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刻,他感受到女人的失控,他把握着自己的快乐,去迎接那相同的共振她的那种无声的颤栗,突然幻化出种放浪的笑声,猛地把他推开,她像个滚过鞍马的运动员,把的身体像陀螺样闪开,小孟随着她的抽离的身体,把最后丝快感的余绪追踪着她的身体。她浑身好像不能抚摸,“别碰我。”扭过边,强烈的情欲高嘲是极度的敏感,她好久才平息下来,然后乖巧地侧转身来,“你真鬼,你怎么会让人这么舒服的?”小孟把自己的头,放在她的胸脯上,“刚才你抖了。”她点了点头,脸颊上是红潮片,她问道:“你怎么把人弄的这么舒服的?我从没有过这样的舒服。”“真的吗?因为我喜欢你。”“你真的喜欢我?”她低头望着他,他在她胸前,像个很乖的小孩,她突然说道:“我不想这样。”他问道:“那你想怎么样?”“我要躺在你的怀里。”“为什么?”“因为我是女人嘛。”小孟往上探出身子,她柔软地下探而去,然后把她的脸颊放在他的胸前,“这样才舒服。”她的脸伏在小孟的怀里,只是刚才两人的位置的互换。这个年龄大他十多岁的女人,在这刻脸上升出小女孩的梦幻的神情,她渴望的信赖的情结,搅动着男人的怜香惜玉的情感,他觉得拥有个女人在怀里的感觉真是好。他有过女人,但这样拥有女人的时光却没有。他也许曾有刻渴望拥有这个女人的近乎母爱的温暖,但他更是男人,他还是希望此刻能把个女人拥抱在自己的怀里,用自己的青春的胸膛,拥有她的全部的肉体与灵魂。他此刻有点痴迷这样的状态,这是他的理想的状态,他不知道他能拥有这样的女人有多久。在情欲渐趋平静后,他无由地想到了这些古里古怪的与此情此景没有关系的问题。情欲使人不会去考虑理智的问题,但情欲过后对情感的留恋,使他还是身不由已地去畅想着这些灵魂的慰藉的问题。他们说了点傻话,刚才的那刻体验,是他们觉得都走过了自己的生中的最快乐的时光,这本质上是情欲的种欺骗,使人们相信,刚才拥有的是最快乐的。但是,这足以使人麻醉,他们觉得此刻是世界上最独无二的和谐。他们在谈话中没有去谈现实的人生,也没有去谈刚刚共享的那种快乐,他们怕生活中的切来干扰此刻的虚拟的感受,怕去用言语去破坏那种肉体上无法用语词表达出来的每点快感,他们无意义地聊着天,说着傻话,为点小动弹发着无意义的笑。渐渐地睡意涌了上来,他们相拥着入睡。那晚,他们就在这种浑浑沌沌的状态中,睡了醒,醒了睡。小睡之后,就又升腾起来的欲望,欲望的再次奔流后,是再次相拥的疲惫。那种爱不尽离不开的缠绵状,持久地包裹着他们,直到他们筋疲力尽,内心里却充满着种饱满的情。当他们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发现已经是下午三四点钟了。
110
“颜馨婷,谁叫颜馨婷?出来下。”
在闹哄哄的会议室临时充当的教室里,门口有人的干燥的叫声,并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但张苏尔还是竖起了耳朵。
不知你有没有这样的体验,在你的心中直默念的个名字,当别人偶而称呼起它的时候,往往会像针样刺了你下。即使在纷杂吵闹的情况下,也不会降低那刺激你的烈度。
张苏尔向门口的方向看去。
他必须穿过攒动的人头,拂去那些乌云般荡过来荡过去的年轻的发丝,才能看清楚教室门口边的切。
他看到,个女孩的身影向门外闪了下,真的是她?
