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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渡心指|作者:几时余|分类:综合类型|更新:2025-06-18 11:55:15|下载:渡心指TXT下载
  有毛发掩遮”他顿了顿,接着道:“且那根牛毛毒针深没入脑,般草药郎中又哪里验得出各堂来还不是当作急症暴毙处理,草草了事不过,那根毒针却永远遗留在受害者的脑壳里了;夏摩伽办事细心,凭他的经验与智慧,这些常人往往忽略了的痕迹却逃不过他的眼睛,他的回报我很满意,因此,我也明白了谁是真凶。”

  李发兴奋的道:“果然还是那商承忠”

  关孤颔首道:“不错,是他,据我探查的结果,此人擅错骨法,只是轻易不露。而且,他惯用的暗器便正是蓝雨针。”

  伸大拇指,李发赞道:“大哥,真有你的”

  关孤淡淡的道:“此外,那奶娘根本不会武功,而且身体衰弱,看那情形,也熬不了几年了。”

  顿了顿,他又道:“因此,我相信那奶娘说的话是真的,所以,我答应接办这件生意。”

  李发道哈哈笑,道:“也因此,我们如今便正向牛家寨进发,替那对老夫妇讨还公道,保住他们的命根子了。”

  关孤冷清清的道:“废话。”

  用手摸摸脸上的那道紫疤,李发又道:“大哥,姓商的底可摸清了”

  关孤低沉的道:“他没有帮手在身边,只有他独自人住在他哥哥家里,当然,他想干这种狠毒事也不便邀人相助。”

  李发沉吟了下,道:“今晚上下手么”

  渡心指第三章善恶阎王判

  第三章善恶阎王判

  关孤点点头道:“不定,要看机会,最好不要惊动了别人。”

  说着,他目光朝前瞥,道:“前面那片灯火处,大约就是牛家寨了。”

  李发急忙朝前瞧去,道路蜿蜒自叠黑压压的山脉下,而山脉下,便果然闪烁着片明灭的灯火,这地方李发以前曾来过两次,比诸关孤要熟悉点,打眼看,他即知也已抵达地头了。

  李发露齿笑,应道:“可不是,大哥,这地方你以前未曾来过吧却是座小小的小镇呢,怪有味道”关孤摇摇头,道:“算是第次来,早日路经遭,并没有进去,也只是从远处瞻仰了番而已,很陌生的所在。”

  李发笑道:“我们紧赶程吧,大哥,我的肚皮早就在唱空城计啦。”

  关孤芜尔道:“也没见似你这般没出息的”

  嘴里是这样说,关孤却主动催马快奔起来,两乘铁骑全是关外的异种,体健身轻,长驰若飞,在速行中,急鼓似的蹄声起落里,他们已经沿着条斜升而微带回旋的山路来到了“牛家寨”。

  这“牛家寨”名曰“寨”,其实却是座古雅而小巧的山城,快接近城外的当儿,有堵石砌的城楼子,但却并没有高大的墙垣环绕,那座城楼子亦相当古老苍剥了,看上去有那么点象征性的守望味道显示这里是个聚集着人家的地方,或者多少年前它也有过段光辉的日子。

  曾有执戈的寨丁在上面警戒了望,背着红绸环把大砍刀的庄稼汉子在那里监视过干草匪的动静;但,却总该是很长久以前的事了,如今恐怕除了些顽皮孩子们在上面戏耍,就仅有老鸦在楼子角偶做窝啦,它显得那等的灰涩颤巍,就宛如个风烛残年的老人样。

  经过石砌的城楼子,便是条坡度很大的青石板街道,横街上差不多都是住家,而有些房屋便倚着山麓的起伏形势鳞次栉比建成,“牛家寨”便由这两条街组合为大致的“侗字形,不管铺面也好,住家也好,建筑的材料都颇为坚实考究,而且式样十分雅致,这证明了点,此地的居民大都有着淳朴的传统,苦干的美德,以及,崇高生活艺术的修养,在般的荒村野镇,山城小集,却是十分罕见的呢。

  这座小山城里,洋溢着种平和又安祥的气氛,街道上人们是那么悠闲的来往着,菜楼酒楼中灯火通明。

  店铺里外热热闹闹,如像哪种生意行当的买卖也蛮有做头,至少,表面上看不出已阴藏在暗里的些丑恶。

  放缓了坐骑,关孤与李发开始让马匹以散步的势态进入街道,他们虽是陌生的外来客,但却没有人以好奇或戒惧的目光投住,偶而有人望向他们,却也是那么闲淡的瞥而已。

  仿佛这座小山城的住民也已见惯了也好像他们自来便不知道什么叫做“陌生”与“好奇”。

  关孤四周打量着,不觉微笑道:“这里的人们全像是日子过得挺惬意。”

