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门，未及开灯，先被什么东西撞到了小腿。揉着被撞疼的腿打开灯一看，是自己下午往门后钉挂钩时用来垫高的小板凳。把它踢到一边，迷迷糊糊走进去，看见堆在卫生间旁边的一大堆未洗的衣服。平时子轩心疼她，不让她洗衣服，工作又忙，一般都是丢在洗衣机里一搅了事。

落了把外套拣出来放进洗衣机，按下按钮。又找来一个塑料盆，把他的内衣放进去，挤了些洗衣液就开始一下一下地手洗。

不知过了多久，听见子轩上楼的声音，听见他掏钥匙打开门进来，然后是粗重的喘息和呻吟。

落了忙走过去，见子轩已躺在了沙发上，一手放在头上，一手压在腹部。

“落了……”

“你怎么了？你喝酒了？是不是不舒服？”落了在他身边坐下来，手也放在他额头上。

“嗯。头疼。胃也有点不舒服。”子轩虚弱地说。

“要不要去医院？”落了担心地说。

“不用。你帮我倒点热水吧。”

落了忙去饮水机边接来热水，顺便把药冲好，用嘴试试温度，然后扶子轩坐起来，小心翼翼地递给他。

子轩喝了几口药，又重新躺下，似乎好了些。

“等我再休息会就送你回家。”

“不用了。我自己搭车走就行了。”

“不行。晚上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其实落了看子轩的样子也是不放心的，她想了想说：

“我给家打个电话吧，我今晚不回去了。”

“你怎么跟妈妈说？”

“我就说我在思媛家，一会再给思媛打电话交代一声就好了。”

躺了一阵了，子轩明显好多了，于是便去洗了澡，准备早些休息。落了心里一直装着下午的事，只是他不提，自己也不知该怎么开口问他。

“以后不要喝那么多酒了，你胃本来就不好。”

“嗯。知道了。放心。”

只有一张大床。落了犹豫该怎么睡。子轩把自己的一套睡衣拿出来，让落了换上。落了去浴室洗浴完，穿着明显肥大的睡衣走出来，身材显得更加瘦小。

子轩看着她笑。“你像个小孩子。”

两人都躺在床上，落了有些莫名的紧张。刚才说留下来时只想照顾他，没考虑那么多。眼下的情形的确始料未及。毕竟还是第一次和一个大男人同寝而眠，落了背过身，和子轩刻意拉开距离，眼睛闭得紧紧的，呼吸也因为紧张而急促起来。

子轩看着落了紧张的模样，笑得邪恶。他侧身过来，手指抚过落了的脊背，感觉落了在微微发抖。

“怎么，冷吗？”他故意问她，头却凑过来，含住她的耳珠。

落了背对着他，感觉热血一阵阵往头上涌，全身因为紧张而绷得僵直。

子轩轻轻将落了的身子扳过来，吻落了柔软的唇瓣，头埋在落了颈间，他闻到她身上沐浴液的味道，情不自禁开始吻她白皙光洁的脖子。轻轻拨开她睡衣的扣子，他灵巧的舌顺着脖颈一路直吻下去。

“别……子轩。别……”身上一凉，落了从意乱情迷中回过神来，试图推拒着眼前的男子。敞开的睡衣露出女孩小巧粉红如莓果的乳，这样的视觉刺激让子轩抑制不住的兴奋。突然他探头将那诱人的果实含在口里，轻轻噬咬。像是触电了一样，落了忍不住“啊”了一声，之前的阻止都变成破碎的嘤咛。

火热的唇舌抵着女孩柔软光洁的肌肤，子轩喉头动了一下，呼吸变得沉重起来。他分开女孩的双腿，一个挺身就进入了那温暖的所在。

而身下的落了也在这一刻感到一种被撕裂的疼，痛呼出声，眼泪也唰的一下夺眶而出。

子轩看着落了的眼泪，人也一下子清醒过来。他擦拭着落了脸上的泪，一边尽力使自己平静下来，一边轻声抚慰落了。

他说，“对不起，乖落了，是我不好，是我不好。你忍一忍，一会儿就好了，好么？”