张苏尔微微掂起脚尖,倚在身后的椅子上,关注着那个叫颜馨婷的女孩的身影。
不会这么巧,不可能的。张苏尔这样的想。
今天是张苏尔报名参加“孔雀”影视明星培训班的第天。他是从“新民晚报”上看到这个培训启事的。他拿着那份报纸,左看右看,没有人与他商量,他也找不到人商量,他藏着份心跳与窃喜,咬牙,他选择了去报名。
他有个美丽的梦想,就是能去学习表演。那是他的个在高中时代没有实现的梦。
按照父母的意愿,他考上了所金融学校,因为父母关心的是他的谋生,以为所金融学校可以让他顺利地栽入到金山银海里。
毕业后,他招聘进了中国银行当了名储蓄员。单调与重复,成为他每天的工作色调。这个工作是任何个只要能认得人民币的人,都可以胜任的,三年的学习,换来了这么个结果,在父母看来,可以衣食无忧,而对他来说,完全是对生命的浪费。
沪上当年开办过的谢晋恒通明星培训班,是个梦境的摇篮,也是个虚伪的神话。赵薇范冰冰均从这里起步,激励着沪上的培训班多如牛毛,报名者也如过江之卿。个明星,实际上已经成为个最简便的印钞机,而制造印钞机的培训班,注定要比挣钞票更有诱惑力。
张苏尔有个梦想。他觉得如果呆在枯燥呆板的银行里,永远无法实现他的梦想。他要无限地接近他的梦想,这个梦想,事关他心中的个隐秘的希望,个他默默期待的幸福。
他难以置信,他的次贸然的尝试,就可以与这个梦想情澎湃地撞下腰吗?
过了会,他看到个女孩,从前面的教室门里走了进来,正是刚才出去的那个女孩。
她剪着短发,露出圆圆的脸,发着红润的光泽。她个子不高,宽宽的肩膀,使得肩膀往上很是丰腴饱满,而全身却显得小巧玲珑,他太熟悉她的切了,多少回,他在自己的回忆中,幻想着这样的身影,这样的梦境,他感到心跳已经蹦到了嘴边,刺激得他再也坐立不定。
“颜馨婷”他失声地叫了出来。
那个女孩扬起头,茫然地注视着四周。
张苏尔摇晃着手臂,向那个女孩招着手。周边的那些男男女女像放鸭似的叽叽喳喳,干扰着张苏尔的发出的声音。但那个女孩还是看见了他的摇摆,微微愣,然后,不管隔了多么的远,他还是感觉到她的那种微笑。
那女孩向他这边跑来,她在跑动的时候,带有女人的幽深的气息,这是个没有经过形体训练的女孩的身体,她带着小跑,因而头发向两边晃动着,使她的脸蛋扑朔迷离,若隐若现。她走动的时候,重心很低,她很不善于昂首挺胸的走路。在张苏尔的心目中,他就喜欢她这样的带有点妇人气息的女孩。她不是很机敏,但带着种丰腴的女人的气息。她称不上清秀,但会让人感到亲切。她是那种走路时可能懵懵懂懂撞上树的那种女孩。张苏尔就是喜欢她,多少年来,他在心里直喜欢的就是她。他要实现的梦想,就是为了将来有天走近她。没有想到的是,他稍稍付出了努力,就可以看到她像梦境样,浮现到他的眼前。
她跑到他的身边,两手交叉地握着,带着种小女孩的乖巧,“张苏尔,是你啊,真没想到是你。”
她能这么流利地叫出他的名字,张苏尔心里有种异样的感动。
上海太大,任何个生命投入到这个巨大的洪流抑或叫漩涡中,都会湮没无痕,而现在,他竟然在这里遇上他朝思暮想的女孩,他觉得他的选择没有偏失主题。
“我也没有想到,能遇见你。”张苏尔笑道。
“我更没有想到。”颜馨婷仰起头,带着笑容看着张苏尔。她的个子要比他矮许多,她仰首看他的时候,微微地歪着头,就像幼儿园的小朋友表演节目时,倾斜着脖子时的那份天真。
“你‘更’没有想到?为什么你要‘更’上层楼?你有什么依据呢?”望着她的亲切的神情,那种发自内心的微笑,张苏尔忍不住接过话头,开了句玩笑。男人的戏谑,往往是女人鼓励的产物。
“难道你能拿出证据你是‘更’吗?”她默契地说道。
“我有证据,你会相信吗?”张苏尔温和地看着她的挑战似的神情说道。
“你有证据拿出来啊,不然我怎么相信你啊?”
“我拿出来,你也看不到啊。”
“我可不是近视眼,我怎么看不到?”
“看不到的东西,难道仅仅是因为近视眼吗?”
