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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部分阅读

作品:创龙传|作者:作者不祥|分类:综合类型|更新:2025-06-16 19:02:37|下载:创龙传TXT下载
  龙王?”

  “你说要求协助?”

  续蓄意反问回去,用挑战的视线瞥了在座的人一眼。看来就算他本来有些许睡意,在这一瞬间也被吹得无影无踪了。

  “如果各位有所误解那也就算了,不过我要声明一下。我们并不需要任何人的协助。只要不要阻碍我们就已经谢天谢地了。因为如果有人假勉强协助为名而行妨碍之实,那是我们所无法忍受的事。”

  说罢,一个神仙从席上探出了身子。他的一只手上拿着一把大团扇,有着堂堂的体格,黑而丰盈的胡须以及充满魄力的眼神。看来不像是非常老练的仙人。

  “红龙王啊!你们因为有着常人所没有的能力,所以被人间界的权力者们所觊觎,那种能力并不是一件可喜的事吧?”

  “从某方面来说是如此。”

  “如果不喜欢这种能力,那就不要使用不就得了?可是你们好像用了相当多的不凡能力到处破坏嘛!”

  这句话很严重地触怒了续,他皱起了眉头。

  ‘请不要说这种太有利于牛种的话。因为这种能力而被迫害的人不可以使用那种力量保护自己——这不就是纳粹不准犹太人拿出钱来亡命海外的论调吗?“

  “我承认我们有些地方做得太过火。”

  始有意附和续过度激动的舌锋,他并无意表现得像个乖孩子。

  “可是我们并不后悔。至少施加迫害的一方没有理由要求我们采取不抵抗主义。纵容绑架小孩、放火烧学校的人并不是忍耐或宽容的表现,那只是一种受虐的表征。”

  刚刚说话的神仙故意打着呵欠。

  “我不需要你们来跟我说教什么是忍耐和宽容。”

  “好个坏心肠的老爷爷。”

  终愤慨地睨着仙人。

  “再怎么修练仙道,性格这么恶劣实在叫人无法忍受。没想到在这种地方竟然有性格比续哥还恶劣的人。”

  说罢,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的余用着惺忪的声音说道:“我想他一定有什么想法。”

  “哟?讲这种话好像一个优等生嘛!想法?什么想法?”

  “我不知道。”

  “既然不知道就不要装出一副很懂的样子。”

  “可是那个人对西王母打了个招呼哪!虽然只有一瞬间,可是他的确是笑了呀!不是那种讨人厌的笑哩!”

  “是吗?不是一个无聊的色鬼吗?”

  终和余都不知道,那个仙人叫汉钟离。他姓钟离,名权,字云房。据说他在后汉时代任职宫廷的高官,以武将之姿和北方的骑马民族鏖战过。在成为仙人之后也具备了叱咤大军的勇将风格。

  “汉钟离大人,你还真是热心哪!”另一个神仙从旁插嘴。

  “你先前不是还发牢马蚤说西王母召开了这么个无益的会议吗?”

  “如果好玩的话倒无所谓。”

  “什么话?一千年前引发宋辽大战的是哪一位啊?”

  “那是农耕民族和骑马民族不可避免的对决,是文明史上的大事。我所说的话哪算一回事?”

  汉钟离抚着胡须吹嘘道,对他说话的那个神仙便飘然地站了起来。满场的视线都集中在他身上。

  这个人在众神仙中看起来非常年轻。如果以竜堂家的兄弟来说,他大概居于十九岁的续和十五岁的终之间吧?他一只手上拿着翡翠杯子,脸颊染着醉意。身上穿着的虽然是男装,但他那纤细的美貌却让人以为是女扮男装的美少女。

  “我叫蓝采和。龙王大人,久仰了。”他轻轻地举起酒杯笑着。他是被称为“八仙”的神仙之一,在仙界和人间界都相当有名气。

  蓝采和虽然有着一般少年的外形,却也有人说他是个女的。或许他兼具有两性也不一定。他特别喜爱花和酒,性喜音乐和舞蹈,更他一只脚穿着鞋子,一只脚赤裸着。

  “今年夏天,就在你们离开日本之前,我们曾经管了一点闲事,你们好像没有发现到。”

  “是八仙们吗?”

