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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阅读

作品:出色|作者:作者不祥|分类:综合类型|更新:2025-06-11 09:45:14|下载:出色TXT下载
  第三任顶头上司。因此,对于一些信息,以及这些信息所折射出来的次生信息,周权具备敏锐的洞察力和预判力。

  一方面,他相信,关艳让自己停下手头的工作,去办这件事,首先是因为迫切,其次是因为信任,最后是出于保密。

  再一方面,在获知关岳雷有一个儿子叫关文青之后,他几乎就要下定论,关艳是省委秘书长关文利的亲侄女。

  也就是说,关文青和关文利极有可能是一对亲兄弟,他们的父亲便是关岳雷。

  如此说来,年仅二十六七岁的关艳,能成为自己第三任顶头上司,也就不足为奇了。

  是的,深谙兴化县委人事的周权,对地方官场的构成和动态,可以说是了如指掌,尤其是县委的四套班子。

  比如,副县长茆卫东,是以民主人士身份任职的。

  再比如,政法委书记、县委常委之一的葛农成,是从邻县县委办公室调来的,他的岳父是市委书记常山石——

  只可惜,给关艳去了电话之后,才知道她不在家。

  具体在哪里,关艳没有说,只是让他在电话里直接汇报。

  周权便将自己收集到的各种信息,按由次到主的顺序,有条不紊地讲述出来。

  而且,在说到关文青时,他还补充说:“这件事,似乎一般人都不知道,只有一个章姓七十多岁老头提起。他说起这件事时,是卧病在床的,意识稍显混乱。不过,老头反复说一个姓范的人家,并说他是寄养在范家的。而且,据说,关文青是为了替父伸冤,最后被人投进灵水河淹死的——”

  便是说到这里,电话那端,突然出现“嘟嘟”的忙音。

  再打过去,居然始终没有接听。

  这时,周权才意识到,刚才的叙述太鲁莽。

  因为,他忽然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可能近乎事实的关系,那就是:被淹死的关文青,就是关艳的父亲,亲生父亲!

  过了一段时间,正要再度尝试拨打电话,周权的手机收到了一条信息:具体情况,我知道了,谢谢你。你恐怕也很累,早点回去休息。

  兴化县人民医院,急诊大楼四楼内科,护士值班室。

  关碧盯着躺在床上正输液的关艳,不解地问:“老姐,怎么了?”

  关艳把手机丢在枕边,然后用力地吐了一口气,看着输液管中的药液,许久才说:“打听到了,终于打听到了。老爸当时寄养的人家,就姓范。而且,他确实是死在灵水河的。”

  或许是因为玉体欠佳的缘故,或许是因为心情压抑的缘故,今天下班之后关艳感觉身体特别凉,摸了摸脑门,似乎发烧了。

  于是,她联系上关碧,来到了人民医院的急诊大楼。

  关碧自然把姐姐带到罗柳这里,一方面是放心,另一方面是清净,反正也只是打点滴。

  这不,意料之中的电话来了,却让关艳陷入了沉思,以及无限的怅惘。

  尽管嘴唇依旧泽润,肤质依旧白皙,但可以看出她面色微露憔悴,尤其是那摘去眼镜的眉眼,整个身形恰有一种不免要人怜香惜玉的消瘦感。

  总之,美人胚子就是美人胚子,即便病体之时,也难掩楚楚动人之质。

  跟姐姐一身干练简洁的职业装相比,关碧依然是一副青春装扮。

  不过,在听完姐姐的一席话之后,她的脸色呈现不可多见的凝重:“这么说,老爸确实是被害死的?那害死老爸的,是不是就姓范?”

  闻听这话,关艳从怅惘中走出来,努力振作精神,不满道:“你胡扯啥呀?不清楚具体情况,不要乱猜疑!妈临死的时候,就因为担心你心直口快,所以没把全部事情告诉你。你记住,妈交代过,只许我们打听爸的坟头,而决不允许我们去惹是生非。何况,妈还叮嘱过,叮嘱我们如果打听到,一定要好好答谢人家。我现在甚至在想,如果这个姓范的人家,当真寄养过爸,那么这个人家,一定知道爸的尸骨埋在哪儿——”

  说到这里,关艳突然不说了,却赶紧戴上那细脚的金边眼镜,再努力挺了挺身子,勉强作出一副微笑的表情。

  因为,门外传来两声敲门,随后就是罗柳甜美的小嗓子:“关碧,点滴还有多少呀?我能进来吗?”