  李发点点头道:“他们大多富有,至差的也是小康,这里没有贫困。”

  关孤有些惊异,道:“为什么”

  李发笑了笑,道:“大哥还不知道牛家寨后面的山脉即是有名的池滇山脉”

  关孤长长“哦”了声,恍然道:“是了,那道山脉出产的高贵檀香木及紫皮貂最为丰盛,闻说近年来,还掘出座翠矿”

  李发道:“正是牛家寨的居民们世代居住此处,非但占了地利之便,个个更有祖传的檀木林子,又是猎貂老手,这几年又开了翠矿,利益均分,久而久之,自然家家户户都存下两文来了。”

  关孤轻轻抚摸着坐骑的鬃毛,道:“他们对于外地来的陌生人似是不大惊异,往往般较为荒僻的小地方居民见了陌生客都会不大习惯的”李发揉揉脸颊,点头道:“有了钱的人大多不爱管闲事,希望能平安渡日,多享受几年美好时光,再者,牛家寨的人们与外头生意上来往颇勤,经常各地跑世面见多了,也就不会大惊小怪啦,不似寻常的山村野镇,闯进个生面孔来便指指点点,鬼鬼祟祟的惹得人好不厌烦”

  关孤笑道:“不错,你说得有理。”

  李发领着关孤往前走,在横街头上的家客栈落了马,这家客栈名唤“好来”,平瓦房,不大,但却干干净净,招待亲切。

  两个人合开了间上房,叫了酒食进房中吃喝完了,又分别洗个冷水澡,清冽的山泉水冲涤全身肌肤上的灰尘汗腻,非但令人爽快舒适,精神抖擞,连心情也开朗多了。

  换上另袭黑衫,另双黑色软牛皮密扣薄底快靴,又把随身佩件带齐,关孤将自己投在房中那张宽大的藤圈椅上,闭着眼,悠闲的浅啄着杯香茗,模样儿显得既安静又舒散。

  李发也拾掇妥当,却有些紧张的在室中踱步,他搓着双手,羡慕的瞧着正静静养着神的关孤道:“大哥,你好福气。”

  李发微将眼皮撑开,淡然道:“怎么说”

  李发干笑声,道:“马上就要去办事了,而对方又非等闲,这且是票较为扎手的货色,但大哥你却像若无其事,根本就不放在心上,竟那么优哉游哉的闭着眼睛养起神来啦。”

  关孤啜了口茶。又抿唇将瓷杯中浮聚的茉莉花片吹开,再啜了口,然后,他好整以暇的道:“你以为我在每次行事之前都该是个什么样子呢像你样在房里走来走去,磨穿靴底么”

  李发耸耸肩道:“但你就静得下来”

  关孤笑笑,道:“李发,如果我也像你这样沉不住气,每在行事之前焦躁不宁。只怕,嗯,我早就活不到今天了。”

  拉了张椅子也坐了下来,李发紫着脸道:“我也不都像现在这种样子哪,大哥,要看看对手是谁,似八臂人熊,这般的扎手货,可叫我怎生不去想他”

  关孤吁了口气,道:“你不用去想他,只需计划好如何去对付他也已够了。”

  李发忙道:“我是担心临时有了意外”关孤嘴唇在杯沿上摩挲着,道:“便是有意外,也等意外发生了才去操心吧。”

  拿起桌上的另只杯子喝了大口茶水,李发舐舐唇,道:“老实说,大哥,我是越来越佩服你了”

  关孤将口中嚼着的茶梗取出,漠然道:“少拍马屁。”

  李发咧嘴笑道:“天地良心,大哥,你真是有大将之风哪,仅是你这种沉着镇定临敌不乱的修为,恐怕我就须学上十年”

  放回瓷杯,关孤伸展了下双臂,道:“我还没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高深造诣,若你太看高了我,只怕你会失望的。”

  哧哧笑,李发道:“大哥过谦”

  关孤站起身来,低沉的道:“过谦还不能说,只是我比较嗯,便算含蓄点吧”

  跟着站起,李发道:“我们这就去”

  关孤点点头,道:“初更了,可不是”

  抄起倚在墙角的那柄铁壳套子把手雕成虎头的“虎头厚背刀”,李发边将家伙朝背后缚边道:“是哪家大哥不会记错吧”

  “嗤”了声,关孤道:“记错假如能记错,这碗饭也就甭吃了;他们画的那张地形图,我几乎闭着眼也能照画张出来”

  说着,他反手将桌下靠着的黑皮鞘长剑拿起,握着光滑的黑犀骨把柄,轻按哑簧,“铮”声脆响,泓秋水也似的半截剑刃立即脱鞘弹出,剑身的寒芒莹莹闪映,照得人毫发毕现。

  在那股令人能打哆嗦的森森冷气中,两指宽窄的剑刃尾端靠近护手处,雕镂着三个小篆子:“渡心指”