  “是的,只是一个恶作剧,应该没有造成任何伤害。”蓝采和的笑声仍然叫人分辩不出是男是女。终和余私底下窃窃私语大概是在打赌蓝采和的性别吧?

  “对龙王们而言,那是一种非常麻烦的灾难。介入游戏当中并非我们的本意,还请龙王们见谅。”他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每一个动作都让人想起舞蹈。

  始在内心感到惊讶。他一直认为他们是孤立无援的,没想到所有的行动都被干涉了。照这么看来,竜堂兄弟或许就成了神仙们好玩的玩具了。他原想问神仙们是以什么方式干涉的,但蓝采和立刻坐了下来把银杯靠上嘴边,因此始也无从问起了。神仙们好像很擅长岔开话题似的。再深入追究也是无益。

  “人类这种生物实在相当麻烦哪!”汉钟离抚摸着胡须。

  “就有那种无法抗拒权威和权力,只能在最低层表现自己的人存在。对那种人而言,你们实在是可憎的人哪!”

  “……什么意思?”

  “就当他们是有钱人豢养的狗吧!他们总以为饲主的财力和地位是他们的,所以盛气凌人地咆哮着。如果有人无惧于他们的叫声,他们就会憎恨对方而叫得更大声。就是这么一回事。”

  “这么解释的话就明白了……”始微微地蹙起了眉头。汉钟离话中带着相当浓的毒意。难道神仙们是这样想?这样说的吗?

  “我的意思是养了三天的狗都知道报恩,但有人生而为人却不知知恩图报。这真是个好比喻啊!”汉钟离带刺地笑着。

  “不管怎么说,再也没有比小人的嫉妒心更可怕的东西了。他们究竟是如何地嫉妒能做到自己做不到的事情的人?而在现在的人间界,这种人却触目可见。”

  汉钟离继续说道:“你们是受人嫉妒的,青龙王。在天界,你们不盲从玉帝的权威,在人间界,你们不怕支撑国家的权力者。看在没有这种能力的人眼中,你们实在叫人嫉妒,叫人憎恨啊!不,实在是……”

  汉钟离好像想说什么,重新在整理自己的思绪。他巧妙地把话题变了个方向。

  “总之,人类是很麻烦的东西。像我这么优秀的人有时候也会感到不耐。青龙王远比我们优秀,你是不是从不感到麻烦?”

  这个人老是讲这种话中带刺的话。如果因为人家夸你一句“优秀的人”就沾沾自喜的话,那无异是自取其辱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我们的父母是人类。尽管他们只是保存遗传子的保管箱,再怎么说,孕育我们生命的还是父母啊!”

  听到这个回答,汉钟离再度看着始。

  “青龙王是喜欢人类吧?喜欢那个叫人束手无策的麻烦种族?”

  “我无意标榜自己酷爱全人类。可是,人类中有我喜欢的人,也有有恩于我的人。我不想看到他们遭到不幸。”

  “那么,你是想救五十亿的人类了?”

  “我只是想阻止一场有企图的大量屠杀行为。”

  始从来不认为自己有拯救人类危机的力量。自称为救世主的人光在日本这个国家就有好几千人,所以他们应该会拯救人类吧?始是想阻止四姐妹的大杀戮,可是阻止了又怎么样?给五十亿的人口粮食和医药品、职业,维持经济的活力,不使地球的环境恶化——在实现了这些事情之后,才堪称为救世主。而“人类爱”这个字眼也才得以实现吧?

  “爱是一个美丽的字眼,可是被那些乱用这个字眼的人给污染了。”

  目前敢厚颜无耻地说出“爱”这个字的只有骗子教祖或婚姻骗子了。

  很可怕的是,从效率来讲,四姐妹的手法是正确的。人口减至十亿的话,粮食、能源和土地、氧气都会宽裕许多。这是一件好事。可是,谁该死?谁又该活呢?是谁选择、决定这件事的?是四姐妹吗?他们有做这种决定的权利吗?

