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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持证上岗|作者:作者不祥|分类:综合类型|更新:2025-06-18 18:04:05|下载:持证上岗TXT下载
  远带来的不仅仅是一张报纸,那简直就是一件裘皮大衣,熨烫得人五脏六腑都暖了。

  “大师兄,”他哽咽了一下,指着刘明远的头像说,“师父你看,是大师兄!”

  李润野悄悄攥紧了拳头,望向窗外。天色又黑了,万家灯火斑斓,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有人替刘明远点一盏灯,等他回家。

  刘明远的风格向来是有条不紊、慢条斯理,可李润野绝没那个耐性,他把顾之泽辛辛苦苦收集的“退稿本”拿了出来,这本子里全是顾之泽从业以来所有被毙掉的稿子,每一篇上面都有李润野毫不留情的刻薄批驳。稿子很多,攒了厚厚的一大摞。李润野拿手机拍了一些照片后上传到微博上,直接用证据说明,顾之泽被毙掉的稿子有多少。这要真是“潜规则”,那当事人的脑袋一定是进水了。

  这条微博非常具有说服力,一时之间对方沉默了下去。顾之泽刚喘口气想要伸个懒腰,却发现有一条微博翻了出来。那条微博坚持李润野潜了顾之泽,证据就是曾经有一次警方夜查行动,新闻媒体可以随访,李润野一反常规坚持派了本没资格的顾之泽去,那天两个人一直在报社呆到凌晨。微博的博主阴阳怪气地说,审什么稿子需要审两三个小时呀?

  李润野拽过电脑,第一时间转发了这条微博,并且了从头到尾都没有出声的袁明义,李润野留言说:我记得当时在场的只有三个人,我,你,顾之泽!

  “袁明义”这三个字一直深深地藏在网络的背后,就算有再多的人他,向他求证朱强的事他都没有出声,这个人好像从现实世界和网络世界里一起消失了。而此时,眼看着水军就要顶不住了,舆论已经开始一面倒了,李润野却毫不客气地了他,并且点明了这条微博的博主。

  于是新一轮的风暴再度席卷而起,无数人精神抖擞地准备杀入战团,这是神转折啊,原来袁明义一直都在!

  当这个名字被毫不留情地揪出来后,袁明义与朱强之间的因果关系立刻被人掀了个底儿朝天,当然,这肯定是崔遥或者崔紫轩的马甲干的,紧跟着又有人详细地介绍了袁明义设局陷害李润野的事儿。

  于是几乎所有的明眼人都看出来了,这一切的幕后推手的操控者到底是谁。

  “好了!”李润野啪地一击掌,“袁明义终于如愿以偿的出名了!”

  于是凌晨时分,李润野满意地看到微博上热门话题第二位变成了“晨报离职主编应为朱强之死负责”!

  李润野指着屏幕对顾之泽说:“舆论的力量固然可怕,但公道自在人心。”

  作者有话要说:艾玛,下章项二兄总算可以露面了,好想他

  第九十三章

  24小时过去了,顾之泽真的火了!

  他的名字在真正意义上成“勇气”的代名词!无论是在工作还是情感上,他都代表着坦诚和无畏。这个世界上太多的人面对种种不如意选择退缩和回避,能够直面自己内心的人太少。顾之泽和李润野的不退让、不回避,瞬间在网络上掀起了一阵“表白”狂潮,那句“情在你我”被无数人用来暗恋的对象,甚至有人在第一时间建立了一个名为“情在你我”的贴吧,吧友全都是同性恋,他们在这个属于自己的小天地里勇敢地倾诉心里的情感。

  顾之泽看着自己从一个靠“卖”上位的无耻之徒摇身一变成为大众榜样,一时之间转不过弯来,他嗫嚅着说:“这也……太夸张了。”

  李润野一边关注网友对袁明义的讨伐,一边抽空瞟一眼顾之泽的微博——他的粉丝量又翻了一倍,这种轰动的效应让李润野自己都有点儿惊讶,他忽然来了兴致:“想不想再出名一点儿?”