“你在为自己搪塞你输了”。不知为什么,她的眼睛升起了片雾气,浸润着她的乌亮的瞳仁,莹莹地发着深邃的光。
“事实就是这样啊,‘没有想到’的重量,如何用力学单位来衡量呢?”张苏尔继续逗她说道。
“你不能,不代表我不能啊。”颜馨婷骄傲地说道。
“是吗?你真厉害,可以让我看看你的应该叫唯心主义的胜利吧。”
“张苏尔,见到你,真的很高兴。不知为什么,我有点”她有点不好意思地抿嘴而笑,眼睛里的雾气越来越浓重,开始凝结为雨珠,扑簌簌地滚动着,她的晶亮的眼睛,仿佛不堪重负地听任着雨滴缓缓地蓄积着容量,她有点抱怨地说道:“我有点不争气了”
张苏尔几乎是在大吃惊的状态中,看着颜馨婷的眼睛里流淌出透明而纯洁的泪水,他突然意识到让女孩流泪是男孩的最大的失策,便赶紧说道:“别,颜馨婷,别这样,我输了。是我不如你。”
“我不要你输。被别人‘更’想着,那是不样的味道。”颜馨婷的嘴唇被自己咬得红红的,她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但两只眼睛仿佛不听使唤,把她的泪水滴滴地抛弃到她的脸颊上。
“我输了,但这也没有矛盾啊。‘没有想到’我不如你,但你要知道,‘没有想到’的真正内幕是‘想’啊,越‘没有想到’,越是‘想‘的厉害,你在‘没有想到’上占了上风,那么,我就是在‘想’上拔了头筹了。”
“你在耍诡辩。‘没有想到’与‘想’是正弦的关系,越‘没有想到’才越是‘想’的厉害呢。”
“哇,你真好厉害,样样的上风都被你抢去了,我连‘想’的资格都没有了。”
“谁不让你想了。我也不想在‘想’上与你抢上风啊。怪我不好,不知为什么,我的眼睛真的不争气。”
“其实,我觉得应该叫‘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比较适合。”
“这还差不多。”颜馨婷的脸上,留下了淡淡的泪痕,眼睛里红红的,被泪水冲刷过的眼睛,就像洇了水的沙漠,显得沉重而厚实,即使挤干了水分,但那种凉湿湿的气息,也会让她的眼睛楚楚动人。她似乎也为自己不听话地流下泪水涌上愧意,扭转着身子,背对着教室里的乱嘈嘈的报名来的男男女女,不想让别人看出她的梨花带雨。
111
面对着个女孩的含泪带雨楚楚可人的面孔,张苏尔却涌上了种久违了的柔情蜜意。
“你现在在民航当空中小姐吗?”张苏尔问道。
“你怎么知道?”颜馨婷惊讶地问道。
“我想应该是的吧,高中毕业,我记得你上的是连云港民航学校吧。”
“是啊,晃都四年了。日子过的好快啊。”
“没有四年吧,我记得我大二的时候,你还回去过趟,那是我最后次见你了。“
“是的,是的,我想起来了,我记得那次看过你的。“
“我说是吧,还是我记的更清楚。”
“这样说来,我也没有说错吧,我是说,我毕业也快年了,加上学校里三年,我离开家乡也有四年了。只是很遗憾,我没有当成空中小姐,现在倒是在店堂里当小姐——应该叫服务员吧。”颜馨婷展露出天真的笑容。“那么你呢?”
“我?我考上了上海的所金融学校,三年出来,我现在也是当了个营业员,与你样啊。”
“真没想到,还能与你在个城市。”颜馨婷怅然若失地说道。
“怎么你也是来报考演艺培训班?”
“当年的梦还没有做得醒呢。”颜馨婷微微笑道,迷缝起眼睛。“你也做着这样的梦?”
“我的梦,是与你起开始的啊,看样子,有你参与的梦,总会还想做下去的了。”
“我有这么大的能量吗?能影响到别人的梦?”颜馨婷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女孩的眼睛,像阴晴圆缺的月亮,时而展现出钩弯弯的妩媚,时而圆满成轮通透的清澈。
“你不相信自己?你缺乏自信,我也不让你感到骄傲了。我现在说,我与你的梦想是起开始的,总行了吧。现在我们不约而同,又相遇在这里,应该说,我们又为梦想走到起来了。”
“太好了,看到你,我也感到自信了。”颜馨婷脱口而出。
“给别人点自信,自己也会自信的。我们在起,似乎就应该是个完整的自信吧。两个半的自信,会让世界都相信我们的。”张苏尔说道。
“你说的有意思,不过,两个自信,总有个头吧,我是跟着你走的。”
“真的吗?‘去年看灯我先走,今年看灯又是我带头。’你总愿意把这个头给我啊。”张苏尔笑着说道,他念叨的台词,是当年他在家乡时,与颜馨婷唱的出黄梅戏夫妻观灯中的句唱词。
“你还记得那个茬啊,”颜馨婷听到张苏尔以戏剧中的丈夫自居,触动了心思,脸上顿时泛起了点红潮。当年他们唱这出戏的时候,还在高年级,青春的心思刚刚启蒙,对夫妻观灯中的那种角色也是似懂非懂,时过境迁这么久了,今天他们已长成了成熟的大人,当年“小荷才露尖尖角”情境中诞生的那么种朦胧的情愫,倒很容易地找到了立足与发展的新领域。
“你怎么忘了?最记得,第次演到‘老婆的裤脚烧着了’的时候,你怎么还不肯演呢。”
“我咋会忘了?‘急忙瞧,急忙找,我的裤脚没烧着。你笑什么?不看灯,你尽瞎吵,险些把我魂哪吓掉哪。’”颜馨婷也连气地轻轻地哼着当年戏中的台词,她的脸上漾起的红红的微光,使她的丰满的脸蛋,罩上了层毛茸茸的光晕,像套在月亮外面的那个巨大的月晕样。
“如果现在你演起来,那就更像了。”
“像什么?”
