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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部分阅读

作品:神雕侠侣|作者:guangooo|分类:精品小说|更新:2025-05-21 07:24:55|下载:神雕侠侣TXT下载
  木箱不易通行,提剑劈削便过。生怕小龙女在

  箱中气闷,行得极是迅速,不到yi炷香时分,便已钻出水面,

  到了通向古墓的地下隧道。

  他扯去油布,揭开箱盖,见小龙女微有晕厥之状,自是

  重伤之后挨不得辛苦,郭襄却大喊大叫,极是精神。原来她

  吃了yi个多月的豹||乳|,竟比常儿壮健得多。小龙女微微yi笑,

  低声道:“咱们终于回家啦!”再也支持不住,合上了双目。杨

  过不再扶她起身,便拉着木箱,回到古墓中的居室。

  但见桌椅倾倒,床几歪斜,便和那日两人与李莫愁师徒

  恶斗yi场之后离去时无异。杨过眼望石室,看着这些自己从

  小使用的物件,心中突然生出yi股难以形容的滋味,似是喜

  欢,却又带着许多伤感。他呆呆出了yi会神,忽觉得yi滴水

  点落上手背,回过头来,只见小龙女扶椅而立,眼中泪水缓

  缓落下。

  两人今日结成了眷属,长久来的心愿终于得偿,又回到

  了旧居,从此和尘世的冤仇c烦恼c愁苦不再有丝毫牵缠纠

  葛,但两人心中,却都是深自神伤,悲苦不禁。两人都知道,

  小龙女受了这般重伤,既中了法王金轮撞砸,又受全真五子

  合力扑击,她娇弱之躯,如何抵受得住?

  两人这么年轻,都是yi生孤苦,从来没享过甚么真正的

  欢乐,突然之间得到了世间最大的福气,却立时便要生生分

  手!

  杨过呆了半晌,到孙婆婆房中将她的床拆了,搬到寒玉

  床之旁重行搭起,铺好被褥,扶着小龙女上床安睡。古墓中

  积存的食物都已,yi坛坛的玉蜂蜜浆却不会变坏。他倒

  了小半碗蜜浆,用清水调匀,喂着小龙女服了,又喂得郭襄

  饱饱的,这才自己喝了yi碗。

  他想:“我须得打起精神,叫她欢喜。我心中悲苦,脸上

  却不可有丝毫显露。”于是找了两根最粗的蜡烛用红布裹了,

  点在桌上,笑道:“这是咱俩的洞房花烛!”

  两枝红烛yi点,石室中登时喜气洋洋。小龙女坐在床上,

  见自己身上又是血渍,又是污泥,微笑道:“我这副怪模样,

  哪像个新娘子啊!”忽然想起yi事,道:“过儿,你到祖师婆

  婆房中去,把她那口描金箱子拿来。好不好?”

  杨过虽在古墓中住了几年,但林朝英的居室平时不敢擅

  入,她的遗物更是从来不敢碰触,这时听小龙女如此说,笑

  道:“对丈夫讲话,也不用这般客气。”过去将床头几口箱子

  中最底下的yi口提了来。那箱子并不甚重,也未加锁,箱外

  红漆描金,花纹雅致。

  小龙女道:“我听孙婆婆说,这箱中是祖师婆婆的嫁妆。

  后来她没嫁成,这些物事自然没用的了。”杨过“嗯”了yi声,

  瞧着这口花饰艳丽的箱子,但觉喜意之中,总是带着无限凄

  凉。他将箱子放在寒玉床上,揭开箱盖,果见里面放着珠镶

  凤冠,金绣露帔,大红缎子的衣裙,件件都是最上等的料子,

  虽然相隔数十年,看来仍是灿烂如新。小龙女道:“你取出来,

  让我瞧瞧。”

  杨过把yi件件衣衫从箱中取出,衣衫之下是yi只珠钿镶

  嵌的梳装盒子,yi只翡翠雕的首饰盒子,梳装盒中的胭脂水

  粉早干了,香油还剩着半瓶。首饰盒yi打开,二人眼前都是

  yi亮,但见珠钗c玉鈪c宝石耳环,灿烂华美,闪闪生光。杨

  龙二人少见珠宝,也不知这些饰物到底如何贵重,但见镶嵌

  精雅,式样文秀,显是每yi件都花过yi番极大心血。

  小龙女微笑道:“我打扮做新娘子,好不好?”杨过道:

  “你今日累啦,先歇yi晚,明儿再打扮。”小龙女摇头道:“不,

  今日是咱俩成亲的好日子。我爱做新娘。那日在绝情谷中,那

  公孙止要和我成亲,我可没打扮呢!”杨过微笑道:“那算甚

  么成亲?只是公孙老儿的妄想罢啦!”

