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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阅读

作品:春色和夜色|作者:语文教师刘润成|分类:精品小说|更新:2025-05-14 02:30:55|下载:春色和夜色TXT下载
  我指着相册和学习机问:“送给妹妹的?”

  阿帆点点头。

  雪晴走了,连阿帆也回湖南了,这更加促使我回南京的决心。我准备两天后出发。

  这两天里,我接到了好几个单纯由江苏打来的电话。每次单纯打电话时第的开场白就是:“洛科,有没有想我?”。单纯这女孩儿,真是个电话调情的高手。

  “想啊”我应付。

  “想我哪里?”然后单纯会继续问我。

  我只在电话里呵呵的笑了笑。心想,你单纯又不是猪身上的肉,由着别人的喜欢就来割成段段的不成。

  “是不是还想我的我闻出来了。”单纯怪声怪气地在电话那头笑。

  “是,想你的那对漂亮的鸽子,总行了吧?!”我底下来神了。单纯在挑逗我。这么些天,我的确没碰过个女孩或女人。我底下顿感潮湿。我感到我在电话里同单纯做了场爱。

  “放心好了,我会好好为你保护好我的鸽子的。嘻”

  单纯这女孩,也是蛮可爱的,热情,心眼儿好。她也是我们表演专业的学生,和我是同个班,就坐在我后面排。笔记做得特棒,我没去学院上课的时候,她常常做完自已的那份笔记后,又特地给我做份儿。但我没和她做过,甚至连想都没朝那方面想。我看到她总觉得她就像我的个哥们儿。个长着漂亮的鸽子的哥们儿。这说法有点离谱。但这更让我觉得舒服而毫无负担。即便是我把手搭在她的肩上或把手由她背后伸进她的衣服里,也不会引起别人的误会。也就是说,我和单纯的关系就同所有人同她的关系样单纯。所有的人都喜欢单纯,所有的人喜欢她时从来都只是把她当作个好哥们儿喜欢。

  单纯也的确有点儿哥们儿的个性。就衣着来讲,我从来就没看她穿过裙子或比较女性化的衣服,也从来不见她涂脂抹粉和穿过高跟儿鞋之类的。发式也是奇短,比我的头发还短。

  接到单纯的电话让我的寂寞得到了暂时的缓解。

  我突然想到柳迎风了。是什么让我想起柳老师柳迎风我的暗恋的女人的?我说不准。也许,只有她是唯个离我最近又是唯个没有像雪晴那样对我说“我们分手吧”的我喜爱的女子。

  柳迎风自从知道我同陈安还有麦可打架的事儿后,就不怎么答理我。这个我不是不清楚。呵!但她能管得住阻止得了我去想她么?

  这天傍晚,我刚接完单纯的电话后,心情不错。室内太热了,我穿着件黑色露肩恤衫和条七分牛仔裤就出门了。我决定去电影学院趟,碰碰运气,看看柳迎风小姐是不是也在。然后顺便去吃两杯冰激凌。冰激凌是我的至爱,我年四季都少不了吃那玩意儿。

  我不能确定柳迎风小姐在不在学校。

  我在路上漫不经心地走着,路上吃了几杯冰激凌。电影学院的景致其实不错,花坛雕塑河塘池鱼花草楼亭应有尽有,错落有致。我以前没怎么留意。突然明白个道理,好心境才能容得下好风景,不然,天堂也会像厕所。

  学校里几乎空荡荡的,没什么人,但鸟儿却出奇的多了起来。我猜想,柳迎风小姐也许也回家了。

  我坐在座仿古的琉璃瓦的亭阁里,我拿着面包屑块块的往鱼池里抛去,看着水中黑色的红色的黑白相间的金鱼举起漂亮的嘴唇争夺食物的样子,简直可爱极了。很快地,我手中的面包屑没了,金鱼也隐匿到水底下去了。我无聊的向四周望去,最后眼睛落在女生宿舍楼顶上。

  我所在的仿古琉璃瓦亭阁与女生宿舍距离得并不远。最多只有百米的距离。

  夏天的夜晚总是来得较迟。六点钟还像冬天四五点钟的样子。橙红色的夕阳撒得满地都是。这时候,我看见女生宿舍的天台上,有个穿浅绿色的吊带连衣裙,坐在白色的靠背椅子上,吸着烟面对着我。