  握着皮鞘的大手往上挫,“铮”的轻响,剑刃又自还鞘,关孤手腕转,整柄利剑自他手背上打了个旋滚,却又利落的拉回手上

  李发感叹的道:“大哥,你玩剑的功夫,简直已纯熟到登峰造极了”

  关孤执着剑,正色道:“不要说玩剑,李发,该说修剑,在剑术道上,你必须抱着无比的虔诚,至极的敬崇,再加上不竭的磨砺与赤诚的亲切,心意,全神贯注的去修炼它,了解它,熟悉它,将自己的心灵与它贯通,将自己的精血与它融合,然后,它才会是你的朋友,你的亲人,甚至你的手足;它对你将是最忠实,最可信,最能信赖又最永恒的助力。”

  他抿了抿嘴唇,接着又道:“它永不会变异,永不会背叛你,剑是有灵的,有个性与有神异的,就好像冥冥中的守护使者样;每在深宵寂静,我倚剑而眠,似乎都可以听到它的呼叫,它的细语,它的脉搏及它的跳动,在我的感觉中,它不仅只是块铜块铁,它是个有生命,有思想,懂得七情六欲的血肉之躯”

  关孤神色是肃穆的,又道:“对你的剑,要有绝对的敬爱及信心,在剑术上的进境和造诣,等于你在功德上的修为,佛理上的研求,学问上的研读样,不能心戏,不能笑谑,更不能轻浮,它是值得尊仰的,值得专注的,人心叵测,但剑却恒永。而且,善善恶恶,用剑能以窥测渡觉”

  李发冷汗不由涔涔,恭谨的道:“我懂了,大哥,请恕过我这鲁莽之罪”

  关孤展颜笑,道:“罢了,这也是个机会,好叫你知道我的剑为什么叫做渡心指,你该清楚,也已有多少恶人心被这剑渡化成好人心了或者,恶人被这剑超渡为来世的善人了。”

  李发吸了口凉气,呐呐的道:“关于这点,我是深信不疑的,大哥,因为我大多当场目睹”

  关孤披上黑绸大蹩,道:“那么,今晚说不定我们又要超渡次恶人心。”

  他说着指花窗,道:“从后面走,熄灯。”

  于是,李发迅速将房中油灯吹熄,窗儿轻轻开合,两条人影也已鬼魅般飘然没入外面的夜色中。

  夜,很静,只有远远传来的梆忻声,以及,疏落的几点星辰。

  出了客栈,关孤将眼前地形略打量,便毫不迟疑顺着横街往右走,这里的地势越来越形高亢。

  房舍的建筑也就好像梯阶般层层往上叠去,虽是第次来到此处,而且又在夜间,但关孤却早就默记熟了在未出发之前由“钱师爷”那里交到手中的地形图,他按着脑中印象索骥,仿佛久住这里的老客样,那般轻车熟路的领着李发朝目的地行去。

  踏着青石板的小路,而小路往上回升,倾斜着伸人两排住户中间,关孤与李发俱皆脚下无声,他们匆匆经过了这两排人家,又是个折转,前面便只现了片黑压压的松林

  唇角浮起抹冷森的笑意,关孤指了指前面的松林,低声道:“松林里有两家住户,姓商的住在最左边的栋楼房里。现在。你可看见了些什么”

  穷极目力,李发也仅仅看到那片黑压压的松林中,有几座模煳的楼阁影子矗现着,没有灯光,更没有声息。

  压着嗓门,他道:“我看见林子里果然有几栋楼房”关孤点点头,道:“最左边的那栋便是我们的目标,嗯,钱师爷交下来的那张图绘得颇为精确,他们甚至将那栋楼房的檐角形态也勾描得丝不差”

  深深了解自己这位“大阿哥”在体能官感上的超异常人处,李发知道关孤目力之尖锐比诸自己可说强上大多了,松林里是片黑暗,就算他练了十几年的夜中视物功夫,也仅能大约看出里面几栋楼阁的模糊轮廓而已,可是,关孤却大大不同了,他非但能看清松林里的建筑,甚至连那等细微的建筑格式都瞧得清晰,光是这门子修为,李发也已自叹难望项背啦

  两个人全不说话,闷着声,以捷如狸猫般的轻灵速度,飞扑向松林的那栋二层楼阁而去

  整栋楼房是片黑暗,连盏灯也没有,关孤似是来过这里多次的熟客样,匆匆转向楼后,领着李发超过了后围的那道矮墙。

  倚着矮墙,迅速朝楼上打量了遍,关孤小声道:“右面数,第二个窗户便是商承忠的房间。”

