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地形。但我对人文地理窍不通课程的大部分内容是关于经济文化以及人类是如何改造环境每当讨论从山脉河流转到政治体系人口统计时,我就感到片茫然。
尽管我关于人类的知识有限,地理已经是我所能希望的最容易的开始了。老师很乐于助人,我能跟上绝大部分的讨论内容,我想再过几周自己就能完全赶上了。
随后的数学课则完全是另码事。刚听了五分钟,我就知道麻烦大了。我在学校时只学了点数学基础知识,过去明白的那点东西已几乎全忘了。我会做除法和乘法,但我的水平也仅此而已我很快发现,这差得远着呢。
“你是说,你从来没做过代数题”我的数学老师斯马茨先生叫道,他的脾气比较暴躁,“你肯定做过别把我当傻瓜,小家伙。我知道你是新来的,但别以为这样你就可以逍遥法外。把书翻到第十六页,给我做第组题。下课后我会检查你的作业,看看你的水平。”
我的水平差着十万八千里。我连十六页上的题目都看不懂,更别说解它们了我翻到前面几页,抄了上面的几道例题,但点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东西。斯马茨先生从我手里拿走我抄下来的东西,说他午饭时看下,下午上科学课时就还给我随他去吧我灰心到了极点,甚至忘了感谢他肯这么快看我的东西。
课间休息也没好到哪儿去。这十分钟里,我个人闲逛,院子里的每个人都盯着我。我试图和我头两节课上的同学交朋友,但他们毫不理睬我。我路看,路闻,表现得很奇怪,我身上有什么东西不对头。老师们还没发现我的异常,倒是孩子们发现了。他们看出我不是同类。
即使我的同学想使我觉得他们欢迎我,我也得努力去适应。对于他们谈论的电影和电视节目,以及摇滚明星各类音乐书和漫画,我无所知。他们说话的方式也很奇怪他们的好多口头语我都听不懂。
课间休息后是历史课。它曾经是我最喜欢的科目之,但教学大纲要比我们那时的现代得多。课程内容主要集中在第二次世界大战,这正是我作为人时最后几个月里学习的东西。那时我只需了解二战时的几次重大事件,以及各个国家的元首。但作为个十五岁的孩子,按照循序渐进的教学体制,我应该详细了解战斗的前因后果将军的名字战争的广泛社会效应,诸如此类的问题。
我跟老师讲,我在原来的学校专学古代史,同时为自己能想出这么聪明的主意沾沾自喜但随后她说,马勒学校有个专门为古代史学生开设的小班,她明天就把我转到那个班去。
啊咿咿咿咿
接着是英语课。我正担心着呢。历史和地理这样的课程,我可以说教学大纲不同而蒙混过关。但怎么解释我英语上的问题呢我可以假装没看过别人看的那些书和诗歌,但如果老师问我到底看了什么的时候我可怎么办呢我完了
教室的前面有张空桌子,我只好坐那儿。我们老师来晚了因为学校很大,老师和学生上课经常稍稍迟到。我花了几分钟,焦急地翻着我上星期五买的诗集,绝望地记下了零零碎碎的几句诗,希望靠它们能把老师骗过去。
教室的门开了,喧闹声停止了,大家起立。“坐下,坐下。”老师说,径直走向她的讲桌,放下她的摞书。面对同学们,她笑着把头发向后拂。她是个年轻漂亮皮肤微黑的女人。“听说我们来了新生。”她边说,边环顾教室来找我,“请你站起来好吗,让我们认识下。”
我站起来,举起只手,赶紧笑了下。“在这儿。”我说。
“很靠前,”她向我微笑示意,“好兆头。好,我把你的名字和个人情况记在哪儿了,请稍等,我来”
她侧过身去在她的书和纸中翻看着,突然像被谁打了巴掌样,眼睛直直地瞪着我,向我走近了步。她欣喜地叫着:“达伦山”
“嗯,到。”我紧张地笑,点儿也记不起来她是谁,我在记忆库中快速搜索她和我住在个旅馆吗突然她的嘴巴和眼睛的形状拨动了我大脑中的某个开关。我离开桌子,朝她走了几步,直到我们仅隔米远的距离。我打量着她的面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黛比”我几乎喘不上气来了。“黛比赫姆洛克”