  是柳迎风!我不需要多么细致的去看她,我就知道是她。她的吸烟的漂亮而独特的姿态,她的冷傲高昂着头的姿势,我早已熟悉。

  在我抬起头面对她朝她站立的方位看过去的同时,我想她应当也看到了我。我想,她看到了我也会装作没看到。就像在学院就像在这个多月的时间里样。我有点沮丧和心灰意冷。

  可是,当我站起来再向天台上看去只是为了向她做个无言的道别的时候,她却向我这边挥手了。挥手的动作是叫我过去。我确信没有看作她的手势之后,就迈开我的长腿,口气跑到天台。

  柳迎风小姐穿裙子简直漂亮性感极了:平直的双肩,洁白的肌肤,修长的双腿。我惊异于她的美,我从来就没有看到过如此美丽的女人。这种美能由外及类的打动着我:从精神到肉体,我感觉到我的血流在加速,心绪不宁。我赞扬这种美!我没有说出来,但我想柳迎风从我的眼神里看出来我十分喜爱和欣赏她的美,并为她的美感动得塌糊涂。柳迎风小姐比谁都懂得人的肢体语言。而况,我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身上几乎长达两分钟之久,竟然半晌也没说出个字来。这是因为我的嘴唇因激动而在轻微地抖动着。抖动着的嘴唇里吐出来的字也是抖动着的。我感到我的眼睛潮潮地,连射出来的目光恐怕都有些潮了。这让人觉得难为情。

  “干吗不干脆点地对我说:‘哇——嗷!柳迎风小姐今天多么漂亮和性感呀’,我想我听后准会感动得不行。女人都喜欢听到这样的赞美。”柳迎风小姐笑着问我:“架都敢打了,难道这话不敢说?”柳迎风的语气里有股挑衅的意味儿,表情傲慢不屑。

  “哦?柳迎风小姐不是已经替我说了么?!”我想起她自从得知我同陈安和“小广播喇叭”干架的事儿就故意躲我疏远我,便有点懊恼,有点耿耿于怀。我想,我爱上了你那不是我的错儿。因为爱从来就没有错与对之说。

  “说吧?由什么时候开始的?”她夹着香烟的手悬在空中,她的眼睛穿过蓝烟压低了眉宇直直地望着我。

  “什么?”我不解地问。我真的不知道。由什么时候开始的,这是个让人弄不透的半句话。

  “喜欢我呀。”她倒有几分好奇,将她的话说组织成句完整的话看着我的眼睛问我:“我是说你从什么时候起开始喜欢我的?”

  我低下头,感觉到脸有些涨热。我避开她落在我脸上的目光。我觉得她这完全又是在向我挑衅。于是大胆的说道:“说不上来。怎么,学生喜欢老师有罪吗?”我这下儿打定主意下定决心定要追柳迎风。

  “看你,又犯了老‘罪’了。”柳迎风小姐笑道。丢掉烟蒂,并用她的高跟水晶凉鞋捻灭烟蒂。然后缓缓地朝天台边缘的围栏走去,双手扶着围栏,然后抱着双臂笑着说:“好了,开始吧!”

  我很懊悔我提到“老”字。

  “什么?”我问。

  “明知故问。”柳迎风小姐看出来了。接而说道:“这次加上在歌厅里的那次,共是两回了。就当作次好了。只罚你走十分钟,怎么样?我对你够宽厚的吧?!”

  “这么说,柳迎风小姐是非要让我走猫步?”我有些想挽回局面:“这样好不好,换换别的,比如说讲笑话直到你捧腹大笑为止,或唱支歌什么的?怎么样?”

  “这些留到以后再说吧。不过,说好了走猫步是定要走猫步的。”柳迎风小姐丝毫也不想改变主意。明摆着是要等着看我“现丑”了。而且很有些迫不及待的样子。

  没办法,我怕谁呀?!我只有沿着天台上的水泥地板的条比较直的裂纹,甩开手臂昂起头扭动着臀部学走起了猫步。来来回回从从容容的走了好几个来回。柳迎风小姐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我也是,我觉得我是个可爱十足的小丑。要知道,形体课上可还没有讲到这课,但往后是少不了有这课的。我在天台上的猫步表演,全都是从电视上学来的。

  “哈,棒极了!倒真像是那么回事儿,哈,只要稍作指点,不比泰国的人妖逊色多少。”柳迎风说道。

  “啊,现在不在你面前做‘人妖’也是不行的了,谁叫我说了女性们都讨厌那个字呢。”我说话开始变得谨慎了,尽量不在柳迎风面前再提“老”字。然后故作幽默地说道:“现在不少男子也讨厌这个字,而且并不见得就比女性讨厌的程度低些。嗬!忽然之间,这个字代替了从前的‘四害’之了。”