  李发循着望去,悄然道:“住在这里倒蛮享受的,这姓商的小子难怪想要独霸横吞了”

  关孤淡淡笑,道:“物欲再强,也不能失德取之,否则,便要遭报了。”

  李发打趣道:“不错,果报神来也”

  关孤瞪了他眼,道:“少废话,李发,我们立即开始行动,我直接入房办事,你用壁虎功攀附窗栏之下暗里掠阵,切都照本院日常传规处理,没有吩咐,不得擅自主张,知道了”

  李发点点头,肃容道:“知道了,大哥。”

  略抄扎,关孤又交待了句:“我先上,你后来”

  李发再次点点头,道:“是,大哥。”

  蓦的跃起,关孤凌空的身形猝然变,昂头,探臂下按,双腿飞蹬其形态有如头攫人的豹子又凶猛,又强悍的闪电般扑上那扇窗户

  赞叹的吁了口气,李发已不止上百次的又在心中羡慕:“好慑人的魔豹闪”

  去势是那般犀利,但落身之处却又如此轻巧,不带丝些微音响,关孤并不忌讳什么,他“呼”的推开花窗,跃身而入

  几乎是同时,阵床褥的翻动之后,马上传来个疾厉的口音:“谁”

  早已看清了安放在墙边的那张紫铜的大床,关孤冷沉的迎风抖燃了火招子,从容不迫的将桌上盏银灯点起,他放回玻璃罩后,才缓缓转身,目光寒冰样凝注着那个也已掀开幔帐,正惊怒交集瞪视着自己的人

  那人是个不到六旬的人物,岁月的漫长并没有给他带来什么明显的衰老痕迹,他有着张宽大微红的国字脸膛,环眼狮鼻海口,肌肤是光润而又结实的,面孔上极少皱纹。如若不是有些秃顶的话,将难以令人臆测出他的准确年龄。

  此刻,他正满脸浮现着惊异,愤怒,又迷惑的神色,但眼睛却十分戒备的,盯注在关孤身上

  大约是甫由睡梦中惊醒,帐中这人的稀疏头发有些散乱,面容上汗腻腻的泛着油光,他怒瞪着对方,再度厉声道:“你是谁”

  关孤端详着他会,才低沉的道:“你可是八臂人熊,商承忠”

  那人穿着袭内衣,赤足下床,他双臂环胸,暴烈的道:“既知我商某人的名号,便也该晓得我的不可欺深夜潜入私宅,非好即盗,小子,你今晚算找错门了”

  关孤冷漠的,道:“你以为我现在来到此处是想干什么偷你点东西么你如这样以为,那么,我可以告诉你,你将我的企图估计得太轻浅了”

  商承忠环眼怒瞪,咆哮道:“不开眼的小子,你的师门也没有告诫过你,哪八五八书房等人是不能招惹的么不管你为什么目的而来,小子,你是休想全身而退了”

  关孤平静的道:“我却不这样认为。”

  喉头中咕噜了声,商承忠目光瞥向床头那里正悬着柄形式奇古的长剑;关孤毫无表情的道:“你可以放心,我绝对给你充份的时间去取那柄剑。但是,我不妨建议你施展你的拳臂功夫,那样或许你还可以多苟延残喘会”

  商承忠勃然大怒,正待发作,却又突然硬生生地将自己的火气压下,他双目毫不稍瞬的看着关孤,当他与关孤那两道冷刃也似的目光接触时,心里竟不由自主的抽搐了下。

  于是,种多年的经验及本能的警惕告诉他,要镇定,要沉着,眼前的不速之客,只怕是个难缠的人物呢。

  凡是在江湖道上闯久了,在武林中混长了,都会有点阅人的心得,或是由面相,或是由神韵,也有点直觉的反应,用这些来细细琢磨观察,便是不曾与对方搭腔盘底,甚至动手过招,也往往能够大概估量出对方的功力火候以及名声地位来。

  如今,商承忠便是这样了,他的本能告诉他,他今晚是遇上强手了。他熟悉那种人的形态深沉锐利的双眸,冷酷的表情,无动于衷的言谈,以及,隐隐中的狠毒及剽悍

  强自镇定了会,他缓缓的道:“好吧,便是你另有他意,首先也要告诉我,你是谁为什么”

  关孤漠然道:“关孤,关云长的关,孤独的孤”

  猛的个冷颤,心底的警惕应验了,竟是他肮ㄉ瘛惫毓拢坛兄揖ξ肿疟砻娴纳袂椴皇贡浠挥谧派ぷ拥溃骸啊ㄉ瘛俊蛏骸吹模俊

  关孤低沉的道:“是的。”

