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被老三嘲讽“又来了”的对话,以便争取时间。
“高傲的苏格兰家族,竟会与史上最无能的佛勒斯特总统联手。”
在此之前被称为美国史上最无能的总统之人,是在一九二一年就职的哈丁。当时政客与巨大财阀勾结所引发的丑闻一再传出,但是缺乏决断力的哈丁却始终无计可施。尽管如此,哈丁却从未发动过无益的战事来残害外国人民。
“史上最无能的总统,滥用史上最强的军事力,来夺取史上最大的权势。这真是史上最恶的年代啊。”
据说佛勒斯特总统本来在投票数上败给了敌方的候选人,后来却在不正当的手段下获得当选。唯一对这位佛勒斯特总统全面臣服的就是日本政府。
日本在东海大地震中出现了九千名的牺牲者,灾害损失高达三十七兆日元。在那之后,又发生了仍在持续当中的富士山火山爆发。截到目前为止的死亡人数已经超过一万人,损失金额则依然无法确定,据保守估计似乎已经超过了一百兆日元以上了吧。没想到在美国准备采取“正义的武力行动”之时,新首相竟然公开宣布,愿意负担以兆为单位的军事费用。这是基于无法提供资金就等于是失去利用价值,害怕被宗主国美国舍弃的恐惧,还是企图透过对强大主人的谄媚,来占有世界第二的位置呢?
“这是一种渎武的行为呀!简直就像是忽必烈汗的蒙古帝国一样。”
始苦涩地叹息道。
“臣服,加入由蒙古帝国所支配的政治,经济体系的话就会没事,否则的话,就以强大的武力压制。那种独善式的傲慢做法,被后世历史学家称为”渎武“,也就是滥用武力的意思,简直和现在的美利坚帝国完全一样。”
内容并无错误,但却是不合时宜的讨论。尽管明白这个道理,始依然继续发表掺杂着历史观点的国际政治论述。只要能让“操石师”深信自己依然保有压倒性优势的话,争取时间也是一个战术。
“蒙古帝国自诩为”神鞭“。那种傲慢与神国意识简直和美国如出一辙。不过呢,美国倒是做了一件蒙古帝国不曾做过的事情。”
“什么事情?”
“层次是低了点,那就是对食物迁怒。”
第二次波斯湾战争的时候,被坚决反对开战的法国的态度严重激怒的美国联邦下议院,发起了一项“制裁敌对国”的运动。为了将议会餐厅菜单上“和法国有关的名称全部删除”,所以把“炸薯条(french fries)”改成“自由薯条(freedo fries)”,把“法式土司(french toast)”改名为“自由土司(freedo toast)”。
“不全面服从者即为敌人这种欠缺理性及度量的态度,引发各国”小家子气“的讪笑。国内当然也有批判的声音传出,某家报纸就曾经如此地加以讽刺。
“restaurant这个字本来就是法语,是不是也应该改成eatg roo才对?”
这些拥有健全批判能力的人们之毅然存在,正是美国的实力所在。可惜美国无视于这些人冷静声音,任由疯狂的车轮横冲直撞,不断打着“自由与正义”的旗帜,践踏过几百万人的尸体,就是为了将全世界的石油占为己有。
“我说,这些对于美利坚帝国的坏话也该告一段落了吧?管他法国人还是印度人爱说什么,反正都是夹着尾巴逃走的败犬吠声,你们究竟投不投降?”
争取时间的战术已经到了极限吗?始看着弟弟已经摆好随时都可以进行跳跃的姿势。
“最后一个问题。如果我们投降的话,接下来会怎样呢?”
没有答案。因为他们下方的庭院忽然涌现枪声。
照亮宽广庭院的一根庭园灯微微地弯曲起来,因为有点承受不住停靠在上面的飞天夜叉的体重。飞天夜叉的姿势,就像是装饰于圣母院的恶鬼雕像。唯一不是雕像的证据,那就是它会展开凶猛的翅膀,双眼燃起加害的火焰,对着人类猛扑袭来。
“借用一下!”