  有几个宗教团体主张“世界要毁灭了。只有信神的信徒得以存活”。日本和美国都有这样的团体。果真只有信徒可以存活吗?这是选民思想的极致表现。如果只有深信“我是优秀的人物,低劣的人该死”的人可以存活的话,那一定可以创造一个优秀的新世界吧?

  续发出了厌烦的声音:“可是这些人在这三千年间做了什么事?只是一味地议论,事实上什么也没做。连一点创造都没有,不是吗?”

  始半沉思地回答:“不,续,我在想,不死的人类是不能创造出什么东西的。创造是一种生命的替换行为,不死的人是做不到的。他们也只有靠着观察、批评来过日子了。”

  续的视线带着惊异看着哥哥:“我从来不知道大哥有这种想法。你一直有这种想法实在令人佩服。”

  “不要太高估我了,我只是突然想到才说出来的。可是拥有无限的时间对创造性活动而言,反而不是一件好事,不是吗?我认为‘随时都可以做’的心态无法促进创造欲。”

  续笑开了端丽的嘴角。

  “这种说法好像在讽刺小说家和截稿的关系哪!”

  “听起来是这样吗?或许是某人让我有这种感觉吧?”始苦笑着说:“可是有一件事却是不争的事实。李白、杜甫、莎士比亚、达文西、梵谷、罗丹等伟大的创造者都死了。而不死的存在究竟创造出了什么?就像续所说的,什么都没有。在有限的时间里燃烧自己生命创造事物的人类,比那些在背地里支配人类的不死者要伟大得多了。”

  这种说法以前就曾确认过,这是始的真正想法。他认为创造文化的人类才能和努力才是最贵重的东西。虽然也有些事情因为技术文明和政治的意识型态而包藏着危险。

  一思及此,老二说出了他带着嘲讽的意见:“可是被迫害的人们一旦掌握了胜利,就立刻变成迫害者了”。伊朗的回教原理主义革命是这样,罗马尼亚革命中也有这么一面。看到哥哥有些落寞,续慌忙安慰哥哥。

  “可是结果希特勒败给盟军,不说恶魔了,看来弟子们的支配是不可能久远的。”

  可是教师还健在啊!在彻底地利用弟子之后,教师就吐着舌头凝视着弟子们的灭亡。真是令人厌恶啊……

  突然有一种走到尽头的感觉。他觉得自己好像触到了这个时期牛种从支配人类社会中踏出一步,大量杀人的理由了。可是这种感觉并没有立刻化成明确的形态浮现出来。

  会议进入午休时间,在玉扈的指示下,龙王们准备就餐。靠近面对弱水的走廊附近摆好了位子,桌上摆满了加蛋的稀饭、加了蜂蜜的酥酪、称为油条的炸面包以及各式各样的水果。终一边撕着油条,一边发出不平之鸣。

  “都是一些老年人议论个不停,而且老是没有个结论出来。仙人们早就该取得协调了才对呀!”

  “看来白龙王似乎因为被当成猫熊看待而有所不满哪!不过这种事情……”

  瑶姬住了嘴。因为有人叫了一声“四姑娘!”那是从戴在她左耳上的青玉耳环里传来的声音。她环视着四周,把左手背对着白壁的一角。一道隐形的光芒从中指的戒指上射出来,承受光线的壁面一角切出了方形,画面上出现了女官的身影。

  “什么事?”

  “四姑娘,大事不妙了!”

  “应该是吧?到底有多不妙?我的私生子露脸了吗?”女官好像没有应付她这种玩笑的余裕。

  “禁区破裂了。鵕群朝着宫殿飞来了!有好几千只哪!”

  瑶姬无言地皱起了眉头,转过身跑出走廊。龙王们相对而视,然后跟在后面跑了。他们从栏干探出身子仰望着天空。

  东方的天空有小小的云块摇曳着。每一瞬间都在扩大面积,影子也越发地深浓。异样的鸣动乘着风传了过来。是鵕的咆哮和振翅的声音。大气被吹卷着,仿佛发出惨叫声一般。

  “这种妖怪竟然敢来侵犯西王母的宫殿。真是一种侮辱!”瑶姬咬着唇,睨视着罩着头上的怪乌云。她也有些对自己感到不满。早上她对母亲说的可不是无趣的玩笑。

  大群的鵕很明显地在统一的意志下行动。约五十只就形成一个集团,往同一个方向飞去。一只鵕就有一头熊那么大。它们鼓动着厚重的翅膀,撕扯着风在空中跃动。那种姿态在怪异中还夹带着魄力。

  “看它们的态度不像是来交朋友的。我们就好好招待它们一番吧!”终大声地说道,西王母的五女儿玉扈摇了摇头。

  “这座宫殿并没有攻击的武器。你们所搭乘的宝鼎不就是了吗?”