“嘿嘿,说了,你不会生气吧。”
“你说。看你说什么。”
“更像老婆啊。”
“那以前就不像老婆吗?”
“以前像小姑娘。”
“你的意思是我老了?”
“没有这个意思啊,毕竟现在比那个时候要大好多了嘛,我只是想关心的是”
“关心什么?”
“你没有真的成为别人的老婆吧。”
“除了在戏里当过别人的老婆外,我没有当过。”颜馨婷平静地说道,在他们的谈话中,屡屡提及“老婆”这样的词汇,在外人听来,似乎有些难以理解,但当年他们就是在表演时,这样称呼来称呼去,那么种默契与亲切,使“老婆”这个词,早已成为他们思维与记忆中的个非常平常带着点温馨的特殊字眼,所以,他们今天提起这个词,倒复现了对往事的藕断丝连的瓜葛联系。
“真的?”
“什么真的假的,瞧你那失望劲儿,好像我嫁出去,你才开心似的。”颜馨婷又恢复了调皮的笑容,眼睛故意地瞪了张苏尔眼。
“没有”张苏尔时语塞。“我只是说”
“这么说,你有老婆了?”
“更没有了。我讨老婆的计划早着呢。”
“你自己不关心,倒会关心别人。”颜馨婷抿嘴笑,张苏尔恍然记得当年戏装下的颜馨婷也是用这样的轻轻地抿着嘴唇的微笑,打动着他的男孩的心的。
“这么说,我们还可以继续在戏里演下去了。”张苏尔说道。
“谁给你机会了。”颜馨婷嗔怪地望了他眼。“不过,也有可能,只是这个培训班,也不会演黄梅戏吧。”
“这倒也是。你还是想演戏?”张苏尔问道。
“是啊,当年市里的剧团就想收我了,可是,爸爸妈妈不同意,说黄梅戏现在不吃香了,考大学的时候,分数只够职业学校。早知道那样,我还是进剧团得了。你呢,你也没有放弃,还想学习表演?”
“不知道为什么,我不喜欢现在这种太现实的生活。如果辈子,都按照这个样子来生活,我会憋死的。我有个毛病,非常坏的毛病,我喜欢想像的生活,像舞台上那种,光怪陆离,五彩缤纷的,带点虚,带点梦的那种,我知道那不是生活中的本来样子,只是人们的想像,但我就是这样,就是喜欢在虚点的想像里生活。”张苏尔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
“我倒没有你想的这么多,只是,你刚才说的,正是我说的那个意思。”
“哈哈,我都说了,我与你开始起做梦的,现在还在继续做着梦。这叫什么?同病相怜?”
“多难听,我觉得叫相依为命。”颜馨婷的脸上绽现出兴高采烈的表情。
“你说什么都好。刚才叫你干什么了?”张苏尔问道。
“没什么。昨天我钱没有带足,刚才叫我去补缴钱了。”
正在这时候,跑过来个女生,拉了个颜馨婷的胳膊,问道:“你是颜馨婷吗?”
颜馨婷掉转头来,问什么事情?