虹川从学弟手中揪下手枪。
一个转身,枪口对准一头飞天夜叉。虽然已经瞄准胸口的正中央处,但是还来不及扣下扳机,飞天夜叉已经更加迅速地从虹川头上掠过。
牺牲了三根左右的头发躲过猛攻之后,虹川再次转身,瞄准急速上升的背影开枪。
这声枪声,就是“操石师”等人所听到的声音。
子弹漂亮地击中飞天夜叉的背部,然而飞天夜叉仅仅在升空姿势上稍微被搅乱了而已,却依然强劲地拍打着翅膀,在夜空中盘旋。
“不用左轮枪的话,根本就毫无效果嘛。”
“那种枪枝,日本的刑警不可能会拥有吧!”
学弟尖叫着说道,虹川一脸厌烦地将推到一旁。
“闪远一点,要是在当上处长之前殉职的话,你父母可是会难过死的。
“啊。是,是!”
从那坦然服从的态度来看,立志活着登上成功阶梯的人生目标,似乎还未遗忘。
一旦确认目标,彻底追求安全的需要仿佛全都涌了上来。学弟跑过草皮,打算躲进树丛里面。
凄惨的叫声响起,未来的高阶警官浑身无力地坐倒在草地边缘。虹川以不耐烦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别一点小事就大惊小怪,真是没用。”
学弟双腿发软地坐在地上,拼命地以两手倒退。仿佛被那个动作吸引住似地,一颗大头露了出来。那正是一直乖乖地待在院子角落的腾蛇托比马龙。
小早川奈津子曾在香港被腾蛇以嘴巴含着叼了起来。反过来说,托比马龙具有将小早川奈津子含着叼起的力量。
腾蛇无声无息地扭动身体,在草地上滑行前进。注意到腾蛇身影的一头飞天夜叉立刻张开血盆大口,闪耀着利牙猛扑上去。腾蛇以一种“真拿你没办法”的眼神看了对方一眼之后,若无其事地挥出尾巴——或者应该说是整个下半身。
飞天夜叉在不到二十步的距离处被甩飞出去,撞上一栋石头打造的建筑物,倚在半崩塌的建筑物上,翻起白眼动也不动。
“什么……?”
屋顶摇晃,“操石师”刹时东倒西歪,为了避免跌落而不停地挥动双臂,并同时叉开双腿使劲站稳。
就在下一瞬间,任谁都想像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一个黑影刮着风,摇撼着屋顶从始的身旁掠过。
“噢呵呵呵,抓住你了吧,嘿嘿嘿。”
小早川奈津子过度健壮的手,一把抓住了“操石师”的右脚踝。
“好细的脚踝,就凭这样的货色,也想把全世界都踩在脚下?”
“操石师”的脚踝远比小早川奈津子的手腕纤细得多。要说天底下有比小早川奈津子的手腕还要粗的脚踝的话,恐怕就只有她自己的脚踝吧。
“操石师”摇晃着身体,想挣脱却徒劳无功。征夷大将军的手仿佛是夹住小鹿的脚的铁制圈套一样地纹风不动。不仅如此,小早川奈津子只要稍微地用点力气,“操石师”就会感受到一股从脚踝游走至全身的剧痛。
“……”
惨叫声响起,那是一种夹杂痛苦,害怕,以及厌恶的叫声。这些元素倏然地融合膨胀,成长为惊恐。第二次的惨叫完全令人想像不到,那会是一个必须为几百人之死负责的白色恐怖分子所发出来的声音。简直就像是面对恶犬的小女孩的哭喊尖叫。
“噢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这种不自量力的小女孩,不稍微教训一下是学不乖的,嘿嘿呵呵!”
小早川奈津子挥起左手,手中依然抓着“操石师”的右脚踝。理所当然的,“操石师”的身体也整个下悬空起来。
“操石师”的高度大约与同世代的日本男性之平均身高相当。全身肌肉匀称,骨骼的发育也十足为成丨人规模,但是现在看起来却像只小猫般地被随意甩动。
“噢呵呵呵呵,去呀,飞向月球去吧!油?弗来?吐?了?墓!”
