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恶。杨过但觉yi股热气自掌心直逼
过来，竟不抗拒，反而加上自己的掌力，yi齐传到了小龙女
身上。
这么yi来，变成李莫愁和杨过合力，协助小龙女通关冲
|岤。李莫愁所习招数虽不如杨龙二人奥妙，但说到功力修为，
自比他二人深厚得多。小龙女蓦地里得了yi个强助，只觉yi
股大力冲过来，“膻中|岤”豁然而通，胸口热气直至丹田，精
神大振，欢然叫道：“好啦，多谢师姊！”松手放脱杨过右脚，
跃下寒玉床来。
李莫愁yi愕，她只道是小龙女助杨过疗伤，因此催动掌
力，想乘机震伤杨过心脉，岂知无意中反而助了敌人。杨过
大喜，翻转身子，赤足站在当地，笑道：“若非你赶来相助，
你师妹这膻中大|岤可不易打通呢。”李莫愁踌躇未答，小龙女
突然“啊”的yi声，捧住心口，摔倒在寒玉床上。杨过惊问：
“怎么？”小龙女喘道：“她，她，她手掌有毒。”
这时杨过头脑中也是大感晕眩，已知李莫愁运使五毒神
掌时剧毒逼入掌心，适才与她手掌相交，不但剧毒传入自己
体内，更传到了小龙女身上。
杨过提起玄铁重剑，喝道：“快取解药来！”举剑当头砍
下。李莫愁举拂尘挡架，铮的yi声，精钢所铸的拂尘柄断为
两截，虎口也震得鲜血长流。她这柄拂尘以柔力为主，不知
会过天下多少英雄豪杰，但被人兵刃震断，却是从未有之事，
只吓得她心惊胆战，急忙跃出石室。杨过提剑追去，左臂前
送，眼见这yi剑李莫愁万难招架得住，不料体内毒性发作，眼
前金星乱冒，手臂酸软无力，当的yi声，玄铁剑掉落在地。
李莫愁不敢停步，向前窜出丈余，这才回过头来，只见
杨过摇摇晃晃，伸手扶住墙壁，心想：“这小子武功古怪之极，
我稍待片刻，让他毒发跌倒，才可走近。”
杨过咽喉干痛，头胀欲裂，当下劲贯左臂，只待李莫愁
近前，yi掌将她击毙，哪知她站得远远的竟不过来。杨过
“啊”yi声，仆跌在地，手掌已按住玄铁剑的剑柄。李莫愁这
时已成惊弓之鸟，不敢贪功冒进，算定已立于不败之地，仍
是站着静观其变。
杨过心想多挨yi刻时光，自己和小龙女身上的毒便深yi
层，拖延下去，只于敌人有利，当下吸yi口气，内息流转，晕
眩少止，握住玄铁剑剑柄，站了起来，反身伸臂抱住小龙女
腰间，喝道：“让路！”大踏步向外走出。李莫愁见他气势凛
然，不敢阻拦。
杨过只盼走入yi间石室，关上室门让李莫愁不能进来，小
龙女任督两脉已通，只须半个时辰，两人便可将体内毒液逼
出。此事比之打通关脉易过百倍。杨过幼时中了李莫愁银针
之毒，yi得欧阳锋传授，即时将毒液驱出，眼前两人如此功
力，自是毫不为难。
李莫愁自也知他心意，哪容他二人驱毒之后再来动手？她
不敢逼近袭击，不即不离的跟随在后，和杨过始终相距五尺。
杨过站定了等她过来，她也即站定不动。
杨过但觉胸腔中yi颗心越跳越是厉害，似乎要从口中窜
将出来，实在无法再行支持，跌跌冲冲的奔进yi间石室，将
小龙女在yi张石桌上yi放，伸手扶住桌面，大声喘气，明知
李莫愁跟在身后，也顾不得了。稍过片刻，才知竟是来到停
放石棺之处，自己手上所扶c小龙女置身的所在，乃是yi具
石棺。
李莫愁从师学艺之时，在古墓中也住过不少时候，暗中
视物的本事虽然不及杨龙二人，却也瞧清楚石室中并列五具
石棺，其中yi具石棺棺底便是地下秘道的门户，她适才正是
由此进来，心想：“你们想从这里逃出去吗？这次可没这么容
易了。”
三人yi坐yi站，另yi个斜倚着身子，yi时石室中只有杨
过呼呼喘气之声。
杨过身子摇晃几下，呛啷yi声，玄铁剑落地，随即仆跌
下去，扑在小龙女身上，跟着手中yi物飞出，啪的yi声轻响，
飞入yi具空棺之中，叫道：“李莫愁，这玉女心经总是不能让
你到手。啊哟”长声惨叫，便yi动也不动了。
室中五具石棺并列，三具收敛着林朝英师徒和孙婆婆，另
外两具却是空的，其中yi具是秘道门户，棺盖推开两尺有余，
可容出入，另yi具的棺盖则只露出尺许空隙。李莫愁见杨过