  顾之泽惊恐地看着李润野,拼命摇头:“这我都招架不住了。”

  “瞧你这点儿出息!”李润野不屑地说,在q上敲了崔遥,让他小号发了条长微博:楚州电视台某编导疑似剽窃顾之泽采访大纲。

  于是,在顾之泽还来不及作出反应的时候,关于年初楚州电视台“山高水长”节目组剽窃顾之泽对赵梓湘的采访大纲一事又被翻了出来。有无数的网友涌进飘萍论坛,用极大的耐心和热情爬完了长达十数页的原帖,然后回到微博卷起袖子替顾之泽讨公道,他们纷纷楚州电视台的官博,一时之间吐槽无数。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李润野说,“这就是我这个‘刻薄恶毒神经病’的风格。”

  顾之泽用了几秒反应过来:“我懂了,袁明义那事儿我的确太冒进了。”

  李润野挑挑眉看着他,顾之泽有些尴尬,于是拼命转移话题,他用枕头压着脑袋,在床上翻滚:“太红了太红了,受不了了,我要去淘宝买墨镜口罩棒球帽!”

  李润野从被子里把顾之泽挖出来,看着他红扑扑的脸,满意地看到24个小时前还充满恐惧和慌乱的眼眸重又变得灵动有神。

  “一会儿还敢去上班么?”

  “敢啊!最糟糕的已经熬过去了,现在不上班岂不是让某些人看笑话?”

  “想过以后么?”

  “以后?”顾之泽不解地问,“以后该干嘛干嘛啊。”

  “不可能了,”李润野一盆冷水兜头泼下来,“虽然说‘出名要趁早’,但是也得看是因为什么出名,你出的这个名有一多半要归功于八卦狗血,这对你以后的采访一点儿好处都没有。因为你这张脸有了知名度,负面新闻你不容易采到,而鉴于你高调出柜这个名声和年龄,高端访谈也约不下来。你在一段时间内最多只能采采那些路面塌陷、平房失火的新闻,很难再出彩儿了。”

  顾之泽刚刚还红扑扑的脸立刻白了下来,神转折转得他脖子都要断了:“那你觉得我现在怎么样,算不算个好记者?要说实话,别想糊弄我。”

  李润野沉吟了一下:“从职业技能上来说,具备了很好的素质和能力,但是经验上还是欠佳。从成就上来说你还远远不够,每个记者都会遇到几个具有轰动性效应的新闻事件,但是这些只是一时的光环。想要真正在这个行业里有成就,你必须要形成自己的风格,在某一个领域有所专长,就好像项修齐或者马轩那样。”

  顾之泽想了想说:“可我只做过社会新闻。”

  “所以,”李润野低下头,捧住顾之泽的脸非常认真地问,“你想跳槽么?”

  “跳槽?”顾之泽吓了一跳,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你现在面临的问题其实仅限于在安宁市,今天闹得虽然很大但也远不至于举国皆知。我敢打赌辛奕短时间里不会用你,这也是对你的保护,毕竟暗箭难防。既然这样,你不如换个工作环境,去别的领域试试看。”

  “你的意思是离开安宁?”

  “对!”

  顾之泽的心砰砰跳起来,既有跃跃欲试的兴奋又有不知所措的茫然,还有点儿前途未卜的恐惧,心里一团乱麻好像盘丝洞。在这一片混乱中,隐隐又觉得前方有光,走过去会天大地大。

  “我……没想过。”

  “现在可以想想了,”李润野说,“安宁市虽然是个一线城市,但到底还是不够开阔,外面的世界很大,你应该出去闯闯,要真是舍不得将来可以回来养老。”

  “那……我爸爸呢?”

  “有我啊!”

  “你不跟我一起?”顾之泽猛地坐直身子,声音立刻高了八度上去,听起来有些尖锐刺耳。

  “我跟着你干嘛,你都被‘逐出师门’了,忘记了吗?”

  “可是……”顾之泽说不下去了,他下意识地就想摇头拒绝。

  “这对你很好,”李润野及时打断他,他希望八戒能够明智些,自己为他铺就的这条路即便算不上康庄大道,也算是捷径了。

  顾之泽皱着眉,陷入了深思。

  快中午了,两个人谁都没提上班的事儿,顾之泽神情恍惚地砸碎了两个碗后李润野果断地打电话叫了外卖。

  就在两人坐下来吃饭时,辛奕的电话又进来了:“润野,这回麻烦大了,我可帮不了你了。”

  李润野皱着眉放下筷子:“又怎么了?”