  当然,商承忠在武林中也是派之主,见多识广,久经阵仗,他自是明白“悟生院”是个什么性质的组合,更明白“悟生院”的人在这种情形下出现眼前代表着种什么意义。

  但是,使他迷惑的是,谁谁会买了这些职业杀手来对付自己而且,为什么

  站在面前的人商承忠晓得乃是江湖上夙以冷酷歹毒,铁面寡绝著称的“果报神”,也是“悟生院”里的首席杀手,而更因为如此,越发可见那买了他们来对付自家的人又是如何痛恨自己,竟然促使“悟生院”最厉害的执行者出了马,换言之,那人早已打定主意不让他活着了

  商承忠喉咙里似烧着把火,沙哑的道:“谁是谁收买了你们来找我”

  关孤冷冷的,道:“我们不叫那种行为是收买,我们称为聘雇。”

  商承忠咬咬牙,气忿的道:“不管你们怎么称谓,性质全是样的,是谁哪个混帐王八蛋叫你们来找我的”

  关孤语声僵硬的道:“悟生院规矩不泄漏顾主底细”

  商承忠张红脸也已泛了灰,他唾沫横飞的叫道:“那么,为什么”

  关孤双目冷清而绝情,道:“难道你自己还不明白”

  商承忠咆哮声,怒道:“我仰不愧天,俯不诈地,我有什么明不明白的”

  关孤摇摇头,道:“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也罢,便再将你的罪行叙述遍,商承忠,这只有八个字。”

  商承忠脸孔紫涨,吼道:“说来”

  关孤静静的道:“谋财害命,灭伦丧德”

  渡心指第四章狠准渡心指

  第四章狠准渡心指

  突然间,这位退隐的“青荷派”前任掌门如遭雷殛般猛的震住了,他面容扭曲,灰中泛紫,双目可怕的凸瞪着,全身在抖索,两手无力的下垂,连呼吸声也是那等粗浊了

  关孤目光冷厉如刃,寒森的道:“是这样吧,商承忠”

  商承忠摹的觉出自己的失态与慌张,退后步,脸色连连变幻,色厉内在的吼道:“胡说派胡说,关孤,这是诬赖,这是陷害,完全是那个收买你们的人所定下的毒计”

  关孤冷冷的道:“是这样么”

  急切的慌乱的,又加上紧张与惶恐,商承忠口不择言,气急败坏的道:“真是黑天的冤枉啊,定是那个收买凶手者有心觊觎我商承忠的财富不遂,才使下这条斩尽杀绝的毒计,可恶可恨的混帐东西,可笑你们标榜忠义,却叫那厮给蒙住了”关孤平淡的道:“若是你要推诿,商承忠,”你便要回答我几个问题。”

  商承忠艰涩的吞了口唾液,怀着鬼胎,呐呐的道:“什么问题”

  关孤冷冰冰的道:“第,为什么你的侄子接连遭遇到几次意外”

  商承忠神色急速的转变了下,闪烁的道:“我也不清楚啊,我的这个侄子是我商家唯的骨血,找兄长仅存的后代,我待他有如己出,爱宠有加,他接连遭遇到几次不幸,我也还在湍惴不安,直到今天仍然找不出这几次意外的原因来哩”关孤冷森森的笑,道:“用不着特别强调你待他怎么好法,这除了显示出你的心虚之外,并不能有任何裨益”商承忠着急的道:“我说的是真话”浓眉微竖,关孤道:“事实胜于雄辩;商承忠,你侄子所遭遇的几次意外,在我们看来,认为是有人故意造成的,你该明白,那秋千绳索不应断裂,梯板也塌得离奇,另外,饭食中为什么会忽然掺有剧毒这些全不是意外两个字所可以解释的,因为它根本便不该发生假如不是有人存心陷害那孩子的话,但它却接二连三的发生了。显然,是有人想要那孩子的命”

  商承忠惊惶的,道:“但但会有谁呢”

  关孤毫无笑意的笑了笑,道:“你以为是谁呢”

  与关孤那两道冷冷如剪的目光相触,商承忠又近似躲避般急急移开,他舐舐唇,难堪的道:“我我猜不出,这并非是可以凭空臆测之事”关孤深沉的道:“其实简单,只有个动机问题,是谁可以在那孩子死后获得利益经我们查探之后,大掌门,这人便是你了”

  商承忠震了震,惊恐的道:“胡说这是胡说”

  关孤淡然道:“点也不,商承忠,难道你竟会幼稚到否认这项事实么假如你的侄子旦死亡,你便可以继承你兄嫂的全部财产。”

  勉强镇定了下,商承忠青着脸道:“形式上虽是如此,但我从来没有想到会霸占我亡兄的财产,这原本是属于我侄儿的,因为兄亡嫂死,人丁孤薄,只仅他个幼子留下,恐怕撑不起这等局面,所以我才以二叔的身份暂时替这孩子保管监护”他略为顿了顿,接道:“我十分疼爱他,加上我未曾成家,几乎便将这孩子当做我自己亲生的样来看待,我又何尝兴起丁点歪念头过你休要含血喷人”