  “哦?现在是哪四害?”柳迎风小姐饶有兴趣的看着我问。

  “老胖平丑”。我字顿地说道。

  柳迎风小姐笑开了。她被烟呛到了,连续咳嗽了几声。她不知什么时候又点上了只烟。还是555那个牌子的香烟。

  柳迎风小姐的笑声迟续了约有两三分钟之久。我也直在笑,自已讲笑话般不容易引起自已发笑了。而是看到了被自已的笑话逗笑的人才笑的。这样,笑话便有了它的意义和意境了。

  柳迎风小姐的微笑很迷人。白白的牙齿,微微向两侧扬起的嘴角,眯缝的单凤眼,我看得有些陶醉了。

  “听说最近你和女友分手了?是真的吗?”柳迎风小姐很关心的问。

  “嗯。是真的。”我老实的回答。

  “为什么?这么说你暗恋我的传闻不是传闻罗?”柳迎风小姐面带着风趣的表情,大胆地问道。

  “想听真话还是想听假话?”我问。暗暗地攒了把劲,看看周围也没什么人,就我和她两个人。于是便打算豁出去。

  “先听你讲完假话,然后再听真话”,柳迎风小姐说:“因为假话向来比真话悦耳动听。所似假话总是那么有市场。”

  “我改变主意,我不说假话,只讲真话!”我表情有几分严肃地看着柳迎风小姐说,“我暗恋柳迎风小姐不是传闻。刚开始我也以为是传闻。可是,越往后我越否认这点。直到连韩雪晴都看出来了,我才知道那压根儿就不是传闻。”

  “就是你那女友?哦,相信。漂亮的女人就好比美丽的鲜花样,总能招引花蝶的追随。”柳迎风小姐笑道。“就像我从前做模特样。”

  “柳迎风小姐这么好的身材不做模特倒实在可惜。”我重新打量了她的身材。她的美,是随距离的推近而更深层,简直让我觉得有些晕眩。我问道:“为了电影学院而自愿放弃的么?”我觉得她还这么年轻,应当再做个两三年是没问题的。

  “不,因为有次在大连我们这个团参加个国际表演大赛时突然摔倒了。脚腕摔伤了,骨胳粉碎性裂了。那年我二十三岁,正是事业的高峰。在医院躺就是年。这倒没什么,但我从此就再也不能做模特了。”然后问我:“你知道我现在多大了?”

  我笑道:“啊,我只知道我三十岁了。三十岁的男人在二十多岁的女人面前公开自已暗恋对方的实情,是很正常的。”我故意夸大我的年龄,逗柳迎风开心。她肯定知道我有多大。整个班上的学生的年龄在老师那儿都是公开的。

  “跟你们年青人在起聊天儿可真有意思。”柳迎风笑道。然后说,“可我过二十六岁了”,比你大六七岁,够资格做你的小姨了吧?你有恋师情结吗?”

  “你可真逗!自从我小姨死了之后,我就再也不打算要什么小姨了。”我接着反问道,“有恋师情节的学生不是好学生?”

  她说,你挺有个性的。

  我想,这大约是她对我最直截了当的赞赏。

  我觉得我取消了暑假回南京的计划是对的。我非常庆幸我没有回西迎风甚到没有同单纯起去江苏。

  暑假里,我常常和柳迎风小姐去看电影散步吃饭游泳和在她们寝室的天台上边看星星边和她聊天儿。我每天都要给她通次电话。因为才分手不到会儿,我就非常想她。这就是爱情。或者说,爱情的滋味就是这样的。

  我甚至认为这是我有生以来第次这么深刻地体味到爱情的甜蜜的滋味,这的确是我从前和雪晴在起时所从未有过的激动。

  虽然她直回避说她也爱我的话,但我感觉得到,她正在慢慢地试着接纳我。她看我的眼神比从前温存多了,离含情脉脉虽然还有点远,但也不至于远得毫无希望可依的。这是时间的问题,跟别的没关系。

  两个月的暑假很快就过去了。这两个月之间,我几乎了解了柳迎风小姐的全部。包括她曾经结过次婚的事儿。

  当我听到这件事儿后,我发现我并不惊奇,并不在意。因为我已经深深地爱上了她。近于疯狂。真正的爱情都是面临着疯狂的。不叫人疯狂的爱情不是真正的爱情。我觉得我品味到什么叫爱情了。

  “你真的不在乎我比你大出大截吗?”柳迎风好多次问我这样几个问题:“你真的就不介意我结过次婚吗?还有,你真的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离婚吗?”