  “师母给我打电话问你们的事儿了,他们在网上看到你和顾之泽闹的这一出,你爸爸被气得够呛。”

  李润野瞟一眼顾之泽,八戒依然在神游中,米饭都快扒拉到鼻孔里了。

  “嗯,”李润野含糊地应一声,“我知道了。”

  “你好自为之啊!”辛奕警告一声放下了电话。

  “唔,”顾之泽随口问,“什么事儿?”

  李润野拿掉蹭上他鼻尖的饭粒,“没事!”

  下午,顾之泽又把自己关进了书房里,李润野开始在网上刷话题。顾之泽是本地人,很容易就被挖出了底细,杨思宁的微博立刻又被翻了出来,于是有人质疑顾之泽到底是直的还是弯的,是不是“始乱终弃”。杨思宁清空了微博,只留了一条浮在页面上,清清楚楚地说明是因为自己要回楚州所以才分的手,当初也只是自己追求的他,顾之泽是个非常好的人,自己从不后悔只是遗憾。于是,z大的同学纷纷跳出来替顾之泽说话,李润野这才发现,原来他家八戒的人缘能好成这样。当然也有人扒了扒李润野的底细,但是李润野不是本地人,加上当初调来时为了掩人耳目做了点儿手脚,所以关于他的信息不多还杂乱无章,张晓璇那套“没落贵公子”的论调又被拿出来娱乐了一番。

  李润野想起当初李舸那一手自残,再想想顾之泽这一手自爆,不由得头疼,为什么自己谈的恋爱都这么血雨腥风的?

  估计这辈子都很难再踏进家门了!

  他摸出手机,看一眼紧闭的书房门后转身下了楼,站在安静的小花园里,李润野给姐姐李润秋打了一个电话,果然,李润秋上来二话不说先把李润野骂了个臭头,李润野苦笑着不说话。

  “野小子,要不是老娘我现在不在国内,我绝对去安宁扒了你的皮!”

  “姐,别骂了,你先告诉我爸爸怎么样了?”

  “你自己不会回去看啊!”

  “我……”李润野迟疑了,当初离开时父亲的那句“恩断义绝”言犹在耳,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声至今是他的噩梦,回去……他真的有些恐惧。

  李润秋放软了语气劝:“爸爸那人就那个脾气,你还不了解他么?当时他其实是生气你不但先斩后奏,还闹得满城风雨的……”

  “可现在又满城风雨了。”李润野低声说,“爸爸是不是很生气?”

  “反正妈给我打电话哭了一个晚上!”李润秋毫不留情地说。

  “我……怎么回去啊,当初我和李舸……”李润野有点儿说不下去,当初两个人血淋淋地站在那里对着老父亲吼着“我们死也不会分开”,可是……

  “其实爸爸早就知道李舸的事了,你也明白,你的事辛奕不可能不跟老爷子说的。爸爸当时就想让你回去,可是老爷子要面子啊,一年拖一年的,谁知道你又闹出这么一档子来!”

  “爸爸他……”李润野有点儿说不下去,他觉得眼睛刺痛得厉害,酸涩难当。

  “回不回你自己拿主意,只是我想提醒你,爸爸已经八十多岁了,你知道他有心脏病和哮喘的。”

  “好,”李润野轻轻应一声,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绞在了一起。

  “别光说‘好’,差不多就回去吧”李润秋略带急切地说,“你我常年驻外,一年也在家呆不了几天,爸爸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身边总得有个人啊。”

  李润野沉默了,揉揉眼睛看看身旁的高楼,在24层的一个房间里,有一个他无论如何割舍不掉的人。

  “你是不是担心你那个新男朋友?”李润秋在电话里低声嚷起来,“都闹成这样了,爸妈都知道了,干脆带回去看看啊!”

  李润野心里猛地一颤,握着手机僵在了那里,直到站得腿脚酸麻,才回到房间。顾之泽依然在书房里。李润野心烦意乱地把手机丢到一边,先上网收拾残局。虽然仍很有很多网友对他们的关系嗤之以鼻极力诋毁,但是整体舆论的走向还是扭转过来了,那边袁明义再也没有发声,但是他的形象已经很难挽回了。

  晚饭时,顾之泽摇摇晃晃地走出来,拿出了壮士断腕的气魄说:“你想把我扔到哪儿去?”

