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啊?
她心中惊,知道自己过于激动,差点泄了底,于是她没再说话,只是暗暗庆幸自己戴着面纱,否则这下可是会被他看出端倪来了。
「妳到底是谁?」石天威好像呓语般地低喃。接着恍然大悟似地大叫声:「哦,我知道妳是谁了。」
薛惠心闻言大惊,不由在面纱后张大了眼睛,神经紧绷地问:「我是谁?」
石天威自得地说:「妳定是薛家二小姐的同门师姊妹。」
「何以见得?」听他这么说,薛惠心恢复了常态,淡然地问。
「因为我很了解薛家没有像妳这样的亲戚,而妳的武功很不错,使得手莲花剑法,那是心儿的师傅贤静师太独创的剑法,此其;其二,妳关心薛家的案子,也熟悉薛家的收藏,对薛家似乎感情很深,所以妳定是与她关系亲密的师姊妹。」
见女孩没有反驳,石天威感到非常满意。于是继续说道:「看得出来,妳同我样都希望早日抓到杀人凶手,替薛家伯父伯母和家仆们讨回公道。我们可以说是志同道合,我俩都需要信得过的助手,妳还需要官府方面的信息,我们合作的话,刚好可以满足对方的需要,早日破案。妳说如何?」
听他说要为爹娘家仆们讨回公道,独独没有提到自己,薛惠心的心寒了。但她也明白他说的没错,她确实需要能干而且信得过的帮手。
案发时,她正巧离家去见师傅,回来后得知人们都以为她已死于灾难,于是她将错就错,要唯知道内幕的哑伯配合,继续诈死好暗中调查此案。
为了避免有人认出她,她通常只在晚间活动,白天以面纱掩饰。好在现下很多女子出门时都戴面纱,于是她的举动并不引人注意,然而她仍常常感到不方便。
若能与他合作倒也不坏,不管他对自己如何,他确实是个敢做敢为的男子汉,而且石家剑法威力无比,有他协助,也许可以早日抓到凶手和找回宝物。并有可能解开她心头纠结了整整三年的疙瘩,挖出当年他悔婚的秘密。
几番考虑后她小心地问:「那么说,你不再把我视为凶手?」
「我从来就没有当妳是凶手。」
「为什么?」薛惠心纳闷地问。「你不是直在找我吗?」
石天威笑了,脸上洋溢着快乐的光彩。他坦白直率地说:「我找妳是因为我喜欢妳,想多接近妳。我早就不怀疑妳了,因为赵铎润遇刺那晚,妳还昏睡在山上破庙里呢!而且,妳也不可能会杀人。」
听他坦承说喜欢她,薛惠心心里充满了震惊苦涩还有丝丝甜蜜,而对他的信任,也有点感动,于是她答应道:「好吧,我与你合作。」
石天威很高兴看到她态度缓和,并接受了他的建议。拉着她的手赞美道:「我就知道妳是个明理的姑娘。」
薛惠心无言,看着他眼里的温柔和毫不掩饰的感情,她的心里真是五味杂陈。
石天威的手指情不自禁地在她的手腕上抚,她细腻的肌肤令他爱不释手。
「放开我!」薛惠心总算开口了,他的令她心口发热,但也觉得尴尬。如果他知道自己就是他不要的那个女孩的话,他还会这么对自己吗?难道他对别的女孩也是这样热情吗?想到这,她的心冷了。
见她又恢复了冷漠的语气,石天威感到心彷佛被刺了下。「我们刚成为伙伴,妳怎么能那么冷漠呢?」
「合作只是暂时的,等案子破了,我们就各走各的路。」薛惠心的语气冰冷。
「唉!妳真固执。」石天威长叹声,转开话题说:「既然合作,我们就要情报共享,任何方都不能瞒着对方单独行动。同意吗?」见薛惠心点头,他又说:「还有,妳若要找我,只需到『诚悦客栈』就可以,妳知道那地方吗?」
薛惠心再次点头,她如何能忘掉那个地方?儿时,她常常瞒着爹娘跑去找她的天威哥哥,有段时间,她还以为他是住在那儿的呢!
想到那时亲人俱在,日子过得快乐无忧,而如今,人去情非薛惠心不由低声叹息,心里充满了深沉的哀伤。
虽然沉浸在她同意做他「伙伴」的快乐里,石天威也没忽略她的那声叹息。
「来,我带妳去个地方。」说着,不管她愿不愿意,他拉着她径自奔上江堤。
站在长堤上,放眼眺望,大自然在他们眼前展开了幅波澜壮阔的水墨图画。万里长江奔腾而下,滔滔江水汹涌澎湃。山河的壮丽,激荡着他们的情怀,习习江风吹拂着他们焦虑不安的心灵。
面对浩渺大江,朗朗乾坤,谁还能囿于个人的恩怨是非?