将“玉女心经”掷入这具空棺，又惊又喜，但怕又是他的狡
计，过了片刻，见他始终不动，这才俯身去摸他脸颊，触手
冰凉，显已死去，哈哈大笑，说道：“坏小厮，饶你刁恶，也
有今日！”当即伸手入棺中去取心经。
但杨过这么yi掷，将“心经”掷到了石棺的另yi端，李
莫愁拂尘已断，否则便可用帚尾卷了出来。她伸长手臂摸了
两次，始终抓不到，于是缩身从这尺许的空隙钻入石棺，爬
到石棺彼端，这才抓住“心经”，入手猛觉不妙，似乎是yi只
鞋子。
便在此时，杨过仰起身子，左臂向前急送，玄铁剑的剑
头抵住棺盖，发劲猛推，棺盖合缝，登时将李莫愁封在棺中！
李莫愁自始不知“玉女心经”其实是石室顶上的石刻，总
道是yi部书册。杨过假装惨呼跌倒，扑在小龙女身上，立时
除下她脚上yi只鞋子，掷入空棺，软物碰在石上，倒也似是
yi本书册。他掷出鞋子当即经脉倒转，便如僵死yi般。其实
他纵然中毒而死，也不会瞬息之间便已全身冰冷，yi个人心
停脉歇，至少也得半个时辰之后全身方无热气。李莫愁大喜
之下，竟至失察。此举自是凶险万分，李莫愁倘若不理他死
与不死，在他顶门先补上yi掌五毒神掌，杨过自不免假死立
变真死，但身处绝境，也只有行险以求侥幸，居然yi举成功。
杨过推上棺盖，劲贯左臂，跟着又用重剑yi挑，喝yi声：
“起！”将另yi具空棺挑了起来，砰的yi声巨响，压在那棺盖
之上。这yi棺yi盖，本身重量已在六百斤以上，加之棺盖的
笋头做得极是牢固，合缝之后，李莫愁武功再高，无论如何
也逃不出来了。
杨过中毒后心跳头痛，随时均能晕倒不起，只是大敌当
前，全凭着yi股强劲的心意支持到底，待得连挑两剑，已是
神困力乏，抛下玄铁剑，挣扎着走到小龙女身旁，以欧阳锋
所授之法，先将自身的毒质逼出大半，然后伸左掌和小龙女
右掌相抵，助她驱毒。
郭芙c耶律齐等被困于石室之中，众人从溪底潜入，身
上携带的火折尽数浸湿，难以着火，黑暗中摸索了yi会，哪
里找得着出路？五人无法可施，只得席地枯坐。
武三通不住的咒骂李莫愁阴险恶毒。郭芙本已万分焦急
愁闷，听武三通骂个不停，更是烦躁，忍不住说道：“武伯伯，
那李莫愁阴险恶毒，你又不是今天才知，怎么你毫不防备？这
时再来背后痛骂，又有何用？”武三通yi怔，答不出话来。
武氏兄弟和郭芙重会以来，各怀心病，当和耶律兄妹c完
颜萍等在yi起之时，大家有说有笑，但从不曾相互交谈，这
时武修文听她出言抢白父亲，忍不住道：“咱们到古墓中来，
是为了救你妹子，既然不幸遭难，大家yi起死了便是，你又
发甚么小姐脾气了”他还待要说，武敦儒叫道：“弟弟！”
武修文这才住口，他说这番话时心意激动，但话yi出口，自
己也是大为诧异。他从来对郭芙千依百顺，怎敢有半分冲撞，
岂知今日居然厉声疾言的数说她起来？
郭芙也是yi怔，待要还嘴，却又说不出甚么道理，想到
不免要生生闷死在这古墓之中，从此不能再见父母之面，心
中yi痛，黑暗中也看不清周遭物事，伏在yi块甚么东西上面，
呜呜咽咽哭了起来。武修文听她哭泣，心中过意不去，说道：
“好啦，是我说得不对，跟你赔不是啦。”郭芙哭道：“赔不是
又有甚么用？”哭得更加厉害起来，顺手拉起手边yi块布来醒
了醒鼻涕，猛地发觉，原来是靠在yi人的腿上，拉来擦鼻涕
的竟是那人的袍角。
郭芙yi惊，急忙坐直身子，她听武三通父子都说过话，那
三人都不是坐在她身边，只有耶律齐始终默不作声，那么这
人自然是他了。她羞得满脸羞红，嗫嚅着道：“我”
耶律齐忽道：“你听，甚么声音？”四人侧耳倾听，却听
不到甚么。耶律齐道：“嗯，嗯，是婴儿啼哭。郭姑娘，定是
你的妹子。”这声音隔着石壁，细若游丝，若不是他内功修为
了得，耳音特强，决计听不出来。他站起身来走了几步，哭
声登时减弱，心中yi动：“婴儿哭声既能传到，这石室或有通
气之处。”当下留神倾听，要分辨哭声自何处传入。
他向西走几步，哭声略轻，向东退回，哭声又响了些，斜
趋东北，哭声听得更是清晰。于是走到东北角上，伸剑在石