  禁区就等于维护安全,执行防卫的工作。这种想法固然好,可是一旦有敌人侵犯,就需要有对抗的策略吧?

  终再度叫出声,指着空中。一个和鵕形体不同的飞影逼近了。是昨天载过终的腾蛇——有翅膀的蛇。

  “好,飞磨,你等等我。你的好朋友现在就来了!”

  终不禁兴奋了起来。因为可以从无聊的会议中解放出来,怪鸟来袭毋宁是一件可喜的事。他立刻抓住栏干一跃而过。

  神仙们大概也大吃一惊吧?栏干底下是连续着弱水的万丈大断崖。而终却朝着底下跃过去。终大大地张开双臂,呈自由落下的状态。他乘着风,大气波从弱水黑暗的深渊逼上来。于是腾蛇扭转着它长大的身躯,朝着终急速下降。

  经过十秒钟,始窥视着弱水的深渊。他好像听到老三的声音。擦亮眼睛一看,终正紧抓着从断崖上横生出来的松枝上。看来他并没有成功地跳上腾蛇的背上。

  “终,你在于什么?”

  “呀!糟糕糟糕!飞磨这家伙时机掌握得不对。既然是密友,就该为对方多想一点。”

  “只顾自己方便就利用人家还谈什么密友?靠自己的力量上来吧!”

  始正想插嘴叱责续,可是终并没有靠他自己的力量爬上来。尽管旁人认为腾蛇不见得就中意飞磨这个名字,可是腾蛇还是把身体靠上了松树,所以终就得以轻轻松松地跨上它的背。腾蛇在载好了少年之后就高高地飞起来。兄弟们不禁担心着:飞起来固然好,待会儿怎么办?

  “不过,那腾蛇还真是重友情哪!”

  “怎么一回事?我觉得终的身体好像发出了蜂蜜的香味。”

  “我也好想骑哪!终哥哥不知道会不会让我骑骑看?”

  老么很了解哥哥的想法。始一边抚着老么的头,一边抬头看着天空。鵕群随着风声的呼啸飞跃着,折断了大树枝,踢翻了屋瓦,用身体冲撞着窗户,捣碎了玻璃。在一片混乱当中,响起了女性尖锐的惨叫声。一个站在走廊上的女官被鵕袭击,胸口遭到鵕凶爪重重的一击。鵕正想撕裂倒下来的女官的脸,却只听到惨叫一声。续捡起了落在地上的玻璃碎片,像短剑一般丢过来。左眼被玻璃刺穿的鵕激烈地振着翅膀,撒着血逃向空中去了。

  “竟然有人对昆仑发动这样的攻击。看来是不能当儿戏看了。”

  “儿戏?孩子们的游戏也会造成伤亡的哩!”

  “真叫人难以静下心来,就来打一场看看吧?”

  始听着神仙们的会话,急急跑向倒下来的女官身旁,用两手抱起了她,呼叫着医生。神仙们一点都没有采取紧急应对措施也是可以理解的。因为不管俗事,悠然面对危机就是神仙们的态度。始认为不管别人怎样,身为客人的他们理该帮西王母的忙才对。这时候有人站到他身边来。是蓝采和。

  “至少神仙们无意和龙王们为敌。这场马蚤动只让神仙们觉得打架是一件很有趣的事。”蓝采和微微一笑,再度从左手上的葫芦里往右手的银杯里倒进仙酒。

  第七章 日本诸行无常

  接近二十世纪末的那一年的秋天。在看似持续着无限繁荣景象的黄金王国日本也好像接近落叶的季节了。

  美国的不履行债务宣言对日本造成了相当大的打击。从一九八三年到一九八八年,日本的股票总额从一百二十兆膨胀到四百六十兆元。地价的总额则从六百六十兆元跳升到一千三百兆元。在五年之间,没有实体的泡沫资产增加了九百八十兆元,仿佛豪雨一般倾盆而下,日本不断地收购外国的土地和旅馆、名画、大楼等。