  刚才还一屋子的焦虑和伤感,顿时就被这甜美的嗓子冲淡了。

  关碧收起一脸的凝重,然后转身开门:“我的大胸天使,你能不能别捏着嗓子说话,惊得我一身的鸡皮疙瘩。再说,你对男病人这么说,也许能起到药物所达不到的疗效,但对我们也这么说,只能遭来羡慕嫉妒恨。”

  关碧这样说,纯粹是因为跟罗柳关系太亲密的缘故,所以也不管姐姐在场,照样开玩笑。

  说着,开门之后,她还拉着罗柳的胳膊,笑着来到姐姐的跟前,介绍道:“老姐,这就是我跟你老提起的罗柳,我最好的朋友。人家现在可是纯洁的天使,纯洁的大胸天使。这么清静的地方,就是跟她借的。对了,我请她给你扎针时,她死也不肯,说什么熟人不好下手,会手抖的。所以,刚才给你扎针的,是她特地请来的护士长——”

  关碧一口气地往下说,倒是把罗柳说得有点不好意思。

  只见端着水果盘的罗柳,犹如娇羞小丫鬟似的,半低着头,用一阵小碎步紧随关碧的脚步,小声地抱怨道:“哎呀,关碧,不要当着你姐的面,说人家是大胸天使,好不好?人家也不想胸那么大的嘛。”

  “好,我不说,这总行了吧,大胸天使?”嘴里说不说,却还是说了出来,关碧也不等罗柳再抱怨,笑呵呵地接着介绍道,“这是我姐,关艳同志。别看她细胳膊细腿的,思想里全是钢铁长城——”

  不用说,这一番对话,把关艳逗得也呵呵笑:这就是青春的力量,到哪里都快乐绽放!

  第o35章 亲密而复杂

  其实,尽管比妹妹她们大不了几岁,关艳觉得自己已经远离了青春,起码心态中没了青春的影子。

  平时的工作中,更没有这样的轻松和欢乐,有的是端庄,乃至严肃。

  因此,她这时的笑,是会心的笑,也是感慨的笑。

  事实上,关艳清楚,即便就是装,自己也决然装不出青春活力。

  似乎,生命早已走向一个分水岭,特征就是简洁和明快。

  于是,虽然很羡慕那样的青春活力,关碧也要下意识地使自己的言行处于严谨状态,只见她保持职业般的微笑,招呼道:“是啊,关碧,罗柳都是大姑娘了,又是救死扶伤的白衣天使,你哪能这样开玩笑呢。以后可不许这样了,听到没有?哎,罗柳,你坐呀,坐下说。”

  关碧对着罗柳挤了个眼,笑道:“听见了吗?啥叫信仰的力量?这就叫信仰的力量,走到哪里,也不会忘记教育人,呵呵。”

  自然,房间里又响起一阵欢笑。

  随后的时间,三人一边吃水果,一边叙家常。

  又从家常,叙说到吃什么穿什么,再拐弯到工作。

  因为,罗柳不经意间提到自己的工作太辛苦,说什么干的要死就拿那么一点点奖金,病患越来越不讲理,医生对护士越来越凶狠霸道,好处悄悄自己拿,出了问题全赖在护士身上之类。

  关艳没有说什么,只是听,偶尔点头,表示理解。

  真到了换点滴瓶的时候,罗柳手脚很麻利,一串动作非常专业,叫人根本看不出来她那白色工作服里包裹着的其实是货真价实的大胸。

  其后,因为要继续工作的缘故,罗柳便跟关碧姐妹打了个招呼,掩门出去了。

  “老姐,我们明天就去十里村,打听那姓范的人家吧?”房间的门刚掩上,关碧就匆忙走到姐姐跟前坐下,然后焦急地征求意见。

  “不用打听,我之前去过。也许是巧合,也许是缘分,我居然在那份名单里,看一眼就做出了选择。这几天不行,我比较忙,还要接待一个外地考察团。”关艳看了看自己扎针的手,然后重新躺好。