第六章
“达伦”黛比尖叫道,张开胳膊把我搂了起来。
“黛比”我也叫了起来,和她紧紧地拥抱在起。
我的英语老师是黛比赫姆洛克我从前的女朋友
“你简直点儿都没变”黛比气喘吁吁地说。
“你可变多了”我笑道。
“你的脸怎么了”
“你怎么成了老师”
然后,我们异口同声地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我们不再问下去了,眼睛瞪得大大的,闪着疯狂的光芒。我们也不再拥抱了,但手还拉在起。周围的同学们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们,仿佛他们见证了宇宙的末日。
“你到哪儿”黛比又开始问了,然后环顾了下周围,注意到我们成了注目的中心。她松开我的手,羞涩地笑了。“达伦和我是老朋友,”她向班上的同学解释道,“我们失去联系已经有”她又停住了,这次皱了皱眉。“请原谅。”她咕哝着,抓起我的右手冲到外面。她带上门,把我甩到墙边,查看了下大厅里确实只有我们两个,然后向我靠过来,嘶声问道:“你这些年到底跑到什么该死的地方去了”
“会儿这儿,会儿那儿。”我微笑着,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的脸庞。对她的巨大变化暗暗吃惊。她还长高了现在甚至比我还高。
“你的脸怎么还是从前那样”她叫道,“你看起来几乎和我记忆中的模样。你看上去只长了两岁,可已过了十三年啊”
“时光飞逝啊,”我心怀鬼胎地笑道,然后趁她不备飞快地吻了她下。“能再见到你真高兴,赫姆洛克小姐。”
黛比被这个吻弄得愣了下,接着向后退了步。“别这样。”
“对不起,这是因为见到你太高兴了。”
“我也很高兴见到你。可要是让人看见我在吻个学生”
“噢,黛比,我其实不是学生。这你知道。我太大了,都可以好了,你知道我多大。”
“我本以为我知道。可你的脸”她的目光顺着我的下巴颏路看上去,嘴唇鼻子,最后落在我右眼那块小三角疤上。“你去参军打仗了”她问道。
“你真是料事如神。”我笑道。
“达伦山。”她摇着头,又重复了遍我的名字,“达伦山。”
突然,她给了我巴掌
“这是干吗”我嚷道。
“谁让你声不吭就跑了,把我的圣诞节搞得团糟。”她也冲我吼道。
“都是十三年前的事了。难道你还把它挂在心上吗”
“赫姆洛克家的人是很记仇的。”她说,但眼里却闪着喜悦的光芒。
“可我给了你告别礼物啊。”我说。
她的脸上现出阵迷茫。然后想起来了:“那棵树”
那年圣诞夜,在黛比家中,暮先生和我除掉了那个疯吸血魔莫劳,就是用她做诱饵将莫劳引出老窝的。离开前,我在她床边放了棵圣诞树,把它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我早就给黛比和她父母下了药,所以莫劳闯进来时,他们已失去知觉。
“我早把那棵树给忘了。”她喃喃地说,“对了,还有那天都发生什么事了有那么会儿我们还坐在起吃晚饭,我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圣诞节都快过完了。妈妈和爸爸从床上醒来,也不清楚是怎么跑到床上去的。”
“唐娜和杰西好吗”我问道,试图躲开她的问题。
“很好。爸爸还在周游世界,工作地方换到哪儿,他就玩到哪儿,妈妈也开始新的不,”她戳着我的胸口说道,“先别管我怎么样,我想知道你怎么样。十三年了,你始终是我珍藏的美好回忆。好几次我想去找你,可你消失得无影无踪。现在你又潇洒地回到我的生命中,逝去的这些年就好像只过了几个月似的。我想知道你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说来话长,”我叹了口气,“言难尽。”