  “刘念那儿!”

  顾之泽撇撇嘴:“果然不出我所料,你想让我走时政。”

  李润野点点头,示意他接着说。

  “刘念是《视窗》的主编,那是个时政财经类的杂志……可是师父,相对时政新闻,社会新闻才更容易出彩儿啊,时政大都是被要求统一口径的,根本就是千篇一律。”

  “对!”李润野痛快地点头,“所以《视窗》也不是我的最终目的。”

  顾之泽惊讶地微微张开嘴:“你还想让我去《人民日报》不成?”

  “我根本就不想让你在纸媒呆着!”李润野忽然说出石破天惊的一句话,“还记得刘丹么,她是央视国际新闻频道的主任,她们部门每年都会进几个新人,你是做社会新闻的不对路子,所以得先去刘念那里学学,明年六七月份可以参加央视的招聘了。正好你跟《晨报》的合约也快到期了,今年就不用续签了。”

  顾之泽试探着说:“可我也挺喜欢纸媒的。”

  “纸媒的发展不乐观,”李润野说,“这你是早就知道了的,广电媒体或者网络平台才是未来的趋势。”

  顾之泽咬咬下唇,将目光调转到窗外,心里有些堵:“我的合约8月份才到期,让我再好好想想。”

  李润野觉得顾之泽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却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两天后,整个网络趋于平静,“顾之泽”三个字已经从热门话题榜上下来了,这就是信息爆炸时代的特点,任何事情的热度都不可能太长久。可是外面的风波虽然已经逐渐平静,但是李润野隐隐约约地觉得家里正酝酿着一场风波。

  顾之泽不对劲,李润野看着八戒神情恍惚地坐在沙发上,看着一个大叔声嘶力竭地喊“不要998不要888,只要168”已经超过半小时了,眼珠子都不带转动一下的。李润野从他手里把遥控器抽出来关上电视,顾之泽僵硬地转过头来,傻愣愣地问:“怎么了”

  “你想跟我说什么?”

  “没什么啊?”

  李润野抓过顾之泽的手,觉得有点儿凉,于是攥紧:“说实话,要不然欺师灭祖的罪名你担不起。”

  “真的没什么,”顾之泽一脸纯良地看着李润野,小白兔一样眨着眼,“我就是有点儿紧张,过两天去上班,如果大家都围着我要签名怎么办?我的字不太好看啊。”

  李润野盯了顾之泽一会儿,目光锐利得刀子一样,他觉得自己从顾之泽的眼底看到了一丝回避,但是转瞬即逝,快得让人抓不住。

  “真的?”

  “真的!”顾之泽举起右手,郑重地说:“师父难道你不紧张么?”

  “紧张啊!”李润野微微放下心来,“闹成这样怎么可能不紧张,但是已然如此了就只能面对了,一开始闲言碎语肯定是少不了的,不过好在再坚持一个多月你就可以离职了,换个环境怎么都好说。”

  “你呢?”

  “我签的大合同,要到年底,再说我要这会儿撂挑子辛奕会很难办。不过我没关系,事实上敢直接攻击我的人还真不多。”

  顾之泽呲呲牙表示不屑。

  虽然李润野说的豪情万丈,但事实上情况糟糕极了!顾之泽感觉自己一踏进报社的大门,就承接着来自四面八方审视的目光,如果说之前那些目光里满是鄙夷和不屑,那么现在,这些目光里还掺杂了嫉妒和怨恨。顾之泽在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了这种恶意,很多人甚至不屑于掩饰这种强烈的情感。

  顾之泽不止一次听到有人“不小心”在他周围用他可以清晰听到的声音说:

  “哎呀,这年月能红就行,炒绯闻红的才快嘛。”

  “笑贫不笑娼啊,管他上谁的床呢。”

  “年轻才有卖的资本啊,你我这样的打包送都没人要呢。”

  “现在的小孩哦,跟小三一个样呢,脱衣服比穿衣服还容易。”