石天威回头看着身边的佳人,再次为她的超凡脱俗而惊艳。五彩霞光映照在江面,天光水色形成道道绚丽的波光,将她笼罩在似影如幻,不断起伏的光环里,而她身上的白色衣裙在江风中飞扬,使她看起来飘逸而轻灵。
石天威情难自禁地揽着她的肩膀,指着滚滚长江豪情万丈地说:「看,惟山河之长存兮,寄蜉蝣于天地!与天地万物相比,我们的生命就像蜉蝣样短暂,所以为何不放松自己享受生活,而要那么不开心呢?」
薛惠心侧脸看着他,心里如同眼前的江河般波涛汹涌。他的豪情他的洒脱,他年轻富有朝气的生命力,在在搅动着她被爱恨情仇困扰折磨的心。
他是如此的温文尔雅,风度翩翩,可他又是那么的绝情绝义!她不明白为何上天将所有美好的外表都给了他,却又给了他副狠心肠?
她转头注视着脚下滚滚不尽,泻千里的江水,深感自己的渺小和无助。再举目远望,苍穹下天水相连,眼前是片苍茫。她心里完全没有石天威那样的豪情,口中不由喃喃念道:「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物,何处惹尘埃?」
「偌小年纪,怎会如此消极」听到她的话,感觉到她的压抑与消沉,石天威笑着把将她脸上的白纱掀开。
他的声音却在看到纱巾下那盈满眼眶的泪水时断了。他的手僵住,他脸上的笑容为震惊所取代。
切如同第次在山坡上掀开她的头巾见到她时样,她的忧郁和悲伤似把利剑将石天威的心刺穿。
「妳」他举手抹去她脸上的泪水,低沉地问:「是谁让妳如此悲伤?告诉我,我会杀了他!」
薛惠心没有动,知道此刻挣扎是没有用的。她依然望着天水相连的远方,平静地说:「是江风吹的。」
石天威绝不相信那些晶莹的眼泪是被江风吹出来的,但他无法开口,只是默默地看着她,看着那双在第次见面就让他的心失落的眼睛,那黑白分明的眸子此刻被盈盈泪水所掩盖,他看不清那里面掩藏着的感情。
看着她如此悲伤却无力帮助她,知道她心里有秘密却又不知为何,这让他深感沮丧和痛苦,要怎样做,她才能信任我呢?
第五章
午夜里,「源永斋」后门的松树林中闪出条黑影。
当黑影刚刚消失在院墙内,林中又窜出条黑影跟着翻身进了院子。
整个院子里安静无声,沉浸在黑暗中,只有账房亮着灯,赵铎润肥胖的身影投影在窗纸上,随着烛火轻轻摇曳着。
忽然,烛火猛烈地摇动,随即窗户上的人影多出了条。接着「扑通」声,赵铎润翻倒在地。
人影趋前,冷笑道:「哼,想窝里反?你去死吧!」说着,他脚踹向倒地不起的赵铎润,想把他翻过面来。
不料躺在地上的肥胖身躯突然跳了起来,反手扣住刺客的喉咙,把拉下蒙面巾。看清刺客面貌后不由大骂道:「好小子,居然干保镳的杀起雇主来了?你这才真叫『窝里反』呢!」
刺客愣住了。「你你--石石少庄主?」
「对,是我。」原来,在「源永斋」账房内的赵铎润是由石天威装扮的。
「为了逮住你,可把我热死了!」他忿忿地骂着,单手扯开裹在身上充「料」的厚棉衣,试图将其脱下来。
没想到把小刀泛着荧荧白光迎面飞来,石天威立即放开刺客往旁边歪倒。刀子迅疾无比的插在正欲逃跑的刺客肩上,他声惨叫后便倒地无声了。
道黑色巨影扑向石天威。
面对黑影的攻击,避无可避的石天威被脱到半的棉衣牵绊着,显得很笨拙。
就在紧要关头,又道颀长的身影由房梁上掠下,挥剑迎上来者。
只听得声兵器交鸣,巨大的黑影已然捂着胳膊踉跄后退,他脸上的黑布成了碎片飘散在空中,而他长发飞扬,满脸胡须的脸庞上并未有伤。
那大汉惊恐万分地脸,原本凶悍的眼里布满了惊疑。
「你是何人?」大汉蛮横地问,但看见石天威已经脱去笨重的衣服向他们走过来时,等不及回话就急忙往门外逃窜,黑衣人立即尾随而去。