墙上轻轻刺击，刺到yi处，空空空的声音微有不同，似乎该
处特别薄些。他还剑入鞘，双掌抵住石块向外推去，全无动
静，他吸yi口气，双掌力推，跟着使个“粘”字诀，掌力急
收，砰的yi声，那石块竟尔被他掌力吸出，掉在地下。
郭芙等惊喜交集，齐声欢呼，奔上去你拉我扳，又起出
了三块石头。此时身子已可通过，众人鱼贯钻出，循声寻去，
到了yi间小小的石室。郭芙黑暗中听那孩子哭得极响，当即
伸手抱起。
这婴儿正是郭襄。杨过为了相助小龙女通脉，又和李莫
愁对敌，错过了喂食的时刻，因此她哭得甚是厉害。郭芙竭
力哄她，又拍又摇，但郭襄饿狠了，越哭越凶。郭芙不耐烦
起来，将妹子往武三通手里yi送，道：“武伯伯，你瞧瞧有甚
么不对了。”
耶律齐伸手在桌上摸索，摸到了yi只烛台，跟着又摸到
火刀火石，当下打火点烛。众人在沉沉黑暗之中闷了半日，眼
前突现光明，都是胸襟大爽，齐声欢呼。
武三通究竟生过儿子，听了郭襄如此哭法，知是为了肚
饿，见桌上放有调好了的蜜水，又有yi只木雕小匙，便舀了
yi匙蜜水喂她。蜜yi入口，郭襄果然止哭。耶律齐笑道：“若
不是小郭姑娘饿了大哭，只怕咱们都要死在那间石室里了。”
武三通恨恨的道：“这便找李莫愁去。”各人拉断桌腿椅
脚，点燃了当作火把，沿着甬道前行。每到转角之处，武敦
儒便用剑尖划了记号，生怕回出时迷失道路。
五人进了yi室又是yi室，高举火把，寻觅李莫愁的踪迹，
见这座古墓规模庞大，通道曲折，石室无数，均是惊诧不已，
万想不到yi条小溪之下，竟会隐藏着如是宏伟的建构。
待走进小龙女的卧室，见到地下有几枚冰魄银针。郭芙
以布裹手，拾起两枚，说道：“待会我便用这毒针还敬那魔头
yi下。”
杨过以内力助小龙女驱出毒质，眼见她左手五指指尖上
微微渗出黑水，只须再有yi顿饭时分便可毒质尽除，忽听得
通道中有脚步声响，共有五人过来。杨过暗暗吃惊，心想每
当紧急关头，总是有敌人来袭，李莫愁yi人已难应付，何况
更有五人？小龙女关脉初通，内力不固，毒质若不立即驱出，
势必侵入要|岤。正自徬徨，突见远处火光闪动，那五人行得
更加近了。杨过伸臂抱起小龙女，跃进压在李莫愁之上的那
空棺之中，伸掌推拢棺盖，只是不合笋头，以防难以出来。
他二人刚躲入石棺，耶律齐等便即进来。五人见室中放
着五具石棺，都是yi怔，隐约均觉这事太过巧合，大是恶兆。
郭芙忍不住道：“哼，咱们这儿五个人，刚好有五口棺材！”
杨过和小龙女在石棺中听到郭芙的声音，均感奇怪：“怎
么是她？”杨过左掌仍是不离小龙女手掌，要赶着驱出毒质。
他听来者五人之中有郭芙在内，虽觉奇怪，却是心中yi宽，料
想她还不致乘人之危，当下yi声不响，全心全意的运功驱毒。
耶律齐已听到石棺中的呼吸之声，心想李莫愁躲在棺中，
必有诡计，这次可不能再上她当，当即做个手势，叫各人四
下里围住。郭芙见棺盖和棺身并而未拢，从缝中望进去尚可
见到衣角，料定必是李莫愁躲着，哈哈yi笑，心想：“即以其
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左掌用力将棺盖yi推，两枚冰魄银
针便激射进去。
这两枚银针发出，相距既近，石棺中又无空隙可以躲闪。
杨龙二人齐叫：“啊哟！”yi针射中了杨过右腿，另yi针射中
小龙女左肩。
郭芙银针发出，正大感得意，却听石棺中竟传出yi男yi
女的惊呼声，她心中怦然yi跳，也是“啊哟”yi声叫了出来。
耶律齐左腿飞出，砰嘭yi响，将棺盖踢在地下。杨过和小龙
女颤巍巍的站起来，火把光下但见二人脸色苍白，相对凄然。
郭芙不知自己这yi次所闯的大祸更甚于砍断杨过yi臂，
心中只略觉歉疚，赔话道：“杨大哥，龙姊姊，小妹不知是你
两位，发针误伤。好在我妈妈有医治这毒针的灵药，当年我
的两只雕儿给李莫愁银针伤了，也是妈妈给治好的。你们怎
么好端端的躲在棺材之中？谁又料得到是你们呢？”
她想自己斩断了杨过yi臂，杨过却弄曲了她的长剑，算