  其实,关艳所指的选择,说的是将范八两作为自己扶助贫困生的对象。

  可不是么?当初能选择范八两,是对其名字和两个“第一”产生了好奇,随机性非常大。未料,现在几乎就可以确定,这户人家跟关家之间,曾经有过亲密而复杂的联系。

  想了想,关艳笑着对关碧再道:“这个姓范的人家,当地人称老范家。他们家很穷,但小儿子很有出息,今年高考全镇第一,而且特别聪明。你真要去了,可要守点规矩,别又大嘴巴到处咧咧——”

  关碧不耐烦道:“你别又拿这揭我伤疤,好不好?不管怎样,我当时也是非常努力的,最后没有考上,也不能全怪我。”

  原本,关碧还想问问那老范家小儿子叫啥名字,可听姐姐这么一说,顿时没了兴趣,甚至还背过身去,暗自生气。

  关艳自知不该这么说,便连哄带骗地承认自己说错话了。

  哪知,这边刚认了错,那边关碧陡然高兴起来,返身站起道:“那好,打完点滴后,你请我去吃解放路的柳湾麻辣烫!”

  关艳无奈地笑,妥协道:“好,一碗香喷喷的麻辣烫,我保证!”

  话说,正值关艳姐妹说起柳湾麻辣烫之时,这家位于解放南路的小吃馆里,正坐着两漂亮女孩。

  面南的,叫周筱妍。

  而坐在周筱妍对面的,正是顾玉娇。

  恋恋不舍地离开老范家之后,顾玉娇在半路上就给周筱妍去了电话,约她到这家颇具特色的小吃馆吃麻辣烫。

  周筱妍很想知道顾玉娇此番收获,便满口答应。

  于是,回家洗了澡之后,顾玉娇便打车过来。

  “先别说,让我猜猜。”

  要了餐点之后,顾玉娇正要说下午的事,周筱妍便拦下了。

  “好吧。那你猜猜看。”

  顾玉娇舒畅地回答,满心的喜悦,从嘴角、眉眼往外溢。

  “瞧眼前这妹子,放浪形骸,一脸陶醉,潮红未退,一副欢心得合不拢嘴的样子,莫非你们直接跳过了表白,一起把青苹果给啃了?”周筱妍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边说边摇头晃脑,接着一个激灵,俯胸于方形桌面,“快说,你是不是直接把自己奉献给了那臭小子?”

  顾玉娇满以为周筱妍会认真猜,还做好了摇头或点头的准备。

  哪知,周筱妍居然说得这么露骨,又因为身前身后还有一些中学生模样的人在场,她当下就红了半边脸蛋。

  左右环顾了几下,发觉并没有引起注意,她这才瞪了周筱妍一眼,再悄悄踢去了一脚,半羞半怒道:“瞎说啥呀?再瞎说,我打你啊——”

  周筱妍才不介意,继续道:“哎呀,妈呀,八两那臭小子刚打过我,现在你又要打我,这是夫唱妇随吗?我这颗幼小的心灵,真是太受伤了。不行,吃完麻辣烫,我还要去唱歌,唱那《窦娥冤》。不对,呸呸呸,我才不要做窦娥呢——”

  顾玉娇生怕周筱妍再大声嚷嚷,便快速拉住她的手,也俯胸道:“筱妍,算我求你了,饶过我,好吗?我老实交代,我和八两光在一起说话,啥也没干,真的啥也没干——”

  看着顾玉娇当真的模样,周筱妍想笑,却努力憋着:“那你给我从实招来,他答应来参加你的生日会了吗?那封饱含相思苦的情书,送给他了吗?”

  顾玉娇连声道:“答应了,也送给他了。”

  周筱妍这才笑出声来,立即伸出右手,举在半空中:“那真是太好了!来,玉娇,祝贺你心想事成。来呀,发啥愣啊?”

  顾玉娇小心地伸出右手,轻轻地与周筱妍击掌:“筱妍,啥太好了?你怎么反复无常啊?”

  收了手掌,周筱妍不以为然道:“我身上的淤青,到现在还没有消褪,都不敢去洗澡。这都是你家八两干的,我周筱妍能饶过他?现在好了,他答应参加你的生日会,就意味着到时我可以好好修理他一番。哼,等着瞧吧!”