  小龙女拿起胭脂,调了些蜜水,对着镜子,着意打扮起

  来。她yi生之中,这是第yi次调脂抹粉,她脸色本白,实不

  须再搽水粉,只是重伤后全无血色,双颊上淡淡搽了yi层胭

  脂,果然大增娇艳。她歇了yi歇,拿起梳子梳了梳头,叹道:

  “要梳髻子,我可不会,过儿你会不会呢?”杨过道:“我也不

  会!你不梳还更好看些。”小龙女微笑道:“是么?”便放下梳

  子,戴上耳环,插上珠钗,手腕上戴了yi双玉镯,红烛掩映

  之下,当真美艳无双。她喜孜孜的回过头来,想要杨过称赞

  几句。

  yi回头,只见杨过泪流满面,悲不自胜。小龙女yi咬牙,

  只作不见,微笑道:“你说我好不好看?”杨过哽咽道:“好看

  极了!我给你戴上凤冠!”拿起凤冠,走到她身后给她戴上。

  小龙女在镜中见他举袖擦干了泪水,再到身前时,脸上已作

  欢容,笑道:“我以后叫你娘子呢,还是仍然叫姑姑?”小龙

  女心想:“还说甚么‘以后’啊?难道咱俩真的还有‘以后’

  么?”但仍是强作喜色,微笑道:“再叫姑姑自然不好。娘子

  夫人的,又太老气啦!”杨过道:“你的小名儿到底叫甚么?今

  天可以说给我听了罢。”小龙女道:“我没小名儿的,师父只

  叫我作龙儿。”杨过说道:“好,以后你叫我过儿,我便叫你

  龙儿。咱俩扯个直,谁也不吃亏。等到将来生了孩儿,便叫:

  喂,孩子的爹!喂,孩子的妈!等到孩子大了,娶了媳妇儿

  ”

  小龙女听着他这么胡扯,咬着牙齿不住微笑,终于忍耐

  不住,“哇”的yi声,伏在箱子上哭了出来。杨过抢步上前,

  将她搂在怀里,柔声道:“龙儿,你不好,我也不好,咱们何

  必理会以后。今天你不会死的,我也不会死的。咱俩今儿欢

  欢喜喜的,谁也不许去想明天的事。”小龙女抬起头来,含泪

  微笑,点了点头。

  杨过道:“你瞧这套衣裙上的凤凰绣得多美,我来帮你穿

  上!”扶着小龙女身子,将金丝绣的红袄红裙给她穿上。小龙

  女擦去了眼泪,补了些胭脂,笑盈盈的坐在红烛之旁。

  这时郭襄睡在床头,睁大两只乌溜溜的小眼好奇地望着。

  在她小小的心中,似乎也觉小龙女打扮得真是好看。

  小龙女道:“我打扮好啦,就可惜箱中没新郎的衣冠,你

  只好委屈yi下了。”杨过道:“让我再找找,瞧有甚么俊雅物

  儿。”说着将箱中零星物事搬到床上。小龙女见他拿出yi朵金

  花,便拿起来给他插在头发上。杨过笑道:“不错,这就有点

  像了。”翻到箱底,只有yi叠信札,用yi根大红丝带缚着,丝

  带已然褪色,信封也已转成深黄。

  杨过拿了起来,道:“这里有些信。”小龙女道:“瞧瞧是

  甚么信。”杨过解开丝带,见封皮上写的是“专陈林朝英女史

  亲启”,左下角署的是yi个“喆”字。底下二十余封,每封都

  是yi样。杨过知道王重阳出家之前名叫“王喆”,笑道:“这

  是重阳祖师写给祖师婆婆的情书,咱们能看么?”小龙女自幼

  对祖师婆婆敬若神明,忙道:“不,不能看!”

  杨过笑着又用丝带将yi束信缚好,道:“孙老道姑他们古

  板得不得了,见咱俩在重阳祖师的遗像前拜堂成亲,便似大

  逆不道c亵渎神圣yi般。我就不信重阳祖师当年对祖师婆婆

  没有情意。若是拿这束信让他们瞧瞧,那些牛鼻子老道的嘴

  脸才教有趣呢。”他yi面说,yi面望着小龙女,不禁为林朝英

  难过,心想:“祖师婆婆寂居古墓之中,想来曾不止yi次的试

  穿嫁衣。咱俩可又比她幸运得多了。”

  小龙女道:“不错,咱俩原比祖师婆婆幸运,你又何必不

  快活?”

  杨过道:“是啊!”突然yi怔,笑道:“我没说话,你竟猜

  到了我的心思。”小龙女抿嘴笑道:“若不知你的心思,怎配

  做你妻子?”杨过坐到床边,伸左臂轻轻搂住了她。两人心中

  都是说不出的欢喜,但愿此时此刻,永远不变。偎倚而坐,良

  久无语。

  过了yi会,两人都向那束信札yi望,相视yi笑,眼中都

  流露出顽皮的神色,明知不该私看先师的密札,但总是忍不

  住yi番好奇之心。

  杨过道:“咱们只看yi封,好不好?决不多看。”小龙女

  微笑道:“我也是想看得紧呢,好,咱们只看yi封。”杨过大

  喜,伸手拿起信札,解去丝带。小龙女道:“倘若信中的话教

  人难过伤心,你便不用念给我听。”杨过微微yi顿,道:“是

  啊!”心想王林二人yi番情意后来并无善果,只怕信中真是愁

  苦多而欢愉少,那便不如不看了。小龙女道:“不用先担心,

  说不定是很缠绵的话儿。”