小早川奈津子一边说着怪异的英文,一边甩动红发美女,套装的裙子翻卷起来,呈现一幅对女性而言相当难堪的画面。
“噢呵呵呵,认命吧!胆敢侵略神国日本的英美鬼子爪牙,看我怎么把你摔在地上变成肉饼!”
“手下留情!”
看不下去的始出言制止。现在“操石师”是企图破坏,焚毁京都市街以及文化财产的四姐妹的尖兵,而小早川奈津子则是阻止暴行的正义战士。她的奋战行为,完全符合征夷大将军的头衔。
尽管如此,看起来的样子却完全相反。众人只看见一名凶狠残暴的怪力女,正在欺负一名柔弱的美女而已。“百闻不如一见”这句成语,在眼前的场合之中似乎完全没有用武之地。
小早川奈津子把手松开。
离心力发挥了作用。从怪力女的铁腕获得解放的“操石师”的身体飞入空中。
也许是意识已经模糊了吧,不但手脚毫无扭动的样子,就连尖叫声也听不到半声,“操石师”的身体画出完美的弧形弹道朝着庭院落下。倘若就这么一头撞在地上的话,恐怕不是头盖骨碎裂,就是颈骨折断吧。
然而,就在“操石师”的身体落地之前,三个男人急忙赶到。摊开手中的桌布,当成救生网似地将她的身体接住。那是虹川、蜃海和水池。
“当美人的福利还真多呀。”
对于自己的行动,水池感到好笑。
假如“操石师”是男人的话,就算是多么英俊的美男子,大概也不会有人出手相助吧。
“这是为了要打听出幕后关系等各种消息呢。”
虹川想到一个藉口。此时,征夷大将军从屋顶之上大声吆喝道。
“你们身为下属之人,咱家对无礼蛮夷施以正义制裁的时候,为什么多管闲事?难道你们想背叛幕府,倒向蛮夷那一方吗?”
“这个人身上有太多疑点,应该详加调查,以便揭开背后的邪恶阴谋才是。接下来的一切就交给属下处理,属下告退。”
马马虎虎地应付了事之后,三人组立刻将“操石师”搬进屋内。
飞天夜叉也有所行动,口中发出憎恶的咆哮,朝着夜空中飞去逃逸。毫无半点解救被捕同伴的意思。
“看来”操石师“虽然是飞天夜叉的上司,却似乎不是它们的君主呢。”
“换句话说,”操石师“的背后还有一个大人物存在呢。令人厌恶的家伙。”
一直未见到这个大人物,始对此相当反感。不过此刻还有一件更令人担心之事,那就是抓住“操石师”会不会引发军事卫星“天堂之圣枪”的动作呢?
静静地仰望夜空约一分钟的时间,杀戮的光箭始终没有降落下来。
带着不安的心情,始和续跃下屋顶,小狗松永立刻跑上前来。抱起松永,偶然地转动视线,正好看见先一步下来的小早川奈津子在询问跟班冢越。
“征夷大将军的英文怎么讲?”
“简单地以shogun来表示其实……”
张口回答的冢越,在观察过怪力女的表情之后,瞬间便修正了答案。
“简单地以shogun来表示其实并不合适。呃,大元帅的英文是nera1issio,不过这个单字并没有政治上的全权者的意思,所以……”
“说重点!”
“是,好的好的,我想想,要有更加超越的感觉……对呀,你觉礐yper nera1issio如何呢?”
“是朴素了一点,不过倒是可以使用看看。我是hyper nera1issio natsuko,噢呵呵呵呵,就用这个称呼和各国大使馆联络吧。”
始浮现了不知第几回的苦笑。抓住“操石师”这样的强敌,小早川奈津子确实是树立了一件无与伦比的大功劳。让她稍微地逞逞威风,应该不为过吧。
续对兄长开口。
“大哥,请按照刚才预定的计划出发吧。”
“预定?”
始一阵疑惑,并因为弟弟接下来的话而面红耳赤。
“和托比马龙一起去富士山呀,你刚刚是这么说的吧?”