  “哎呀,筱妍,八两今天都说了,他到时会向你道歉呢——”

  “道歉?就他那凶巴巴的样子,能吃人,会向我道歉?我才不信呢!”

  “他真这么说的。”

  “不信。”

  “那我先替他向你道歉!”

  “更不行!”

  第o36章 刚烈忠义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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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点累了,打会儿盹。

  收藏有点慢,大家莫忘收啊!

  一连数天的平静,让老范有点坐不住。

  他总觉得,上回八两闹了这么大的动静,6家一定不会善罢甘休,这几天应该过来折腾折腾了。这是其一。

  其二,几天前,那冯副镇长带来的周主任,唐突地问起关岳雷,之后再也没有来过。

  其三,九两这孩子,确实好些日子没回家了。

  因此,老范既想打听6家的消息,又想知道周主任那次来是不是关部长的意思,还想顺道去看看九两。

  这不,摸黑悄悄去了趟亡妻的坟之后,他犹豫得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左思右想后,他还是决定先去探听关部长的消息,顺道看看九两。

  而去探听关部长的消息,有一个不动声色的办法。

  再怎么说,关部长刚来家捐助过八两,还给了一千块钱,让八两带上点山村野味去拜访,可以说是顺理成章的,绝对不会唐突。周主任上次来家,真要是关部长的意思,那么这次去拜访,她一定对八两很特别。

  若是她想要通过八两知道些啥,那倒没啥问题,因为八两对两家的往事基本一无所知。

  于是,他决定去张猎户家,打算买两只野山鸡和一只野兔。

  迎接他的是张猎户的婆娘,叫蔡淑芬。

  这张猎户是打猎的好手,技艺超群,远近闻名,原先还练过把式。

  别的猎户,进山打猎,长枪都扛上,一去就是十天半月,收获的却甚少。

  张猎户打猎,通常不过带上刀箭弓弩绳索,以及一些自制的大小装备,用不了七八天,准能满载而归,有时还能捕猎到深山中极凶猛的大黑獾。

  值得一提的是,这张猎户不仅擅长打猎,人也厚道实在,远近乡邻无不交口称赞。婆娘蔡淑芬,老范不怎么了解,据说是一个能勤俭持家的好手,有时也跟丈夫进山。张猎户家的儿子张麒,老范是知道的,他这条命还是自己的小儿子八两给救下的呢。

  不过,那是半年多前的事情。

  因为两家间隔六七里山地,住在半山腰的蔡淑芬平时很少下山,所以她并不熟识老范,便爽朗地招呼道:“是来找张麒他爹的吧?凑巧了,我们昨天刚从山里打了一批野味回来,他爷俩儿到镇子里出货去了。”

  老范笑呵呵地摆手,连说自己来只是想买点野味。

  蔡淑芬顿时犯难了:“呦,恐怕不成。所有的野味,刚一到家,就被镇上的朱老板订了去。当家的只留了两只野兔和四只野山鸡,叮嘱我说是要送人的,出货回来就给人家送去。要不,你去别人家看看?”

  老范有些失望,但听说还有两只野兔和四只野山鸡,便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央求蔡淑芬匀一半给自己,价格可以高一些。

  哪知,蔡淑芬就是不答应,说当家的叮嘱的话,她不敢违背。

  而且,这些野兔和野山鸡,是去道贺的贺礼,少了不够分量。

  正说着,屋前的山道上走来两身影,分明是父子模样。

  老范一眼就认出,走在前面的正是张猎户,便笑呵呵地迎上去。

  不过刚走几步,远处的张猎户就大声招呼起来:“哎呀,是老范啊!你来得正好,我这趟回来,正要提些野味,去你们家道贺呢!张麒前几天下山,可是听说了,听说他八两哥考上大学了,而且是全镇第一呢。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呀!”

  这张猎户,身形高大,体格健壮,粗布马褂再加一身灰色坎肩,走起路来颇有一股风风火火的彪悍。

  身后跟着的儿子张麒,上身只穿着一件白布背心,露在外的两条胳膊,肌肉线条清晰,胸膛之中更是一番厚实饱满,身形也如他的父亲那般高大硬朗。

  张猎户刚招呼完,只见张麒抬头也喊:“范叔,我八两哥呢?怎么没来?上回拍八两哥一板砖的事,查出来了么?如果查出来,你告诉我,我张麒一定叫那混蛋血债血偿!”