“我有的是时间。”她不屑地说。
“不,你没时间了。”我反驳道,向关着的教室门点了点头。
“该死,我把他们给忘了。”她几步跨过去,把门打开了。里面的孩子正大声交谈着,但看到老师,都停了下来。“把书拿出来”她叫道,“我马上就回来。”她又转向我说:“你说得对我们没时间了。我整个白天的日程排得满满的午餐时我要和其他老师起开会。但我们还是得赶紧找个时间块聊聊。”
“放学后怎么样”我提议道,“我回家换换衣服,然后我们见在哪儿见”
“去我那儿吧,”黛比说,“我住公寓楼的三层。邦戈洛夫街3。从这大概只需走十分钟。”
“我会找到的。”
“不过得给我留几个小时改作业,”她说,“别在六点半之前到。”
“好主意。”
“达伦山,”她悄声道,丝浅笑浮上她的嘴角,“这真让人难以置信啊。”她向我凑了过来,我想希望她是来吻我,可她停下了,换了副严厉的表情,从后面推搡着我回到了班上。
眨眼间上完了课。黛比虽然努力表现出对我很不关心的样子,但我们的眼神不时相遇,都情不自禁地微笑着。别的孩子注意到了我们之间非同般的关系,午饭时这该成了全校谈论的话题。如果说起初学生们对我还只是抱有疑心的话,那么现在他们则完全警惕起来,每个人都对我敬而远之。
我愉快地上完了接下来的课。即使对讨论的话题无法理解甚至无所知,我也无所谓了。我不再着急或者不懂装懂了,我的心中只想着黛比。甚至连斯马茨先生在科学课上狂怒地咆哮着,把我抄的数学题甩在我脸上,我也只是笑笑,毫不介意。
放学,我就冲回了旅馆。我已经领到了存物柜的钥匙,可以把书放在在里面,可我太兴奋了,根本就不介意这个,带着满满包书回到了旅馆。暮先生还在床上睡着,哈克特倒是醒了,我扼要地向他讲述了这天的经历,以及遇到黛比的事。
“这简直太神奇了”最后我上气不接下气地说,“这简直太难以置信了这简直是最”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描述,干脆举手向天,大叫道:“呀嗬”
“好极了。”哈克特说,咧着大嘴龇着牙乐着,但他的笑声好像不是很高兴。
“怎么了”我问道,注意到他圆圆的绿眼睛里透出些许不安。
“没什么,”他说,“好极了。真的。我真为你高兴。”
“别哄我,哈克特。你碰到麻烦了。到底什么事”
他终于说了出来。“这不是显得有点过于巧合了吗”
“你的意思是”
“在所有你可能去的学校中在这个世界上的所有老师里你单单碰到了你原先的女朋友上课的学校而且你还上她的课”
“生活就是这样,哈克特。随时都会发生些稀奇事。”
“是的,”小人表示同意,“有时候是会发生偶然。但其他时候就是有人安排。”
我本来已脱下外套,摘掉领带,正在解衬衫纽扣。听到这儿,我停住了。手指按在纽扣上,仔细看着他。“你说什么”
“有些不对头。如果你在街上碰到黛比,那另当别论。可你听她课的这所学校本来你是不应该去的。有人设套让你去马勒学校,这人了解莫劳和你的过去。”
“你认为伪造我们签名的那个人知道黛比在马勒学校上课”我问。
“很显然,”哈克特说,“这事本身就很麻烦。可还有些别的我们必须考虑。如果设套的人并非只是知道黛比如果就是黛比本人呢”
第七章
我不能相信黛比竟然与吸血魔或小先生勾结在起,或者在策划把我送到马勒学校的行动中扮演着某个角色。我告诉哈克特她见到我时吃惊的样子,但他说她也许在演戏。“如果她参与了这切你在那儿时,她没法不表现得很吃惊。”他指出说。
我固执地摇着头。“她绝不会做出这种事。”
“我不了解她,所以我没有发言权。但你也并非真正了解她。你最后见到她时她还是个孩子。人长大了会变的。”
“你觉得我不该相信她吗”
“我可没这么说。也许她是真诚的。也许她和伪造材料,以及你去那儿上学毫不相干这也许是惊人的巧合。可还是要小心。去看她吧。但要留神对她。说话要注意。提些问题试探她。再带上武器。”
