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想,在姑娘面前,我应该可以畅所欲言吧。”
沈初一有些不自在,咳了咳,说:“齐王想说什么?”
“姑娘坐。”
沈初一应言坐下。
齐王看着她的眼,缓缓开口:“姑娘的这双眼,让我感觉很熟悉……”
他放低声音,轻轻喃呢。
“就像是……像是娘亲一般……”
沈初一刚才心里还七上八下的,觉得这齐王肯定是暗恋自己,现在一听到一句“像是娘亲一般”,瞬间觉得有冷水泼下来。既然对方不是那个意思,那她也就放松一些了。对于齐王,她是一点儿都不了解的。所以听其他说娘亲,还是用这种悲伤的神态,大概猜到了一二。
想了想,沈初一才说:“齐王很想您的娘亲吧。”
齐王点头,也不隐瞒,直言:“我如今已没有亲人了。皇兄是义兄,宋伯虽对我好,也并无血缘……”
“齐王此言差矣。”沈初一说道,“他们都是你的亲人。”
“不是说有血缘的,才是亲人啊。”
沈初一声音放柔了些,像是安抚一个小孩。
“亲人,论的不是血液,而是感情。生死与共,视如己出,这还不叫亲人吗?”
“齐王你并不孤单。”
听着沈初一的话,齐王抿嘴,他点头:“嗯,是的……我很幸运啊,虽然没有父母,但是我有兄长,还有宋伯……”
“除了他们,您还有朋友。”沈初一说。
“朋友?”齐王有些迷茫,转而问沈初一,“怎样才算朋友呢?”
“那要问您。”沈初一说,“齐王你付出真心以待的,就是朋友。”
“那我还真有。”齐王笑着,一双眸子流转着,最后看着沈初一,开了口:“沈姑娘,你愿意……做我的朋友吗?”
齐王的一双眸子紧紧盯着沈初一,满是期待颜色。
沈初一觉得好笑,她想:这种要求,为什么要拒绝呢。
张了张口,无比肯定。
“当然。”
齐王眼睛笑得弯起,说:“我去过了很多地方,也遇到了很多人……大抵真的有很多朋友,但第一次,这么问一个人。”
“齐王为什么要去那些地方呢?待在汴梁不好吗?”
“喜欢而已。”
齐王朝沈初一眨眨眼,继续。
“我凭自己的心意啊,只要开心就好了。”
“其实很多人都劝我在汴梁享福就好,我一开始也是准备如此的。但……我并不快乐啊。人啊,就是要活得痛快不是吗。如果我违背了自己的意愿,或是被别人左右自己,那该多难受啊……”
沈初一听着齐王的话,一时间有些怔愣。
她回味着他的话,许久,才说了句:“齐王,你说得对。”
齐王打了个哈欠,看起来有些累了,眼睛盈了泪水,看着对方喃喃说着:“我们是朋友了,就不要叫齐王了。我叫赵清实,你可以叫我清实。”
“沈初一。”她点头,回他。
“嗯,初一。”
说着,声音越来越小。
沈初一见他眼睛已经合上,无言地笑了。
缓而,她歪了歪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间,轻轻地问了句。
“凭自己的心意吗……”
*
屋门口,一抹红影格外显眼。
沈初一将齐王的门关好,迈步走近。对方听到动静,回头看她。四眸相对,沈初一觉得心跳快了几分。
她一双眼珠子乱转,随意问道:“丁小姐呢?”
“与差役一同回了。”展昭抱着双臂,歪了歪头,问她,“和齐王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啊。”沈初一伸了个懒腰,说,“就是齐王想多个朋友。”
展昭点头,没多问了。
沈初一就立在他身边,也没有开口的意思。
展昭想了想,说:“夜色已深,等会儿展某让五弟送送姑娘。”
沈初一笑笑:“随意啊。”
“可能需要一段时间。”展昭说。
“那我就陪陪展大人。”沈初一看他,说得理所当然。
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和齐王聊天的原因,她突地觉得自己应该就要是大大方方的样子。既然确定喜欢展昭,那么……她想呈现好的自己,为什么要去扭捏呢?
丁月华也好,或者还有更多的甲乙丙丁,似乎都无所谓了。
喜欢,是自己的感受啊……
展昭看了眼她,面色浮起一抹红,却笑了:“好。”
他回得声音很轻,轻得如同在耳边的低语。
夜里,一切都似乎悄然无声。
两人并肩,好像都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沈姑娘。”
突地,他打破这样的宁静,开口唤她。
沈初一抬起头看他。
展昭没有看她,一双眸子看着天边的月牙。
“沈姑娘,我们干站着也是站着,不如你说说坊间传闻?”
好吧,她的导游词都成了伴走路干站的“下饭菜”了……
“展大人想听什么?”
“你我二人,就说说沈姑娘的事吧。”
“我的事?”沈初一有些惊讶。
“嗯。”展昭垂眸看了她一眼,很快又收回,说,“想听听沈姑娘的事,自己也好,家乡也好。”
恍然间,她想到来时他提议说故事的那句——月华初来汴梁,就说说开封府之事吧。
而现在,他说——你我二人,就说说沈姑娘的事吧。
原来,“月华初来汴梁”并不是一个前提,而是一个区别。
展昭说,想听她的事啊……
心猛地跳了跳,莫名的,眼酸了。
她抬起头,装模作样地说:“啊……那说什么好呢。”
第38章 人缘
沈初一和展昭说的,是自己的事。
“展大人,我的职业呢,叫做导游。就是引导人游览观光的意思。其实呢,我要做的,比这个表面的意思还要复杂。我们有规定好的行程,规定好的讲解景点……也有规定好的导游词。就是你听到的那些,我说汴梁种种的,都是有现成的词的。”
“虽然我自己也常有创意,但也是换汤不换药的。和你说是坊间传闻,其实就是历史传承下来我们所知道的总结的。”
“所以我是宽厚谦和?”展昭问。
沈初一点头,转而反问:“不是吗?”