落了泪眼朦胧中看到子轩愧疚的眼睛，她点了点头。她的身子一动，子轩忍不住颤了一下，而落了被他带得也颤了一下。磁波共振，落了的脑海中突然掠过这样一个词语，她知道自己是彻底地属于他了。

两人呼吸渐渐平稳，子轩将落了整个抱在怀里，温柔地抚摸她光洁的脊背，轻吻她的额头。他们就这样相互久久地拥抱着。

落了想到刚刚和子轩那样亲密，忍不住耳红心跳。她将头埋在子轩胸前，突然说：“我下午看见杨子粒了。”

“哦。”子轩愕然。

“我看见你们一起去吃饭了。还有好多人。”

“嗯……子粒爸爸的达远集团是我们最大的客户。子粒也进了公司的管理层。这次因为他们开发商与我们所承包的物业之间有了纠纷，又不知谁打听到我和子粒是同学，就安排了这次宴请。”

“事情解决了吗？”落了安静地问。

“解决了。我们老总很高兴，临走还特意夸奖了我。”子轩装作不经意的样子，眼睛却是一瞬不瞬的盯着落了看。

落了没有说话，仍旧趴在那里，脸色显然有些郁郁的。子轩觉得好笑，调侃她说，“我们落了好像在吃醋啊？”

听到子轩语气中戏谑的成分，落了抬头看他，眼珠水润，亮得惊人。咬了一下嘴唇，她说，“我就是不喜欢你和她在一起。”

子轩笑了。用手揉揉落了的脑袋，“我知道。我就是怕你多想才没告诉你的。好了，我以后不见她就是。”

两人消除芥蒂。没一会儿子轩又兴奋起来，一把捞过身边的落了，又开始不老实。

这一夜，话不尽的缱绻温柔。

28。

落了第二天去新单位报到，路上没忘了在一家小药铺买了毓婷。心想以后还是要注意些。到了那家棉纺厂，顺利地办完一些手续，隔日就可以来上班。棉纺厂的厂长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人很和善。落了心里高兴，于是买了些礼物去了思媛家。

思媛一见落了掂着东西，马上板起脸。“你跟我见外是吧？”

思媛父母不在。落了让思媛一定帮自己转达谢意。思媛却眯起眼睛盯着落了说：

“昨晚怎么回事？老实交代！”

落了脸红了。知道瞒不过思媛。支支吾吾承认了两人住在一起的事。

“好啊。都发展到这一步啦。那你们怎么打算的？”

“先就这样吧……子轩说等他有些基础，我们再……”

“唉。真羡慕你。早早便找到了如意郎君。”

落了见她面有忧色，便岔开话题。“你的工作怎么样？都忙什么？”

“别提了。天天坐办公室里，面对一堆的宣传报导之类的，全是假材料。我算知道国企内部是怎么一回事了。”

“不累吧？”

“累倒不累。就是心里烦。总感觉不是从前想象的样子。没有奋斗的空间，看不到希望。我觉得自己从现在起已经开始养老了。”

思媛说完，又问落了：“你的新单位怎么样？去看了吗？”

“嗯，挺好的，人都很和气。”

“那就好。我爸爸给他们厂长打过招呼了，你在那里只管放心工作。”

落了忽然想起杜鲁，好久没见他了。于是向思媛问起他。思媛说：“他好像在做什么销售代理。以他的嘴皮子，我看没问题。”

“大家刚毕业，联系就少了。不知以后会怎么样？”落了说。

“是啊。不过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思媛认真地说。

……

落了开始正常上班的日子。她告诉家里自己在单位要了宿舍，这样上下班方便，以后只周末回来家里。得到父母的准许后，就偷偷收拾东西和子轩住在了一起。

领到第一月的工资，有一千二百多元，加上奖金，也只一千四左右。落了却已经很满足了。乐颠颠地跑去商场，给子轩买了一件jamesking的衬衫和同牌子的领带。给父母也都买了小礼物。