来可说已经扯平，何况爹爹妈妈又为此狠狠责骂过自己，心
想：“我不来怪你，也就是了。”她自幼处于顺境，旁人瞧在
她父母份上，事事趋奉容让，因此她yi向只想到自己，绝少
为旁人打算，说到后来，倒似杨龙二人不该躲在石棺之中，以
致累得她吓了yi跳。她哪知小龙女身中这枚银针之时，恰当
体内毒质正要顺着内息流出，突然受到如此剧烈的yi刺，五
毒神掌上的毒质尽数倒流，侵入周身诸处大|岤，这么yi来，纵
有灵芝仙丹，也已无法解救。李莫愁的银针不过是外伤，但
教及时医治，原本无碍，然毒质内侵，厉害处却相差不可以
道里计了。
小龙女在yi刹那之间，但觉胸口空荡荡的宛似无物，yi
颗心竟如不知到了何处，转头瞧杨过时，只见他眼光之中又
是伤心，又是悲愤，全身发颤，便似yi生中所受的忧患屈辱
尽数要在这时候发泄出来。小龙女不忍见他如此凄苦，轻声
道：“过儿，咱们命该如此，也怨不得旁人，你别太气苦了。”
伸手先替他拔下腿上银针，然后拔下自己肩头的毒针。这冰
魄银针是她本师所传，和李莫愁自创的五毒神掌毒性全然不
同，本门解药她是随身携带的，取出来给杨过服了yi颗，自
己服了yi颗。杨过恨极，呸的yi声，将解药吐在地下。
郭芙怒道：“啊哟，好大的架子啊。难道我是存心来害你
们的吗？我向你们赔了不是，也就是了，怎么发这般大的脾
气？小小yi两枚针儿，又有甚么了不起啦？”
武三通见杨过脸上伤心之色渐隐，怒色渐增，又见他弯
腰拾起地下yi柄黑黝黝的大剑，知道情势不对，忙上前劝道：
“杨兄弟请别生气。我们五人给李莫愁那魔头困在石室之中，
好容易逃了出来，郭姑娘yi时鲁莽，失手”
郭芙抢着道：“怎么，是我鲁莽了？你自己也以为是李莫
愁，否则怎地不作声？”武三通瞧瞧杨过，瞧瞧郭芙，不知如
何劝说才好。
小龙女又取出yi颗解药，柔声道：“过儿，你服了这颗药。
难道连我的话你也不听了？”杨过听小龙女这般温柔缠绵的劝
告，张开口来，吞了下去，想起两人连日来苦苦在生死之间
挣扎，到头来终成泡影，再也忍耐不住，突然跪倒，伏在石
棺上放声大哭。
武三通等面面相觑，均想他向来十分硬朗，怎地今日中
了小小yi枚银针，便如此痛哭起来？
小龙女伸手抚摸杨过头发，说道：“过儿，你叫他们出去
罢，我不喜欢他们在这里。”她从不疾言厉色，“我不喜欢他
们在这里”这句话中，已含了她最大的厌憎和愤慨。
杨过站起身来，从郭芙起始，眼光逐yi横扫过去，他虽
怒极恨极，终究知道郭芙发射银针实是无心之过，除了怪她
粗心鲁莽之外，不能说她如何不对，何况纵然yi剑将她劈死，
也已救不了小龙女的性命。他提剑凝立，目光如炬，突然间
举起玄铁重剑，当的yi声巨响，火花yi闪，竟尔将他适才躲
藏在内的石棺砍为两段。这yi剑不单力道沉雄绝伦，其中更
蕴蓄着无限伤心悲愤。
郭芙等见他这yi剑竟有如斯威力，不禁都惊得呆了。眼
见这石棺坚厚重实，系以花冈石凿成，yi个石匠若要将之断
为两截，非用大斧大凿穷半日之功不可。倘若杨过用的是开
山巨斧或厚背大砍刀，犹有可说，长剑却自来以轻捷灵动为
尚，便是宝剑利刃，和这般坚石硬碰也是非损即折，岂知这
柄剑斫石如泥，刃落棺断。
杨过见五人愕然相顾，厉声喝道：“你们来做甚么？”武
三通道：“杨兄弟，我们是随着郭夫人来找你的。”杨过怒道：
“你们要来夺回她的女儿，是不是？为了这小小婴儿，你们便
忍心害死我的爱妻。”武三通惊道：“害死你的爱妻？啊，是
龙姑娘。”他见小龙女穿的是新娘服饰，登时会意，忙道：
“你夫人中了毒针，郭夫人有解药，她便在外边。”杨过呸的
yi声，喝道：“你们这么来yi扰，毒质侵入了我爱妻周身大|岤。
郭夫人便怎么了？她难道还有起死回生的本事么？”武三通因
杨过有救子之恩，对他极是尊敬，虽听他破口斥责，也丝毫
不以为忤，只喃喃的道：“毒质侵入了周身大|岤，这便如何是
好？”
这yi旁却恼了郭芙，听杨过言语中对她母亲颇有不敬，勃
然大怒，喝道：“我妈妈甚么地方对你不起了？你幼时无家可