“是啊,没错,没错。”
在经历了“操石师”的攻击,以及小早川奈津子的恶毒夹击之下,他早把那件事情给忘得一干二净。续淡淡地一笑。
“其实我也是刚刚才想起来的。实在是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呢。”
“真伤脑筋哪。”
“这里就交给我和前辈们,而且小狗松永也在呢。就算发生什么事情,要撑过一个晚上是绝对不成问题的。”
不约而同地,两人的视线一起转向小早川奈津子雄壮的背影。京都的救世主,正为了举杯庆祝而朝着客厅移动巨体。
“我们还得在维护人权的前提之下,从操石师身上打听出必要的情报呢。”
“好,那么我就出发了,万事拜托。”
“大哥……”
“什么事?”
“记得多加件厚衣服,千万别感冒了才好。”
总觉得应该是出自于贤慧妻子的台词,居然从次男口中说了出来。
第八章 辛苦能让人成长吗?
包裹在最大尺寸工作服底下的新首相的庞然巨体,令人联想到退休的职业摔角选手。半白的头发,闪耀着看似阴险目光的小眼睛,在高尔夫球场上接受过充分日晒的皮肤,与身体比较起来嫌小的手,短短的手指头,唯有体重几乎不逊于征夷大将军——小早川奈津子。未来,这二人将会被揶揄为“东西横纲对决”,只不过此时此刻,刚躲进立川的巨大灾害对策基地里的新首相尚无从得知,自己一生之中最大的敌人已经在京都成立幕府之事。
“真是的,这个样子,好不容易当上首相又有什么意义?没意思没意思。”
五个吃光的特级鳗鱼饭容器堆在桌上,嘴里同时叼起三根牙签,新首相发起牢马蚤。他的选区位于北6,当某个业者在国家公园内建造高尔夫球场的时候,他因为出手相助,所以免费得到了一张市价一亿元的会员证。他有一个梦想,就是在他当上首相之后,能够搭乘直升机在那座高尔夫球场上降落,接受选区内一万名小学生以北韩式的团队体操欢迎。
可惜梦想归梦想,现在的他却只能关在这个没有窗户的水泥箱里,而且仅有的乐趣只剩下吃东西,室内高尔夫球还有麻将而已。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满腹牢马蚤的新首相,一看见刚踏入办公室的男子,立刻破口大骂。
“喂,欧布施君,上哪儿去了?一声不吭地溜得不见人影,你知不知道这样子我很困扰啊?”
“首相,我叫布施。”
被那爬虫类般的眼光扎了一下,新首相闭上嘴巴。比自己年轻十五岁的官房副长官实在不好对付,尤其是这几天以来,他那种以恩人自居的言行举止似乎有越来越强烈的感觉。
“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何必那么认真呢?有什么事情找我吗?”
“医院那边有紧急消息传来。应该这么说吧,我十分钟前找了通电话过去,他们说,前首相被一群自称是美军的家伙给带走了。”
“美军?”
新首相的小眼睛瞪大到最极限。巨体一晃动,椅子就发出悲鸣。
“美军要前首相做什么呢?”
“是啊,真叫人不解。”
“喂,你不是在开玩笑吧?我们出了三千亿美元的资金协助美军从事中东军事镇压,还签定了永久免费提供养冲绳基地的密约,他们不是应该立即认可政权的交替才对吗?”
新首相的声音近乎哀嚎。
“消息会不会有误呢?假,假如前首相得到美军支持而复活,把这次的事件视为一场政变的话,那我会不会被美军给杀掉?”
“首相!”
无视于布施厌烦的声音。
“听说这座建筑物在七级的震度之下,依然稳如泰山,不为所动。但若换成美军的巡行飞弹或者是大型冲击波弹的话,恐怕连一刻都撑不住吧。我,我不想要像中东的独裁者那样子,活生生地被浇死啊。”
“首相!”
“当初,我要是不勉强当这个首相就好了。都是你在一旁唆使,说什么是大好机会……”
“首相!”