  我郑重地告诉她说:“我就喜欢成熟和有阅历的女性,因为这样的女性懂得怎样去爱和创造爱。”我把柳迎风的手顺势放在我的远比她的手大许多的掌心里,轻轻地抚摸着:“我也不介意你有次或几次婚姻,更不去追问你为什么离婚。我也不想听你再提这些事。”当她在第五次问到这些问题时,我第五次也是最后次郑重的告诉她:“这是过去的事了,过去的始终是过去的。我只在乎你现在和将来爱我就足够了。”

  柳迎风听后,伏在我的肩膀上哭了。也就是那次,我第次把她抱在怀里,并亲吻了她。

  我想,我就是从这天开始起和柳迎风真正相爱了。在这个暑假里,我宣布我结束了场暗恋。

  天晚上,我和柳迎风到北京市区去看个国际影展。我回来得不算晚,八点钟。还未到家门,我就从楼底下看到室内的灯亮着。我知道阿帆回来了。

  我叩门而进。出来开门的不是阿帆,而是从我面前消失了三个多月的雪晴。雪晴从前常来我和阿帆的小屋。我并不为此感到特别惊奇。包括雪晴见我时满脸的不自然。

  室内突然变得出奇的迎风静,阿帆神色不迎风的神情让我感到颇为生疑。雪晴慌忙地与我道别后走了。

  “阿帆,怎么了?才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就不认得我了?”我开玩笑道。

  阿帆越发显得沉默起来。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怎么,你爸妈还是不肯原谅你呀?”我问道。接着迎风慰道:“放心,哥们儿”

  阿帆打断我的话说:“阿帆,我我压根儿就没回湖南。”

  “你别逗了,阿帆。没回湖南你能回哪儿猫去呀?”我笑着,故意伸出手来摸阿帆的额头,开玩笑道:“让你爸给打傻了?”

  “洛科,我问你,咱们是不是哥们儿?”阿帆镇静自若地问。

  “这还用说,铁板上钉钉的事实呀?!”我在阿帆的右胸轻轻的给了拳,笑呵呵地说。

  “既然是哥们儿,我就不隐瞒你了。”阿帆说:“洛科,对不起,我和雪晴相爱了。”

  “这是好事儿呀。我还得恭喜你呢”。我说的是真心话。会儿,我想起阿帆刚才说的没回湖南的话,问道:“这么说,你和雪晴块儿出去旅游了?”

  阿帆点点头。然后继续说道:“可是,洛科,我是在雪晴同你提出分手之前就相爱的。”

  我镇住了。有点不相信阿帆的话是真的。但我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没说什么,只是望着阿帆。

  “的确是真的。但雪晴真正爱过你。直到她对你提出分手后的个月后,她直还爱着你”阿帆低下头去,沉默了会儿。又说:“不过我不在乎。我相信时间是剂最好的良药。我会用我的真情来获得雪晴整个的爱的。”

  我听出来阿帆这话的意思,他所谓的“用真情来获得雪晴整个的爱”,就是要把我从雪晴的心里给完全的抹去或淡化。变得只剩下友情。

  “别说了,阿帆,我懂你,我也知道我该怎么做。好好的爱雪晴,她可真是难得的女孩儿。你要对她专点。”我真诚的希望阿帆能做到这样。然后叹息道:“是我对不起雪晴,辜负了她的份真心。可是,感情是不能勉强的。我直把她当作妹妹看。这点连我自已都直蒙在鼓里。”

  “直到爱上柳迎风小姐?”阿帆问道。

  “聪明。看来不承认也不行呀。”我招了。主要是为了安抚下阿帆的心,让他别芥蒂我。

  “你不是说暑假回南京的么?为柳迎风留下了?”阿帆问:“你和她有进展没有?”

  我点点头。

  “你小子可真是魅力四射呀。连老师也敢搞”。阿帆笑嘻嘻地,脸邪乎的表情:“老实交待,你和柳迎风小姐有没有搞过?”

  “你小子怎么说话跟下三滥样粗鲁呀,什么搞不搞的?叫爱!”我接着如实答道:“没有。你和雪晴呢。你们两个孤男寡女的在起呆了个暑期。算起来在起的时间有两个多月吧?”