  杨过拿起第yi封信,抽出yi看,念道:“英妹如见:前日

  我师与鞑子于恶波冈交锋,中伏小败,折兵四百”yi路

  读下去,均是义军和金兵交战的军情。他连读几封,信中说

  的都是兵鼓金革之事,没yi句涉及儿女私情。

  杨过叹道:“这位重阳祖师固然是男儿汉大丈夫,yi心只

  以军国为重,但寡情如此,无怪令祖师婆婆心冷了。”小龙女

  道:“不!祖师婆婆收到这些信时是很欢喜的。”杨过奇道:

  “你怎知道?”小龙女道:“我自然不知,只是将心比心来推测

  罢啦。你瞧每yi封信中所述军情都是十分的艰难紧急,但重

  阳祖师在如此困厄之中,仍不忘给祖师婆婆写信,你说是不

  是心中对她念念不忘?”杨过点点头道:“不错,果真如此。”

  当下又拿起yi封。

  那信中所述,更是危急,王重阳所率义军因寡不敌众,连

  遭挫败,似乎再也难以支撑,信末询问林朝英的伤势,虽只

  寥寥数语,却是关切殊殷。杨过道:“嗯,当年祖师婆婆也受

  过伤,后来自然好了。你的伤势慢慢将养,便算须得将养yi

  年半载,终究也会痊可。”

  小龙女淡淡yi笑,她自知这yi次负伤非同寻常,若是这

  等重伤也能治愈,只怕天下竟有不死之人了,但说过今晚不

  提扫兴之事,纵然杨过不过空言相慰,也就当他是真,说道:

  “慢慢将养便是了,又急甚么?这些信中也无私秘,你就读完

  了罢!”

  杨过又读yi信,其中满是悲愤之语,说道义军兵败覆没,

  王重阳拚命杀出重围,但部属却伤亡殆尽,信末说要再招兵

  马,卷土重来。此后每封信说的都是如何失败受挫,金人如

  何在河北势力日固,王重阳显然已知事不可为,信中全是心

  灰失望之辞。

  杨过说道:“这些信读了令人气沮,咱们还是说些别的罢!

  咦,甚么?”他语声突转兴奋,持着信笺的手微微发抖,念道:

  “‘比闻极北苦寒之地,有石名曰寒玉,起沉疴,疗绝症,当

  为吾妹求之。’龙儿,你说,这这不是寒玉床么?”

  小龙女见他脸上斗现喜色,颤声道:“你你说寒玉床

  能治我的伤?”杨过道:“我不知道,但重阳祖师如此说法,必

  有道理。你瞧,寒玉不是给他求来了么?祖师婆婆不是制成

  了床来睡么?她的重伤不是终于痊可了么?”

  他匆匆将每封信都抽了出来,查看以寒玉疗伤之法,但

  除了那yi封信之外,“寒玉”两字始终不再提到。杨过取过丝

  带将书信缚好,放回箱中,呆呆出神:“这寒玉床具此异征,

  必非无因,但不知如何方能治愈龙儿之伤?唉,但教我能知

  此法但教我立时能知此法”

  小龙女笑道:“你呆头呆脑的想甚么?”杨过道:“我在想

  怎样用寒玉床给你治伤。不知是不是将寒玉研碎来服?还是

  要用其他药引?”他不知寒玉能够疗伤,那也罢了,此时颠三

  倒四的念着“起沉疴,愈绝症”六个字,却不知如何用法,当

  真是心如火焚。小龙女黯然道:“你记得孙婆婆么?她既服侍

  过祖师婆婆,又跟了我师父多年,她给那姓郝的道人打伤了,

  要是寒玉床能治伤,她临死时怎会不提?何况我师父,她

  她也是受伤难愈而死的。”杨过本来满腔热望,听了这几句话,

  登时如有yi盆冷水当头淋下。

  小龙女伸手轻轻抚着他头发,柔声道:“过儿,你不用多

  想我身上的伤,又何必自寻烦恼?”杨过霎时间万念俱灰,过

  了yi会,问道:“我师祖又是怎么受的伤?”他虽在古墓多年,

  却从未听小龙女说过她师父的死因。

  小龙女道:“师父深居古墓,极少出外,有yi年师姐在外

  面闯了祸,逃回终南山来,师父出墓接应,竟中了敌人的暗

  算。师父虽然吃了亏,还是把师姊接了回来,也就算了,不

  再去和那恶人计较。岂知那恶人得寸进尺,隔不多久,便在

  墓外叫嚷挑战,后来更强攻入墓,师父抵挡不住,险些便要

  放断龙石与他同归于尽,幸得在危急之际发动机关,又突然

  发出金针。那恶人猝不及防,为金针所伤,麻痒难当,师父

  乘势点了他的|岤道,制得他动弹不得。岂知师姊竟偷偷解了

  他的|岤道。那恶人突起发难,师父才中了他的毒手。”