  祭典结束了。就像老丹尼尔所说,也像汤生所说的,事情总有个结局。手头应该握有超过一兆元以上资产的不动产业者相继破产,被砍伐的森林在没有建设成休闲胜地的情况下被荒废了。在这期间,渎职事件就像每月一事似地马蚤动着整个社会,对国民而言,政治成了嘲笑的种子。大家都知道再这样下去是不行的,可是……

  “没有人可以来取代吗?”就因为这样,首相的政权也就一直维持着安泰的状态。

  事实上,在某特定的范围内,首相的政治能力是相当高超的。他不但给执政党,也透过巧妙的管道给在野党政治资金,对大报社的记者们也极尽谄媚之能事,偶尔还会撒一些小道消息的线索给他们。他会处理振阀首脑之间的争端,有时候还会出手援助。除此之外,他还任命大报社的主要干部们当政府的审议会的委员,或者给他们勋章,非常地大方。

  首相事实上是一个优秀的“永田町町长”,尽管在外面人们批评他怎么地无为无能,指责他怎么地腐败堕落,他的立场却始终没有动摇。而且,尽管不是他策动的,可是日本的假想敌国苏联却灭亡了,美国的景气也持续恶化当中。因此,如果再陷住日本的财政和经济的话,失去生财之道的是美国自己。就在这种原因之下,美国总统撤回了不履行债务的宣言,自己则因劳心过度而住院了。至于那个无能却空有名望的副总统则被束之高阁,由国务卿代行总统职务。日本首相真可以说是一个运势强劲的人。

  这一天,首相参加了上午按照惯例举行的内阁会议。“一脸大事不妙的表情哪。”

  首相嘲讽地想着。首相以下,组成内阁的阁僚有二十一名。其中除了官房长官和文部大臣之外,有十九人牵涉到渎职事件,在大众传播媒体中大受批判。首相也不是刻意地选择渎职议员担任大臣,可是结果看来却像是这么一回事。如果说“身边安置廉洁的人当大臣”的话,内阁可能就成立不了了。至少这些阁员也该有一般市民的常识和羞耻心,可是这对他们来说好像也很难吧?若无其事地接受贿赂,若无其事地说谎,一有危机,就把罪责转嫁给秘书或驾驶,逼他们自杀,然后还可以不怕幽灵地熟睡,保有健康的身体。如果不是这样的人,哪可能在这个充满腐臭的权力城市中当个胜利者呢?

  “首相,您看来精神奕奕呢!”运输大臣装出了笑容。据报导,他插手私立大学的非法入学事件,每一次就接受一千万元当谢礼。除此之外,他还让后援的公司为他支付七个秘书的薪水。他弟弟经营的不动产公司将用低价买进的原野以五十倍的价钱卖出去做为新干线用地。也就是说,他被怀疑事前就经过计划。

  坐在他旁边,含着烟斗的邮政大臣从胡滥推销高尔夫球场的会员权,被控以诈欺罪的公司那边收受了五亿元的献金。他的办公室也是该公司免费借来的。

  在现代的日本,a企业家要贿赂b议员的时候,首先a就要在自己的汽车里堆好现金。金额在五千万元以下的话就装进手提皮包里,如果高达一亿元的话,就需要瓦楞纸箱了。a和b在餐厅见过面密谈了之后,就由b开着a的车子回家,拿到现金。汽车就被用来做为收受贿赂的道具。最近在车站商店贩卖的纸袋也被大肆采用。在日本的政界是只要不留下证据,什么都可以做。

  在阁议结束之后首先被提出的话题就是夏末时节让东京闹翻天的那一个晚上的事。被破坏的道路和通讯设施的修复也大致结束了,首相的派阀从建设业界收取了几十亿元的回扣和活动费。连续发生在日本的外国人受到迫害、引发乱斗的事件都不是首相关心的重点所在。

  接着便谈到几天前的审判问题。一个被控以渎职罪的议员以没有收受贿赂的证书和收据为由而无罪开释。

  “没有物证而获判无罪固然是法律所规定,可是,法官这种人实在是不懂得人情世故哪!”