  ……

  顾之泽总想与他们争论,但每每都咽下这口气尽量面色如常地走过去。他觉得跟这些人争论实在是件很浪费时间的事,夏虫不可以语冰,自己的情感和选择为什么要去跟外人解释呢?这些人是不可能相信你的,在他们眼里,你就是一个靠“卖”、靠“上床”搏出位的人,有些人就是愿意用恶意去揣度一个人,并且以此来平衡自己的嫉妒心理。如果你选择跟他辩解和争吵,他会非常高兴终于找到一个机会把满心的恶毒喷出来,顾之泽不想给他们这个机会。

  时间,时间是最好的忘忧草,顾之泽相信时间。

  让顾之泽高兴的是,即便有如此多的恶言恶语,社会组里的气氛依然如故。崔遥依然天天被老板骂,只是他现在喜欢跑来跟顾之泽告状;马轩依然整夜整夜地耗在电脑前打游戏,只是不再拖着顾之泽做搭档了;张姐最近不迷烘焙了,她开始织毛衣了,并且承诺要给顾之泽织两条情侣围巾……每个人都平静得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嬉笑如常。顾之泽只有踏进社会版的工区,才会觉得周身沉甸甸的压力陡然消散。

  可是在李润野跟前,他从来不说什么,因为他知道李润野的压力只会比他更大,毕竟有太多的人出于各种理由想把他搬倒,自己简直就是把刀子递到别人手中去捅李润野。顾之泽看到李润野每次开完选题会回来的时候脸色总是很难看,身上的烟味会很重。有两次,顾之泽看到李润野气冲冲地从会议室出来,转身搭电梯下了楼。他扑倒窗户前往下望去,隔着12层楼的高度,他看到李润野小小的如同蚂蚁一般的身影站在绿化带跟前,烦躁地点燃一支烟,沿着车行道踱步。然后走着走着,李润野的腰身会挺得很直,头慢慢扬起,小小的身影生生站立出一种顶天立地的气势来。

  所以顾之泽咬着牙抗,李润野能扛下来的,他没道理抗不下来。

  辛奕显然也在为这两个人担心,于是李润野最近出差的机会有点儿多,都是短途,时间也不长,但每周总有那么三两天不在报社。而顾之泽的采访工作全面停了下来,每天扣着一顶棒球帽,背着沉甸甸的摄影包跟在马轩身后充当摄影记者实习生,没事儿的时候他就开着网页看bbbc,一开始只是想看看李润野写的稿子,后来索性就当是提高英语水平了,一段时间下来单词量飞增。

  就这么熬到七月中,周围的议论声终于渐渐平息下去,一切似乎要回归正轨了,毕竟再耸人听闻的爆炸新闻也有过期的时候,况且这种八卦情史如果当事人不予置评,舆论往往会很快趋于平静。每个人都能感觉报社的气氛在逐渐转变,投注到社会版的异样眼光在逐渐减少,甚至李润野的脾气都好了很多。

  可是,顾之泽依然心事重重,甚至比之前更甚。

  作者有话要说:=3=

  第九十四章

  李润野知道他家八戒在作妖,但是正常人作妖作个天也就到头了,鉴于顾之泽骨子里有个猪刚鬣的魂儿,李润野耐着性子看他作了大半个月。这会儿一切风波都逐渐远去,他本以为能再度看到顾之泽那笑眯眯的、凡事不走心的小模样,可谁承想,八戒的脸一天天拉长,快赶上长白山了。

  这哪里是作妖,这分明就是更年期!

  “顾之泽!”李润野坐在马轩的位置上,狠狠地踹了顾之泽的椅子腿一脚。

  “啊……”顾之泽晃了晃几乎摔倒,仓促间稳住身形问,“怎么了师父?”

  “你那张报纸已经看了快一个小时了!”

  顾之泽哦一声,匆匆把报纸翻过来。

  “你这两天想什么呢?”李润野追问道。

  “没想什么,这不闲的么,也没个采访任务。”顾之泽似乎早就想好了答案,毫不犹豫地张口就说。

  李润野要能信才有鬼呢!