石天威先走到刺客身边,看到他满脸乌黑已经断了气,立即对闻讯而来的赵铎润说:「小心!那把刀上有毒,快去报告铁捕头。」说完他也急忙追出了门。
那黑衣大汉直往城北郊的坟地跑。紧追其后穿身夜行服的薛惠心此刻已将蒙面巾扯下,心想绝不能放过他。而石天威也从后面追了过来。
三人就这样在鬼火点点,充满凄凉恐怖的坟场中追逐。
当薛惠心与刺客之间的距离近到可以听见他粗重的喘气声时,那人突然顿住脚步,回身将个黑色物体朝她扔来。
她闪身避过,只听「轰隆!」声,那个东西炸了开来,发出巨大的浓烟。
令人窒息的烟雾将薛惠心紧紧裹住,她急促地咳嗽喘息,眼里阵剌痛。她不理睬那种痛苦的感受,继续往前跑,想穿过烟雾,可是没跑几步就两腿发软,终于摇晃着倒下。
稍后,石天威赶到她身边,迅速抱起她虚软的身体,奔离那烟雾弥漫的地方。
「妳还好吧?」石天威急切地喊着,解开缠在她颈子上的头巾,让她尽可能呼吸到新鲜空气。
当看到那张娟秀的小脸上浓密的眼睫开始颤抖,接着紧闭的眼睛张开时,他松了口气,亲昵地拍拍她的脸说:「妳可真吓了我跳!」
薛惠心无法说话,她的喉咙火烧似地难受,而她的身体依然虚弱不堪。
当发现自己正躺在他的腿上,手被紧握在他的大掌里时,她想坐起来,可是挣扎番却失败了。
「别急,我也不是头次抱妳了!不知那家伙扔的是什么毒玩意儿?」
「那番贼呢?」她沙哑地问。
「趁着烟雾跑掉了。」石天威看到她目光暗,安慰她道:「别担心,我们总会抓到他的。」
说着他抱起她往回走,彷佛她没有重量似的。
「放我下来。」
「算了,妳别逞强了,此刻妳能走吗?」石天威笑着抱紧了她。
薛惠心自付自己此刻确实无力,但她还是不想让他抱着。
就在她开口前,石天威阻止了她。「别说话,妳现在的嗓子就像破锣似的很难听耶!」
薛惠心不再说话,她默默地看着他充满自信的神态,他身上彷佛有种天生的快乐磁力,只要靠近他,那快乐就会强烈地影响到旁人。她实在想不通他为什么总是那么快乐,彷佛世上没有任何事可以难住他似的。
「妳住在哪里?」石天威低头问她。看到她诧异的神情,立即又补充道:「我送妳回去?还是妳跟我走?」
薛惠心犹豫了。「你在竹林口放我下来吧,我只需打坐片刻就可以了。」
石天威不语,过竹林时也没放下她,而是直接将她抱回了自己在客栈的房间。
如果说薛惠心有什么想法的话,她也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安静地由他抱着自己穿过客栈寂静的厅堂,抱上楼梯,进了他那间舒适干净又不失华丽的房间。
将她放在椅子上,石天威又问:「需要我帮妳运气吗?」
「不不要。」薛惠心面红耳赤地拒绝。
石天威理解她的急促不安,爽朗地笑,说:「今夜情况特殊,妳疗伤要紧,反正天也快亮了,等天亮了妳再回去吧!」
说完,他倒了杯水递到她手里。「喝点水,妳的嗓子会感觉舒服点。」
薛惠心默默地将满杯水全喝了。坐在他的卧室里,承受着他无微不至的关心,她的心里百感交集。她多么想告诉他,她就是心儿,就是那个三年前他不要的未婚妻,并问他为什么要毁约抛弃她?
可是她什么都没说,只是盘起腿来,闭上眼睛,默念心经。
石天威也不再说话,安静地坐在她的对面,细细地端详着她。
她有江南女子少见的修长身材,曼妙动人的身体曲线,秀气的脸型,浓密的睫毛。她的美带着淡淡的哀愁和淡淡的超然,就像江南的风景,宁静淡雅却又韵味无穷,有种令人置身其间便浑然忘我的魅力。
看着她宁静安祥的神态,石天威心里涌上了浓浓的柔情,他觉得自己和这位神秘的女孩有种自然的亲密感。他渴望能多了解她些,并让她早日敞开心胸接纳他,不再用那样冰冷的目光看着他。
哦,老天爷保佑我,让我早日获得她的信任吧!