  张猎户家儿子是个刚烈忠义的小子,虽然比八两还小一岁,这一点老范是清楚的。因为,八两昏死过去的日子里,除了于小莲,跑家来最多的,就算是张麒。

  而且,那时候,当着老范和一斤的面,张麒也是这样说的。

  所以,知道真相后,老范一直也没敢告诉他,主要还是怕惹出事端来。

  而眼下,则更没有告诉的必要。

  于是,老范拉着这父子二人的手,微笑着说:“你们父子的心意,我收下了,可不能提道贺什么的,更不能去惹事逞强。再说,八两现在挺好的,那会儿就是一不小心,摔下了山腰。”

  这时,原本驻足远视的蔡淑芬走过来。

  张猎户便立即吩咐道:“淑芬,我一早留下的那两只野兔和四只野山鸡呢?赶紧给我提过来。之前叮嘱你,我要送人,送的就是老范。哎,你这婆娘,犯啥傻呢?赶紧去啊!”

  蔡淑芬能不犯傻么?

  毕竟,眼前这人刚才还缠着非要匀一半野味,却被自己拒绝了个干净。

  然而,当家的刚才说了,提这些野味去道贺的人家,居然就是这姓范的。

  一个妇道人家,如此弄巧成拙,叫她自然有些尴尬。

  而且,她虽然没有去过老范家,但知道这老范家对张家有恩,而且是大恩。

  闻听当家的问话,蔡淑芬这才歉意地笑道:“老范呀,真是怪难为情的,我不知道当家的是要去你家道贺。我一个妇道人家,做事不精细,难免弄出笑话来,你别放心上啊!”

  刚说完歉意,蔡淑芬再笑着埋汰自家男人:“当家的,你也不早说,看把我弄得一地尴尬。如果早告诉我,我能这么怠慢老范吗?走,别站在这里,一起进屋说吧,呵呵。”

  这一串说,顿时就把张家父子二人说得犯傻:老子皱眉不解,儿子挠头费解,两块脑门上全是问号。

  其实,老范也挺尴尬的。

  原本自己真是要来买些野味的,不曾想张猎户家早有准备要送。

  可依照目前的情形,自己今天前来,很有故意索要的意思。

  于是,他使劲地推辞,说啥也不要。

  需要说明的是,半年多前的一天周末,傍晚时分突然天降暴雨,去镇上送完野味回家的张麒,一不小心连人带三轮车,跌进了荆棘丛生的山沟里,双腿麻木,不得动弹,仰头万般呼救,回应他的只是那劈头盖脸的雨注和电闪雷鸣的夜空。

  幸运的是,八两那天正好放假回家,恰巧经过那地段,隐约听到了呼救声,便冒着危险摸黑确定呼救的位置,又脱下身上的衣裤,拧成绳状,再两头打结,一阵大呼小叫,硬生生地将张麒拖拽上来。最后他更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用瘦弱的身躯,把张麒背到了镇上的卫生院,开刀取下刺穿腹腔的半截断枝——

  第o37章 挥之不去

  老范回到家时,时间已是上午九点多,正见一斤和八两一个提棍一个提刀,像是要急着出门跟人拼命。

  这情形,可把老范吓得不轻,以为自己去张猎户家时,6家父子已来闹腾过。

  顿时,他甩掉手中的编织袋,大声叫喊道:“一斤,你把木棍放下!八两,你也把刀放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们先跟爹说清楚。上回当着那么多的人面,爹给过6家父子话,如果再有下一次,爹一定随你们一起,跟他们6家算一笔总账。你们信爹的话,好不好?”

  老范的一阵大声叫喊,却把蓦然回首的兄弟二人搞糊涂了,一度双双愣在原地,仿佛僵硬了一般。

  可不,一大早醒来,不见老爹的身影,兄弟二人急得团团转,屋前屋后寻了个遍,甚至还去西山的责任田和娘的坟头,可就是不见老爹的身影,就差失魂落魄地满村搜寻了。

  想了又想,觉得唯一的可能便是6家父子作祟。

  于是二人立即回家操家伙,急欲奔赴6家要人。

  不曾想,老爹突然回来了,安然无恙地回来了!