归，不是我妈收留你的么？她给你吃，给你着，你，哼，你
到头来反而忘恩负义，抢我的妹子。”这时她早知妹子虽落入
杨过手中，并非他存有歹意，但既和他斗上了口，想不到甚
么话可以反唇相稽，便又牵扯了这件事。
杨过冷笑道：“不错，我今日正要忘恩负义。你说我抢这
孩子，我便抢了永远不还，瞧你拿我怎么？”郭芙左臂yi紧，
牢牢抱住妹子，右手高举火把，挡在身前。武三通急道：“杨
兄弟，你夫人既然中毒，快设法解毒要紧”
杨过凄然道：“武兄，没有用的。”突然间yi声长啸，右
袖卷起yi拂，郭芙等五人猛觉yi阵疾风掠过，脸上犹似刀割，
辣的生疼，五枝火把yi齐熄灭，眼前登时漆黑yi团。郭
芙大叫yi声“啊哟！”耶律齐生怕杨过伤害于她，纵身抢上，
只听得郭襄“啊啊”yi声啼哭，已出了石室。众人蓦地yi惊，
哭声已在数丈之外，身法之快，宛如鬼魅。
郭芙叫道：“我妹子给他抢去啦。”武三通叫道：“杨兄弟，
龙姑娘！杨兄弟，龙姑娘！”却哪里有人答应？各人均无火折，
黑沉沉瞧不见周遭情势。耶律齐道：“快出去，别给他关在这
里。”武三通怒道：“杨兄弟大仁大义，怎会做这等事？”郭芙
道：“他仁义个还是快走的好，在这里干甚么？”刚说了
这句话，忽听得石棺中喀喀两响，因有棺盖相隔，声音甚是
郁闷。
郭芙大叫：“有鬼！”拉住了身旁耶律齐的手臂。武三通
等听清楚声音确是从石棺中发出，似乎有僵尸要从棺中爬将
出来。黑暗之中，人人毛骨悚然。
耶律齐向武三通低声道：“武叔叔，你在这里，我在那边。
僵尸若是出来，咱们四掌齐施，打他个筋折骨断。”他反手握
住郭芙手腕，拉她站在自己身后，生怕鬼物暴起伤人。
只听得呼的yi响，棺中有物飞出。武三通和耶律齐早已
运劲蓄势，听到风声，同时拍击下去。两人手掌碰到那物，齐
叫：“不好！”原来击到的竟是yi条长长的石块，却是放置在
棺中的石枕。两人这yi击用足了全身之力，将那石枕猛击下
去，撞上石棺，碎片纷飞，石枕裂为数块，同时风声飒然，有
物掠过身体。武三通和耶律齐待要出掌再击，那物已然飘然
远去，但听得室外“嘿嘿”几下冷笑，随即寂然无声。
武三通惊道：“李莫愁！”郭芙叫道：“不，是僵尸！李莫
愁怎会在石棺之中？”耶律齐“嗯”yi声，并不接口。他不信
世上竟有甚么鬼怪，但若说是李莫愁，却又不合情理，她明
明和自己yi起进来，杨过和小龙女却已在古墓多日，她怎会
处于杨龙二人身下的棺中？武三通道：“然则李莫愁哪里去
了？”耶律齐道：“这墓中到处透着邪门，咱们还是先出去罢。”
郭芙道：“我妹子怎生是好？”武三通道：“咱们没法子，你妈
妈必有妙策，大家出去听她吩咐便了。”
当下众人觅路而出，潜回溪水。刚从水底钻上，眼前yi
片通红，溪左溪右的树林均已着火，yi股热气扑面而来。郭
芙惊叫：“妈，妈！”却不闻应声。蓦地里yi棵着了火的大树
直跌下来，耶律齐拉着她向上游急跃，这才避过。此时正当
隆冬，草木枯槁，满山已烧成yi片火海。五人虽然浸在溪水
之中，大火逼来，脸上仍感滚热。
武三通道：“必是蒙古兵攻打重阳宫失利，放火烧山泄
愤。”郭芙急叫：“妈，妈！你在哪里啊？”忽见溪左yi个女子
背影正在草间跳跃避火。郭芙大喜，叫道：“妈，妈！”从溪
水中纵身而出，奔了过去。武三通叫道：“小心！”喀喇c喀
喇几响，两株大树倒下，阻断了他的眼光。
郭芙冒烟突火的奔去。当她在溪水中时，yi来思母心切，
二来从黑沉沉的古墓中出来，眼前突然光亮异常，目为之炫，
不易看得清楚，待得奔到近处，才见背影不对，yi怔之间，那
人斗然回过身来，竟是李莫愁。
原来她被杨过压在石棺之下，本已无法逃出，后来杨过
盛怒下挥剑斩断上面yi口石棺，连下面的棺盖竟也斩裂，李
莫愁死里逃生，先掷出石枕，再跟着跃出。
她闭在棺中虽还不到yi个时辰，但这番注定要在棺中活
生生闷毙的滋味，实是人生最苦最惨的处境，在这短短的时
刻之中，她咬牙切齿，恨极了世上每yi个还活着的人，心中
只想：“我死后必成厉鬼，要害死杨过，害死小龙女，害死武