  杨过问道:“那恶人是谁?他武功既尚在师祖之上,必是

  当世高手。”小龙女道:“师父不跟我说。她叫我心中别有爱

  憎喜恶之念,说道倘若我知道了那恶人的姓名,心中念念不

  忘,说不定日后会去找他报仇。”杨过叹道:“嗯,师祖真是

  好人!”小龙女微微yi笑,道:“师父今日若能见到我嫁了这

  样yi个好女婿,可不知有多开心呢。”杨过微笑道:“那也未

  必!她是不许你动情嫁人的。”小龙女叹道:“我师父最是慈

  祥不过,纵然起初不许,到后来见我执意如此,也必顺我的

  意。她她yi定会挺欢喜你的。”

  她怀念师恩,出神良久,又道:“师父受伤之后,搬了居

  室,反而和这寒玉床离得远远的。她说我古墓派的行功与寒

  气互相生克,因此以寒玉床补助练功固是再妙不过,受伤之

  后却受不得寒气。”

  杨过“嗯”了yi声,心中存想本门内功经脉的运行。玉

  女心经中所载内功,全仗yi股纯阴之气打通关脉,体内至寒,

  身体外表便发热气,是以修习之时要敞开衣衫,使热气畅散,

  无半点窒滞,如受寒玉床的凉气yi逼,自非受致命内伤不可。

  寻思:“何以重阳祖师却说寒玉能起沉疴c愈绝症?这中间相

  生相克的妙理,可参详不透了。”但见小龙女眼皮低垂,颇有

  倦意,说道:“你睡罢!我坐在这里陪着。”

  小龙女忙睁大眼睛,道:“不,我不倦。今晚咱们不睡。”

  她深怕自己伤重,yi睡之后便此长眠不醒,与杨过永远不能

  再见,说道:“你陪我说话儿。嗯,你倦不倦?”杨过摇摇头,

  微笑道:“你不想睡就别睡,合上眼养养神罢!”小龙女道:

  “好!”慢慢合上眼皮,低声道:“师父曾说,有yi件事她至死

  也想不明白,过儿你这么聪明,你倒想想。”杨过道:“甚么

  事啊?”小龙女道:“师父点了那恶人的|岤道,师姊不知却为

  甚么要去给那恶人解开|岤道。”杨过想了yi会,只觉小龙女靠

  在他身上,气息低微,已自睡去。

  杨过怔怔的望着她脸,心中思潮起伏,过了yi会,yi枝

  蜡烛爆了yi点火花,点到尽头,竟自熄了。他忽然想起在桃

  花岛小斋中见到的yi副对联:“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

  始干。”那是两句唐诗,黄药师思念亡妻,写了挂在她平时刺

  绣读书之处。杨过当时看了漫不在意,此刻身历是境,细细

  咀嚼此中情味,当真心为之碎,突然眼前yi黑,另外yi枝蜡

  烛也自熄灭。心想:“这两枝蜡烛便像是我和龙儿,yi枝点到

  了尽头,另yi枝跟着也就灭了。”

  他出了yi会神,只听得小龙女幽幽叹了yi口长气,道:

  “我不要死,过儿我不要死,咱两个要活很多很多年。”杨

  过道:“是啊,你不会死的,将养yi些时候,便会好了。你现

  下胸口觉得怎样?”小龙女不答,她适才这几句话只是梦中呓

  语。

  杨过伸手在她额头yi摸,但觉热得烫手。他又是忧急,又

  是伤心,心道:“李莫愁作恶多端,这时好好的活着。龙儿yi

  生从未做过害人之事,却何以要命不久长?老天啊老天,你

  难道真的不生眼睛么?”

  他yi生天不怕地不怕的独来独往,我行我素,但这时面

  临绝境,徬徨无计,轻轻将小龙女的身子往旁挪了yi挪,跪

  倒在地,暗暗祷祝:“只要老天爷慈悲,保佑龙儿身子痊可,

  我宁愿我宁愿”为了赎小龙女yi命,他又有甚么事

  不愿做呢?

  他正在虔诚祷祝,小龙女忽然说道:“是欧阳锋,孙婆婆

  说定是欧阳锋!过儿,过儿,你到哪里去了?”突然惊呼,

  坐起身来。杨过急忙坐回床沿,握住她手,说道:“我在这儿。”

  小龙女睡梦间蓦地里觉得身上少了依靠,立即惊醒,发觉杨

  过原来便在身旁,并未离去,心中大是喜慰。

  杨过道:“你放心,这yi辈子我是永远不离开你的啦。将

  来便是要出古墓,我也是寸步不离的守在你身边。”小龙女说

  道:“外边的世界,果然比这阴沉沉的所在好得多,只不过到

  了外边,我便害怕。”杨过道:“现今咱们甚么也不用怕啦。过

  得几个月,等你身子大好了,咱俩yi齐到南方去。听说岭南

  终年温暖如春,花开不谢,叶绿长春,咱们再也别抡剑使拳

  啦,种yi块田,养些小鸡小鸭,在南方晒yi辈子太阳,生yi

  大群儿子女儿,你说好不好呢?”小龙女悠然神往,轻轻的道:

  “永远不再抡剑使拳,那可有多好!没有人来打咱俩,咱俩也

  不用去打别人,种yi块田,养些小鸡小鸭唉,倘使我可

  以不死”