  但是办公室里实在不是拷问的好场所,自从两个人的事情曝光以后,他们反而更加拘谨和小心。除了上下班会一起出入,很少能看到这两个人单独在一起。李润野觉得这事儿很好笑,没出柜的时候,两个人还能偷空在主编办公室的角落里亲热亲热,甚至有两次抓了个空挡还在小休息室里“那个”了一下。可现在,只要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在两米以内顾之泽的脸色就会变得通红,目光躲闪,满脸都刷满了一行大字——此地有j情!

  李润野知道,八戒是担心好不容易平息下去的议论又会蜂拥而至。所以,为了不节外生枝,保持距离成了最好的办法。可李润野很不爽,他觉得自己都快跟八戒“形同陌路”了,再这么发展下去,马上就会有传言两人已经“分手”了,没准过不了两天会有人风传自己有看上了马轩,因为这几天马轩为了要回自己的座位,天天围着自己献媚。

  李润野看着顾之泽的背影,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决定回家再严刑拷打,这会儿只能用目光细细地把八戒背脊上的毛刮削一遍。

  顾之泽觉得自己后颈的汗毛全都竖了起来,皮肤辣地痛!

  这天回到家,李润野直接把人按在了沙发上,面沉如水:“说吧,你到底怎么了?”

  “没……”

  “停!”李润野打断顾之泽张嘴就来的瞎话,“说实话!”

  顾之泽喘口气,眼神有些游移,犹豫了两秒决定将装傻进行到底:“师父,我真的没事。”

  李润野定定地看着顾之泽,深邃幽黑的眼瞳里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还夹杂着深深的伤痛和失望,这眼神汹涌而来,不带一丝迟滞地穿透了顾之泽的心,锥得顾之泽四肢百骸都隐隐作痛。

  “你……不能跟我说实话么?”李润野的声音微微有点儿抖,与其说是责怪不如说是祈求。这声音配上那副眼神,顾之泽当场就跪了,他心里有一个声音大声地呼喊着:

  我说我说,你问什么我都说,你要什么我都给,你要我的命都可以,只求你不要那么伤心,不要那么苦痛!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发誓从此以后再不骗你!

  “师父!”顾之泽忙不迭地从沙发上滑下来,蹭到李润野身边,一把搂住他的腰把脸埋进了他的颈窝:“我……我……”

  他有点儿说不下去。

  “所以,”李润野的声音空空的,让人心疼,“你说没事其实是骗我的?”

  “我……我错了师父。”顾之泽悔得肠子都青了,“我……说实话你别生气。”

  “说!”李润野的声音忽然就变了,变的冷硬决绝,刚刚还满是伤感的眼瞳里好像退潮一般所有的的情绪荡然无存,只剩下冷淡,冷得顾之泽激灵灵地一哆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快说!”李润野又催促一声,又把他按回到沙发上。脸上的每一个线条都透着严肃和不满。

  你个蛇精病还会用“哀兵策略”了!顾之泽恶狠狠地想,小爷我又上当了,亏的我刚刚情真意切地恨不得把命都给你!你个……你个……

  顾之泽想不出还有什么词儿能形容他这个奇葩师父,只得恶狠狠地再加一句,你个蛇精病!

  “有本事你骂出来啊!”李润野抱着胳膊在一边淡淡地说,“搁心里我又听不到,多无趣!”

  顾之泽翻个白眼。

  “赶紧说,这几天你到底想什么呢?”

  “我,我在想以后。”顾之泽艰难地开了口。

  “以后?”李润野没想到竟然会是这么一个答案,这个问题不是早就说定了么?

  “师父,”顾之泽用力地咽口吐沫,“如果,我……我不去《视窗》会怎样?”

  “你说呢?”李润野反问一句,“z大本科生,既不是名校出身又不是高学历,都市报社会版记者,工作经验只有一年发稿量又少,你觉得这样的一个简历怎么样?”

  “我如果继续留在《晨报》呢?”

  “关于纸媒的将来,我想你很清楚。”李润野有点儿奇怪,不明白顾之泽怎么会在这个问题上纠结,“顾之泽,你不要绕圈子,你到底在想什么,最好老老实实地告诉我。”

  “我……”顾之泽咬咬牙,一狠心说,“我不想去《视窗》。”

  李润野眉头紧锁地看着顾之泽,完全不明白八戒这是闹的什么脾气,他耐着性子问:“是因为担心你爸爸还是不愿意离开我?”