就在石天威心里祈祷着能让自己早日走进这个可爱的女孩心里时,薛惠心开始收功吐气,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睁开眼就见到石天威痴痴地望着她,她不由阵脸红心跳,并迅速地别开脸。
石天威并没打算掩藏自己眼里裸的感情,也没有将投注在她脸上的深情目光收回。他的感情依然激烈地撞击着他的心房,看到女孩羞红的双颊,他竟冲动地想亲芳泽。然而,他克制着自己,不想让自己的鲁莽吓坏了佳人。
他们时都没有说话,屋内飘荡着种既紧绷又暧昧的气流。
「唉,这下我们的线索又断了!」薛惠心遗憾地叹息,打破了室内的沉默。经过调息,她的嗓子好多了。
石天威深深地看了她眼,知道她是想阻止自己正在成形的念头,不由对她拙劣的方式悄然笑,但还是顺着她的话说:「线索还可以再找的,他们不是还没有找到他们要的东西吗?」
「那倒是。」看到他眼神恢复了明朗和活泼,薛惠心松了口气。
她坐直身子说:「谢谢你,我要走了。」说完就站起身往门口走去,经过石天威身边时却被他把拉住手腕。
他叹息般地说:「姑娘,妳要如何才能信任我?」
薛惠心没说话,她也不知道该怎样做才能忘记他对自己的伤害,而她也对自己的手此刻被他紧紧握着感到不安。
她边看着他,边使劲想挣脱他的手。
石天威感觉到了她的挣扎,可他今天是无论如何不会轻易放过她的,他有太多的问题要问她。而她老是这么冷冷地对待他,也让他受不了。
于是他将她的手腕紧紧扣住,将她拉近自己,对她说:「我们既然是伙伴,就不应该彼此隐瞒,妳说对不对?」
「仅就这个案子而言。」薛惠心补充道。
「好,仅就这个案子而言。」石天威让步。「我们要彼此坦诚,妳同意吗?」
薛惠心看着他的眼睛,谨慎地点点头。
石天威笑了。「那妳告诉我,妳是如何认识赵铎润的?」
薛惠心不说话,心里却在想,他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
见她皱眉不语,石天威马上提醒道:「不要跟我说妳不认识他,第次我们相遇时,是在他的院子里,后来我又亲眼见到妳从他店里的后门出来。」
薛惠心明白了,于是怒目看着他,质问道:「你跟踪我?」
「不,我只是恰巧看见而已。」石天威无视她的怒火,严肃地说:「我要确定我的伙伴是可以信赖的。」
薛惠心坚定地说:「你可以信任我。」
的确,不管她对他是什么看法,今生今世她都希望能得到他的信任。
「那么妳告诉我,妳与赵铎润之间有秘密吗?」
她美目瞪。「我与赵老板没有秘密,我只是认识他,想从他那里得到点点线索而已。」
看着她清澈如水的眼睛,见她肯对自己解释,石天威的心情舒坦了,他微微笑,得寸进尺地说:「那妳可不可以告诉我,妳的名字和妳住在哪里?」
「不可以。」
石天威也不再逼她,既然她认识赵铎润,那么他从赵铎润那里应该不难问出些东西来。于是他转而问道:「那妳会全力配合我查案吗?」
「我既然已答应与你合作,自然会。」她回答着,又试了几次想挣脱出他的掌握,可都不成功,只好僵硬地任由他握着。
听了她的承诺,又觉察出掌中小手的妥协,石天威满意地笑了,他看着这个倔强又美丽的女孩,由衷地说:「我还没谢谢妳今夜救了我,不然现在死掉的可能就
是我而不是那个保镳了。」
薛惠心没说话,隔了半天才冷冷地说:「以后我们谁也不欠谁的了。」
石天威愣了下,问道:「妳是为了不欠我情才救我的吗?」
女孩不言,沉默的态度似乎确认了这点。
「呃,那我宁愿妳不要救我。」石天威苦笑着说。
此时,远处传来鸡鸣声,她看看窗外说:「天要亮了,我得走了。」
看着天边的线曙光,石天威放开了手。
薛惠心二话不说出了门,沿着外面的走廊朝下奔去,她的身手轻盈敏捷,转眼间就消失在巷道间。
石天威伫立在窗前看着她轻盈的身形,再看看自己刚才直握着她的手,感慨地想:其实凭她的身手,自己根本就困不住她。
那她为何不反抗?如果她真的像她表现出来的那样恨他讨厌他,那她为何每次面对自己的「冒犯」从未真的用武,反而宁愿受制于他也不愿意伤害他?