第三次不是用喊的,布施突然伸手朝新首相的桌面一挥,高高堆起的鳗鱼饭盒飞了出去。其中一个打中了新首相的脸,其他的容器则发出巨响散落在地板上。惊讶的随从立刻探头进来,却在布施的瞪视之下缩了回去。
“怎样,稍微冷静一点了吗?”
“啊,啊……”
以肥胖的手指抓抓沾在脸上的饭粒,新首相一连点了三,四个头。
“哎呀,真是抱歉,我好像有点太过于激动了。一切都交给你去处理,拜托拜托。”
“请放心地交给我处理吧。”
“哦,对了,你觉得我应该什么时候进行内阁改组比较恰当?”
“由于目前时局并不稳定,如果进行内阁改组的话,想必一定会招至国内的的批判谴责。但若不这么做的话,又会有一大堆密室会议呀,非民主协商等等不负责任的流言漫天飞舞。”
布施的双眼闪耀出白色光芒。
“等到事态稳定下来,你就进行内阁改组,正式任命我为内阁官房长官。”
“那现任长官怎么办?”
“就说他年事已高,而且是个只会瞎说”在安全理事会尚未作出决定之前,美国行使武力杀害他国总统形同违反联合国宪章“等等假称和平蠢话之人。那种人的时代早该结束了。”
“说得也对,那种人老早就该退休了呢。话说回来,新长官,关于前首相的事情,如果你想到什么好主意的话能不能告诉我呀?”
首相不停地搓着双手奉承道。
“明天一早就先下手为强。”
“你的意思是?”
“发布前首相的死讯。”
“什么?那,那样宣布好吗?”
“当然好呀。而且,还应试这么说。前首相已经死亡,因此,任何自称为前首相的人物在哪儿出现或说过什么话,全都是假冒者之所为。”
新首相张开嘴巴,无言以对,又闭了起来。
“明白了吧。关于美军方面的传闻,我怎么也无法相信,这当中肯定有什么微妙的错乱才对,为了尽早确认事实,首先必须把前首相的死讯昭告天下。”
新首相不安的摇动令椅子发出吱嘎声响。
“但是,前首相被救走之后,还是可以透过指纹或dna的鉴定来证明身份……。”
“所有的证据都不算数,只要一口咬定那是恐怖分子自己捏造出来就行了。”
“话虽如此,在尚未确认生死之前就宣布死亡的话,后续状况不就会变得更复杂吗?”
布施瞪着新首相,默不出声地在心中将对方狠狠地骂了一顿。光会养大胃袋,脑子和胆子却比弹珠还小。明明就是个无法凭一几之力成为首相的男人,却能够坐上这个位子,这已经是近乎奇迹了。“”让我这么说吧。官方解释以及公开宣布,都是掌权都的特权。你手上握有的是漠视事实扳倒真相的力量,根本没必要对任何事情感到恐慌。“
布施稍微喘了口气,不等对方提出反驳便改变话题。
“还有一件事情,大慈悲党的总干事前来求见。时间只安排了五分钟而已,请你适当地应付他一下。”
被引见的总干事个子矮小,一张脸和身体都都布满了厚厚的脂肪,与新首相握手的手掌有些冰冷潮湿。
“新首相,看见你精神奕奕真是比什么都还令人高兴。听说你支持美国最近的武力行动,真是太好了。”
“哪里,贵党以佛教杀生的戒律为本,是和平主义的看板,我还担心会引起贵党的反对呢。”
“哇哈哈,你真是会说笑。自联合执政党成立已来,本党从未反对过美国的武力行动。凡是违抗美国与日本的家伙,都应该被打入无间地狱才对。”
总干事得意地仰靠在被招待就座的椅子上,费力地跷起并不修长的短腿。
“就算美国准备在中东引爆核子弹头,我们也无所谓哟。令恐怖分子及其后备军在瞬间消失不见,这也算是佛祖的大发慈悲吧。”
“哎呀,其实也没有那么严重……”
“比较起来,法国才是问题所在。法国是个与美国对立,制造联合国混乱,企图拉拢全世界舆论的狂妄国家。为了防止法国二度反抗守护世界和平及正义的日美联盟,我们一定要彻底地给法国一个教训才行。首先就是从法国酒类的输入限制开始吧,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五分钟一过,拼退了不请自来的客人之后,新首相擦着汗水向布施问道。
“那个党为什么那么仇视法国?”