“我不能伤害她,”我平静地说,“即使她和我们对着干,我也下不去手。”
“无论如何还是带上件家伙吧,”哈克特坚持道,“就算她和吸血魔勾结在起,你的武器也不定非得用在她身上。”
“你肯定吸血魔会埋伏在那儿吗”
“也许吧。我们搞不清为什么吸血魔如果是他们伪造了材料会送你上学。如果他们和黛比同谋或只是利用她倒可以解释这点。”
“你是说他们想趁我单独和黛比在起的时候,对我下手”
“也许是这样。”
我沉思着点点头。我不相信黛比是我们敌人的同伙,但他们的确可能在利用她对付我。“那我们该怎么办”我问。
哈克特的绿眼睛中流露出些许不安。“我也不知道。明知道是陷阱还要往里走虽然很愚蠢,但有时必须冒险。也许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清除那些想诱捕我们的家伙。”
我咬着下嘴唇又沉思了会儿,然后采取了最理智的行动我过去把暮先生叫醒了。
我按响了3的门铃,等了会儿,黛比的声音从对讲装置中传来。“达伦吗”
“没错儿,就我个,没别人。”
“你来晚了。”已是七点二十了。夕阳正在落山。
“我有大堆作业要做。该死的英语老师她真是个魔鬼。”
“哈太夸张了吧哈。”
阵嗡嗡的声音过后,门开了。我在进去前停了会儿,看了看街对面的另片公寓楼。我发现了房顶上隐藏的团阴影暮先生哈克特藏在黛比所住的楼后。旦我碰到麻烦,他们就会赶过来援手。这就是我们制定的行动方案。暮先生本打算赶紧撤退他不想插手如此复杂的事情但我命令他必须干下去时,他也就同意查清这些情况,尽力打败对手如果他们露面的话。
“如果发生战斗,”他在出发前警告我,“我们不可能选择目标。你不愿对你的朋友动手,但我会的,如果她和吸血魔勾结在起。到时可别碍我的事。”
我严肃地点了点头。我不知道自己是否会袖手旁观,听任他伤害黛比,即便发现她确实对我们图谋不轨但我会尽量这么做的。
上楼时,我感觉到了绑在小腿上的两把匕首,心里非常痛苦。我希望它们派不上用场,但真的需要时,它们的存在还是会令我好受些。
3的门是开着的,但我进去前还是敲了敲门。“进来,”黛比叫道,“我在厨房呢。”
我带上门,但没锁上。我飞快地扫视了下房间,很干净。几个书架上堆满了书。台唱机和支架,很多盘,台便携式电视,面墙上贴着张指环王的海报,另面墙上是黛比和她父母的大照片。
黛比从厨房走了出来。她围着长长的红围裙,头发上粘了些面粉。“等你都等烦了,”她说,“我就开始做烤饼。你喜欢饼上加葡萄干吗”
“不加。”我微笑着对她说,她又回了厨房凶手和他们的同党是不会头发上粘着面粉来迎接你的我对黛比残存着的怀疑马上烟消云散,我知道自己不必再担心黛比。但我并未放松警惕黛比虽然不再是威胁,但隔壁房间或防火梯上也许正潜伏着吸血魔。
“学校里的第天过得怎么样啊”我在客厅里乱转时黛比问道。
“非常特别。我好久没上学了,自从嗯,反正好长时间了。变化很大。当我”我停住了,本书的封面引起了我的注意:三剑客。“唐娜还在让你读这个吗”
黛比从门口探出头来,看了百万\小说。“哦,”她笑道,“我们初次见面时,我读的就是它,对吧”
“对。你很讨厌它。”
“真的吗真奇怪可我现在喜欢它,它是我最喜欢的几本书之,我总是向学生们推荐它。”
我苦笑着摇摇头,把书放下,去看看厨房。厨房很小,但布置得很专业。有股好闻的鲜汤味儿。“唐娜把你调教得不错呀。”我赞赏道。黛比的妈妈曾经做过厨师。
“直到我能做手好菜,她才放心地让我离开了家。”黛比笑道,“通过大学毕业考试也比通过她的考试容易。”
“你上了大学”我问道。
“如果没上过,我怎么可能教书。”
她把盘待烘烤的饼放入小烤箱中,关上灯,把我推回客厅。我屁股坐在软软的椅子里,她走到架前,找些东西来播放。“喜欢听什么”