看来这个神秘的女孩心里所想的和外表表现出来的,并不完全致。
清早,石天威来到「源永斋」。
在账房内见到赵老板,石天威就直接了当地问起那位「白衣女子」的情况,并先发制人地说:「别否认,她已经承认与你相识。」
「仅知她是个客人的女儿,并不太热悉。」赵铎润答着,暗自庆幸天亮前二小姐已经来过,说石天威会来查问他,两人也为此编好了说词。否则任他是八面玲珑巧舌如簧的精明商人,也绝对难逃这位石少庄主的锐利法眼。
「什么客人?」石石天威不放松地问。
「位已过世多年的苏北客人,他家人丁单薄,就遗下这个自小在普陀山练武的女儿」赵老板脸同情状地说。
石天威仍没有放弃,继续问:「她找你干什么?」
听他的问题果然与二小姐预想的如出辙,赵老板心里喜,不由更佩服二小姐的聪慧。他唉声叹气道:「唉,这位吴姑娘与薛家二小姐是好姊妹,得知二小姐与家人遇害后便要替她报仇,寻找失窃宝物,唉,她也是个好心肠的姑娘啊!」
「吴姑娘?原来她姓吴。」听到赵老板的解释正如自己猜测的样,石天威放心了。又立即问道:「她住在何处?」
赵老板松了口气道:「这你知道的,江湖人以天地为家,人家姑娘不说,赵某也不好多间。」
石天威虽感遗憾,但也觉得赵老板说的合情合理,那个吴姑娘冷漠而且武功极高,是不可能随便对人说那么多的。
可是接下来的两天,他都没有见到吴姑娘的踪影,于是又来到「源永斋」。
「你有她的消息吗?」见到赵老板,石天威就开门见山地问,完全没有了平时的潇洒从容。
「没有,出什么事了吗?」赵铎润惊,他确实两天没见到二小姐了,看到石少庄主焦虑的样子,不由替她担心。
「没什么事,如果你看到她,千万记得让她到客栈找我,我有事找她。」说完便匆匆走了。
两个时辰后,依然身穿白衣白纱的薛惠心出现在正准备出门的石天威面前。
「老天,妳终于出现了!妳跑到哪里去了?是赵老板告诉妳我在找妳的吗?」石天威半是欢喜半是埋怨地拉住她的手,连扔出了几个问题。
「我离开了,刚刚才回来。」薛惠心不着痕迹地抽出自己的手,回避了有关赵老板的问题。
因见到她而满心欢喜的石天威也不在意她的疏离和冷漠,仍然热切地说:「我得到了点线索,我们赶快去抓百忌吧!」
「百忌法师?」薛惠心双眉微蹙地问。
「对,就是那个被人劫走的凶手啊!走吧,没时间了,我路上再告诉妳。」
石天威说着拿起家传宝剑,再次拉着她的手离开了客栈。
为了避人耳目,他们没有经过闹市,而是沿着山道出了城。
在路上石天威告诉她:自那天劫狱事件发生后,他就暗中安排了青鹤庄的人四处搜索百忌和个叫长毛的男子。
「谁是长毛?」薛惠心奇怪地问。
「这个说来话长。」石天威撇眼看看她,见她正专注地等着下文,她安静的神态彷佛确定他会把切都告诉她似的。
唔,不错,开始有点信任了!石天威心喜地想。
「长毛是北方契丹大汗的人,三年前曾随同契丹兵趁我堂兄天雷外出时攻打『射鹰堡』,还差点害死了我堂嫂和未出世的侄子。还好天雷及时赶回堡中,这才化解了危机。
此后长毛逃脱了,天雷直在追捕他,可每次都让他逃掉。个月前,我接到天雷从桂西传来的信和张长毛的画像,说长毛再次从他手中逃掉前来江南寻宝,他因有要事时无法脱身,要我帮忙找。
接到信后,我就安排了人手开始调查,可直找不到。那天在『源永斋』账房里,妳挑开了那个刺客的头巾,我才看到原来那个欲刺杀赵老板的人就是长毛。」
薛惠心点点头,又纳闷地问:「那百忌呢?你怎么知道他在什么地方?」
石天威手指头弹,发出声脆响,得意地说:「天下事就是这么巧--」
见薛惠心好奇地眼睛发亮,石天威更加得意了。「我将长毛的画像让画师照着画了几张,让大家拿着寻人。不料其中张被撕破了,只剩下半截脸,而拿到这张画像的人刚巧在北固山遇到个半边脸长得很像画里的男子,于是直跟着到那人的落脚处,却听到屋里出来的男人大声喊他『百忌』,我那手下才知道跟错人了,只得回来找我要完整的画像。可等他看到后竟气得哇哇叫,说后来从屋里出来的那个男人正是长毛。我赶忙问个详细,然后就开始找妳。」