晚上等子轩回来，就拉着他出去要请他下饭馆庆祝。子轩笑着说：“一月的工资，你想一天就花完吗？”

“人家第一次拿工资嘛，总要庆贺一番才是。这个月还是你养我。以后再说。”落了开心地说。

恍惚间小半年就过去了。子轩由于业绩出色，被破格提升为项目副经理。公司老总非常看重他，把更多的任务放心地交给他去做。只是这样一来，子轩的工作越来越忙，加班的时候也更多了。有时甚至忙到深夜，只好给落了说一声，然后在办公室里将就一夜。

渐渐的子轩每次回来都是疲惫不堪的样子，由于长时间的熬夜和劳累，加上精神压力大，子轩的身体状况每况愈下。落了看在眼里疼在心上。总劝他不要过于拼命了，毕竟身体重要。即使他什么都没有，她一样会爱他，只要两人在一起就好。

子轩却总是笑笑了之。他心里想的，是他们的未来，他没得选择，他必须努力。

这个周末，子轩又要加班。落了想到他中午在公司都吃不好，有时忙起来可能直接就不吃了。于是一大早就去菜市场买了一只小土鸡，请人杀好，回来后放进一个小砂锅里焖了一上午。又用碎葱末和鸡蛋和上面，在油锅里煎了五张香喷喷的薄饼，心说差不多够了。快到中午的时间，把炖好的鸡和饼都放在保温桶里，然后步行去子轩的公司给他送饭。

一路想着能让子轩吃上又好吃又补身的土鸡肉，落了心情很好。远远看见子轩公司所在的大楼，落了加快了脚步。

刚走到台阶前，忽见大厅的自动门打开，一位男士彬彬有礼地送一位漂亮时尚的女士出来。男的不认识，女的却是杨子粒。

落了心中顿时忐忑不安，脚下也放慢了步子。

她怎么又来了？为什么总能见到她？他们又见面了？不是说好不见的么？也许他们瞒着自己见过很多次了，只这回让自己碰上。

落了打算趁他们说话，从旁边绕过去，偏偏杨子粒一回头间看到了她。于是杨子粒与那位男士微笑道别，然后向落了走过来。

杨子粒在落了面前停下脚。她站在比落了高两级的台阶上，用居高临下的眼神看着落了。

“给他送饭？”

“嗯。”落了不知该跟她说什么。

“他的确需要营养。”杨子粒说。

果然他们还是见面了。落了心想。她不想再说话，于是低头准备从杨子粒身边走过去。

“落了！”

杨子粒忽然叫住她。落了回头。

“你……真的想拖累他一辈子吗？”

落了惊异地看着杨子粒。

“你没发现自己有多自私吗？”杨子粒接着说。

“我……自私？”落了疑惑地说。

“对！你自私！我从未见过比你更自私的人。你为了把他留在自己身边，不惜让他错过本该属于他的大好前程。让他在这样一个小公司里打拼，何日熬出头？三年？五年？一生有几个三年五年？把青春都消耗在这里，这对他公平吗？”

“大好前程？……”落了更加茫然。

“你从不知他为你放弃了多少。你知道他家里当初给他联系的什么工作吗？是他们当地的社科院！多少人削尖脑袋也进不去的地方！”

落了惊讶了。“他……从没对我说过……”

“哼。真想不通他怎么会为你放弃这么多！你到底有什么魅力。如果……如果他当初选择的是我，他现在已经是最年轻的老总了，怎么也不会是现在的境况。”

“子轩是人中龙凤，他需要的是一片能让他起飞和施展的天空。而你，就是羁绊他的石头，束缚他的铁链！你看不出和你在一起的这短短半年他憔悴了多少吗？！你还眼睁睁地看着他在你的囚笼里衰弱和苍老下去，你真的如此心安理得无愧于心吗？！”

杨子粒的一通话真如晴天霹雳，完全把落了震昏了。她傻在当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满脑子都是杨子粒的一句话。“你就是羁绊他的石头，束缚他的铁链！”

我自私？我是束缚他的铁链？

其实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