觉。
只听得轧轧声响,石门正在推上。耶律齐和武三通叫道:
“不好!”抢到门边,但听得风声飕飕,两枚银针射了过来,两
人侧身避过,伸手再去推石门时,那门已然关上,推上去竟
是如撼山丘,纹丝不动。
耶律齐伸手在石门上下左右摸了yi转,既无铁环,亦无
拉手。他随即沿墙而行,在室中绕了yi圈,察觉这石室约莫
两丈见方,四周墙壁尽是粗糙坚厚的石块。他拔出长剑,用
剑柄在石门上敲了几下,但听得响声郁闷,显是极为重实。这
石门乃是开向室内,只有内拉方能开启,但苦于光秃秃的无
处可资着手。郭芙急道:“怎么办?咱们不是要活活的闷死在
这儿么?”耶律齐听她说话声音几乎要哭了出来,安慰道:
“别担心。郭夫人在外接应,定有相救之策。”yi面四下摸索,
寻找出路。
李莫愁将武三通等关在石室之中,心中极喜,暗想:“这
几个家伙出不来啦。师妹和杨过只道我不识水性,说甚么也
料不到我会从秘道进来偷袭。只不知他二人是否真的在内?”
心知只有不发出半点声息,才有成功之望,否则当真动手,只
怕此时已然敌不过二人中任何yi个,于是除去鞋子,只穿布
袜,双手都扣了冰魄银针,慢慢的yi步步前行。
连日来小龙女坐在寒玉床上,依着杨过所授的逆冲经脉
之法,逐yi打通周身三十六处大|岤。这时两人正以内息冲激
小龙女任脉的“膻中”|岤。此|岤正当胸口,在“玉堂”|岤之
下yi寸六分,古医经中名之曰“气海”,为人身诸气所属之处,
最是要紧不过。两人全神贯注,不敢有丝毫怠忽。小龙女但
觉颈下“紫宫”c“华盖”c“玉堂”三|岤中热气充溢,不住要
向下流动,同时寒玉床上的寒气也渐渐凝聚在脐上“鸠尾”c
“中庭”|岤中,要将颈口的yi股热气拉将下来。只是热气冲到
“膻中|岤”处便给撞回,无法通过。她心知只要这股热气yi过
膻中,任脉畅通,身受的重伤十成中便好了八成,只是火候
未到,半点勉强不得。她性子向来不急,古墓中日月正长,今
日不通,留待明日又有何妨?因此内息绵绵密密,若断若续,
殊无半点躁意,正合了内家高手的运气法要。
杨过却甚性急,只盼小龙女早日痊可,便放却了yi番心
事,但也知这内息运功之事欲速则不达,何况逆行经脉,比
之顺行又是加倍艰危?但觉小龙女腕上脉搏时强时弱,虽不
匀净,却无凶兆,当下缓缓运气,加强冲力。
便在这寂无声息之中,忽听得远处“嗒”的yi响。这声
音极轻极微,若不是杨过凝气运息,心神到了至静的境地,决
计不会听到。过了半晌,又是“嗒”的yi声,却已近了三尺。
杨过心知有异,但怕小龙女分了心神,当这紧急关头,要
是内息走入岔道,轻则伤势永远难愈,重则立时毙命,岂能
稍有差池?因此心中虽然惊疑,只有故作不知。但过不多时,
又是轻轻“嗒”的yi响,声音更近了三尺。他这时已知有人
潜入古墓,那人不敢急冲而来,只是缓缓移近。过了yi会,轧
轧两声轻响,停yi停,又是轧轧两响,敌人正在极慢极慢的
推开石门。倘若小龙女能于敌人迫近之前冲过“膻中|岤”,自
是上上大吉,否则可凶险万分,此时已是骑虎难下,便欲停
息不冲,也已不能。
只听得“嗒”的yi声轻响,那人又跨近了yi步。杨过心
神难持,实不知如何是好,突觉掌心震荡,yi服热气逼了回
来,原来小龙女也已惊觉。杨过忙提内息,将小龙女掌上传
来的内力推了转去,低声道:“魔由心生,不闻不见,方是真
谛。”练功之人到了yi定境界,常会生出幻觉,或耳闻雷鸣,
或剧痛奇痒,只有yi概当其虚幻,毫不理睬,方不致走火入
魔。这时杨过听脚步声清晰异常,自知不是虚相,但小龙女
正当生死系于yi线的要紧关头,只有骗她来袭之敌是心中所
生的魔头,任他如何凶恶可怖,始终置之不理,心魔自消。小
龙女听了这几句话,果然立时宁定。
其时古墓外红日当头,墓中却黑沉沉的便如深夜。杨过
耳听脚步声每响yi次,便移近数尺,心想世上除自己夫妻之
外,只有李莫愁和洪凌波方知从溪底潜入的秘径,那么来者
必是她师徒之yi。凭着杨过这时的武功,本来自是全不畏惧,