  “难道他以为收受了贿赂还会留下收据的笨家伙能当上国会议员吗?”

  “唉,算了。拜此之赐,我们也得以不用担心一些小事,能够专心于国事了。”

  首相鹰扬地笑了。最近他看了许多电视的新闻秀。只要在街头采访中出现回答“我不关心政治”的欧吉桑或缩着身子说“我不懂政治”的女大学生时,首相就会对着电视画面合掌膜拜。议会制度导入日本已经有一百年以上了,可是竟然还有人有这样的反应,不过也就是这些人让首相巩固了他的权力。首相觉得对恩人们合掌膜拜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谈谈富士山的事吧!”首相露出了思索的表情。

  这一天,首相和派阀的喽啰建设大臣一起吃早饭。当陪客的是任职国民报社论说委员的名记者。他是一个和政府紧密相击到甚至被称为“保守党机关报的分室长”的人物,和首相也有二o年的交情了。这个名记者不知从哪里听来富士山近日内将会爆发的消息。面对是否要将此事当成一个记事的疑问,首相回答。

  “身为日本人是不能谈富士山爆发之事的。光是想到那座世界最美的山爆发的景象就让人感到难过。”

  “可是在江户时代以前不是爆发过几次了吗?没什么好难过的吧?”

  “啊、啊!总之、总之……”

  首相说着意义不明的话,执起了名记者的手。

  “贵社的社长和前首相是非常亲密的朋友。在这个世界上只有贵社会告诉新进社员,贵社的使命就是帮助政府。这真是让人感佩不已。”

  名记者嘴里不知喃喃地说些什么,不过他并没有甩开首相的手。首相执着他的手,对着私人秘书使了个眼色。秘书会了意,消失在另一个房间里,三分钟之后,秘书拿着一个相当厚实的信封出现了。首相接过信封,塞到名记者手上。

  “前些日子,你不是为我们派阀的研修会做了演讲吗?这是谢礼。税金就由我这边处理了,就请你笑纳吧!”

  “这、这真是不好意思了。”记者接过信封,把它塞进西装的内口袋后便站了起来。首相也跟着站了起来。

  “我一直相信你是最值得信赖的优秀政治大众传播人员,现在我知道我没有看错。希望你不要被富士山爆发这种恶劣的谣言所惑,一本初衷为本党效力。”

  “首相,您太见外了。我一直是贵派的同志啊!如果有我可以效力的地方,请随时通知我一声。”

  “嗯,同志爱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啊!下次选举的时候,就请你做公平而有良心的报导。批评政府之类低次元的记事就交给其他报社去做吧!”

  “一切就交给我来办。我们报社一向是政府的同志啊!”

  名记者顶着沉重的内衬口袋回去了之后,建设大臣兴味盎然地问道:“对不起,可不可以问一下那信封里有多少钱?”

  “两百万元。”

  “啊!得诺贝尔奖的人也拿不到那么高的演讲费。”

  “什么?如果你想完全收买一家报社的话,那算很便宜了。两百万元就让他们出卖了传播媒体的节操。真是没有用的东西。”

  “对了,首相,我有一事相求……”比刚刚那个名记者晚出道的记者负责建设省的路线,最近要结婚了。对象是都议会议员的女儿,希望请首相当他们的媒人。

  “哼哼,如果可以配合预定计划的话倒无所谓,但是,新闻记者请政治家当媒人适当吗?从政治报导的公正性一点来看,这不是有点离谱吗?”

  “首相爱说笑了。”

  “好像有些刻意安排的嘛!”