“没什么特别喜欢的。”
“我这没什么流行音乐和摇滚乐的。爵士乐还是古典的”
“都行。”
她选了张,从盒里拿出来,插入唱机中开始播放。她在唱机前站了几分钟,空中飘荡着舒缓的音乐。“喜欢吗”她问。
“不错。什么曲子”
“泰坦。知道谁的曲子吗”
“马勒”我猜道。
“对了。我想该为你放它,这样你会对它熟悉起来如果学生们听不出马勒来,奇弗斯先生会受不了的。”黛比在我旁边的椅子里坐下后,默默地看着我的脸。我觉得很不自在,但也没把脸转到边。“那么,”她叹道,“想告诉我些什么呢”
我早就和暮先生及哈克特讨论过该怎么跟她说,所以很快就讲起我们早已杜撰好的故事。我说我得了种抗老化的怪病,老得比普通人要慢。我提起了蛇娃,她曾见过的埃弗拉冯,说我们两个都是某个特别诊所的病人。
“你们不是兄弟吧”她问。
“不是。那个和我们在块的男人也不是我们的父亲他是医院的护士。这就是为什么我不让你见他的原因让你觉得我是个正常人多好玩。我可不想让他露马脚。”
“那你到底多大”她问道。
“比你大不了多少,”我说,“我十二岁时才得了这个病。此前我和别的孩子没什么两样儿。”
她以惯有的认真方式思考了会儿。“如果这是真的,”她说,“你为什么现在又来上学为什么挑上了我的学校”
“我并不知道你在马勒学校工作,”我说,“这纯粹是巧合。我又回到学校是因为言难尽。我长大后并没受到很好的教育,我对上学有点逆反心理,把本该学习的时间大把大把地花在钓鱼和踢球上。后来我觉得自己浪费了时机。几个星期前,我碰到了个伪造证明的家伙护照出生证明,诸如此类的东西。我请他做了个假身份证,所以我可以伪装成只有十五岁。”
“这到底是为什么”黛比问道,“你为什么不去成人夜校”
“因为,从外表上看,我不像成人。”我苦着脸说,“你不知道这有多惨,长得这么慢,不断向生人解释,知道他们都在议论我。我和别人没什么交往。我个人住,大多数时间待在家里。我觉得这是个假装自己是正常人的机会。我看上去是十五岁,我想自己能和十五岁的孩子们玩到块儿。如果我模仿他们的穿着打扮举止言谈,和他们起去上学,我想他们会接受我,我也就不会觉得这么孤独了。”我垂下目光,又悲哀地加了句:“我想这个伪装到此结束了。”
没有回答。片沉寂。接着,黛比问:“为什么”
“因为你了解我,你会跟奇弗斯先生说的。我只能离开。”
黛比走过来,双手握住我的左手。“我想你是疯了,”她说,“实际上我认识的所有人都巴不得早早离开学校,而你却渴望着回来。我敬佩你这点。我觉得你想继续学习是件好事,我觉得你很勇敢,我会为你保密的。”
“真的”
“我想最终你会被揭穿的这样的欺骗行为是不可能永远维持下去的但我不会告发你。”
“谢谢,黛比。我”我清了清喉咙,看看我们握在起的手,“我想吻你想谢谢你但我不知道你是否允许我这样做。”
黛比皱了皱眉,我能看出她在想什么老师让自己的学生亲吻合适吗然后她咯咯地笑了起来,说:“没问题但只许吻我的脸。”
我拿开手,凑了过去,用嘴唇蹭了蹭她的面颊。我真想和她郑重其事地接吻,但我知道这不可能。虽然我们年龄相似,可在她眼里我还是十几岁的孩子。我们之间有条无法逾越的界线正是我体内的成人意识所急于跨越的。
我们闲聊了几个钟头。我了解了黛比此前的经历,她中学毕业后上了大学,学习英语和社会学,毕业后当了老师。她在别处做过几次兼职后,又在这儿申请过好几次固定工作她是在这儿读完中学的觉得这儿是离家最近的地方。最终她在马勒学校落了脚。她来这儿已有两年,挺喜欢这所学校。她的生命中有过男人她甚至还订过婚但目前没有。她说非常肯定地她再也不找了
她问起我十三年前的那天晚上,她和父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撒了谎,说那天的酒有问题。“你们都趴在桌上睡着了。我给护士打电话,他正找我和埃弗拉呢。他来后检查了下,说你们切正常,醒了就没事了。我们把你们三个抬上床,我就溜了。我的道别方式向很差劲。”