  关孤双目微眯,缓缓的道:“如果以你所言,你侄儿所发生的几次意外又该做何解释”

  商承忠吸了口气,道:“我怎会晓得又不是我干的”

  关孤冷冷笑,道:“那么,你兄嫂的暴卒原因你总该晓得了吧”

  商承忠脸色大变,冷汗涔涔的道:“我我兄嫂之死乃是起于急症,于我又有什么干系”

  关孤慢慢的,沉沉的道:“你哥哥商承道的死因是中了江湖好手的错骨法,而你嫂子的死因却是吃人在脑后拍进枚毒针”

  就像见了鬼似的猛然连五官全挤成团了,商承忠浑身痉孪,双目暴突,他震骇的脱口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关孤冷冷的道:“人死有魂,他们在梦中向我诉冤”

  哆嗦着,抽搐着,商承忠汗下如雨,结结巴巴的道:“我不信我从来不信人死了就是死了将与草木同腐决不会有有灵魂存在”关孤观言察色,也已明白所料不虚,他僵硬的道:“否则,我怎会知道”

  打着寒栗,商承忠不禁恐惧了,是的,若非如关孤所言,他又是如何知道这件伤天害理,灭伦败德的秘密的

  瞳孔中的光芒在惊骇的颤抖,商承忠仿佛痴了样,道:“是了,若非如此你又怎会知道”

  莹莹的灯光映在关孤俊挺又寡情的脸庞上,以至将他的脸庞反幻出种古怪的苍白颜色,那种脸上的颜色是显得无比冷酷又阴森的,就宛如宛如地狱来的使者,冥渺中突然出现的“果报神”

  关孤低沉的,道:“这几个问题你回答得不好,牵强惶恐支吾,又加上漏洞百出,这证明你是于心有愧了,换句话说,我并没有冤枉你。”

  双眸中闪射出片奇异的寒酷色彩,他又道:“你是我要找的人了,商承忠,其实以你的歹毒心性,卑鄙手段来说,你根本己不配做个人,你只是头畜生”

  猛然惊悟,商承忠又急又惊的叫道:“不,我不承认”关孤摇摇头,道:“事实俱在,铁证如山,商承忠,这并非是你这张巧嘴所可以狡辩的;你不妨看看你自己的那副样子,狼狈不堪加上惶惊惊惭,在在证实了你心中的罪恶,而罪恶,是难以永远掩饰的,它会有报应,目前,便正是了”

  商承忠大吼道:“你敢放肆,姓关的,我是派宗主,这又是我的家务事,你凭什么前来干预你凭什么”

  关孤寡绝的道:“凭的是腔热血与传统的忠义”

  商承忠踉跄退后步,色厉内茬的咆哮:“你不可忘记,我是青荷派的掌门人。关孤,你现在的行动是在为你及整个悟生院惹麻烦”

  关孤冷凄凄的笑,道:“你看看你,商承忠,你还有点掌门人的威严么你是如此的恐惧不安,如此的心虚胆怯,而你可知道你为什么这样乃是因为你做下了见不得人的丑事,你是这样的邪恶,这样的龌龊,只怕青荷派的弟子也不会以你这位掌门人为荣的”

  舌头似打着结,商承忠骇然道:“你,你想如何”

  关孤平静的道:“要你的命”

  商承忠抖索了下,惊恐的叫道:“青荷派不会饶你的,姓关的,我也有很多朋友会替我复仇”

  关孤点点头,道:“或许会,但我并不含糊,更不会因此而影响我对你马上的行动”

  似是下子横了心,商承忠狂笑声道:“好,我们便来了结下,不错。事情全是我做的;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也并不是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我那昏庸的兄嫂早就该死了,活着,对他们只是桩浪费,我加速送走他们,也是成全他们;我的侄子那小王八蛋,他凭什么小小年纪便白白获得偌大的家产”

  他冷哼了声,又道:“我决不容许有这样不劳而获的便宜事发生,这该属于我,因为我有这个权利,我是商家人。而且,我在人生的途径上已经辛苦大段路程了”

  关孤冷淡淡的,道:“很少听见过你这种灭绝天良,丧伦败德的谬论,今晚总算有了耳福,这只是你为自己的贪婪恶毒无耻所编造的番歪理而已,可惜的是,你编造得太不高明,非但派邪恶,更且毫无立足之点;子承父产,是天经地义之事。你杀兄杀嫂,谋害幼侄的借口,难道就光是因为你在人生的旅程上辛苦了大段路程在人生之程上辛苦跋涉了大段路程的人很多”他顿了顿话音,接着义道:“但是,为什么别人并没有做出你这种令人发指的暴行来商承忠,这便是告诉你,你是个坏胚子”