「我们现在就是去北固山?」薛惠心也被这个离奇的过程吸引了,想到可以将凶手网打尽,不觉跃跃欲试。
「对,希望他们还在那里。」石天威说着加快了步伐。
薛惠心也急忙跟上。
北固山在润州三山中,以险峻著称。
石天威和薛惠心在青山连绵,古木幽深的山里快步奔跑着。路上,石天威更加见识了「吴姑娘」绝顶飘逸的轻功,无论登踏行跃,她的每个招式都无不显现出轻盈曼妙。而薛惠心也深刻地感受到了石家功夫的内蕴,石天威的身形步伐轻而不浮,急而不乱,表现出沉稳扎实的功底。
两人就在彼此暗中观察较劲中到了目的地。
幢不起眼的小木屋矗立在悬崖边,站在屋前远可以观长江,近可以赏林涛,日出月落尽在眼中,确实是个观景的好地方。
但对于想不惊动人而悄悄潜入的石天威和薛惠心来说,却犯愁了:他们该怎么上去呢?
这木屋侧是悬崖峭壁,另外三面方圆二十丈内光秃秃的没有半棵树块巨石甚至丛灌木,在这光天化日下还真难潜入。
「怎么办?我们要不要等天黑了再上去?」不知何时,薛惠心悄悄地溜到了石天威身边,这里是顺风处,声音大了怕会惊动上面的人,于是她只能附耳低语。
这是她第次主动靠近自己,芬芳的气息撩拨着他。石天威心里阵悸动,也侧脸对着她的耳朵悄声说:「对啊,妳这样才像我的伙伴嘛!」
薛惠心睁大美丽的眼睛,指责地盯着他。「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
然后她挪开身子,准备溜到旁边的草丛里。
石天威把拉住她,举手做出发誓的样子,压低嗓子说:「好好,不开玩笑,妳别走,靠近点,方便商量事情。」
薛惠心想想也对,便没再坚持,但她将他的手推开。
石天威见她紧挨着自己身边,心里已经很满足了,便不再计较。他凑在她耳边说:「现在我们不知道他们到底有几个人,所以先不要打草惊蛇,等到天黑了我们再行动。」
薛惠心点头表示同意。
第六章
第七章
又个寂寞的夜晚。
屋里充满了刺鼻的酒味,桌子上堆放着好几个空酒瓶。
石天威将手中的酒股脑地往嘴里灌,酒混合着泪水起流下他的嘴里。
两天了,再多的酒也无法让他的痛苦减轻。
「『诬陷』?哼,哪个会承认自己是?哪个小偷会说自己是贼?」石天威再灌口酒,愤愤不平地咒骂着。
再次品尝到三年前初闻她与别的男人有染时,那种排山倒海的痛苦和山崩地裂的绝望,石天威愤怒又痛恨地咒骂着那个害他如此痛苦的女人。
「凭什么?凭什么妳个人能耍我两次?!」仰脖子,口浓烈的酒烧灼着他的喉咙。
「凭什么别的男人可以随意玩妳,我就连碰都不能碰妳?!」
他猛然站起来,将酒瓶子摔,拔腿往外奔去。
珑玉园的后院此刻寂静无声,薛惠心坐在窗边对着院里的梧桐树发呆。
她的颈子上缠绕着圈白纱布,脸色依然苍白,但经过两天的沉淀,石天威带给她的痛苦和伤害已被强压在心底。
虽然她很愤怒自己被安上了个莫须有的罪名,她清白的名声被他--那个她曾经想托付终身的男人毁了,但她不能被他击倒,绝对不能!家破人亡的莫大伤痛都未能击倒她,那么天下还有什么样的磨难痛苦她不能扛?更何况对薛家,她还担负着重大的责任。
个多月前哑伯到普陀山找回她时,爹娘已被石家和随后赶来的姊夫家妥当安葬了。未能再见爹娘面令她哀痛逾恒,她把尚未被烧毁的平房整理出来作为自己的住所,决定今后与哑伯相依为命。
哑伯自小就跟随薛家,出事当晚,是他拚着老命将主人从火场中拖出,当时尚有口气的薛鸿寿将系于腰上的锦袋扯下塞在他手中,费力地比划了番,算是最后的交代。
于是他遵照老爷的遗言,不顾路途远风浪大,去普陀山把她找回。
锦袋内有张清单和几把钥匙。他们薛家是世代相传的古玩之家,家藏许多稀世珍藏,并非全聚室,所以当日抢劫行凶之人并不知晓他们还有其它密室。
在失窃宝物中,最重要的就是「博山炉」。现在凶手已被抓获,她要做的就是追回失窃物,重建珑玉园,绝不让薛家这块百年招牌毁在自己手中!