三通，害死黄蓉”不论是谁，她都要yiyi害死。后来她
虽侥幸逃得性命，心中积蓄的怨毒却是丝毫不减，忽然见到
郭芙，当即脸露微笑，柔声道：“郭姑娘，是你啊，大火烧得
很厉害，可要小心了。”
郭芙见她神色亲切，颇出意料之外，问道：“见到我妈妈
么？”李莫愁走近几步，指着左首，道：“那边不是么？”郭芙
顺着她手指望去。李莫愁突然欺近，yi伸手点中她腰下|岤道，
笑道：“别性急，你妈就会来找你的。”眼见大火从四面八方
逼近，若再逗留，自己性命不保，纵身yi跃，疾驰而西。郭
芙软瘫在地，只听李莫愁凄厉的歌声隔着烈焰传了过来：“问
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歌声渐远，蓦地里yi股浓烟随风卷至，裹住了郭芙。她
四肢伸动不得，被浓烟呛得大声咳嗽。武氏父子和耶律齐站
在溪水之中，满头满脸都是焦灰，小溪和郭芙之间烈火冲起
两三丈高，四人明知她处境危急，但如过去相救，只有陪她
yi起送命，决计救她不出。
郭芙被烟火薰得快将晕去，吓得连哭也哭不出了，忽听
得东首呼呼声响，转过头来，只见yi团旋风裹着yi个灰影疾
刮而来，旋风到处，火焰向两旁分开，顷刻间已刮到她身前。
风中人影便是杨过。郭芙本以为有人过来相救，正自欢喜，待
得看清却是杨过，身外虽然炙热，心头宛如yi盆冷水浇下，想
道：“我死到临头，他还要来讥嘲羞辱我yi番。”她究竟是郭
靖c黄蓉之女，狠狠的瞪着杨过，竟是毫不畏惧。
杨过奔到她身边，挺剑刺去，剑身从她腰下穿过，喝道：
“小心了！”左臂向外挥出。玄铁剑加上他浑厚内力，郭芙便
如腾云驾雾般飞上半空，越过十余株烧得烈焰冲天的大树，扑
通yi声，掉入了溪水。耶律齐急忙奔上，扶了起来，解开她
被封的|岤道。郭芙头晕目眩，隔了yi会，才哇的yi声哭了出
来。
原来杨过带着小龙女c郭襄出墓，见蒙古兵正在烧山。杨
龙二人在这些大树花草之间yi起度过几年时光，忽见起火，自
是甚为痛惜，眼见蒙古军势大，无力与抗。杨过不知小龙女
毒质侵入要|岤与脏腑之后还能支持得多久，当下找了个草木
稀少的石洞暂且躲避。
过不多久，遥遥望见郭芙为李莫愁所害，大火即将烧到
身边。杨过道：“龙儿，这姑娘害了我不够，又来害你，今日
终于遭到如此报应。”小龙女明亮的眼光凝视着他，奇道：
“过儿，难道你不去救她？”杨过恨恨的道：“她将咱们害成这
样，我不亲手杀她，已是对得起她父母了。”小龙女叹道：
“咱们不幸，那是命苦，让别人快快乐乐的，不很好吗？”
杨过口中虽然如此说，但望见大火烧近郭芙身边，心里
终究不忍，涩然道：“好！咱们命苦，人家命好！”除下身上
浸得湿透的长袍，裹在玄铁剑上，催动内力急挥，剑上所生
风势逼开大火，救了郭芙脱险。他回到小龙女身边，头发衣
衫都已烧焦，裤子着火，虽即扑熄，但腿上已烧起了无数大
泡。
小龙女抱着郭襄，退到草木烧尽之处，伸手给杨过整理
头发衣衫，只觉嫁了这样yi位英雄丈夫，心中不自禁的得意，
悄立劲风烈焰之间，倚着杨过，脸上露出平安喜乐的神色。杨
过凝目望着她，但见大火逼得她脸颊红红的倍增娇艳，伸臂
环着她的腰间。在这yi刹那时，两人浑忘了世间的yi切愁苦
和哀伤。
她二人站在高处，武氏父子c郭芙c耶律齐五人从溪水
中隔火仰望，但见他夫妇衣袂飘飘，姿神端严，宛如神仙中
人。郭芙向来瞧不起杨过，这时猛然间自惭形秽。
杨过和小龙女站立片刻，小龙女望着满山火焰，叹道：
“这地方烧得干干净净，待花草树木再长，将来不知又是怎生
yi副光景？”杨过不愿她为这些身外之物难过，笑道：“咱俩
新婚，蒙古兵放烟火祝贺，这不是千千万万对花烛么？”小龙
女微微yi笑。杨过道：“到那边山洞中歇yi忽儿罢，你觉得怎
样？”小龙女道：“还好！”两人并肩往山后走去。
武三通忽地想起yi事，纵声叫道：“杨兄弟，我师叔和朱
师弟被困绝情谷，你去不去救他们啊？”杨过yi怔，并不答话，
自言自语道：“我还管得了这许多么？”