只是早不来,迟不来,偏偏于这时进袭,不由得徬徨焦虑,苦
无抵御之计。敌人来得越慢,他心中的煎熬越是深切,凶险
步步逼近,自己却只有束手待毙。他额上渐渐渗出汗珠,心
想:“那日郭芙斩我yi臂,剑锋倏然而至,虽然痛苦,可比这
慢慢的煎迫爽快得多。”
又过yi会,小龙女也已听得明明白白,知道决非心中所
生幻境,实是大难临头,想要加强内息,赶着冲过“膻中
|岤”,但心神稍乱,内息便即忽顺忽逆,险些在胸口乱窜起来。
就在此时,只听脚步之声细碎,倏忽间到了门口,飕飕数声,
四枚冰魄银针射了过来。
这时杨过和小龙女便和全然不会武功的常人无异,好在
两人早有防备,yi见毒针射到,同时向后仰卧,手掌却不分
离,四枚毒针均从脸边掠过。李莫愁没想到他们正自运功疗
伤,生怕二人反击,因此毒针yi发,立即后跃,若她不是心
存惧怕,四针发出后跟着又发四针,他二人决计难以躲过。
李莫愁隐隐约约只见二人并肩坐在寒玉床上。她yi击不
中,已自惴惴,见二人并不起身还手,更不明对方用意,当
即斜步退至门边,手执拂尘,冷冷的道:“两位别来无恙!”
杨过道:“你要甚么?”李莫愁道:“我要甚么,难道你不
知么?”杨过道:“你要玉女心经,是不是?好,我们在墓中
隐居,与世无争,你就拿去罢。”李莫愁将信将疑,道:“拿
来!”
这玉女心经刻在另yi间石室顶上,杨过心想:“且告知她
真相,心经奥妙,让她去慢慢参悟琢磨就是。我们只消有得
几个时辰,姑姑的‘膻中|岤’yi通,那时杀她何难?”但此时
小龙女内息又是狂窜乱走,杨过全神扶持,无暇开口说话。
李莫愁睁大眼眼,凝神打量两人,朦朦胧胧见到小龙女
似乎伸出yi掌,和杨过的手掌相抵,心念yi动,登时省悟:
“啊,杨过断臂重伤,这小贱人正以内力助他治疗。此刻行功
正到了要紧关头,今日不伤他二人性命,此后怎能更有如此
良机?”她这猜想虽只对了yi半,但忌惮之心立时尽去,纵身
而上,举起拂尘便往小龙女顶门击落。
小龙女只感劲风袭顶,秀发已飘飘扬起,只有闭目待死。
便在此时,杨过张口yi吹,yi股气息向李莫愁脸上喷去。他
这时全身内力都用以助小龙女打通脉|岤,这口气中全无劲力,
只是眼见小龙女危急万分,唯yi能用以扰敌的也只是吹yi口
气罢了。
李莫愁却素知杨过诡计多端,但觉yi股热气扑面吹到,心
中yi惊,向后跃开出丈,她自因智力不及而惨败在黄蓉手下
之后,处处谨慎小心,未暇伤敌,先护自身,跃开后觉得脸
上也无异状,喝道:“你作死么?”
杨过笑道:“那日我借给你的yi件袍子,今日可带来还我
么?”李莫愁想起当日与铁匠冯默风激斗,全身衣衫都被火红
的大铁锤烧烂,若非杨过解袍护体,那yi番出丑可就狼狈之
极了。按理说,单凭这赠袍之德,今日便不能伤他二人性命,
但转念yi想,此刻心肠稍软,他日后患无穷,当下欺身直上,
左掌又拍了过去。
危难之中,杨过斗然间情急智生,想起先几日和小龙女
说笑,曾说我若双臂齐断,你只好抓住我的脚板底了,耳听
得掌风飒然,李莫愁的五毒神掌又已击到,当下不遑细想,猛
地里头下脚上,倒竖过来,同时双脚向上yi撑,挥脱鞋子,喝
道:“龙儿,抓住我脚!”左掌斜挥,啪的yi声,和李莫愁手
掌相交。他身上yi股极强的内力本来传向小龙女身上,突然
内缩,登时生出粘力,将李莫愁的手掌吸住。便在同时,小
龙女也已抓住了他的右脚。
李莫愁忽见杨过姿式古怪,不禁yi惊,但随即想起那日
他抵挡自己的“三无三不手”便曾这般怪模怪样,也没甚么
了不起,当下催动掌力,要将杨过毙于当场。当年她以五毒
神掌杀得陆家庄上鸡犬不留之时,掌力已极为凌厉,经过这
些年的修为,更是威猛悍?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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