那个女生指着门口,“全老师找你呢。”
在门口的正是全莎比。
112
莎比这段时间以来,与穆岩相安无事。自从那晚看过歌剧魅影之后,两个人的关系,却异乎寻常地冷却下来。莎比在人民广场的巷道里,拒绝了小穆的亲昵,自觉地把两个人的关系,又拉回到若即若离的状态。她希望还像当初那样,两个人相敬如宾地生活在同个天地里,她不想那么快地把两个人之间形成的相濡以沫的关系,像彗星闯入地球样,迅速地燃烧干净。
但是,人的感情确实是个很怪的东西,人们常说,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人的感情也与人样,只能往高处走,只能不断升温与加热,如果你想保持住那种恒温的状态,那么实际上是对感情的冷却。
莎比想在自己与小穆之间恢复到当初的那种心有灵犀却又互相敬重的状态,实际上是不可能的。他们曾经有过拥抱,现在又重新隔离成段距离,只会使他们感到生分与尴尬。谁都不愿打破这种冷漠关系中的僵局,所以,莎比也无为而治着他们之间的关系,在表面上看,他们依然客气而彬彬有礼,但实际上,两个人之间已经很少进行私语的交流了。
小穆这段时间内,也是早出晚归,中午基本不回来了,早上出去的很早,晚上回来,也是自己到厨房里热点饭菜充饥算事。其实他们两个人都在创造着机会,让两个人减少见面的可能。
上海的夏天很快席卷而来,这天,莎比听到钱盛肿的指示,告诉她,演艺培训班已经开始了,让她到培训班上来协助学员的教学工作。
报名的学员很多,昨天报名的人,几乎挤破了办公室。莎比按照钱盛肿的吩咐,为培训班学员代收费用,今天早上,她因为在延安路高架桥那儿堵了车,所以,赶到这儿的时候,已经迟了,钱盛肿先让小兔先代收了会费用。
叫颜馨婷的时候,莎比还没有到。因为昨天颜馨婷没有交足七百五十元的学费,刚才专门通知她去把剩余的学费再补缴全。培训班的费用,是按照二百五十元的底数而缴的,另外五百元,如果学员合格,还是退回的。昨天颜馨婷只带了通知上说的二百五十元,另欠了五百元,今天才把剩余的款项交足了。
颜馨婷当时被喊出去来到办公室准备缴款的时候,正好钱盛肿赵土根导演行人,正坐在办公室里与上海华师大教授今天的讲课老师朱大可在侃侃而谈。
颜馨婷把剩余的五百元交给了代收费的小兔,赵土根导演迷虚着眼,把颜馨婷上上下下打量个透,他的锐利的目光,自比为机,可以深入到女人的衣服的内面,他在颜馨婷身上,看到了他所欣赏的那种女孩子的最纯情的烂熳与天真。他直想找到这样的纯情而美好的女优,现在,他对颜馨婷的第眼印象可谓用亮来形容,忍不住脱口说了句,“这个小丫头不错。”
钱盛肿向来是会忖度赵土根导演的意图的,立刻问道:“你觉得她可以录取吗?”
“不错,这样的胚子正是我们缺少的。”
钱盛肿心领神会,刚要命令小兔把颜馨婷留住,这时候,莎比便匆匆地赶来了。
113
钱盛肿把莎比介绍给朱大可教授。莎比对这些文人教授,向来是不晓得的,钱盛肿便不由多介绍几句:“这位朱教授可是全国闻名的教授,当年在学术界有‘南朱北刘’的说法,刘是刘晓波吧,刘晓波自绝于人民,现在算是死了,但是江山代有才人出,现在是否可以把个‘刘’换成‘余’——就是余杰吧。”
朱大可教授握着莎比的手,表情却颇有些腼腆,结结巴巴地说道:“你好,全老师。”
莎比听得老钱的介绍,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亲切地叫道:“朱教授,久仰久仰。”
边说着,边偷偷地打量着这位知名的沪上教授。看他的年龄,约有四十多岁,相貌还算堂堂,轮廓鲜明,鼻直口方,似乎带着身的正气,凛然不可侵犯的样子。
钱盛肿乐呵呵地看着,翘着二郎腿,继续介绍道:“今天能把朱教授请来,也是我们培训班的荣幸啊。我们请朱教授,目的也是提高学员的知识层次,文化含量,我们不能为演戏而培训,而是以人为本,从人的素质抓起。朱教授是全国闻名的教授了,小全,他的那篇著名的文章,你定看过那个叫什么的”钱盛肿抓耳挠腮地想不出来。
莎比毕恭毕敬地听着钱盛肿的介绍,脸上含着亲和的微笑,等待下文。
“对对,叫‘上海在性茭中尖叫’,造成全国的反响啊,为我们上海人争了光,增了气,好文啊”。