  一斤之所以发愣,原因就在这里。

  而范坚强发愣,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

  这些日子以来,听惯了老爹唉声叹气,却没想到老爹还曾说过要随儿子们一起跟6家算一笔总账的话。想必,这句话,应该说在自己挨了一闷棍之后。

  还是一斤先回过神来,一下丢掉手中的木棍,再快步走到范坚强跟前,夺下那柄菜刀,勉强地笑道:“老爹,我们没事,比划着玩呢。6家也没来闹腾,你放心。对了老爹,你一大早去哪儿了?叫我们一阵好找。”

  范坚强没有作声,依旧盯着老范。

  不过,他的嘴角和眉眼之间,已经没了刚才还密布的凶狠,换而是些微欣慰之色。

  二十多分钟后,按照老范的吩咐,一斤用一只九成新的编织袋,把活蹦乱跳的两只野兔和两只野山鸡装了进去,然后催促范坚强换一身衣裤。

  进房间换衣裤的时候,范坚强还在想着老爹刚才提起的张麒。

  毕竟八两救过张麒性命的事,范坚强一点都不知道,还是第一次听说。

  而且,生活在老范家以来,除了关部长那一次,他甚至是第一次见到外人送来这么多礼物。

  不用说,这些野兔和野山鸡,到哪里都是卖上好价钱的正宗野味。

  此时的堂屋内,看着剩下的两只野山鸡,老范忽然想起了什么,便跟一斤商量道:“一斤,你看我们留一只,好不好?另一只,让八两送到小莲家去,行不行?小莲这姑娘好啊,没心没肺地念想着我们老范家,也没少过来帮这帮那的——”

  只是听到这里,一斤便笑着道:“好啊,我一会儿叫八两送去。老爹,下周星期五,八两要去城里参加一个同学的生日会,就是那天来我们家的顾玉娇。我琢磨着,这趟进城,咱给八两买一套好点的衣裤。不然,真到了参加生日会的那天,那些城里的姑娘小子,怕是要笑话八两的。”

  老范听了呵呵笑,连声说:“成,我看成。到时,你陪八两一起去,给自己也买一套吧。反正,过不了多久,那片瓜地也该收成了,到时我去镇上卖了,再填补上去。”

  正说着,换了一身衣裤的范坚强,从房间里走出来:“老爹,大哥,我们走吧。”

  老范的眼睛立刻眯成一条线,因为换了一身衣裤的小儿子,明显精神了很多,看起来很有几分读书人的英俊气质。

  又想到,将来这小子能当上教书先生,当爹的心里真是敞亮啊。

  于是,他笑呵呵地说:“去城里之前,你先去趟小莲家,把一只野山鸡给她送过去。不为别的,就为小莲对我们老范家的照顾。我们在家等你,你就穿这身衣服去。”

  情况有变,很突然。

  范坚强还没反应过来,一斤就揪着一只野山鸡的翅膀,笑呵呵地往上递:“去吧,听老爹的话,没错。”

  范坚强有些迟疑,不肯接:你们干嘛要让我去送啊!

  给亲邻送点吃喝啥的,这很正常,一点问题都没有。

  如果让自己给别人家送去,那也不是问题。

  但让自己给于小莲送去,问题就来了,挺棘手的。

  要知道,自己第一次去于小莲家,就趁着夜黑干了一件难以启齿的事情,甚至完全就是货真价实的男女肌肤之亲。

  这些天来,只要想到于小莲,那草堆就浮现在脑海,怎么也挥不去。

  挨了老爹一闷棍之后的第二天,如果不是自己身体虚弱,于小莲给喂吃喝的事根本就不可能发生:若不是怕她一不高兴,瞎嚷嚷那草堆里的事,咱能那么顺从她喂吃喝?

  换句话说,自从有了那半夜草堆的经历,范坚强真是怕敢再见于小莲了:也不是那种胆怯或害怕,就是有一种眼不知往哪看、脸不知往哪放的感觉。

  而最要命的是,那晚偷吃宣告失败后,于小莲还反复说“不是我的小,就是你的太大”之类。

  当天晚上听这些话时,倒也没觉得啥。

  但后来乃至现在,只要想起那些话来,就觉得特别窘迫。

  于小莲那东东是不是真小,不知道,因为没比较过,自己的东东也缺乏相关阅历。

  自己的那东东是不是真大,也不知道,同样因为没有比较过,毕竟比较昂首状态的东东,那是一件很需要勇气的事情。

  关键在于,自己的东东直接被大了!