  顾之泽摇摇头。

  “都不是?”李润野惊讶了,“那还有什么理由?”

  “你……可能会觉得我矫情,也可能会觉得我自以为是,”顾之泽静静地抬起头,看着李润野略带烦躁的脸,他想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这些话压在他心里有一段时间了,他强自镇定地说:“但是师父,我真的想自己去试试看。”

  “什么意思?”李润野觉得自己完全没有抓住顾之泽的思路。

  “你为了安排好了将来的出路,先去《视窗》,然后跳槽到央视,成为一名电视记者。我知道如果按照你的安排去走会少绕很多弯子,可以让我很快达到一个事业的巅峰,而且刘念或者刘丹他们都会很照顾我,就像你时刻在把控着我一样不会让我出事,你为了我好我知道。”

  顾之泽说着,想起过往的一年里李润野为他做的种种,心里满是温暖和感激,他站起身走过去,再度抱住李润野的腰。

  “师父,我真的知道你是为我好,我真的很感谢你。可是……可是我想自己试试看,按照自己的想法去规划自己的生活和事业,我……想独立一些,看看自己到底能走多远。”

  “你嫌我管的太多?”李润野把手环上顾之泽的肩头,轻声问。

  “不是,”顾之泽拼命摇头,“我只是发现自己真的太依赖你了,以前我的每一篇稿子你都会审,我做的每一个采访大纲你都会帮我修,你一直都在看着我。本来这一切都很好,可是我发现,一旦离开你我总会犯错误。虽然我一直骗自己说那是因为袁明义设了局,因为只有那样我才能熬过去,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就是因为我没有警惕性,没有把每一个细节都考虑好才会让你被停职、让朱大哥丧命的。”

  李润野的心里猛然一阵刺痛,他又想起叶琛的话,想起八戒的“幽闭空间恐惧症”和“驾车恐惧症”,他曾经以为八戒已经好了,他亲耳听到顾之泽掷地有声地说“虽然朱大哥的死跟我有关,但我问心无愧”,当时他由衷地高兴,八戒终于学会了原谅自己不再钻牛角尖,不再把一切责任都背在肩上。可是现在看起来,他只是嘴硬而已,骨子里的那股不服输不退让的硬气撑着他。一旦风浪过去,悔恨会疯狂反噬,八戒在那段看似平静的日子里,一定忍受了太多的痛苦。

  而自己竟然忽略了!

  李润野把八戒抱紧,炽热的唇落在对方的头顶,慢慢地滑下来。他用拇指顶起顾之泽的下巴,深深地吻上去,舌尖裹挟着说不尽的热切和歉疚,一路熨烫到顾之泽的心底。

  顾之泽隐隐地有些哽咽,李润野安抚地拍拍顾之泽的后背,把嘴唇压到他的额头上。顾之泽抽抽鼻子,接着说:

  “师父,我想自己试试,虽然我还没有想好下一步该怎么办,但是我想自己来安排。你……能不能就像最开始一篇接一篇地毙我的稿子那样,只是看着我,不提醒我也不扶我,就让我犯错误摔跟头。我一定会再爬起来,然后继续努力,我会追上你的。”

  李润野不说话,只是静静地抱着他,心里千军万马呼啸而过。自己一心给他安排了一条康庄大道,怎奈这小子一门心思要去爬荆棘满布的羊肠小道!虽说是殊途同归,可平白要多吃那么多苦,栽那么多跟头又是何必呢?

  ”师父,”顾之泽从李润野的怀里挣脱出来,眼眶红红的,眼角还有水光,“你让我自己试试好不好?你看着我,我一定会成功的!”

  “这又是何必呢?”李润野叹息着说,他伸手抹去顾之泽眼角的泪,莫名地就开始心疼。

  “我就是想和你在一起,”顾之泽执拗地说,“真正意义上的和你在一起,不管是生活上还是在工作上。以后我可以给你做饭收拾屋子,也可以帮你给bbbc写稿子,你要是累了烦了,我还可以养着你!我说过要给你买山区的房子,给你一间更好的书房,你想干嘛干嘛。(< href=”1en2” trt=”_b1nk”>1en2 平南文学网)”

  李润野的嘴角渐渐弯出一个骄傲的弧度,他慢慢地说:“第一,养我很费钱。”

  顾之泽抿着嘴角笑,点点头。

  “第二,我费劲心思都给你安排好了,结果你小子一点儿不领情不说,还指责我当初‘看着你犯错,一篇接一篇毙你稿子’,你说说看,这个人情要怎么还?”