  忽然之间,两颗心远远飞到了南方的春风朝阳之中,似

  乎闻到了浓郁的花香,听到了小鸡小鸭叽叽喳喳的叫声

  小龙女实在支持不住,又要朦朦胧胧的睡去,但她又实

  是不愿睡,说道:“我不想睡,你跟我说话啊。”杨过说:“你

  刚才在睡梦中说是欧阳锋,那是甚么事?”小龙女道:“我说

  了欧阳锋么?说些甚么?”杨过道:“你又说孙婆婆料定是他。”

  小龙女听他yi提,登时记起,说道:“啊!孙婆婆说,打伤我

  师父的,yi定是西毒欧阳锋。她说世上能伤得我师父的人寥

  寥无几,只有欧阳锋是出名的坏人。我师父至死都不肯说那

  恶人的名字。孙婆婆问她:‘是不是欧阳锋,是不是欧阳锋?’

  师父总是摇头,微笑了yi下,便此断气了。那欧阳锋可不是

  你的义父吗?他武功果然了得,难怪师父打他不过。”

  杨过叹道:“现下我义父死了,师祖和孙婆婆死了,重阳

  祖师和祖师婆婆都死了,甚么怨仇,甚么恩爱,大限yi到,都

  被老天爷yi笔勾销。倒是我师祖最看得破,始终不肯说我义

  父的姓名”突然大叫:“啊,原来如此!”

  小龙女问道:“你想起了甚么?”杨过道:“我义父被师祖

  点了|岤道,不是李莫愁解的,其实当时师祖没有点中!”小龙

  女道:“没有点中?不会的。师父的点|岤手段高明得很。”杨

  过道:“我义父有yi门天下独yi无二的奇妙武功,全身经脉能

  够逆行。经脉yi逆,所有|岤道尽皆移位,点中了也变成点不

  中。”小龙女道:“有这等怪事?”

  杨过道:“我试给你瞧瞧。”说着站起身来,左掌撑地,头

  下脚上,的溜溜转了几个圈子,吐纳了几口,突然跃起,将

  顶门对准床前石桌的尖角上撞去。小龙女惊呼:“啊哟!小心!”

  只见他头顶心“百会|岤”已对着石桌尖角重重yi撞。“百会

  |岤”正当脑顶正中,自前发际至后发际纵画yi线,自左耳尖

  至右耳尖横画yi线,两线交叉之点即为该|岤所在。此|岤乃太

  阳|岤和督脉所交,医家比为天上北极星,所谓“百会应天,璇

  玑胸口应人,涌泉足底应地”,是谓“三才大|岤”,最

  是要紧不过。哪知杨过以此大|岤对准了桌角碰撞,竟然无碍,

  翻身直立,笑道:“你瞧,经脉逆行,百|岤移了位啦!”小龙

  女啧啧称奇,道:“真是古怪,亏他想得出来!”

  杨过这么yi撞,虽未损伤|岤道,但使力大了,脑中也不

  免有些昏昏沉沉,迷糊之间,似乎突然想到了yi件重要之事,

  到底是甚么事,却又说不上来。小龙女见他怔怔的发呆,笑

  道:“傻小子,轻轻的试yi下也就是了,谁教你撞得砰嘭山响,

  有些痛么?”杨过不答,摇手叫她不要说话,全神贯注的凝想,

  但脑海中只觉有个模糊的影子摇来晃去,隐隐约约的始终瞧

  不清楚,似乎要追忆yi件往事,又像是突然新发见了甚么,恨

  不得从脑中伸出yi只手来,将那影子抓住,放在眼前,细细

  的瞧个明白。

  他想了yi会,不得要领,却又舍不得不想,不住抓头,甚

  是苦恼,道:“龙儿,我想到了yi件极要紧的事儿,却不知是

  甚么。你知道么?”yi人思路混杂,有如乱丝,自己理不清头

  绪,却去询问旁人,此事本来不合情理,但他二人长期共处,

  心意相通,对方的心思平时常可猜到十之。小龙女道:

  “这事十分要紧?”杨过道:“是啊。”小龙女道:“是不是和我

  伤势有关呢?”杨过喜道:“不错,不错!那是甚么事?我想

  到了甚么事?”

  小龙女微笑道:“你刚才在说你义父欧阳锋,说他能逆行

  经脉,这和我伤势有甚么关系?我又不是他打伤的”杨

  过突然跃起,高声大叫:“是了!”

  这“是了”两字,声音宏亮,古墓中yi间间石室凡是室

  门未关的,尽皆隐隐发出回音,“是了,是了”之声不绝。

  杨过yi把抓住小龙女的右臂,叫道:“你有救了!你有救了!