“你没听说过吗?那个党所支持的本支宗教团体,在法国被指名为狂热教派。”
“喔,原来如此。”
“因此他们在法国境内必须受到警方监视,根本无法自由地从事布道活动。大概是这股怨恨作祟,所以打算趁此机会好好的修理一下法国吧。”
“伤脑筋哪,我一向爱好法国酒,我的爱人还开了一间法国餐厅呢……难道真得为了讨好那些家伙而限制输入吗?”
“别担心。
布施扬起一边的嘴角。
“十年前,p县的县议员,在调查那个宗教团体有关地方税逃漏行为的时候,死于不明原因。当时虽然是以意外事件来进行处理,但实际上那名县议员却是遭到强硬派信徒以汽车辗死的。尽管车子立刻就遭到解体,不过负责解体的业者所留下的业务日志,我已经事先拷贝了一份下来呢。”
“哦,真的吗?”
“其他的几样证物,也透过公安警察取得,现在全都在我的手上。只要握有这些东西,那个政党就绝对不敢反抗我们。那些家伙为了要分得权力的一杯羹,不但政治理念违背佛教的杀生戒律,甚至连佛祖的惩罚也毫不畏惧。应该不可能会背叛我们才对。”
“原来如此,不过,你可千万别疏忽大意才好呢。接下来的事情就麻烦你了。”
新首相晃动肚皮,盛大地连打了几个哈欠。完全放心了之后,一股睡意油然而生。
布施对着新首相的肚皮投以侮蔑的眼光。
即便是如此低级的男人,但目前还是得支持他。这段时间,必须让他做尽一切令国民及外国产生恶劣评价的事情。一旦谴责的声浪出现,他就得背负起所有责任被赶下首相宝座了。在那之后,布施便可以慢慢地,以年轻改革者的身份登场。
大伙儿一行人,现在究竟跑到什么地方了呢?
龙堂终歪头思索。有大半天的时间,车子一专注于奔驰行走,车身也不停地摇晃震动。左拐右弯,深入草丛,穿过树林,冲下极为陡峭的绝壁,还差点儿就要翻车了。
“医生!医生!”无论怎么叫唤,医生都毫无反应。或许是确信终于甩掉追兵了吧,所以眼睛直盯着前方,一心一意地勇往直前。没办法,终只好改变叫法。
“队长!”
医生的臂膀一动,皱起眉头满脸不悦地转向终。
“什么事啊?我现在很忙呢。”
所谓的全心投入,大概就是这样子吧。尽管感动,终还是立刻清了清喉咙,切入重要主题。
“是这样的,队长,请问我们现在到了什么地方,正往哪个方向前进呢?”
“怎么,不信任我的驾驶技术吗?”
“不是不是,怎么会呢?我只不过是想确认一下而已。”
“这辆车子正好配备了卫星导航系统。可别小看了零五式装甲车哟。他能够取得测地卫星的资料情报,就算刻意地想走错路也很难。”
这个时候,余谨慎地开口插话。
“在这样的火山灰和电磁波当中,导航系统真的能够派上用场吗?”
不知是否认为这个问题太不客气,“队长”的眉头更加深锁。
“确实是充满杂音,而且画面也相当紊乱。不过方向应该不会差得太离谱吧……我想。”
或许是对医生的语尾补充感到不放心,躺在担架上的前首相呻吟地说道。
“确,确认一下应该没什么不妥吧。”
余把脸靠在窗户上好一阵子,接着像是下定决心般开口说话。
“其实,我从刚刚就注意到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余?”
“呃,我们应该是打算远离富士山对吧?”
“是啊,目前应该是朝着西北方前进才对……”
茉理回答。
“既然如此,火山灰怎么会从我们行进的方向吹过来呢?”