  顾之泽粗鲁地两把抹干自己脸上的湿润,直接扑过去搂住李润野的脖子,“你想让我怎么还我就怎么还!”

  顾之泽虽然说得豪情万丈,但是真正操作起来依然千难万险。他在《晨报》一直处于赋闲状态,除了跟着马轩出去拍片就没什么事儿干。于是顾之泽把大量的时间都用来了解各个类型的新闻,想确定自己今后发展的方向。毕竟李润野说得对,一个小小都市报社会版记者,距离他的目标实在太过遥远。除了这些,顾之泽坚持每天看bbbc,英语水平突飞猛进。

  李润野再也没跟他提过去《视窗》的事儿,甚至再也不过问他的工作安排,倒是辛奕看着李润野成天逍遥实在是有些忍不住了,每天把人抓过去打杂。

  这天,李润野从辛奕那里拿来一堆选题,正跟顾之泽讨论的时候一阵电话铃声响起。顾之泽手忙脚乱地抓过手机,瞥一眼屏幕后惊讶地叫了一声:

  “项大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月初就回来了,”项修齐乐呵呵地说,“你那里血雨腥风的我不好打扰你,再有几天我就该走了,找个机会出来吃顿饭聚聚呗。”

  顾之泽忙不迭地点头,择日不如撞日,当即决定今天就去。项修齐这回挑了一家家常菜馆,环境一般但是物美价廉,最重要的是菜馆门口就要烧烤摊位,烧烤配冰啤酒,项修齐说:“那才是男人吃的东西,炸鸡?炸鸡只能配番茄酱,哄孩子用的!”

  顾之泽坐在项修齐对面,觉得一年不见这哥儿们又黑了一层,如果被派去非洲的话,一定会有种“回到故乡”的亲近感。

  项修齐抓着一个烤生蚝吃得满嘴流汁,一边美滋滋地说:“这种地方不能让小云来,他这人装逼,跟他吃饭我吃不下去。”

  顾之泽攥着一把烤青虾,嘟嘟囔囔地说:“项大哥,你怕云哥吧。”

  “擦!我那是让着他!”项修齐放下蚝壳,擦擦油乎乎的手说,“你是不知道,他要一不高兴,那小脸一耷拉,小白眼一翻,随便说一句话能噎死你!我才不招惹他。”

  顾之泽豪气地一拍桌子:“哥,我今天陪你吃痛快了!”

  “仗义!”项修齐往嘴里倒一杯啤酒,冲顾之泽挤挤眼,“你……那个,你回去晚了他不生气?”

  “没事!”顾之泽很德性地一挥手,“我说了算!”

  项修齐从鼻孔里挤出一声“哼”,满脸写满了“鬼才信”三个大字,亮闪闪的,顾之泽摸摸鼻子低下头夹菜吃。

  “小顾啊,”项修齐转了个话题,“我看了你写我的那篇文章,写的真好,我都快不认识自己了。”

  “你这是夸人还是骂人呢?”顾之泽板着脸。

  “夸!向习大大保证,我真是夸你呢!”项修齐伸出右手,非常诚恳的样子,“我后来把那文章拿给我那些同事看,他们都说写得好。这么多年了,采我的稿子一大堆,你这篇绝对能排进前五名!”

  顾之泽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可笑了一会儿却又慢慢地垂下了嘴角:“我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写专访了。”

  “就因为那件事儿?”

  “是啊,”顾之泽叹口气,“闹得太大了,不管是我还是袁明义,都给报社带来了很大的影响。我们总编说让我先暂时不要跑外线,抛头露面的容易受到攻击。”

  “他这么想是对的,”项修齐赞同地点点头,“你们总编人还不错,跟我们秋姐差不多,挺罩人的!”

  “他不是罩我,是罩李润野,我算是蹭光的。”

  “甭管他冲着谁,肯罩着就行。”项修齐把筷子倒过来,把筷子头杵进嘴里剔牙,顾之泽叹为观止,很想把对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