因为哑伯比划着告诉她行凶者共三人,他只认得林彦忠。因此回来后,她就试图找到林彦忠。可惜那个诈小人行踪诡秘,直没找到。她只好去找王大东和赵铎润。他们知道她还活着,欣慰之余提供了不少信息,令她确定家里的灾难皆因「博山炉」而起。可惜她尚未来得及找到真凶,王大东与林彦忠便相继死了。
现在,案子似乎已经水落石出,也证实出卖爹爹,私吞宝物的正是林彦忠。
可是,他究竟将宝物藏在哪里了呢?他的家被彻底搜查过,并无「博山炉」。
看来,她还得去找林彦忠的老婆探探口风,那个胆小如鼠,辈子都不敢在人前大声说话的女人如果真的知道什么,或许看到自己「死而复活」后会被吓得说出实话呢!
这事本来还可以与石天威合作,现在恐怕是不可能了
她伸手着颈间的纱布,想到那天的情景,她的心就充满了失望和伤痛。那天她太过于悲伤,已经记不起他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了,是哑伯后来发现昏倒在花园里的她,将她唤醒的。她告诉哑伯石天威的事,哑伯哭着求她忘记他。
可是她真的能够忘记他吗?忘记那个伤害她至深的男人吗?
多希望能用把锁将心锁上,锁进个空洞黑暗冰冷的堡垒,再也不要让它勾起任何情感的波澜
人为何要有感情呢?她无声地叹息着,站起身脱下衣服准备睡觉。
突然,房门传来阵轻响,门上的插梢落了地。
她回头,讶异地见到石天威正站在门边看着她,脸上冰冷无表情,眼中却有种奇异的光芒。
「『吴姑娘』,我总算明白了妳为何姓『吴』,因为是『无名』嘛,对不对?妳既美丽又多刺,总是装出圣洁的样子」
看到她将手里的衣服紧紧地抱在胸前,他冷冷地说:「何必遮掩?反正对妳来说在男人面前脱衣本来就是常事,我也想看看妳没穿衣服的样子。」
石天威步伐不稳地走到她身边,身上的酒味扑鼻而来。「把衣服脱掉!」
她震惊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别装贞女了,妳的底细我都知道!」石天威不屑地说:「既然我们曾订亲多年,别的男人能碰妳,我为什么不能?」
她开始明白他的企图,又怒又羞地别过脸。她知道要怎样对付那些企图轻薄她的浪荡子,也知道如何教训恶人,但她不懂该怎样应付像石天威这样的男人--他不坏,却对她做了最坏的事;她应该好好地教训他,可不忍心见他受苦:她想远离他,却忘不了他!