  啥叫被大了呢?就是被别人说大了。

  啥叫被别人说大了呢?就是别人说自己的东东大。

  哎呀,反正自己的那东东,就像摆在货架上销售的物品,被别人点了赞。

  而且,点赞的,还是一个试用失败的姑娘家!

  如此,现在真叫自己去给这个姑娘家送野山鸡,能不是一件棘手的事情吗?

  何况,那于小莲可厉害着呢,貌似完全不把那事当事。

  真要当事,她那天能好意思来咱家吗?能好意思孤男寡女地给咱喂吃喝吗?

  想到这里,范坚强不免要设想去送野山鸡的情形:

  走进于小莲家,热情地问候她爹,再煞有介事地说明来意?

  这样的话,免不了迎来含情脉脉的眼神,以及遭遇一番你来我往的山鸡版推让,这样的事情自己还真干不来。

  要不,低头走到她家门口,赌气一般,啥也不说,直接就把手里的野山鸡往屋里一丢,然后转身就走?

  那更不行,于小莲不追出来刨根究底,那才怪呢。

  而且,那只野山鸡,会立马飞天,成为传说中的超低空飞鸡——

  因此,左思右想之后,范坚强为难道:“我去呢,恐怕不好。大哥,要不,还是你去吧。”

  一斤憨厚地笑:“我去,那真不好。老爹去,也不好,只能你去。”

  万般无奈,接过那只野山鸡时,范坚强几乎哀愁地想:于小莲啊,我求求你不在家,行吗?你要是在家,见着我,也别太兴奋。这只野山鸡,就是用来吃的,不是用来培养感情的——

  ps:收藏叫人忧伤。

  但只有前进,无论多难多漫长!

  第o38章 不是在和你商量

  磨磨蹭蹭地来到那条路面,又看了看屋子西侧的草堆,回想起那天晚上于小莲拉着自己的手蹑手蹑脚而行的情景,范坚强耳根子一阵发热。

  人多半就是这样,偷吃的时候,就像饿了几百年,不吃不行。

  后来回顾的时候,就会懊悔:怎么能去偷吃呢?还吃成了一副人兽的模样。

  说白了,范坚强对于小莲有一种特殊的感情,而这样的感情之所以特殊,是因为它走在男欢女爱的边缘,却又不属于男欢女爱。

  但凡起初不喜小白菜,后来却用小白菜养胃的人,都体会过这种特殊感情。

  只不过,这时的范坚强,似乎还没有对此有过具体思考。

  而他此刻的思考,主要停留在如何尽快将手中的那只野山鸡送出去。

  于小莲家的屋门敞开着,阳光下,一只白色的小猫蜷缩在墙边,作蒙头酣睡状。

  堂屋中似乎没有人影,东房间传正出电视声响。

  不出意外,于小莲应该和于小荷在那里看电视。

  瞄了瞄手中的那只野山鸡,再尽量无视耳根子周围的火热,范坚强努力使自己保持放松:不就是送一只野山鸡吗?又不是来上门提亲,慌啥慌!

  于是,他昂首挺胸,阔步而行。

  来到门口,正欲叫门,范坚强突然隐约觉得东墙边闪过一道身影。

  当下,他紧急转身查看,正见那6魁像是做贼一样,急匆匆地离开。

  范坚强顿时很不爽,完全是突如其来,毫无心理准备。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想到6家父子,他便油然而生厌恶痛恨揍,仿佛有一种不解夙怨。

  6魁来于小莲家干啥?

  他又为何如此行色匆匆?

  连续两个疑问,出现在范坚强的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质问。

  突然间,他似乎想起来,想起来上次一斤说的事:6魁因为三棵老榆树而给老范家下所谓最后通牒的那次,是和于富贵一起找上门的。

  也就是说,在勒索老范家的问题上,于小莲的爹是站队的,而且是站在了6魁那边!