余一说完,终立刻看向窗户。左侧一片黑暗,但在右侧隐约可以看见一道偏白色的带状物。终让医生停下装甲车,为了确认方位而走到国外察看。
“这条河川应试是釜无川吧。”
难民老人如此说道。
这个老人曾经在东京担任过大学教授,教的是日本中世史。退休之后,在八岳附近买了间别墅,准备和妻子二人在那儿共渡余生。他出声指点走到车外的终。
“釜无川在甲府盆地的西南部与笛吹川汇流之后就成了富士川唷。接着便会一路流太平洋,或者是骏河湾了。”
“基本上是由北向南流动对吧?”
确认过后,终俐落地靠近川边。在黑暗中凝神注视,才只三秒,就看见了并不期望的现实。
“我们好像正朝着下游前进。换句话说,就是向南走。方向完全相反呀,卫星导航根本是错的。”
医生的左手仍然握着方向盘,以右手抱住头。
“糟糕,电子仪器这种东西,果真机时耐不了砂和灰呢。幸好有人注意到了,只要折回去就没问题了。我现在立刻回转。”
相当积极乐观的反应。比砂子还要细小的火山灰微粒和著雨水变成泥状,在机器的缝隙间结块。电磁波和静电则令测量仪器及电脑失灵。湿气和热度也瘫痪了红外线探测器。假使引擎的级气口被泥状的灰堵塞的话,别说是装甲车了,就连站车也一样动弹不行。
好不容易完成回转之后,余遗憾地说道。
“我们不回去了。”
“你说什么呀!”
才刚开口,终立刻把话吞了回去。前方的黑暗之中浮现出两个白色光点,而且还在急速扩大,那正是他们认为已经甩掉的装甲车。
“不行呀,装甲车挡住了出路。”
“那,要再倒回去吗?”
如果只有终和余二人的话,管他对手是装甲车也好,是战车也罢,根本无需恐惧,光凭着一股干劲就足以应付了。然而此刻不仅有茉理在场,还加上了前首相,军事迷医生以及避难的老夫妇。虽然当中有一个曾经脱口大叫“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不会后悔。”的人在,但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去送死吧。
“能不能再回转一次呢,队长?”
“当然可以,不过在回转过程中距离拉近,很有可能在极近的距离内遭到攻击。”
“那就全速后退!”
“好,我知道了。”
终打开舱门,跃上装甲车的车顶,并制止了跟着他行动的余。
“你好好照顾茉理和老人家。”
装甲车忽然弹起,终立刻抓住舱门的边缘才免于跌落下去。关上舱门,在车顶放低姿势,不一会儿就淋了满身的杰和雨,终的连帽运动衫变得又湿又重。
“老早就该折旧退休了呢,真是辛苦你了。”
终一面慰劳着自己的衣服,一面凝神细看。闪烁着白光的车灯不断地迫近,车体的上部,似乎有某种不祥的黑色物体在蠕动着。
二五厘米的机关炮冒出火花,炮声穿透风雨之声,红红绿绿的火线划破黑暗。连续击发的子弹命中地面,激起了细细的泥柱。后退中的装甲车轮不停地辗碎掉落在地面的树枝,并弹起石头。
“假如在平地的话,时速最高可过七十公里呢。”
握着方向盘的医生低吟道。车内并没有暖气,然而汗水却不停地从额头上冒出来。前首相和老夫妇三人靠在一起,全都吓得不敢出声。
“来射我看看呀!”
终一面长升高姿势,一面紧盯着冒出火花的机关炮。龙堂家的人若是被导弹类的机关炮击中的话,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呢?
与一面开火一面追赶上来的装甲车的距离越来越近,终的视力捕获了驾驶座上的蜥蜴兵。
军事卫星所引发的大量破坏暂时被阻止了下来。在京都市左京区的共和学院宿舍里,虹川、蜃海、水池三人组正监视着失去意识的“操石师”。虹川的手里拿着一个类似电视摇控器的长方形物体。
“这是什么?”
“放在她外套的口袋里面,大概是控制器吧。”
“是那个军事卫星的控制器吗?”
“还有别的可能性吗?”