“认识展大人这么久,虽然你老不承认,但是你的内心就是这样的人啊。”
展昭摸了摸鼻子,笑:“大抵我是不喜欢,四个字就能概括我吧。”
沈初一想了想,觉得也是:“嗯,那以后我多说一些。”她捂着嘴,笑嘻嘻地补充,“展大人是个有个性有脾气的宽厚谦和的人。”
“我是有脾气的。”展昭说道,“人,总是会有脾气的,也总是会有不可触犯的底线的。”
沈初一眨巴眨巴眼,问:“展大人的底线是什么?”
展昭回道:“不危机百姓,不危机圣上,不危机社稷。”
“我就知道。”沈初一好笑地说,“展大人如果能有一天想着自己了,那可能就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我说的这些,就是为自己着想。”展昭一本正经地说,“百姓,圣上,社稷……都是我所存在的环境所需要的,这些平安和谐,我才能平安和谐。”
沈初一听得有些愣。
“沈姑娘,展某心中的百姓,就是自己。”
展昭说这话的时候,眼眸精亮。
他看着黑夜的月,眸光比月色还夺目。
沈初一看着,竟觉得被他的眼眸吸引深陷。
这样的展昭,才是展昭。
“嗯,我知道了。”
她应了声,笑得灿烂。
这样的展昭,也正是她喜欢的展昭。
之后,两人又回到现代的话题。
沈初一和他说,现代的法律制度,和他说什么叫做中国,什么叫做地球。
也不知说了多久,白玉堂才姗姗来迟。
看到沈初一的时候,他还纳闷:“沈小妹,你还在这里?”
“方才和齐王说话去了,就没和丁小姐一同回去。”沈初一说道。
白玉堂了然地点头,看了眼天色,说:“那今天就住这儿了呗,都这么晚了。”
“住这儿?”沈初一看向展昭。
展昭想了想,问白玉堂:“那沈姑娘的房间,你来安排。”
“得了,五爷我不比你精神好,我可是要睡的。”白玉堂打开扇子玩着,说,“我等会让让家仆安排好客房不就得了。”
展昭点头。
沈初一立即说:“多谢白五爷。”
“不谢,谢猫儿吧。”白玉堂说。
展昭蹙眉:“谢展某什么?”
“谢你拉着沈小妹说话啊,让她能有幸住在这一晚。”
特意加重了“有幸”两个字,怎么听起来怎么像反语。
沈初一咳了咳,转移话题:“诶,白五爷,你刚刚不是追黑衣人吗?结果怎么样?”
展昭挑眉,也是好奇。
白玉堂撇撇嘴,说:“空手而归,你说结果是什么?”
“五弟,好好说话。”展昭蹙着眉看他。
白玉堂说:“好吧,是这样的。我追着那黑衣人而去,一开始还能跟上,后来就比不上他的体力了。那个黑衣人的轻功很好,在江湖上估计也是数一数二的了。”
“轻功很好?”展昭想了想,转而说道,“江湖上轻功有名的,也只有两个人了。”
“说不定,就是其中一个呢。”白玉堂说。
展昭看了眼沈初一,知道她应该不知,解释道:“一位是侠盗草上飞,一位是北侠欧阳春。”
“用暗器的,估计是前者了。”白玉堂说。
展昭点头,应是如此。
沈初一不解地问道:“可是……这个侠盗为什么要来齐王府呢?”
“侠盗嘛,偷东西呗。”白玉堂说。
展昭却是摇了摇头,说:“草上飞专盗不义之财,齐王府哪里有这种钱财。”
“也许是齐王在游历的途中认识的草上飞呢?”沈初一猜测道。
展昭想了想,点头:“倒也是有可能。”
“好了,这问题明天问问齐王。”白玉堂说,“也不一定就是草上飞,毕竟江湖之中,还是有很多人都隐藏着实力的。”
缓而,白玉堂想到什么,又问:“对了,猫儿,仵作验尸结果出来了。”
“如何?”
“脖间的痕迹不明显,也不排除是之前打斗留下的。所以仵作认为,不能断定答应是他杀。”
沈初一立即睁大了眼,说:“仵作的意思是我给宋志勇勒的咯?”
白玉堂摊摊手,说:“你扯他领子的时候不是就会勒着脖子吗?”
沈初一竟无言以对。
“所以,他验尸初步结果是自杀?”展昭眉头皱得更紧。
白玉堂点头。
“怎么可能啊。”沈初一说道,“我不相信他是自杀。如果他怕事情暴露,就不应该在齐王府下手杀齐王。”
“理是这个理,但是从尸体上找不出其他的证据了。”白玉堂说。
沈初一翻了个白眼。
展昭眼帘微垂,片刻后,说:“暂不动尸体,让几个差役轮流守着吧,明日……让公孙先生看看吧。”
“嗯,就看我们的公孙先生是不是有火眼金睛了。”白玉堂抱着双臂说道。
天色越发暗沉,整个齐王府也越发安静。
白玉堂歪着头看着偌大的王府,不禁叹了口气,幽幽说:“瞧,齐王自己的家,却不是安身之地。我真是越发好奇了,到底是谁,要杀一个无所欲求的齐王呢。”
展昭随着他的目光看向这片光暗交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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