  宽阔的脸膛涨成紫红,商承忠鼻孔翁张,两眼充血,在粗重的呼吸中,他厉烈的叫着道:“少废话,关孤,成败才论英雄”

  关孤冷森的道:“你玷污英雄的意义了”

  突然磔磔怪笑,商承忠的形态活似头负偶哮叫的野兽,他露出满口黑牙,尖锐的喊:“来啊,姓关的,你就来施展你的报应吧,看看我商某人是否如你想像中那般窝囊”

  目光垂视在左手握着的黑色长剑上,关孤的神情显得深沉而又漠然,他微微半侧身子,阴阴的道:“拿你的兵器”

  商承忠暴笑道:“你想在我背转身去的时候袭击我”

  关孤唇角掀,道:“你不配”

  突然个箭步抢到床边,商承忠其快无比的伸手拔剑,寒芒闪烁中,他已经执剑面对关孤

  他露齿怪笑,丑恶的道:“很好,你这个伪君子,至少你表面上装得像,没有抽冷子偷袭我的背后”

  静如山岳般站在桌边,关孤憎厌的道:“你以为你值得我如此么”

  商承忠咆哮声,大叫:“出手吧,姓关的”关孤盯着对方的眼睛,缓缓的道:“我先出手是欺服你,商承忠”

  眼睛暴突得有如对核桃,闪泛着血红的光彩,商承忠显然已经豁出去了,但无可置疑的他是万分不得已才硬挺起来的。

  他有着难以言喻的恐惧,他明白面对着的敌人是个什么样的人物,现在,他干咽着唾液,惊疑不安的紧盯在关孤左臂上关孤正以左手掀起黑绸大憋,缓缓抽出他插在腰带上的黑色长剑“渡心指”

  意念突动,商承忠的面孔肌肉立即僵硬,快得令人眼花,他身形猝转,十二道剑芒有如十二条流虹般俨然飞射向前

  那简直是匪夷所思的,就在那十二道剑芒闪烁着灿亮的光芒射出的刹,比它们更快更疾更犀利,溜闪电似的莹莹寒光,幻眩着种淡淡的蓝与森森的白,以不可比拟的快速暴掠闪泻。

  只见光华倏映,眨眼问,商承忠已闷哼声踉跄退出他以十二剑融成招的剑法根本连位置也没有够上

  鲜血自这位前任“青荷派”大掌门的肩窝处汩汩溢流,他的张宽大脸膛也已扭曲得变了形

  关孤手中的“渡心指”微微垂指向下,剑身片晶莹寒森,没有丝血痕沾染,他神色平静深沉,双目却冷酷的望着敌人不动。

  关孤冷清的,启口道:“商承忠,你的剑术练得不错,可惜的是,尚不够快捷”

  商承忠大吼声,疯虎般扑了过来,边尖叫道:“我和你拚了”

  叫嚷声里,他挥剑若狂,溜溜刃影有如波浪潮水般罩向了关孤,阴沉的笑,关孤右手微动,三十六朵剑花宛似正月的焰火般飞弹空中,而剑花的幻像犹在,七十七剑已经由七十六个不同的方向刺向对方

  商承忠不愧有“八臂人熊”的称号,他怪叫着闪挪跃蹿,撞得桌翻椅倒,劈哩吧啦,同时间,双手互展,柄利剑左右齐舞齐施,宛如多出几条手臂样;竟叫他险猛的将这七十七剑躲了过去

  唇角浮起抹寡绝的微笑,关孤神情淡漠而残忍,就在商承忠喘息如牛的刚刚躲开了他飞刺的七十七剑之刹那,“渡心指”突然斜指向左,寒光忽映下,商承忠魂飞魄散的拼命扑向右边。

  但是,左面的剑影还印在他的瞳仁里,他这向右扑,却竟下子撞进了不知何时移转过来的剑刃上

  其实,说穿了,这只是种速度上造成的幻觉,关孤虽然只有柄剑,他却以难以思议的奇快手法向左右同探两次。

  可是因为他的出手实在太快,映在人眼里,所看到的只有他先行探向左边的那道光芒,但那道光芒出现的刹那,剑刃却已飞刺向右,剑身所带起的寒电尚不及展示。

  他的敌人自然就来不及在视力上发觉了,而真正要伤人的,便是敌人来不及发觉的这剑

  关孤的剑法是精湛到无以复加的了,他的“黑煞九剑”及独特而又凌厉至极的两大绝手“大龙卷”与“生死报”招法,在天下武林中无出其右,威震大江南北,他的“幻绝掌”式亦诡异狠辣,卓越猛烈;这些顶尖的功夫,造成了他今天在江湖上的地位,更建立了他在“悟生院”的基矗关孤是强悍的勇武的深沉而又坚毅的,就他来说,对付个商承忠并不困难。