“哦,这么说来,我们也许有征服世界的机会呢。”
水池把玩着长方形物体好一阵子,最后发出啧啧称奇之声。
“我看征服世界恐怕是不可能的了。因为这个东西似乎只对她,她叫操石师是吗?只对她的指纹有所反应,而且还加装了层层的机关呢。”
“派不上用场啊……”
“别开玩笑了!能派上什么用场啊?”
“对于我们幕府而言,那或许能够化为一股有效的镇压力量也说不定呀。不管怎么说,这个国家的政府可是超级大国,也是在未经联合国的许可下便以武力来颠覆他国政权的暴行的狂热支持者呀,谁都不知道他们会使出什么样恶毒的手段来对付幕府。”
“唉,管他们使出的是什么样的手段,反正都无所谓啦。”
“因为幕府有镇压力量吗?一来我们有龙堂兄弟,再说征夷大将军本身就是史上最强的镇压力不是吗?”
“操石师”被安置在客厅角落的沙发上,身体盖着毛毯双目紧闭。征夷大将军——小早川奈津子则在宴客用的和室里与冢越对饮,应该已经喝干好几瓶一公升装的米酒了吧。
“事情怎么样了?”
续一边向三人组发问,一边走进客厅,他刚送走驾着腾蛇出发的兄长。听完三人组的无趣报告之后,续无言地点了点头。从水池手中接过控制器后,便一把扔地脚边,再以穿着拖鞋的脚给踩了上去。
细小机械的粉碎声响与蜃海的声音重叠交织。
“哎呀呀,这不是太可惜了吗?”
“不,续的做法是正确的。”
虹川如此评断,并转向蜃海说明。
“不使用这个控制器的话,就算是当成宝贝收藏起来也是毫无意义。不光是有被夺回之虞,一旦被夺回之后,还是一样会被用在大量破坏,大量杀戮上呀。”
“嗯,就好比核子武器一样,不如废弃,是吗?”
“正是如此。我们的目标并不在大量杀戮,而是天下统一呀!”
望着立刻脱线的三人组,续露出苦笑,并将再也拼不回原形的控制器残骸扔进垃圾筒里,仿佛想到什么似地,续轻拍着手。
“说到镇压,我郑重地请求各位前辈镇压住征夷大将军。”
“这可是重大案件呀。凭我们几个的力量,恐怕应付不来吧。”
“那倒未必。连自尊都伤害不了的话,光这个部分应该就相当具有利用价值了,请你们试着去煽动煽动。”
像是反派军师的台词说完之后,续改变话题。
“始哥已经出去了,我也有事出去一下。”
“喂,你去哪里呀?”
“我去看看宝池附近怎么样了。”
听见续的回答,虹川站了起来。
“喂,这样的话,我也一起去。虽然帮不了什么忙,不过正好有个学弟在,我们可以反搭警车过去。”
续和虹川走进院子。虹川喊了学弟的名字,却一点回应都没有。找来找去,终于看见一具上半身钻进树丛里的昏厥人影。不知道是被飞天夜叉打到了,还是被石头砖瓦砸到,头上肿了一个大包。
“巡逻车也不见了,难道是被本部叫回去吗?”
“那就没办法了。”
“我本来是想,在这种时候一定会有交通管制,而巡逻车绝对比一般车子来得快速。”
“交通管制的时候,只有两轮的才行通呢。我骑脚踏车过去好了。”
宿舍与宝池的距离还不到二公里远,骑脚踏车最多十分钟就能抵达。更何况踩踏板的是龙堂家的一员,搞不好在全力疾走之下还会形成一股冲击波。
来到脚踏车停车场的续,注意到奔至脚边摇着尾巴的小狗。
“喂喂,你怎么也跟来了呢?”
露出笑容,续抱起小狗松永,将它放进安装于前轮上方的置物篮里。这不是一台登山越野车,而是随处可见的日常生活用的脚踏车。
确实开启车灯,朝着夜晚的街道奔去。直到刚才为止的马蚤动早已经消失无踪,共和学院宿舍的?br />
换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