  “哦,两个多月就能‘胡作非为’呀?”阿帆说道。

  “这么说,你还挺有耐性的,佩服,佩服!”我笑道:“我倒对阿帆兄得另眼相看了。哈你小子有福了,这下儿有机会去游览武汉的吉庆街呀黄鹤楼呀东湖呀”

  “你也别灰心呀,到时我也替你在雪晴面前说几句好话,带你起去!”阿帆有些得意。之后,又挠着后脑勺,有点不好意思起来,说话结结巴巴:“也不是你所说的那样。刚才,啊,刚才差点不是让你小子给撞上了吗?”我想起雪晴刚才紧张兮兮的样子,还以为是不好意思见到我呢。还有阿帆不自在和表情象做了亏心事儿似的。

  “我没想到雪晴和你在起快年了,竟然还是女”。阿帆说。

  “不是说过吗?我直把她看作我妹妹。哪有哥哥搞妹妹的?”我笑道。心想,倘若不是你阿帆那天出点意外住医院的话,雪晴就不会是女了。越往后想越决得这是个局,这个局不是上阿帆迎风排的,而是上帝存心找茬儿高计出来的个圈套。我入套了,但心里很释然。因为雪晴压根儿跟我有缘无分。

  我们电影学院门口常常停着许多豪华气派的小汽车,车里常常是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我们这届表演专业的女生旷课现在也越来越多,尤其是长相漂亮点的女孩儿。这些大家心里都明白是怎么码子事儿,不过都心照不暄罢了。

  是的,第学期同学们都还算规规矩矩,虽然有迟到早退现象,但都不怎么旷课,课堂上几乎都是坐得满满的,仿佛总在过中秋节似的,团团圆圆。可是,到了第二学期这满堂红的局面日益发生改变。女同学们也个比个穿得靓,个个像洗去了铅华似的,打扮得花儿蝶儿样的耀眼夺目。有的三五天不来,也有的十天半月也不打照面儿。几乎班里所有的女生都有旷课纪录。漂亮的女生更是了得,拿旷课当饭吃。

  后来想想,第学期的单纯完全是种不得以的单纯,因为第学期大家怀里都带着美好的愿望和高尚的梦,到后来大家都切身体会到梦毕竟是梦,各自的未来还得依靠现实去验证去检阅。

  表演专业的女生几乎个个都长得上眼,这是不能否认的事实。什么样的气质类型的都有,清纯型的淑女型的小家碧玉型的野性型的丰满型的瘦削型的热情奔放型的应有尽有。上眼的女孩都能叫男人上心。女孩们越往后越懂得这个理儿:这是个市场经济的社会。提到“市场经济”这几个字儿,什么都可以包容,什么都可以理解,包括“笑贫不笑娼”这句有证可依的话儿。因而,漂亮是种资本,漂亮的肉体也可以当作是种商品。女人天生就仿佛是样儿能来经济的商品。表演专业的女孩儿都是未来的演员未来的明星未来的大腕儿,倘若没人上眼她没人扶持她,她的艺术生涯她的人生她的表演才能她的理想就没法儿实施。况且,把漂亮的肉体当作种商品是需要有足够的勇气和足够的牺牲精神的。

  有回我和柳迎风在天台上乘凉聊天,天南地北地瞎扯。不过,倒瞎扯得也挺快活的。我们谈中外著名导演的作品风格,也谈我在路过菜市场的女人脱了布鞋,涨红着脸翘着屁股尖着嗓子边骂边往死里抽打自已的孩子情景偶尔我会十分不解的问柳迎风:“迎风,你说菜市场的女人为什么那样没命的打自已的孩子呀?”我单独和迎风小姐在起时,直呼她的姓名,把那个礼貌的后缀“小姐”给省去了。对于恋爱中的人来说,礼貌是叫人别扭的事儿,使用它时,它中间仿佛隔着堵厚实的墙,墙把爱切掰成两瓣儿。我不想与柳迎风之间有堵墙什么的,即使有,我也得努力把它给倒毁,拆了。

  “哦——这个你们男孩子哪里就懂。这是女人月经不调或更年期到来的缘故嘛。”柳迎风笑着说。我想柳迎风肯定也有月经不调这方面的体验。女人都有。

  后来,我们又谈新近报刊网络传媒里说到的导演与演员的桃色新闻的时候,不知怎么就想到了我们班里的女生了。

  我问柳迎风:“我们班里的女孩儿在第三学期怎么都变了个样儿了?”

  柳迎风说:“哦,长大了嘛,所以都在为自已找出路去吧。你也会这样的。”

  “啊,我哪能跟她们比呀?”我带着嘲讽的酸不拉叽的语气说道:“这年代做女孩比男孩优越多了。她们可是坐学校门口的那些豪华的小骄车去找出路呢。”我自然是明白这些事儿的。

  “嗯,也许吧。”柳迎风转过脸来,沉沉地看着我说:“这是个问题。社会问题。而况,谁都想毕业后顺顺当当地走近荧屏走进镁光灯,去实现自已的演员明星之梦。”

  “这么说你也赞成她们为自已寻找出路的方式?”我问。

  “难道你反对?”她看着我笑了笑,反问我。然后有些无可耐何地摊开手说:“哈,我们谁都无权反对。谁叫现实生活如此坚硬又有那么多棱棱角角呢?”