他心中念头微转，脚下片刻不停，径自向山后草木不生
的乱石堆中走去。小龙女中毒虽深，yi时尚未发作，关|岤通
后，武功渐复，抱着郭襄快步而行。两人走了半个时辰，离
重阳宫已远，回头遥望，大火烧得半边天都红了。
北风越刮越紧，冻得郭襄的小脸苹果般红。小龙女道：
“咱们得去找些吃的，孩子又冷又饿，只怕支持不住。”杨过
道：“我也真傻，抢了这孩子来不知干甚么，徒然多个累赘。”
小龙女俯头去亲亲郭襄的脸，道：“这小妹妹多可爱，你难道
不喜欢么？”杨过笑道：“人家的孩子，有甚么希罕？除非咱
俩自己生yi个。”小龙女脸上yi红，杨过这句话触动了她心底
深处的母性，心想：“若是我能给你生yi个孩儿唉，我怎
能有这般好福气？”
杨过怕她伤心，不敢和她眼光相对，抬头望望天色，但
见西北边灰扑扑的云如重铅，便似要压到头上来yi般，说道：
“瞧这天怕要下大雪，得找家人家借宿才好。”他们为避火势，
行的是山后荒僻无路之处，满地乱石荆刺，登高四望，十余
里内竟然全无人烟。杨过道：“这yi场雪定然不小，倘若大雪
封山，那可糟了，说不得，只好辛苦yi些，今日须得赶下山
去。”
小龙女道：“武三叔c郭姑娘她们不知会不会遇上蒙古兵？
全真教的道士们不知能否逃得性命？”语意之中，极是挂念。
杨过道：“你良心也真忒好了，这些人对你不起，你还是念念
不忘的挂怀。难怪当年师祖知你良心太好，怕你日后吃苦，因
此要你修习得无情无欲，甚么事都不过问。可是你yi关怀我，
十多年的修练前功尽弃，对人人都关怀起来。”
小龙女微微yi笑，说道：“其实啊，我为你担心难过，苦
中是有甜的。最怕的是你不要我关怀你。”杨过道：“不错，大
苦大甜，远胜于不苦不甜。我只能发痴发癫，可不能过太太
平平c安安静静的日子。”小龙女微笑道：“你不是说咱俩要
到南方去，种田c养鸡c晒太阳么？”杨过叹道：“我只盼能
够这样。”
又行出数里，天空飘飘扬扬的下起雪来。初时尚小，后
来北风渐劲，雪也越下越大。两人自不放在心上，在大风雪
之下展开轻功疾行，另有yi番兴味。
小龙女忽道：“过儿，你说我师姊到哪里去了？”杨过道：
“你又关心起她来了。这yi次没杀了她，也不知也不知
”他本待说“也不知咱们能活到几时，日后能不能再杀
了她”，但怕惹起小龙女伤心，便不再说下去。小龙女道：
“师姊其实也是很可怜的。”杨过道：“她不甘自己独个儿可怜，
要弄得天下人人都如她yi般伤心难过。”
说话之间，天色更加暗了。转过山腰，忽见两株大松树
之间盖着两间小小木屋，屋顶上已积了寸许厚白雪。
杨过喜道：“好啦，咱们便在这儿住yi晚。”奔到临近，但
见极门半掩，屋外雪地中并无足迹，他朗声说道：“过路人遇
雪，相求借宿yi宵。”隔了yi会，屋中并无应声。
杨过推开板门，见屋中无人，桌凳上积满灰尘，显是久
无人居，于是招呼小龙女进屋。她关上板门，生了yi堆柴火。
木屋板壁上挂着弓箭，屋角中放着yi只捕兔机，看来这屋子
是猎人暂居之处。另yi间屋中有床有桌，床上堆着几张破烂
已极的狼皮。杨过拿了弓箭，出去射了yi只獐子，回来剥皮
开腔，用雪yi擦洗，便在火上烤了起来。
这时外边雪愈下愈大，屋内火光熊熊，和暖如春。小龙
女咬些熟獐肉嚼得烂了，喂在郭襄口里。杨过将獐子在火上
翻来翻去，笑吟吟的望着她二人。
松火轻爆，烤肉流香，荒山木屋之中，别有yi番温馨天
地。
第三十回离合无常
这段宁静平安也无多时。郭襄睡去不久，东边远远传来
擦擦擦的踏雪之声，起落快捷。杨过站起身来，向东窗外张
去。只见雪地里并肩走来两个老者，yi胖yi瘦，衣服褴褛，瞧
模样是丐帮中人，劲风大雪之际，谅是要来歇足。杨过此时
不愿见任何世人，对武林人物更是厌憎，转头道：“外边有人，
你到里面床上睡着，假装生病。”小龙女抱起郭襄，依言走进
内室躯在床上，扯过床边yi张七孔八穿的狼皮盖在身上。
杨过抓起yi把柴灰，涂抹脸颊头颈，将帽沿压得低低的，
又将玄铁剑藏入内室，耳听得两人走近，接着便来拍门。杨