我跟黛比讲我是个人住。如果她向布劳斯先生核实,就会发现这是谎言,但我觉得普通老师是不会和督学搅在起的。
“有你在我们班上会让人觉得很奇怪。”她喃喃说道。我们坐在长沙发椅上。“我们得小心。如果有人察觉到我们之间的事,我们必须讲真话。否则我再也当不成老师了。”
“也许过不了多久我们就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了。”我说。
“你这是什么意思”
“看来我并不适合上学。在所有的科目上我都落在别人的后面,在些课上数学和科学我被别人甩得甚至连他们的人影我都看不着。我想我还是退学算了。”
“别这么说,”她嚷道,“我绝不允许你这么做。”她把块烤饼饼被烤成了栗色,涂着奶油和果酱塞进我的嘴里让我嚼。“赶紧打消你这个念头,否则你将来会后悔的。”
“但呃我实在呃跟呃不上。”我嘟哝道,嘴被烤饼塞得满满的。
“你当然跟得上。”她坚持道,“是有点不容易。你得努力学习,也许得请家教”她停住话头,脸上高兴起来。“对,就这么办”
“什么”我问。
“你可以来我这儿补课。”
“补什么课”
她捶着我的胳膊。“学校的课啊,你这笨蛋你每天放学后可以来这儿两个小时。你可以问我作业中的问题,我再给你补上你落下的内容。”
“你不介意吗”我问。
“当然不介意了,”她微笑道,“愿意为你效劳。”
这个夜晚虽然美好,但总有个尽头。我完全把吸血魔的危险抛在了脑后,可当黛比借故去了浴室,我又开始想起这些来,不知道暮先生和哈克特发现什么没有如果会把黛比牵扯进我们从事的危险事情中,我宁愿不来她这儿补课。
如果我在这儿等她回来,也许我还会忘记危险,所以我留了个便条“得走了,见到你好极了。明早学校见。希望你别介意,作业我可是点也没做”把它搁在原来装烤饼的空盘子里,就蹑手蹑脚地溜走了。
我走下楼梯,高兴地吹着口哨,在楼底的大门前停了下来,撮起嘴唇,吹了三声长哨这是我跟暮先生约定的信号,告诉他我走了。然后我绕到楼后,发现哈克特躲在几个大垃圾桶后面。“有情况吗”我问。
“没有,”他答道,“没人走过这儿。”
暮先生过来了,和我们起蹲在垃圾桶后。他看上去比平时显得更加严肃。“看见吸血魔了”我问。
“没有。”
“小先生呢”
“没有。”
“那看起来情况不错嘛。”我微笑着说。
“黛比怎么样”哈克特问,“她诚实吗”
“哦,是的。”我飞快地把我和黛比交谈的内容向他们讲了遍。暮先生言不发,提到他时他也只是随口敷衍几声。他显得非常忧郁,若有所失。
“所以我们打算每晚放学后都见面,”最后我说,“我们还没定好时间。我想先和你们两个商量下,看看你们是否在我们见面时进行跟踪。我觉得没这个必要我敢肯定黛比毫不知情但如果你们想这么干,我们可以把补课的时间安排得更晚些。”
暮先生心不在焉地叹了口气。“我也觉得没必要。我把这块地方仔细地筛了遍。没发现吸血魔的迹象。虽然你最好是白天来这儿,但也不是绝对不能晚上来。”
“你这是默许了”
“是的。”他又次以不同寻常的敷衍方式说道。
“怎么了”我问道,“你们还在怀疑黛比吗”
“和她没关系。我”他悲伤地看着我们,“我有个坏消息。”
“哦”哈克特和我不安地交换了下眼神。
“你在里面时,米卡维尔莱特用脑波给我发了条信息。”
“是关于吸血魔王的吗”我紧张地问道。
“不是。是关于我们的朋友,你们王子中的员,帕里斯斯基尔。他”暮先生又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帕里斯死了。”
第八章
我们本不该对老王子的死讯如此大惊小怪他早过八百岁,战争早已为他敲响了丧钟。我回忆起来,在我离开吸血鬼城堡时他的身体是多么糟糕但我没想到他会去得这么快,这个消息令我哽咽起来。