  不想还好,一想到这事,范坚强顿时浑身气血翻涌。

  如果说那次是受了6魁的蛊惑,迫不得已才站队,可以理解,也可以不计较。

  毕竟,6魁父子联合登门兴师问罪那回,于富贵没有参与。

  但是,在老范家和6家后来发生全面对抗,乃至对抗出血腥后的今天,于富贵还是在暗地里跟6家有过密交往,那么动机就值得怀疑。

  何况,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与j为伍,非狼即狈。

  真正的善茬,非但不会迎合豺狼,而且会拒之于门户。

  想到这里,看着近乎落荒而逃的6魁,范坚强再也忍不住了,转头冲着门内大喊一声:“于小莲,你给我出来!”

  不过分秒之间,于小莲就慌里慌张地跑出来。

  她首先是拧着细眉,一副大惑不解的样子,其后就忍俊不禁了:“哎呦,看来身体恢复得不错,都能逮着野山鸡了。八两哥,你是要表演一回杀鸡给猴看呀?瞧你这脸怒气,哪来的呀?我于小莲又不是小母猴——”

  八两这张怒气冲冲的脸,于小莲几乎不曾见过。

  又因为喜欢八两由来已久,便是见到这张愤怒的脸,她也完全不在意,反而觉得别有一番趣味呢。

  因此,看到范坚强手中的野山鸡,她甚至没心没肺地开起了玩笑。

  未料,范坚强丝毫没有兴趣开玩笑,冷冷地将手中的野山鸡递上去:“我爹让我送来的,你拿着。”

  看着眼前的于小莲,想到这些日子以来的亲密瞬间,范坚强还是不忍将怒气发泄出来。

  是的,有些话,他不想说,干脆选择沉默,然后考虑尽快离开。

  可于小莲就纳闷了。

  至少,她很快觉察到,刚才的那一声喊,以及这一脸怒气,再加这冷漠的言语,完全不像是要演戏,而像是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于是,她有些紧张,一步就跨出门来,声音温柔,话语却急切:“八两哥,你怎么了嘛?好好的,谁惹你了?你这样说话,我很担心的。”

  毕竟,于小莲出来的时候,6魁身影早已走远。

  换句话说,于小莲压根就不知道6魁的身影刚才出现在这里。

  问题恰恰出在这里,因为范坚强不是这样看问题的。

  “是有人惹我了。但我深信,你于小莲不会那么做。可是,你不会这么做,不代表你家里的人不会这么做。所以,有些事情,我知道不该迁怒你,但我心里实在太不舒服。这野山鸡,是我爹的心意,也是我的心意,你拿着。我得急着回去,一会儿要和爹他们进城呢。”说这些话的时候,范坚强很冷淡,却一直压抑着自己。

  这一说,却把于小莲弄得更糊涂了,也更紧张了。

  而且,她向来就是一个心里藏不住事情的姑娘,喜欢一吐而后快,当即便执拗起来:“不,我不要。你先把话说清楚,我完全听不懂你的意思。莫非,你是说,我爹惹着你了?哎呀,我想起来了。八两哥,你是不是怪我爹上次跟在6魁屁股后面到你家闹腾了?你放心,那次我把他给——”

  “我知道,上回你把你爹拉拽回家了,一斤也全告诉我了。你那是在帮我们老范家,我懂,”不容于小莲继续往下说,范坚强打断道,依旧是一副冷淡,“跟你直说吧,我刚才看到6魁从你家后屋顺墙走出来,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如果我没有猜错,他是来找你爹的,而你爹此刻一定在后屋的灶间。我想说,如果我们老范家跟6家早就水火不容,你于小莲的爹,却背地里跟6魁一气,那我就不得不重新思考怎么跟你于小莲相处了——”

  “八两哥,你别急,我不知道6魁来过,真不知道!你等着,我这就去找我爹问问去——”大概明白了范坚强怒气的来由,于小莲转身就要进门找于富贵。

  “别问了,他是你爹,也是你于家的家旗。你终归是他旗下的闺女。我再说一遍,这野山鸡,你拿着。”

  “不。我不拿!”

  “你拿着!”

  “不。我偏不!”

  于小莲有点倔强,并不常见。

  仿佛有一股莫名怒火要发泄,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