过将獐肉油腻在衣衫上yi阵乱抹，装得像个猎人模样，这才
过去开门。
那肥胖老丐道：“山中遇上这场大雪，当真苦恼，还请官
人行个方便，让叫化子借宿yi宵。”杨过道：“小小猎户，老
丈称甚么官人？尽管在此歇宿便是。”那胖老丐连声称谢。杨
过心想自己曾在英雄会上大献身手，莫要被他们认出了，于
是撕下两条烤熟的獐腿给了二人，说道：“乘着大雪正好多做
些活。明儿yi早便得去装机捉狐狸，我不陪你们啦。”胖老丐
道：“小官人请便。”
杨过粗声气的道：“大姐儿他妈，咳得好些了吗？”小龙
女应道：“yi变天，胸口更是发闷。”说着大声咳了yi阵，伸
手轻轻摇醒郭襄。女人咳声中夹着婴孩的哭叫，这yi家三口
的猎户真是像得不能再像。
杨过走进内室，砰的yi声掩上了板门，上床躺在小龙女
身旁，心想：“这胖化子恁地面熟，似在甚么地方见过。”yi
时却想不起来。
胖瘦二丐只道杨过真是荒山中的yi个穷猎户，毫没在意，
吃着獐腿，说起话来。瘦丐道：“终南山上大火烧通了天，想
是已经得手。”胖丐笑道：“蒙古大军东征西讨，打遍天下无
敌手，要剿灭全真教小小yi群道士，便似踏死yi窝蚂蚁。”瘦
丐道：“但前几日金轮法王他们大败而回，那也是够狼狈了。”
胖丐笑道：“这也好得很啊，好让四王子知道，要取中国锦绣
江山，终究须靠中国人，单凭蒙古和西域的武士可不成。”瘦
丐道：“彭长老，这次南派丐帮要是能起得成，蒙古皇帝要封
你个甚么官啊？”
杨过听到这里，猛地记起，这胖老丐曾在大胜关英雄会
上见过，只是那时他披裘裹毡，穿的是蒙古人装束，时时在
金轮法王耳畔低声献策的，便是此人了，心想：“原来两个家
伙都是卖国贼，这就尽快除了，免得在这里打扰。”
这胖老丐正是丐帮中四大长老之yi的彭长老，早就降了
蒙古。只听他笑道：“大汗许的是‘镇南大将军’的官，可是
常言道得好：讨饭三年，皇帝懒做。咱们丐帮里的人，还想
做甚么官？”他话是这么说，语调中却显然满是热中和得意之
情。瘦丐道：“做兄弟的先恭喜你了。”彭长老笑道：“这几年
来你功劳不小，将来自然也少不了你的份儿。”
那瘦丐道：“做官我倒不想，只是你答应了的摄魂，
到底几时才传我啊？”彭长老道：“待南派丐帮正式起成，我
yi当上帮主，咱两个都空闲下来，我自便传你。”那瘦丐道：
“你当上了南派丐帮的帮主，又封了大蒙古国镇南大将军的
官，只有越来越忙，哪里还会有甚么空闲？”彭长老笑道：
“老弟，难道你还信不过做哥哥的么？”那瘦丐不再说话，鼻
中哼了yi声，显是不信。杨过心道：“天下只有yi个丐帮，自
来不分南北，他要起甚么南派丐帮，定是助蒙古人捣鬼。”
只听那瘦丐又道：“彭长老，你答应了的东西，迟早总得
给。你老是推搪，好教人心灰意懒。”彭长老淡淡的道：“那
你便怎样？”那瘦丐道：“我敢怎么样？只是我武功低，胆子
小，没yi项绝技傍身，却跟着你去干这种欺骗众兄弟的勾当，
日后黄帮主c鲁帮主追究起来，我想想就吓得浑身发抖，那
还是乘早洗手不干的好。”杨过心想：“瘦老儿性命不要了，胆
敢说这样的话？那彭长老既然胸怀大志，自然心狠手辣。你
这人啊，当真是又j又胡涂。”彭长老哈哈yi笑，道：“这事
慢慢商量，你别多心。”那瘦丐不语，隔了yi会，说道：“小
小yi只獐腿吃不饱，我再去打些野味。”说着从壁上摘下弓箭，
推门而出。
杨过凑眼到板壁缝中张望，只见那瘦丐yi出门，彭长老
便闪身而起，拔出短刀，躲在门后，耳听得他脚步声向西远
去，跟着也悄悄出门。杨过向小龙女笑道：“这两个j徒要自
相残杀，倒省了我yi番手脚。那胖化子厉害得多，那瘦的决
不是他的对手。”小龙女道：“最好两个都别回来，这木屋安
安静静的，不要有人来打扰。”杨过道：“是啊。”突然压低声
音道：“有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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