  我有救了!我有救了!”大叫几声,不禁喜极而泣,再也说不

  下去。小龙女见他这般兴奋,也染到了他的喜悦之情,坐起

  身来。

  杨过道:“龙儿,你听我说,现下你受了重伤,不能运转

  本门的玉女心经,以致伤势难愈。但你可以逆行经脉疗伤,寒

  玉床正是绝妙的补助。”小龙女若有所悟,喃喃的道:“逆行

  经脉寒玉床”杨过喜道:“你说这不是天缘么?你倒

  练玉女心经,那便成了!刚好有寒玉床。”小龙女迷迷惘惘的

  道:“我还是不明白。”杨过道:“玉女心经顺行乃至阴,逆行

  即为纯阳。我说到义父的经脉逆行之法,隐隐约约便觉你的

  伤势有救,只是如何疗伤,却摸不着半点头脑,后来想到重

  阳祖师信中提及的寒玉,这才豁然而悟。”小龙女道:“难道

  祖师婆婆以寒玉疗伤,她也是逆行经脉么?”杨过道:“那倒

  不见得,这经脉逆行之法,祖师婆婆yi定不会。但我猜想她

  必是为阴柔内力所伤,与你所受的阳刚之力恰恰相反。”小龙

  女含笑点头,喜悦之情,充塞胸臆。

  杨过道:“事不宜迟,咱们这便起手。”去柴房搬了几大

  捆木柴,在石室角落里点了起来,然后将最初步的经脉逆行

  之法传授小龙女,扶着她坐上寒玉床。他自行坐在火堆之旁,

  伸出左手,和小龙女右掌对按,说道:“我引导这里的热气强

  冲你各处|岤道,你勉力使内息逆行,冲开yi处|岤道便是yi处,

  待热气回到寒玉床上,伤势便减了yi分。”小龙女笑道:“我

  也得似你这般倒过来打转么?”杨过道:“那倒不用。倒转身

  子逆行经脉,|岤道易位,临敌时十分有用。咱们慢慢疗伤,还

  是坐着的好。”

  小龙女伸手握住他左掌,微笑道:“那位郭姑娘还不算太

  坏,没斩断你两条手臂。”两人经历了适才这番生死系于yi线

  的时刻,于断臂之事已视同等闲,小龙女竟拿此事说笑。杨

  过也笑道:“要是我双臂齐断,还有两只脚呢。只是用脚底板

  助你行功,臭哄哄的未免不雅。”小龙女嗤的yi笑,当下默默

  记诵经脉逆行之法,过了yi会,说道:“行了!”

  杨过见火势渐旺,潜引内息,正要起始行功,突然叫道:

  “啊哟!险些误了大事!”小龙女道:“怎么?”杨过指着睡在

  床脚边的郭襄道:“咱们练到紧要关头,要是这小鬼头突然叫

  嚷起来,岂不糟糕!”小龙女低声道:“好险!”修道人练功,

  最忌外魔扰乱心神。当年小龙女和杨过共练玉女心经,被尹

  志平及赵志敬无意中撞见,小龙女惊怒之下险些呕血身亡。其

  时她身子安健尚且如此,今日重伤之下,如何能容得半点惊

  扰?

  杨过调了小半碗蜜浆,抱起郭襄喂饱了,将她放到远处

  yi间石室之中,关上两道室门,便是她大声哭叫,也再不会

  听到,这才回到寒玉床边,说道:“你全身三十六处大|岤尽数

  冲开,我瞧快则十日,慢须半月。本来这么多的时日之中,免

  不了有外物分心,但这古墓与尘世隔绝,当真是天下最好不

  过之地,便是最幽静的荒山穷谷,也总会有清风明月c鸟语

  花香扰人心神。”小龙女微微yi笑,道:“我这伤是全真道人

  打的,但全真教的祖师爷造了墓室c备了寒玉床,供我安安

  静静的休息,回复安康,他们的功罪也足以相抵了。”杨过道:

  “那金轮法王呢?咱们可饶他不得。”

  小龙女叹道:“只要我能活着,你还有甚么不满足的么?”

  杨过握住了她手,柔声道:“你说得是。这次你伤好了,咱们

  永远不再跟人动手。老天爷待咱们这么好!唉。”小龙女低低

  的道:“咱们到南方去,种几亩田,养些小鸡小鸭”她出

  了yi会神,突觉掌心yi股热力传了过来,心中yi凛,当即依

  杨过所传的经脉逆行之法用起功来。

  这经脉逆行和寒玉床相辅相成的疗伤怪法,果然大有功

  效。当年yi灯大师以yi阳指神功替黄蓉打通周身|岤道,治愈

  重伤,道理原是yi般,只是使yi阳指疗伤内力耗损极大,见

  功却是甚快,杨过这怪法子却不免多费时日。再者,即令是

  丝毫不会武功的婴儿受了重伤,精通yi阳指神功之人也能以

  本身浑厚内力助其打通玄关,起死回生。但小龙女如无深湛

  的内功根基,而所学与杨过又非同yi门派,纵然欧阳锋复生,

  黄药师亲至,施治者和受治者的精微内息不能丝丝合拍,也

  决不能yiyi冲破逆通经脉的无数难关。

  杨过除yi日三次给郭襄喂蜜及煮瓜为食之外,极少离开

  小龙女身边,遇到逆冲大|岤,有时yi连四五个时辰两人手掌

  不能分离。当时郭靖受伤,黄蓉以七日七夜之功助他疗伤,小

  龙女体质既远不如郭靖壮健,受的伤又倍重之,所需时日自

  是更为长久。好在古墓石室密处地底,却不若郭靖当年疗伤

  牛家村时那般敌友纷至,干扰层出不穷。

  那日黄蓉在林外以兰花拂|岤手制住李莫愁,遍寻女儿郭

  襄不见,自是大为忧急,出得林来,向李莫愁喝问:“你使甚

  么诡计,将我女儿藏到哪里去啦?”李莫愁奇道:“那小姑娘

  不是好好的在棘藤中么?”黄蓉急得几乎要哭了出来,摇头道:

  “不见了。”李莫愁抚养郭襄多日,对她极是喜爱,突然听得

  失踪,心下yi怔,冲口说道:“不是杨过,便是金轮法王。”黄

  蓉问道:“怎么?”