据暮先生讲,王子属于自然死亡。只有到了吸血鬼城堡他才能肯定吸血鬼只能用脑波传送简单的消息但米卡的消息里并没流露出他死于谋杀的迹象。
我想和他起去参加葬礼这是件大事,全世界几乎每个吸血鬼都要参加可暮先生不让我去。“必须留个吸血鬼王子在吸血鬼城堡之外,”他提醒我,“以防其他王子发生意外。我知道你爱帕里斯,可米卡阿罗和万查与他的交情比你深得多。不让他们中的某位参加有点不公平。”
我很失望,但还是屈服了他的意愿把我排在其他年岁大的王子前面确实有些自私。“让他们小心点,”我告诫他,“我可不想只剩下我个王子如果他们全军覆没,我只能单枪匹马地领导我们的集体,这简直是场灾难”
“别胡说八道。”哈克特笑了,但他的笑声里听不到丝喜悦。“我能和你去吗”他问暮先生。“我想去表达我的哀思。”
“我宁愿你留下来陪达伦,”暮先生说,“我不想把他个人扔在这儿。”
哈克特立刻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我还是留下吧。”
“谢谢。”我轻轻地说。
“现在,”暮先生思忖道,“我们的问题是,你们是继续在这儿住下去,还是换个地方呢”
“我们当然留在这儿啦。”我飞快地答道。
吸血鬼虽然处在忧郁中,但还是挤出了丝怪笑。“我猜你就会这么说。你吻老师的脸时,我从窗户上都看见了。”
“你在偷看我”我怒声道。
“我可是按计划行事,不对吗”他答道。我虽然气急败坏,可原定计划确实如此。“我不在的时候,你和哈克特必须停止行动。”暮先生继续嘱咐道,“如果你们遭到袭击,你们很难保护好自己。”
“我已做好应付危险的准备,哈克特想必也是如此。”我说。
哈克特耸耸肩。“留下来的主意并没吓倒我。”
“很好,”暮先生叹道,“但答应我,我不在的时候你们要放弃搜寻凶手。千万别去冒险。”
“你不必为此担心,”我告诉他,“搜寻凶手目前不是我的首要任务。我还有更可怕的事情要应付家庭作业”
暮先生和我们告了别,匆匆赶回旅馆去收拾行李出发。我们回去时他已经走了,也许已到了城边,准备掠行了。没有他真是寂寞,还有些恐惧,但我们并不是很担心。他最多只离开几个星期,这么短的时间内又怎么可能出乱子呢
接下来的两个星期十分艰苦。由于暮先生不在城里,搜寻吸血魔的行动搁置了起来,死亡数字也稳定了下来近来没发生新的凶杀案件,我能集中精力上学幸亏如此,因为我有大堆的功课要做。
黛比暗中帮忙,给我减轻了不少负担。在她的提示下,我充分利用那场杜撰出来的火灾,声称自己为此耽误了很多课程。至于那些优异的成绩单,我解释成这是由于我父亲跟我原来学校的校长是十分要好的朋友的缘故。这个解释压根就没打动奇弗斯先生,但黛比还是设法让他打消了深究下去的念头。
我没再选修现代语言,数学和科学也留了几级。坐在群十三岁的孩子们中间,我比以前显得更奇特,但至少我能跟上他们的课程了。科学课还是由斯马茨先生来上,但知道我不是在装糊涂捣乱后,他对我通情达理多了,还花了大量的时间帮我补课。
在英语历史和地理课上我碰到了困难,但利用语言课免修空出来的时间,我可以集中全力对付它们,渐渐地也赶上了班里的其他同学。
我非常喜欢机械制图和计算机课。小时候,我爸爸就教过我机械制图基础他希望我长大后从事制图行业我很快就补上了我落下的内容。让我惊奇的是,我十分喜欢计算机,就像吸血鬼喜欢鲜血样,这得益于我超快的指法,我比任何人类打字员的敲键速度都要快。
我的劲儿太大,我得时刻留神别出什么差错。我发现交朋友很困难我的同学还在怀疑我但我知道如果参加午休时间的体育活动,我就会受到大家的欢迎。我在任何项目都是巨星级人物足球篮球手球每个人都喜欢胜利者。向大家露手,同时赢得些朋友,这个诱惑非常强烈。
但我还是抵制住了诱惑。风险太大了。不仅是由于我可能会做出某些超人的事例如比职业篮球运动员跳得还高也许会暴露我的力量,还由于我担心会伤着别人。打篮球时如果有人捣我的肋骨,我怒之下也许会给他拳,我这拳足够让他进医院,再狠点儿就会进太平间。