莎比看到钱盛肿那种得意忘形的样子,估计是钱主任又拿荤话开玩笑了,便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没有搭理钱盛肿。她在心里想,天到晚想着性茭的,应该也就是像钱主任这样的片投资商吧,哪里有大学教授还好意思整天把“性茭”挂在嘴上的?如果是这样的话,还不如把大学教授请过来,担任片的艺术顾问呢。
那边朱大可教授也搭了腔,“钱主任说的幽默,只不过,我要更正下,我的那篇轰动全国的文章叫,‘上海:情欲的尖叫’,不过,钱主任刚才说的‘上海的性茭’,倒完全可以列入我的写作计划了,只是最近忙于论战,还没有正式成文,但很佩服钱主任能有先见之明啊。”
莎比看着朱教授大言不惭地说着“性茭”与“情欲”,点没有脸红的意思,心里真是暗暗地叹服,想到:大学教授可能都与医生样,看到男女生殖器官,只会想到它们的物理的结构,不会把它看成是人类的种特别的器官,这种心定自然凉的境界,确实是教授风范啊。
钱盛肿受到朱教授的赞扬,颇有些洋洋自得,“朱教授有很多妙喻啊,上海在朱教授的眼睛里,就是个男女的生殖器官,今天第节课,我们就准备请朱教授讲讲这方面的学问,小全,你也进去听听,听朱教授席谈,胜读十年书啊。”
莎比听了,心里又暗暗地寻思,“莫非这朱教授也是片看多了,致使老眼昏花,把世界上的什么东西都看成男女生殖器官了?”
朱大可教授秉承了中国文化的优良传统,听到别人的赞扬,自然要出来谦虚番:“钱主任溢美了,小弟胡言乱语,哪里称得上学问啊。不过,若论我提出最轰动的观点,还要数鲁迅研究了。”
赵土根刚才直没有吱声,其实他的脑子里全在盘算着颜馨婷丰满亭匀的身体,心里想,好久没有种心动的感觉,今天这个小女孩倒像拨动了自己的哪根弦啊,所以,他直在边上默默地琢磨着自己的心思,也没有听朱大可与莎比他们的谈话。现在听到朱大可提到“鲁迅”,便触起了另番心肠,插嘴说道:“最近鲁迅研究又开始热起来了,上影厂又准备开拍‘鲁迅’了。”
朱大可正准备发表关于鲁迅先生的高见,被赵导演岔,便暂时停止了自己的思路,“赵导,你说的是不是丁荫楠导演的那个电影?”
“是丁荫楠那部。”赵导演应道。
“老赵,你说这样的电影拍出来有谁看呢?我觉得中国现在这个时候还不是拍鲁迅的时候。”朱大可说道。
“现在这帮人,有得拍就行了,抓住部是部吧,就是这种心态,丁荫楠拍过〈周恩来〉〈邓小平〉,其实这样的电影太匆促,只能说是急就章了。”赵导说道。
“周恩来我看过,整个个纪录片,这样的电影,几乎没有人物刻划,我怀疑在‘鲁迅’的拍摄中,能有什么深刻的人物刻划。”朱大可说道。
“丁荫楠上次到上海来的时候,也与我谈过,他知道周恩来的很多事情,就是不能拍,他只能拍成这样。想说点什么,又遮掩点什么,中国电影现在都是这样。所以,论诚实的程度,不如我们老钱拍的些片子啊。”赵土根说道。
“钱主任拍的有什么经典片子?”朱大可直听说老钱在拍片,但始终没有看到他的片子,所以这时忍不住问了下。
钱盛肿心里暗暗地骂赵导演是小赤佬,嘴上却不能直接地说出来,于是,咧着嘴,尴尬地说道:“老赵,我拍的片子不就是你拍的片子么?你自我介绍得了。”
朱大可当年曾经参加过赵导拍摄的越剧电视剧杜十娘的作品研讨会,此时,便适当地恭维了下,“噢,是杜十娘吧,赵导的成名作啊。”
“哪里,哪里,说起来丢人现眼啊。”赵导提及往事,除了觉得这个电视剧为他的换妻奠定了基础外,其它也没有什么价值,便觉得自己成绩平平,顿时很有点阳痿状态。
这边莎比听他们三个男人谈的热闹,特别是看着赵导演既想夸耀片,又遮遮掩掩地不敢明白地出来,这典型地属于“做脿子还要立牌坊”这种类型,没想到,现在文化人看多了,发现他们并不见得比女优高雅纯洁得许多,不由嘴角边浮现出抹讥讽的冷笑。
钱盛肿看出莎比独自微笑,便说道:“你们看看,我们的小全都觉得几位大师谦虚来谦虚去很搞笑呢。”
刚才莞尔而笑的莎比索兴笑出声来,说道:“听赵导与朱教授讲话,就是增长学问啊,只是,刚才朱教授讲的关于鲁迅研究的事情,小女子还是想请朱教授指教二。”话出口,莎比就觉得满嘴发酸,与这帮酸文人呆了不到半小时,没想到自己说话都能把自己的牙酸掉半边,再这样下去,自己还是穿着古装戏服,甩着长袖,与教授对话吧。
朱大可听到这位美女姐姐还记得刚才自己信口标榜说的话,顿时兴致浓郁起来,“全老师的好学精神令人敬佩有回。我先你个问题,你知道鲁迅先生最爱的女人是谁?”