  事实上亦是如此了,现在,商承忠便已栽在他那“黑煞九剑”的第三剑上“双眩眸”

  “嗷碍”

  嘴巴大张着的商承忠,喉咙里发出阵不似人声的痛苦呻吟来,关孤这剑正透进了他的胸膛,看上去,却更好像他自家甘愿朝上撞的样

  “当”地声,商承忠的长剑坠落于地,他双手捂着胸口,借着那盏摔碎在地下却仍在燃烧着灯油的银灯光芒,恐怖又绝望的瞪视着这柄透进他胸膛的利剑,握着剑柄那边的只手是坚定而稳固的,仿佛这柄剑是他身体上的部份此刻,亦像是商承忠身体上的部份了。

  怪异的吐了口气,商承忠的面孔由扭曲突然松弛,他的两颊和下颔的肌肉好像下子垂扯了下来,脸色是灰白泛着淡金的瞳孔在扩散,身躯在抽搐。但是,他却喃喃的道:“不我不会死我不会死的这下子要不了我的命过会会就没有事了”关孤冷漠的道:“不错,过会你就没有事了。”

  说着,他闪电般拔出剑来,同时立即侧移,股热腾腾的血箭,便随着他拔剑出商承忠胸膛的刹喷了出来,洒溅得四处皆是

  “嗷”

  商承忠痛得身体弯了下来,嘶叫着,像滩烂泥般仆倒地下;注视着他的背面,关孤淡淡的道:“姓商的,很遗憾没有领教你的错骨手和蓝雨针,而你恐怕也未曾尽施你的八臂功夫,不过,我往往不让对手尽展所能的”

  四周看,关孤不再理会这间凌乱狼藉的房间,他转身便行向窗口。但是,就在他转身的刹,后面突然起了阵响动,紧跟着,片细碎得几不可闻的破空之声袭了过来

  头也不回,关孤的“渡心指”猝然划过圈圆弧朝后飞旋,弧光倏闪,剑又回鞘,地下,也已洒满片断碎的淬毒针屑

  在窗口停下,关孤缓缓转身,那边,商承忠四肢匍伏,下颔搁地,脑袋朝着这里,右手微微曲卷作挥洒状,脸上的颜色是片可怕的青白。

  他瞪凸着眼球,半张着嘴巴,双颊的肌肉往上吊,就那样俯卧着瞪视关孤,说不出他的面部上是种什么样的表情,但却有明显的不甘,强烈的痛恨,与至极的绝望“蓝雨针”轻轻吐出这三个字,关孤摇头喟然,在他这样的生活范畴中,也已见过了大多的惨厉,太多的血腥,和太多的死亡。

  这些,并不能丝毫令他兴起任何情绪上的波动,就是眼前亦是如此;当然,他用不着再上前细看,他知道个死人会是种什么模样,如果没有人来移动商承忠,商承忠就将以这副姿态直摆到腐烂了关孤微侧脸,沉声叫道:“李发。”

  窗栏外轻轻响,李发应声翻了进来,关孤目光深沉的看了他眼,又朝空中环扫,平静的道:“相信你都看到了。”

  李发点点头,压着嗓门道:“这老家伙可真叫歹毒,临死了竟还自大哥你背后抽冷子给了你把蓝雨针”

  关孤有些倦怠的道:“姓商的功夫不弱,但他心虚胆怯,再加上此地空间不够施展,所以他栽得比我预料中的快,在我原先的估计里,他应该能多支持会的”

  李发笑吟吟的道:“已经不错了,他至少还和大哥你对了几剑哪”

  舐舐唇,他又道:“在剑术上来说,大哥,能和你硬碰硬斗上阵子的角色可还真不多见呢”

  以光滑的黄犀骨剑柄摩姿着下颔,关孤烦躁的道:“事情完了,李发,留下信物走啦。”

  急急答应,李发伸手入怀,取出件银闪闪的小东西来,丢在商承忠尸体之前,那小东西与丢在“和田镇”谢沧州尸体上的相同,是具精巧的银制小棺材

  关孤冷冷的道:“妥了”

  李发忙道:“妥了”

  于是,他们先后跃出窗外,头也不回的迅速绕至客栈,进房后,关门大睡,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

  渡心指第五章追逃胭脂虎

  第五章追逃胭脂虎

  晌午时分,结清了房店帐,关孤与李发二人马上登程,他们从来时的路上又离开了“牛家寨”,直指远在五百里外的“丹枫山”,而“丹枫山”,便是“悟生院”的所在地了。

  路上。

  李发的神情显得特别轻松愉快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