  李莫愁于是将襄阳城外她如何与杨过c法王二人争夺婴

  儿之事说了,说到惊险处,黄蓉也不禁耸然动容,见李莫愁

  神色间甚是挂怀,确信她实不知情,于是伸手将她|岤道解了,

  顺手小指yi拂,拂中了她胸口的“璇玑|岤”。这么yi来,她行

  动与平时无异,但十二个时辰之内不能发劲伤人。李莫愁微

  微苦笑,站直身子,以拂尘挥去身上泥尘,说道:“若是落在

  杨过手中,那倒不妨,就怕是法王这贼秃抢了去。”黄蓉道:

  “怎么?”李莫愁道:“杨过待这小女娃儿极好,料来决无加害

  之意,因此上我才瞎猜,以为是他女儿”说到这里急忙

  住口,生怕黄蓉又要生气。

  但黄蓉心中,却在想另yi件事。她在想像杨过当时如何

  和李莫愁及金轮法王恶斗,出力保护郭襄,自己和郭芙却错

  怪了他,以至郭芙斩断了他yi条手臂。她内心深感歉仄,自

  怨自艾:“唉,过儿救过靖哥哥,救过我,救过芙儿,这次又

  救了襄儿但我心中先入为主,想到他作恶多端的父亲,总

  以为有其父必有其子,从来就信不过他便是偶尔对他好

  yi阵,不久又疑心他起来。蓉儿啊蓉儿,你枉然自负聪明,说

  到推心置腹,忠厚待人,哪里及得上靖哥哥的万yi。”

  李莫愁见她眼眶中珠泪盈然,只道她是担心女儿的安危,

  劝道:“郭夫人,令爱生下不过yi月,迭遭大难,但居然连毛

  发也无损伤。她生得如此玉雪可爱,便是我这杀人不眨眼的

  魔头,也喜欢得甚么似的,可知她生就福命,yi生逢凶化吉。

  你尽管望安,咱俩yi起去找寻罢。”

  黄蓉伸袖抹了抹眼泪,心想她说得倒也不错,又想:“诚

  以待物,才是至理。以后宁可让人负我,不可我再负人了。”

  便伸手解开了她的“璇玑|岤”,说道:“李道长愿同去找寻小

  女,小妹感谢之至。但若道长另有要紧事咱们就此别过,后

  会有期。”

  李莫愁道:“甚么要事?最要紧之事莫过于去找寻这小娃

  娃了。你等yi等!”说着抢步钻进yi株大树的树洞,解开了豹

  子脚上的绳索,在它后臀轻轻yi拍,说道:“放你去罢。”那

  豹子低吼yi声,窜入长草之中。黄蓉奇道:“这豹子干甚么?”

  李莫愁笑道:“那是令千金的||乳|娘。”

  黄蓉微微yi笑,两人yi齐回到镇上,只见郭芙站在镇头,

  正伸长了脖子张望。

  郭芙见到黄蓉,大喜纵上,叫了声:“妈!妹妹给”

  yi句话没说完,看清楚站在母亲身后的竟是李莫愁,不禁大

  吃yi惊。她曾与李莫愁交过手,平时听武氏兄弟说起杀母之

  仇,心中早当她是世上最恶毒之人。

  黄蓉道:“李道长帮咱们去找你妹子。你说妹妹怎么啦?”

  郭芙道:“妹妹给杨过抱了去啦,他还抢了我的小红马去。你

  瞧这把剑。”说着举起手中弯剑,道:“他用断臂的袖子yi拂,

  这剑撞在墙角上,便成了这个样子。”黄蓉与李莫愁齐声道:

  “是袖子?”郭芙道:“是啊,当真邪门!想不到他又学会了妖

  法。”黄蓉与李莫愁相视yi眼,均各骇然。她二人自然都知yi

  人内力练到极深湛之境,确可挥绸成棍c以柔击刚,但纵遇

  明师,天资颖异,至少也得三四十年的功力,杨过小小年纪,

  竟能到此境地,实是罕有。黄蓉听说女儿果然是杨过抱了去,

  倒放了yi大半心。李莫愁却自寻思:“这小子功夫练到这步田

  地,定是得力于我师父的玉女心经。眼下有郭夫人这个强援,

  我助她夺回女儿,她便得助我夺取心经。我是本派大弟子,师

  妹虽得师父喜爱,但她连犯本派门规,这心经焉能落入男子

  手中?”她这么yi想,自己颇觉理直气壮。

  黄蓉问明了杨过所去的方向,说道:“芙儿,你也不用回

  桃花岛啦,咱们yi起找杨大哥去。”郭芙大喜,连说:“好,好!”