  首相和建设大臣大声地笑开来。让在野党议员或记者对自己低头,对权力者而言就犹如蜂蜜一般甘甜。他们的想法是“嘴巴上说着一些表面话,骨子里却是这么一回事,每个人都想吸甘甜的汁液”。存在着和自己不同价值观的人令他们觉得不舒服。如果双方都是把政治当成一种买卖的人,就可以亲密地交往。

  可是如果人类灭亡或国家毁灭的话,就没有买卖或利益了。所以首相恐惧富士山爆发的心情不是装的。如果损害情形不严重的话,他还可以牵扯着张在建设业界的利益丝线,靠着修复事业大赚一笔。如果没有赚头,他就没什么兴头了,譬如九州的某座火山爆发造成死者,他也没想过要想出什么对策。

  ……由于一大早就出了这事,首相不禁对着负责灾害对策的国土厅长官发牢马蚤。

  “富士山的事情叫人伤脑筋啊!得想想办法才行。”

  “想想办法……这种事情不是政治力所能掌控的。”

  国土厅长官也皱起了眉头。首相要他就火山爆发之事“想想办法”令他大伤脑筋。不过首相的意思和国土厅长官的推测有些差距。首相考虑的是如果没有办法阻止富士山爆发的话,该怎么逃避政治责任才是。如果内情泄漏太多的话,日后恐怕有大麻烦。刚刚那个记者算是暂时收买下来了,可是,日后他也可能为了守住自己的立场而翻脸不认人。

  “不会没有预警就发生吧?”

  “应该是的。”

  不一句话就断定一件事是政客保身的典范吧?首相露出了不满的表情,可是他也不说出来。这时候,经济企画厅长官和大藏大臣站在他椅子后面低声说道。

  “随便就将事情公布出去并不是一件好事。一来不能动摇国民的信念,二来影响到经济和金融也不是一件小事。”

  “美国好不容易才撤回不履行债务的宣言。银行才得以喘一口气。如果再发生破产或任何马蚤动的话……”

  大藏大臣刻意地压低了声音:“您可能会永远留下‘第二次大战后第一个让银行破产的首相’的污名。”

  这家伙尽讲这些逆耳的话——首相在内心里咋着舌。他掩饰自己的表情陷入沉默当中,这时运输大臣提出了来自气象厅长官的报告。

  “好像不是什么好消息,山中湖、河口湖的水温比上个月升高了五。六度。这可不是什么寻常事。”

  首相注意到气象厅长官就坐在末座,他对他招了招手。气象厅长官走到首相身边行了一个礼。首相问道。

  “这件事有没有可能转祸为福?”

  “啊?”

  “我是说,地震和爆发在地壳的能量活动这一点上是相同的吧?果真如此,那么富士山爆发的话,地下的能量就被释放出来,我们就不用担心东京出现大地震了。是不是可以这样盘算?”

  气象厅长官没有立刻回答:“……我不能说没有这种可能性,可是也有可能发生地震和爆发的能量运动,造成一连串的破坏。”

  “喂喂,不要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对不起。可是就地震和爆发的机械论而言,未知的部分太大了,谁都没有办法说出个确实的情形来。”

  首相没种地耸耸肩:“我觉得以前也听过这种说词哪!科学这种东西竟然在事有万一的时候发挥不了作用。”

  “我认为不管什么事情,平日的努力才是最重要的。”

  “嗯,我知道了。那就请你继续注意观测了。”

  气象厅长官非出于本意地退下之后,首相打了个小小的呵欠对官房长官说道。

  “不过嘛……”

  “啊?”

  “如果事情演变至此,以前没有在富土山的山麓盖过别墅吧?到时候在泡沫经济当中一定非常有价值的。嗯,只要有转卖的时间就好了。”

  “……”

  就在官房长官沉默了二·七秒时,“它”就来了。

  几个大臣认为自己听到了远雷的响声。再怎么说,目前这个国家还是处于和平状况下的,不可能会有示威的炮声。当轰隆声停顿下来的时候,地板跃动了。墙壁震动着,窗玻璃发出了怒吼声,吊灯在天花板上跳动着。花瓶从架子上落到地板上。总共和五百件的渎职、冤狱、诈领、诈欺商法、选举违规、违反政治资金规正法扯上关系的二十一个大臣发出了尖叫声钻进桌子底下,紧紧地抓住椅子,趴在地上抱着头。

  玻璃破裂的声音、画和书落地的声音、秘书官和警卫官的叫声。也不知道是谁在惊慌之余大叫“我什么都招了,请原谅我”。可是大鸣动大约只持续了一分钟就停了。当摇晃静止、一切回归安静之后,大臣们带着恐惧的表情相互对看。勉勉强强挤出了一丝声音。

  “好……好厉害的地震啊!”