因此体育课上得很难受我故意隐藏起我的实力,装出幅笨拙病怏怏的样子来。非常奇怪的是,上英语课也成了桩痛苦的事。和黛比在起本应该是件高兴事,可在课堂上我们得分别扮演普通老师和学生的角色。不能有不得体的亲昵举动。我们彼此冷淡而又疏远,这四十分钟过得慢死了,星期三和星期五则尤为难熬,因为要连上两堂课,八十分钟啊
放学后或是周末,我去她的公寓接受私人指导时,情况就不同了。那时我们可以放松下来,随心所欲地谈天说地;我们可以拎瓶葡萄酒蜷缩在长椅上,看着电视上播放的老电影,或者听音乐,聊些过去的事情。
我的大多数晚饭都是在黛比那儿吃的。她喜欢烹调,我们尝试着做了各种菜肴。我的体重迅速增加了,只好靠深夜里慢跑来维持体形。
但和黛比在起并非全是放松和美餐顿。她决意教我,直到满意为止。她每晚都要花两三个小时和我块做功课。这对她来说可不是件容易事除了白天忙于工作,她对数学科学和地理也是知半解但她锲而不舍,给我树立了学习榜样。
“你的语法太差了,”有天晚上她在读我的作文时说,“你的英文很好,但有些坏毛病你得克服掉。”
“比如呢”
“比如这句:约翰和咱1去商店买杂志。错在哪里”
注:英语里的第人称代词有主格宾格之分,汉语都应译作“我”,这句话中的“我”本该用主格,达伦却错用了宾格。为便于区分,此处将宾格暂译作“咱”,主格仍译作“我”。下文还有类似的话,请读者自行判断。
我想了想。“我们去买报纸”我脸无辜地看着她。
黛比把本子朝我砸来。“严肃点。”她哈哈笑着。
我拾起本子,琢磨起这句话来。“应该是约翰和我吧”我猜道。
“对了,”她点点头,“你总是用和咱。语法上是不对的。今后你要改正过来。”
“我知道了,”我叹了口气,“但这很难改。我写日记时直用和咱看起来好像更自然些。”
“没人说英语是自然的。”黛比斥责道,接着眉毛扬,“我不知道你还记日记呢。”
“我从九岁起就开始记了。我的所有秘密都在里面。”
“但愿你别写我。如果落在坏人手里”
“哼,”我坏笑道,“如果我愿意,我可以勒索你,不是吗”
“你试试。”她嚷道。接着她诚恳地说:“我真觉得你不该写我们之间的事,达伦。如果你想写,就用个代号或随便给我编个名字吧。日记可能会被放错地方,如果暴露了我们的友谊,我可很难摆平了。”
“好吧。我近来没记我太忙了如果要记的话,我会多加小心的。”这是黛比最爱用的句式之。
“注意你写到我们时,可要用某某小姐和我,而不是某某小姐和咱。”她自负地说。我突然袭击,挠起了她的痒痒,她尖叫起来,脸涨得通红。
第九章
到马勒学校三周后,我在星期二那天终于交到了朋友。理查德蒙特罗斯是个灰褐色头发的小个子,我是在英语和历史课上认识他的。他比班上绝大多数同学都要小岁。他话不多,但总是受到老师的表扬,这当然使他成了坏蛋欺负的绝妙靶子。
因为我不参加集体游戏,午休时我般都在闲逛,或去学校后面那栋楼里的三层计算机房。正是在那里,有天,我听到外面传来厮打声,就跑出去看个究竟。我看见理查德被斯米奇马丁我第天上学时那个管我叫白痴的家伙按在墙角,旁边还有斯米奇的三个同伙。斯米奇正在翻那个小孩的口袋。“你知道你得掏钱,蒙特儿1注:对蒙特罗斯的蔑称。再如下文的霍斯儿是对霍斯顿的蔑称。,”他笑道,“就算我们不来拿你的钱,别人也会来拿的。知道谁干的,总比不知道要强。”
“求求你,斯米奇,”理查德呜咽道,“这周不行。我还得买本新地图册。”
“你怎么不好好保管那本旧的呢”斯米奇阴险地笑了。
“就是你把它扯坏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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