  我表示赞同。同时,我能隐隐约约地从柳迎风的语气里感觉到种沉重的积淀感。“现实”二字只有由有着丰盛的阅历的人的嘴里说出来,才显得更加厚重。

  我无言。我把我的下巴颌抵在柳迎风的头发里,轻轻地摩梭着。柳迎风的头发长长的,染成栗子色,碎式,有些卷曲,很美,尤其是站在夜晚的天台的风中被风吹起来的时候,我的眼里尽是她影影绰绰的飞翔的姿态,几乎令我陶醉得不能自持。她头发上总是留着洗发水的味道,很好闻。柳迎风靠在我的怀里,微微闭上眼睛,很享受很满足很幸福的样子。我们都不再说话了,都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我也在思索着我的出路。我现在才意会过来了,我的想法挺有点像牛吃进肚子的食物样,也遭遇到反刍现象。我越想越觉得自已刚才说的那翻话是因为自已出于忌妒的心。越往后想,越有点象,而且还越来越明显地感觉到自已的虚伪。可是,我立刻又自我抵毁起来:是啊,曾有段日子里,看着身边的同学个个的出去接戏,我的心不能不说是浮燥的,蠢蠢欲动的。但现在,我觉得当不当得成演员,或者说做不做得成明星于我来说都不很重要了,我有柳迎风就足够了。

  我完全沉浸在同柳迎风在起的幸福之中了。现实再坚硬,爱情却是柔和的,我有幸福可依,我怕什么?我宁愿做现实的缩头乌龟,宁愿为了爱情直将自已缩进黑暗的底层。除此之外,谁有能耐将爱情与现实合而为呢?

  在现实面前,人们往往都会变得模糊起来:有态度或没态度;宽容或者狭隘。

  我和柳迎风成为恋人的事儿在整个表演系暗地里流传着。说法各有不同,褒贬不。归纳起来,有的说洛科这家伙艳福不浅,有的说洛科那小子为了今后飞黄腾达故意泡柳迎风小姐;有的说洛科是利欲熏心的走狗任谁怎么说我都不介意。我想,他们大约是嫉妒我了。所以,我决不把那些话看得像女人们对待自已身上多余的肥肉样重要。

  这主要是在这件事儿上,柳迎风也跟我样。我们的爱情观和对待爱情的态度也是样。同样,我们讨厌世俗的心和世俗的观念。我们走在自已设计的轨道上,倘若遇到脱轨的危险的话,我们最多也是脱在自已的轨道上。

  春色和夜色

  第八章

  我和柳迎风坠入爱河了。我能肯定,我已坠落到了爱河的底层了,河面上只冒了几个小泡泡,个比个小的泡泡。我都处于半窒息状态了,是每天每时每刻的新的爱情拯救了我。

  我们常在学校的树丛里亭阁内手牵着手,或是俩人躲藏在树底下,身体紧紧地贴在起耳鬓厮磨阵。偶尔也会忍不住学校附近不远处的公用电话亭里不管不顾地旁若无人的亲吻或者彼此抚摸。鬼鬼祟祟地样子。我们都喜欢这样的鬼鬼祟祟带来的快感。柳迎风甚至于说:“在学校里和你搂搂抱抱,感觉就像是在进行场疯狂的偷情。可我就是迷恋这种感觉。”柳迎风的确像个偷情的高手,疯狂激|情得很彻底,淋漓尽致,既带着种负罪感或负疚感,又带着种得逞之后的胜利感。这女人,莫非是从我身上抽取的根肋骨?

  女生宿舍的天台是我们的伊甸园。每逢夜幕降临时,我们常常靠在起看有月亮的天空或贫乏的无所有的天空。

  我和柳迎风第次搞就是在女生宿舍地天台上。那晚,天空既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可是,我们丝毫也没有觉得天空是残缺的。远处暧昧美丽的街灯和宽阔的大马路上来往车辆奔驰而过的车灯,它们稍众即逝。我和柳迎风拎着饮料和啤酒照例来到天台上。