「怎么?不想让我碰妳吗?」看到她久久不语,石天威轻佻地拨弄她的长发,手指故意拂过她颈间的纱布,极力掩饰自己因见到那纱布而生的罪恶感和划过心头的疼痛,故作邪恶地说:「我可是无数女人心目中的好男人喔!」
「走开,你喝醉了!」薛惠心推开他的手。
他顺势抓住她的手,将她拉近自己,戏弄般地说:「好吧,妳要装贞女,就装吧,反正我要妳」
她全身的血管都随着渐强的心跳而颤动,猛然抽出手退后两步,手仍紧握胸前的衣服,手抓起床边的剑对着他说:「你给我滚出去!」
石天威在她面前停步,她手中的剑握得更紧。
他再开口的时候,方才戏弄的口吻已经不见了。「如果妳用剑尖直接指向我的心脏的话,也许还有点用。」他冷酷地说。
薛惠心低头看看手中的武器,原来她的剑正指向他的腰腹部。
就在这瞬间,石天威轻而易举地抓住她的手腕,并将剑尖压向自己的胸口,直到她感觉到剑尖已经穿透了他的衣服直抵皮肉。
他冷冷地说:「动手啊,妳只要用力,就可以结束我的生命,妳不是恨我,早就想这么做了吗?」
薛惠心紧握剑柄的手开始颤抖,她没有想到,当个温柔的男人发怒时竟会变得这么可怕。在他暴怒的眼睛里,她全然看不到往日的亲切与仁慈,她知道今晚他是铁定不会放过自己了。
「匡当!」剑落在地上,这是她习武以来,第次主动放弃武器。
「我恨你--」她嘶声道,气自己无法狠下心刺他剑。
「可是我喜欢妳!」石天威冷笑着将她紧紧抱住,气自己竟然真的还是非常喜欢她,渴望她。
他将剑踢到椅子边,顺势将她压倒在,低头吻住了她。
这不是个愉快的亲吻,但却在薛惠心的心底激起了强烈的震撼,彷佛被闪电击中,她猛然颤,全身发热,心脏剧烈跳动,而石天威似乎也有同样的反应。
他抬起头看着她,眼里有丝困惑。然后他轻声说:「不管妳对我现在的行为怎么想,我并不想知道,也不在乎!因为三年前妳在我心中已经是个人尽可夫的,所以今天妳不用再故作矜持,反正我今天是定要将妳施加在我身上的痛苦和耻辱并讨回来的。」
他的神态和他的话,彷佛往她身上浇了盆冷水,她猛地清醒了。
他坚硬的胸膛和双臂使她动弹不得,但她还是竭尽全力地反抗他,将拳头隔放在他与自己的胸脯之间。
说最后句话时,石天威的理智已经在失望痛苦和愤怒中渐渐被摧毁,他的声音再也没有丝毫温柔。他抬高身子看着她握在胸前的手,厉声道:「放开衣服。」
她抗拒地瞪着他,紧紧抓住自己手里的衣服,不肯松手。
「放手。」他又说了次,声音更趋冷峻。
看着他怒气冲天的脸,她同样怒火高涨,可是身子被他紧紧压住,胳膊也被他有力的手抓住,使她有劲没法使,眸中不禁盈满了泪水。
与她对视,石天威再次被她忧悒绝望的双眼所震慑。
他怎么可能伤害她?他依然爱她,喜欢她。
他故意忽视那些感觉,没有再逼她,只是轻描淡写地说:「我从没见过像妳这么虚假又固执的人!」
说完他低头亲吻她的脸,鼻子,眼睛和眉毛,最后将唇落在她的唇上。
她僵住了,他的吻不再粗鲁,而那温热的唇印在她的唇上竟带给她种说不清的暖暖感觉,她甚至想细细品味那陌生的滋味,同时又为自己这个想法感到羞愧。
于是她努力挣扎,但他的手臂紧紧的将她困在。
就在薛惠心以为自己无法脱困时,身子突然随着床身震,接着石天威倒在她身上,随后又滚落地上。
她急忙起身,看到哑伯正瞪着眼睛站在床边,手里握着根木棒。
再看石天威,脑后起了个大包。
「唉,这下他得疼上几天了。」薛惠心暗忖着,将他搬到。
第二天,当石天威从剧烈的头痛中醒来时,已经是正午了。
他忍受着剧痛,四下打量,发现自己正躺在「精诚客栈」自己的房间里。他头,到缠着的纱布,于是昨夜发生在心儿房间的事全数想起,他急忙喊来管事问自己是怎么回来的。
「昨晚少庄主喝多了,醉倒在隔壁酒铺外,今早伙计们开门看见了才将您送回来的。」
「酒铺?」石天威心中明白了几分,又着纱布问:「谁给我缠的?」
「不知道,也许是伙计给缠的,他们说少庄主可能是碰到门板伤了头。」
「哼,碰到门板?」石天威心里冷哼,要管事下去。
「喔,我差点忘了。」管事出门前忽然想起,回头将张纸条交给他说:「昨晚庄里送来的,说是庄主要交给少庄主的。」
等管事走后,石天威展开纸条,迅速看完后,立即起身,可头痛令他禁不住了声。「喔,心儿,我会记得这笔帐的。」
他再次唤来管事,说:「替我备车,我得回趟扬州,很快就会回来。」
月明星稀的夜晚,身穿白衣白纱的薛惠心出现在林家屋顶。
这两天她将寻找「博山炉」的目标放在林家,但始终未发现任何可疑之事,她不由怀疑是否自己判断有误,于是决定今夜去会会林彦忠的老婆。
由于凶手认罪,官府对林府的查封都已解除,这里也不再有捕快守着了。
她有意等夜深人静后再来,不料才走进巷口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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