  但想到要见杨过,脸色又十分尴尬。黄蓉脸yi沉,说道:“你

  总得再见他yi面,不管他恕不恕你,务须诚诚恳恳的向他引

  咎谢罪。”郭芙心中不服,道:“干么啊?他不是抢了妹妹去

  吗?”黄蓉简略转述李莫愁所说言语,道:“他若存有歹心,你

  妹子焉能活到今日?再说,他这袖子的yi拂,若不是拂在剑

  上,而是对准了你的小脑袋儿,你想想现下是怎生光景?”

  郭芙听母亲这么yi说,心中不自禁的yi寒,暗想:“难道

  他当真是手下留情了么?”但她自幼给母亲宠惯了,兀自嘴硬,

  辩道:“他抱了妹妹向北而去,自然是去绝情谷了!”黄蓉摇

  头道:“不会,他定是去终南山。”郭芙撅起嘴唇道:“妈,你

  尽是帮着他!他倘若真有好意,怎不抱妹妹到襄阳来还给咱

  们?抱去终南山又干甚么?”

  黄蓉叹道:“你和杨大哥从小yi块儿长大的,居然还不懂

  得他的脾气!他从来心高气傲,受不得半点折辱,突然给你

  斩断yi臂,要伤你性命,有所不忍,但如就此罢休,又是不

  甘。这才抱了你妹子去,叫咱们担心忧急。过得yi些时日,他

  气消了,自会把你妹子送回。你懂了吗?你冤枉他偷你妹子,

  他索性便偷给你瞧瞧!”

  黄蓉回到适才打尖的饭铺去,借纸笔写了个短简,给了

  二两银子,命饭铺中店伙送到襄阳去给郭靖。那店伙道:“郭

  大侠保境安民,真是万家生佛,小人能为郭大侠稍效微劳,那

  是磕头去求也求不来的。”无论如何不肯收银子,拿了短简,

  欢天喜地的去了。郭芙见众百姓对父亲如此崇敬,心中甚是

  得意。

  当下三人买了牲口,向终南山进发。郭芙不喜李莫愁,路

  上极少和她交谈,逢到迫不得已非说不可,神色间也是冷冷

  的。

  朝行夜宿,yi路无事,这日午后,三人纵骑正行之间,突

  见迎面有人乘马飞驰而来。

  注:据史籍记载,尹志平继丘处机为全真教掌教,其后

  相继各任掌教依次为李志常c张志敬c王志坦c祁志诚等。至

  于赵志敬则为小说中的虚构人物。

  第二十九回劫难重重

  郭芙叫道:“是我的小红马,是我的”叫声未毕,红

  马已奔到面前。郭芙纵身上前。红马认得主人,不待她伸手

  拉缰,已斗然站住,昂首欢嘶。

  郭芙看马上乘者是个身穿黑衣的少女,昔日见过yi面,是

  曾与她并肩共斗李莫愁的完颜萍。只见她头发散乱,脸色苍

  白,神情极是狼狈。郭芙道:“完颜姊姊,你怎么了?”完颜

  萍伸手指着来路,道:“快快”突然身子摇晃,摔下

  马来。郭芙惊叫yi声,伸手扶起,向母亲道:“妈,她便是那

  个完颜姊姊。”说着向李莫愁瞪了yi眼。

  黄蓉心想:“她骑了汗血宝马奔来,天下无人再能追赶得

  上,本来已无危险。但她手指北方,神情惶急,必是为旁人

  担忧,咱们须得赶去救人。”叫女儿抱了完颜萍坐在马上,说

  道:“这马脚程太快,你千万不可越过我头!”郭芙问道:“为

  甚么啊?”黄蓉道:“前面有重大危险,怎么这都想不到?”说

  着向李莫愁yi招手,两人纵马向北。

  奔出十余里,果然听得山岭彼方隐隐传来兵刃相交之声。

  黄蓉和李莫愁纵马绕过山岭,只见前面空地上有五人正自恶

  斗。其中二人是武氏兄弟,另外yi男yi女,年纪均轻,黄蓉

  并不识得,四人联手与yi个中年汉子相抗。虽然以四敌yi,但

  兀自遮拦多,进攻少,武氏兄弟均已负伤,只那少年yi柄长

  剑纵横挥舞,抵挡了那中年汉子的大半招数。旁边空地上躺

  着yi人,却是武三通,不住口的吆喝叫嚷。

  黄蓉见那汉子左手使柄金光闪闪的大刀,右手使柄又细

  又长的黑剑,招数奇幻,生平未见,自己若不出手,武氏兄

  弟便要遭逢奇险,向李莫愁道:“那两个少年是我徒儿。”李

  莫愁涩然yi笑,心想:“他们母亲是我杀的,我岂不知?”见

  那中年汉子武功高得出奇,江湖上却从未听说有这号人物,心

  下暗自惊异,微微yi笑,道:“下场罢!”拔出拂尘yi拂,黄

  蓉也已持竹棒在手。两人左右齐上,李莫愁拂尘攻那人黑剑,

  黄蓉的竹棒便缠向他金刀。

  这中年汉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