  “啊,真让人惊讶呀!能这样就收场实在太好了。”

  大臣们摸着额头上的肿包,舔着手上的擦伤,捡起掉在地上破裂的眼镜。然后重整了呼吸,梳着散乱的白发,重新系好领带。恐惧正渐渐恢复成安心。

  原本日本就是在世界第一,地震危险最多的地区建立了世界最大的都市圈的。有三千五百万个男女以东京、横滨、川崎、千叶为中心生活着。人们已经习惯了地震,多多少少的摇晃并不会带给人们太大的震惊。虽然有时候会有“大地震不知什么时候会来”的恐惧掠过脑海,不过如果太在意这件事的话,就没办法在首都圈生活了。

  这次的地震算是相当大了。可是从摇晃的情形采看,顶多是造成几个受伤罢了。地震的地区也仅限于东京。然而,那只不过是个开头而已。

  首相官邸的内政审议室长是警察官僚出身,治安问题或灾害的第一手消息就是传到他手上的。这个人一边整理着紊乱的服装,一边苍白着脸零到首相身边。这次轮到首相铁青着脸了。因为东京指数为五的震度只不过是东海大地震的皮毛而已。

  这个地震以远州滩为震源,震级高达八。四。从东边的静冈县到西边四国的整个太平洋沿岸被称为东海·南海地方,这个地方以一百年到一百五十年为一周期,重覆发生过几次同一震源的巨大地震。包括西元一七o七年(江户时代第五代将军冈吉)的宝永地震、西元一八五四年(第十三代将军家定)的安政东海地震。每一次都是震度高达八·四级的大地震。再加上这次的大地震,眼看着一百五十年的周期就要近了。而在这个时期,历史将要再现了。

  地上的损害情况遍及静冈、爱知、三重、神奈川、岐阜、山梨、长野各县,尤其从滨松市到达此数的五倍。这一个地区是日本汽车产业的中心,众所周知,日裔巴西劳工非常多。对自一个几乎没有地震的国家渡海而来的人们而言,这无疑是一个意想不到的灾厄。

  大楼倒塌、房子崩坏、堤防溃决、道路陷落、汽车冲撞、列车翻覆,架在滨名湖上的桥也陷落了,因交通关系而造成的损伤和牺牲尤其严重。

  而火灾的事件得以控制在一百件以下是因为时间上的运气所致。当时刚过上午九点,早餐后的整理也告一段落,中餐的准备工作则尚未开始。大部分的家庭都没有在用火。在滨松市内,几个加油站因为不幸的偶然而引发火灾,可是白天的火灾就没有夜间的那么可怕了。而每个学校都让学生采取了避难的措施,这是让事情往好的方向进行的重要因素。

  造成大损害的不是火而是水。和宾永大地震、安政东海大地震时一样,这次地震也引发了海啸。在御前崎,甚至引起了波高二十公尺的海啸。东西一共延长了六百公里,本州南岸全都遭到损害。从叶山的游艇专用港口到纪伊半岛的串本渔港一共有大小一千艘以上的船只翻覆或者被冲上岸。

  由于这个海啸,在远州滩上进行共同演习的美国海军第七舰队和日本海上自卫队遭受了极大的损害。尤其对第七舰队而言,今年实在是一个厄运年。夏天的时候他们颇为自豪的巨大航空母舰“霸王”被异形的怪物破坏了,而到了秋天,却又遇上了海啸。水平线高高地涨起,当海浪发出了怒吼声袭击过来的时候,火箭和炮弹也都派不上用场了。

  自卫队的扫海艇“横岛”和护卫舰“月波”乘着巨浪越过滨名湖大桥,纵贯了滨名湖撞上北岸的旅馆,在嵌进三楼的结婚会场之后好不容易停了下来。共造成一百五十人受伤、昏迷,但很奇迹的竟然没有人死亡。

  “原先说富士山会爆发,看来爆发的倒是海嘛!你们这些专家也搞不清楚,太说不过去了吧!?”

  首相勃然大怒。首相很少大声说话的?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