  我席地而坐,同柳迎风起喝着同罐啤酒,抽着同根555牌香烟;柳迎风则枕在我的双腿的根部,条腿躬起,另条腿则紧贴地面向前伸展,间歇地由我手里拿过点燃着的半截香烟,十分专注地吞吐着蓝色的烟圈儿。波又波的车灯从柳迎风身上那特有的休闲吊带连衣裙上滑而过。风,不大,却偶尔掀起她的裙摆,露出她那修长而白净的又像是要随时渗出水来的那只翘起来的双腿。那姿态,扯痛了我的喉咙和埋在皮肤下的神经,却又给了我无限的温暖与遐想。我全身燥热不迎风,我感觉到我的喉结在下颌滚动,我的眼睛在她身上荡来荡去,目光游遍我所能到达之地。

  “迎风”我情不自禁地地叫着她的名字。连好几遍这样叫着,近于自言自语。我的手开始在她的身上滑动着,从头部直往下滑,滑到每个细密真实地地带。我把我的手放在她起伏地胸部,隔着薄如纱的裙子触摸到她的r房,最后停留在她那双有着细嫩的肌肤的大腿根部。柳迎风没有拒绝。她轻轻地呻吟着,蛇样的扭动着身体,我把她由我的双腿上抱起来,双手绕到她的背后,退去她的吊带连衣裙,然后摘掉她的胸罩,把她轻轻地平放在地面上,之后我便失于正常地亲吻她,我惊异于她那对坚挺的r房,它们在暧昧的城市的霓虹下却是那样的晶莹剔透。她仰着,均匀地呼吸着,把她的手伸进我的下体并准确无误地握着我的那个东西。最后将我双腿之间的那个坚硬的葧起的东西插入她底下的那个神秘的洞|岤。像只鸟落入了鸟巢,温柔而霸道地自由自在地出出进进,不倦不怠。她在我的身下有节奏的蠕动着,不停地轻唤着我的名字。

  那夜,于我来说,是此生所经历过的最富饶而且最浪漫的夜,我们尽情地将我们如潮涌般的激|情挥霍空,直到午夜。第二天再重新创造更为新鲜的激|情,保持身心永远都富饶。

  那之后,我和柳迎风的每次几乎都是在天台上做的。柳迎风说得对,床,是睡眠的地方,也是死亡的地方。柳迎风说,她不喜欢在床上爱,在床上爱感觉就像是挨着睡眠同死亡在起爱。这番话感觉挺深奥的,深奥得有些让人觉得不自在,阴冷阴冷的。许多的爱不是都在床上做的吗?我不知道柳迎风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可我并不打破砂锅问下去。许多的事情,不知道比知道是要好的,这的确是条实用的道理。

  我对柳迎风说,等我们以后结婚了,我们辈子都在天台上做。

  柳迎风听后,妩媚而羞涩地滚到我的怀里。

  事后,我不明白我为什么会提到“结婚”这样的字眼儿。我觉得只有老男人才动不动说“结婚”。结婚多数是男人用来对女人的承诺。承诺的力量,大约也是在男人动不动对女人说“结婚”而被逐渐削弱的吧。我点都不向往结婚。

  我们俩都是比较追求浪漫和喜欢浪漫的人。缺乏浪漫的生活,就有如潭失去波浪的平静的无草无鱼的死水。头蓬乱如草的头发。生活本身是使人狂燥的,浪漫是平息狂燥的调和剂。

  人,觉得生最幸福最甜美的日子要数恋爱的时候儿,这不能不说是因为爱情上面镀上了浪漫的光芒的缘故。对情人相拥在天台上或山顶上看月亮数星星,花前月下莺莺细语,没完没休,听午夜的风与城市的变奏曲

  十月中旬。秋天的脚已经大胆而完美地伸进大自然了,树叶子黄沉沉的片,或落在地上或依然还挂在树枝丫上,风吹,没了筋骨似的乱摆动番,看似有些颇让人心感凄凉。

  柳迎风说她最害怕看这秋天里的落叶,讨厌看到那片消索的腐败的景象。柳迎风说:“看到秋的模样儿时,心里简直难受极了。就像看到个人的生命的灯,在熄灭之时还亮出芯名存实亡的火点儿来。”她又说:“尤其是挂在树上的那些,看着它们那要死不活的样子,我就像小时候看到我爷爷和奶奶得癌症时的情景。那时候,我甚至渴望早点看到爷爷奶奶早天死去。因为在病中活着,真不如早点死去得好。就跟这秋天的叶子是码子事儿样,早晚都是要面对死亡的,早晚都是要化为尘土的,何苦作无谓的挣扎?”