114
尊敬的朱大可不耻下问,丢下尊架,和风细雨地咨询着问莎比知道不知道谁是鲁迅的真心爱人,倒时半会把莎比给问倒了。
般情况下,名人都喜欢拿着高高在上的架子,不愿亲民的,但漂亮女孩往往是打破名人架子的利器,这么个很有学术性的问题,朱教授不定感兴趣去问钱盛肿去问赵土根,因为这些臭男人,即使在他们面前显摆自己的学术,也不会在他们的眼睛里回馈崇拜的亮晶晶,而在女孩面前展示学富五斗的才华,那女孩的满脸稚气未脱的奉若神仙的表情,那简直要比冰镇汽水还沁人心脾的。所以,朱教授在讲课的时候,看到讲台下面的亮晶晶的女孩的眼睛,便觉得是在群星灿烂的银河系里跳华尔兹,顿时有种自己是银河系核心的得高望重之感。在讲台上,朱大可教授总是想起作为他主要攻击目标的鲁迅写的小说高老夫子中的那种感觉。高老夫子登上讲台,顿时就融入到那亮晶晶的如汪洋般的眼波的蜃气中,那种眼光很让老夫子空虚失落。大凡在中国攻击鲁迅最为得力的,往往是那些研究鲁迅最为深刻的人。把鲁迅研究到最后,他发觉再为鲁迅唱赞歌是无力显示出自己的独立的话语质量,便索兴背信弃义,摇身变,从歌颂鲁迅的歌德派,变成泼污水的毒咒派。朱大可教授就是这样的种典型,因为对鲁迅的熟,他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实现在这两个极地之间的转变。鲁迅曾经说过,是凡转变没有规律,变化无常的,律称之为流氓。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朱教授回味着自己的举动,十分佩服多少年前鲁迅先生所作的精辟的关于的流氓的定义,他很高兴自己能十分吻合鲁迅先生的流氓的定义。大概在心底里已经失去流氓词的基本判断力,朱大可教授在学术界便大踏步地按照这样的风格不断努力,倒真的荣获个“流氓教授”的美誉。
莎比看到朱大可教授循循善诱地启发她关于鲁迅的私生活问题,自然目瞪口呆,无法回答。莎比如果略知点作家的私生活的话,她最多晓得点张爱玲。所以,莎比抱歉而又谦恭地摇了摇头,她的这种状态很优雅,倒点不让人觉得她的不学无术,给人的感觉,倒是种对对方发言的鼓励。毕竟莎比过去有点表演经验,在商场里曾经参加过业余集团培训的,在装腔作势上还是很有套讨人喜欢的地方,特别是在教授这股拿腔作调面前,她的这种态度很恰如其分,这无疑给予了朱教授继续发言下去的动力。
朱教授打开了话匣子,“知道刘和珍吗?纪念刘和珍君这篇文章总记得吧?”