  我的确看出来柳迎风对于秋天的坏感是言自肺腑的。只是,我觉得,像柳迎风这样个跟随时代同呼吸的时尚而又明媚的女子,竟有着这样深沉的触景生情的阴柔的心境。不过,毕竟我们终究还是处于现代社会里的年轻人,对于烦恼和忧伤总是能做到收放自如,并不像李清照那般拖沓绵延,无休无止。现代化同旧时代的区别大抵在于:现代化的今天是今天,明天是明天,昨天却不是昨天。

  柳迎风还笑着告诉我说,她的爷爷奶奶活着时吵了辈子也干了辈子架,典型的是对格格不入的敌人,令人不可思议的是,爷爷奶奶这对死对头先后却生下十个子女。活下来的只有七个。可见,她们在床上是和谐的,在死亡的道路上也是和谐的。爷爷奶奶是在同天里死去的,相隔不到三个小时。

  我听柳迎风说到这事,眼睛瞪得圆圆,实在觉得不可思议。后来想过来了,人类必须得沿着和谐才能走过人生。生活中的那许多的争吵与分分离离,最终都是为了走近和靠近和谐而做出的姿态。和谐的与终点,都是绝对的宁静。

  这是半年来我和柳迎风在起时,我第次听到柳迎风对我谈起她的家人:她谈她的爷爷和她的奶奶。我想,以后接下去她会跟我谈起她的爸爸妈妈,再接下去她就会谈到她的兄弟或姊妹。我想,柳迎风这个年纪的女人,是应当有个兄弟或姊妹的。我突然很羡慕有兄弟姊妹的人,因为这样的人的童年就不会孤单。

  与柳迎风接触久了,也是能感受到她是个有着丰富的阅历的人。自已本身的,或来自于家庭无法逃避的。柳迎风不喜欢别人包括我问她这问她那。所以我般不问她什么。

  柳迎风谈起秋天时心情总显得格外沉重,脸悲哀。她说,你有没有这种感觉,秋天来,许多的烦恼仿佛就轻车熟路的掉进了人的怀里了,然后怎么摘也摘不掉。

  我倒没有这种感觉,烦恼不是只有在秋天才闯入人的怀里的!相反,我可是每年都敞开胸怀等待着秋天的进入。我对秋天有着天然的热爱。我没有这么对柳迎风说我不喜欢或喜欢。

  柳迎风喜欢夏天。柳迎风喜欢夏天的理由在于她的裸露习惯。柳迎风说,夏天的屋子看起来才最像她身体的某部分,个器官,个毛孔。

  我为此木然,不解。

  柳迎风说:“每回夏天呆在家里,如果有必要装上窗帘的话,我就拉上窗帘;倘若是住在最顶层而且附近再也没有比自已的最顶层还高的公寓的话,窗帘就变成多余的了。这是再好不过的了。我常常丝不挂地裸着身子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像金鱼缸里的金鱼样自由自在。你有没有试过?真的像除掉鱼鳞的鱼样。”

  我笑道:“我也试过,但那是不得已的缘故,因为房子里没有空调呢。不过,自由是自由,可不大自在。而且它荡来荡去的,总担心要掉下去似的。”

  “哦?什么?”柳迎风问道。时还真是没有明白过来我说的是什么。

  “这还不明白吗?”我故意把我的眼睛落在我的底下,引导她去想让我不自在的原因。

  “啊,这倒是个问题。自在和自由到你那儿倒真是有区别的。”柳迎风大声地笑起来了。

  和柳迎风在起,我们什么都可以说,毫无顾忌。

  不过,柳迎风很少提及过她的家庭。当然,她也没有问过我。我是想知道些关于她的家庭,或更确切地说,我想了解关于她出生在个怎样的环境里的事。是优越还是窘迫?但我直寻不来机会问。我在这方面对她了解得也不多。我认为我最多只了解她的身体。还了解了她结过次婚,离了次婚,做过模特和为什么后来没做模特了。还有,她在各大城市做过形体课教师。

  隐约之中,总觉得柳迎风心里有着难言的隐痛似的,这感觉越往后我越能清晰的感受得出来。有好几次,我们在天台上起聊天喝酒的时候,我非常渴望她能跟我说说她的隐痛,不是为了出于我的好奇心,而仅仅只为了能和她起承受和分担。但想到我倘若问她的话,便又会勾起她陷入不愉快的往事中去了。

  我感觉柳迎风总像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埋藏在心底,她非常小心的呵护着她的心事儿。我也不便于去问。我想,个人总是应当有点隐私的。那隐私辈子都跟着,活的时候带着,或许死的时候也样带入坟墓里头去。

  可是,我又感到有些迷惘,柳迎风哪天会留下她的秘密,而带走她自已?她给我的感觉就是风或云。小风或细云,关键是风和云是移动的。

  柳迎风在学校有自已的寝室,但她极少留校住宿的。她独自在离电影学院有点距离的地方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