“我晓得,在中学课本里学过的。”莎比赶快应道,她觉得如果再不表示对朱教授的点回应的话,那么,朱教授可能会觉得不值得继续开讲的。其实莎比不知道,教授的讲课的热情倒与对方的接受能力没有关系,完全取决于学员的靓丽的程度。
“这篇文章不是说得非常明白吗?鲁迅嘛爱的就是刘和珍君嘛。”朱大可因为激动起来,说话有些结巴,苍白而肥胖的手,作出种强调的摇摆的姿势。
莎比听了有点摸不着头脑,在她的印象中,这篇文章仅仅记述了牺牲的刘和珍的几个小片段,好像是老师对学生的回忆,怎么也读不到关于爱情的潜台词啊。于是莎比小心翼翼地问道:“不会吧,文章里看不出这种意思啊。”
“这是非常明显的,”朱大可的发言变得流畅起来,他像朗读台词样,结巴的毛病因而得到有效遮蔽,“鲁迅最珍爱的女人,是他在北京师范大学兼职时的左翼学生刘和珍,她的被杀令鲁迅心如刀割。他的篇纪念刘和珍君,写得悲痛欲绝,犹如寒夜里的声凄厉的狂哭。作为刘的同学,许广平扮演了个刘的代用品的脚色,她在鲁迅最伤痛的时刻出现,竭尽劝慰之能事,这多少补偿了鲁迅对于旧爱的无限迷恋,而刘则因此获得了个恋父情结式的升华。”
钱盛肿看到朱教授对着莎比使劲,觉得教授真会不遗余力地抓紧时间卖弄他的那么点半通不通的学问啊,便笑着打岔道:“小全啊,朱教授的肚里货多呢,你以后要学,慢慢地学吧。”
“哪里,哪里,只当是交流,”朱教授也意识到刚才那副表情太忧国忧民了,会把面前这个小女子吓坏的,便调整了姿态,拿着副平易近人的表情出来继续哄骗对面坐着的女青年,按照他的那种样子,他已经近似地把莎比看成是他可以信手拈来的文学女青年了。
莎比只觉得似懂非懂的词汇往脑子里灌,多少她还有点接受能力,虽然没有完全明白朱教授讲的是什么,但心里已经略知二,于是便接口道:“朱教授什么时候把肚子里的货真的传授点给我呢,我也受益无穷啊。”
“那还不容易,”钱盛肿道,“小全,把你的肚皮贴到朱教授的肚皮上,朱教授的满腹才华都过让给你了。”
“你要死了,”莎比听了钱盛肿的胡言乱语,满脸痛红,站了起来,“钱主任没大没小的,朱教授马上生起气来,不给你讲学。”
时间,几个男人都哈哈大笑,让个女孩怒气冲天,是男人们讲荤话的主要目的。此目的达到,男人就像看片样兴趣盎然。
钱主任笑够了,便对莎比说道:“小全,谈正经事吧,刚才那个叫颜馨婷的学员,赵导演看上了,准备录用,你把她的五百元退给她。”
这就是全莎比回到教室里找颜馨婷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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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比在到教室的路上,拿着的是份小兔今天早上代收费时登陆的名单,望着今天又增添了长串陌生的男男女女的名字,莎比的心情复杂。虽然演艺培训班还没有亮出演员培训的招牌,但是,她很难想像这样的培训班将走到哪里。她知道,在钱盛肿的调教下,把群青年男女调制成专事事业的男优女优并不是件复杂的事,她知道钱盛肿那套独特的从攻心开始的教学手段,任何人都是无力阻挡对事业的投降与依靠。从自己的切身之痛,她为那些男孩女孩惋惜,但是,这个行业的巨额的辉煌引诱,又使得萌生出来的丝怜悯显得毫无意义。这个世界上,已经不是嘲笑尊严的时代了,贫富决定着人的潇洒与地位。“笑贫不笑娼”这样的话,已经老调得难以弹出新意了,但是,在本质上,仍是这样的规律,在决定着城市的时尚的价值观。
她随便地翻了下新报名的名单,并逐数了下,她要把这些新增加的人数与小兔交到她手里的款项吻合起来。突然,她的眼睛停止在个名字上,在堆陌生的字眼里,出现这个姓名,就像星空中的个流星样,触目地照亮她的漠然的眼睛。
“柳丝丝——”
莎比吟念着这个名字,这是她娘娘家的表妹,难道她也来报名了?
看到柳丝丝这个名字,她心里更多地涌上了丝畏惧,因为这个小丫头直对她有着强烈的成见,而莎比又与柳丝丝家,有着那令人无法回首的隐痛,正是发生在柳丝丝家的那场风波,影响了莎比日后的生活。与柳丝丝家的矛盾与纠葛,彻底改变了莎比的人生。也是从那时候起,她逐渐远离了真实的生活,离开了她的亲人生活的空间,而卷入个新的生存天地。她从没有想过去重新回到现实的生活中来,她知道她的亲人,就生活在这同城市的空间里,但她不想把已经迈出去的脚步重新收回,再次回到那个真实的世界里。因为那份亲情涌动的空间,只会给她更多的灵魂的刺痛,她需要的是个没有亲情干扰的环境,继续她努力麻木着自己的没有未来的人生。
有时候,她尝试过对自己的过去的寻访,上次,她与小穆专门来到黄河路上的老宅旧址上寻找童年的痕迹,就是她隐隐地产生了种回首温情的渴望,她不知道,这是不是因为与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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