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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很蓝很高。
云,很远很白。
前方的路,茫然而无尽头。
一身疲惫的我,是这天地间渺小的一个点。
扬州城刚来一个隐姓埋名,没人知道根底的富商,家财万贯不说,还迅速买下了藏香阁,翻新扩建,使得古朴而陈旧的藏香阁,一转眼变成了扬州城里最大,最富丽堂皇,最最新潮的青楼。
管理藏香阁的老板,竟然是一个死丑烂丑的男人。别说他丑,他就是有本事花样翻新,出新出奇,高价甄选漂亮聪明的女娘,教习功课,还秘密地朝廷取悦男人的床榻课堂,令这个藏香阁美名飘百里,金主恨不得挤破了藏香阁的门槛。
来到藏香阁的女娘们,不论多么出名,都非常敬佩这位丑老板,且不说别的,就是演习床榻上的功夫这一项,就令所有女娘自叹不如。
扬州一大富,那就是藏香阁了。
我泡完澡,穿上娇软的睡衣,回到卧房,那里已经摆好了各地名吃。花高价请来的大厨就是厉害,每天都会做出很多令人流口水的美食,钱没有白花的。
吃过饭后,一起贴身伺候我的嬷嬷把今日帐本全部拿了来,我斜在床榻上,她坐在凳子上,就着烛火念着帐本上的数目和名头。
我听着,时不时说上几句处理办法。
帐目都对完了。嬷嬷突然想起来什么,说:“当家的,听说扬州城全城戒严了,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咱们在杭州订了一般丝绸都进不来扬州城了。”
“戒严”我这才认真起来,坐起身子,眼睛骨碌转着,“什么时候开始戒严的”
“刚刚下的命令,说是要全城大搜捕,找一个朝廷缉拿的江洋大盗。听说,要挨家挨户的搜查,不放过一个人,不放过一个角落呢”
我心里一紧。
江洋大盗哼,一看这就是严亭之的手段,他就是这样的做事风格,雷厉风行,毫无人情可讲。只要他直觉上认准了的事情,宁可掘地三尺,也要探个究竟。
我想了想,找出笔和纸,唰唰唰写了一封简短的信,交给嬷嬷,“嬷嬷,把这封信让秃鹰送走。”
“是,当家的。”
朱门映柳,绮窗临水,月下池塘中一弯荡漾的月影。
寂静的夜晚,我发着呆。
他来了。又如一年前那样,霸道强硬地冲进了我的脑海,要剥去我所有的伪装,把好容易隔岸观景的我,试图再次绞入他们复杂而深邃的情感漩涡中。
摇摇头,我轰走心里的思绪。
辗转反侧,终于入睡,梦中,我学处大雾中,辨不清方向。
瑶台上,一个修长的身影背对着我。
我懵懵懂懂地走过去,轻声问,“请问这是哪里”
那人应声转身,衣带飘曳,一股仙气从他发丝间直逼我眼眸,他完美无缺的五官散发着光芒,令我睁不开眼睛,恍惚间,他微笑启唇,“这里是忆思宵。”他的声音中性无情无欲而回声缭绕。
他的脸,熟悉而又陌生,这一瞬间,看着像是宣泽熙,再眨眨眼,又觉得像是严亭之。
“那你是谁”我仰望着他,感觉自己那样渺小而丑陋。
他定是神。
“我就是你的忆思啊。”他浅笑,却仍旧平淡的语气,”忆思,不忆不思,就不会苦恼。忆思,又是亿丝,亿万烦恼丝,千头万绪。无忆无思,抛去亿万烦恼丝,自然万事皆休,一笑勾销。可是,无,便是空,空不能是烦恼。仙人,达到了永远的境界,也就是无极限,长生永不死,岁岁又朝朝。虽然无忆思,却不能是空得寂寥。有无数仙人,仿佛幽灵,游荡在仙界,期盼着能够像凡人一样有生有死,有哭有笑,有忆有思,有情有意,有甜蜜有苦涩,有付出有回报。凡人都说神仙好,哪知神仙亦烦恼。能够做得凡人,能够在有限的生命里,品尝各种滋味,不能是一种幸福一种奢望啊。呵呵,既然你寻到吾这里来,吾就有责任吹开你心头的雾缈。送你的诗句,天下苍生,未知天命,此心在了,半边明镜半边沼,莫负衷情终遇今生。“
我听得一头雾水,呢喃,“天哪,你这是在吹开我心头的雾缈吗简直就是雪上加霜,更加雾漫漫了。”
他善意的笑,“去吧,去吧,船到桥头自然直,一切都有定数。”
什么嘛,搞什么神秘我再次抬头去看,咦怎么没有了那个神仙没有了,连他所在的瑶台也一点点淡去,直到消失。雾也一点点散去,我看到的只剩下一片空白,像是空白文档一样,纯粹的空白。
“当家的当家的您快醒醒啊当家的”一个人把我摇醒,我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嬷嬷一脸焦急的神态。
“当家的您可醒了哇”她急得擦汗。
“什么事啊,连觉也不让人睡好。”我疲惫地起身,坐在床沿,半晌都是傻呆呆的。
“当家的,大事不好了官兵已经驻进了咱们藏香阁,客人们都被赶走了,所有的女娘都被赶到了大厅里,咱们藏香阁现在是铜墙铁壁啊,您快去看看啊,全都是甲胄的官兵”
我心里一惊。他的动作这样快
定神想了想,嗯,严亭之的思维果然精细而灵动,我逃跑的街道,距离这条花街最是近,花街自然成了他通缉搜查的重要地段。
“嗯,不急,现在我把你化装成我的样子,你去外面就会,就说咱们藏香阁人都齐了,不要让他们进来这里找我。”
嬷嬷点头,坐在梳妆台前,由着我给她涂抹。不一会,昨天那个瘦小的丑男人,就站在了我的面前。
“当家的,那老奴这就去了。”
我点头,目送嬷嬷出了屋子。
藏香阁里乱成了一锅粥。
没有穿好衣服的嫖客,赤身裸体的姐儿,还有很多衣不遮体蓬首垢面的姐儿,都被官兵轰赶着,涌到了一楼大厅里。
严亭之身着淡紫色的便服,皱着眉头,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进来。
昂首坐在早就给他准备好的虎皮椅子上,眯眼挨个地在大厅里扫视着。
他轻启嘴唇,“藏香阁里的所有人,一律摁到水缸里清洗面目,洗得一干二净再过来排队”
第一九一章
喝斥声,尖叫声,嘻嘻哈哈满不在乎地笑声把藏香阁弄得鸡飞狗跳。
不久,就听侍卫回应严亭之,“王,所有人都洗干净脸了,都排成了队伍,等着王检阅。”
“嗯。”严亭之应道,起身,背着手踱到那排女子身前,一个个地仔细瞧。,挨个地认真看,仿佛要把人家的脸看出窟窿,一溜走过去,皱起眉头。
没有。怎么会没有她
他连夜空袭了整条花街,这个藏香阁是最后一家青楼了。如果这里也没有,那么他最初的估测就等于错了方向。那下一步,只能全城大搜捕了。哼,就算这里没有,全城就全城,他就不信,那个画了妆的小个子能够逃出他的手掌心。
看着一个眉眼清俊的女子,荫森森地问,“你们老鸨呢”
那女子一看是这位英俊而劳教所的男人,顿时挤出一脸专业的媚笑,“回爷,我们藏香阁没有老鸨,只有前台经理。”
一挑眉,“前台经理是管什么的谁定的这种称谓”稀奇古怪的名号,绝对是那个刁钻的丫头才会这样脑筋。
“前台经理就是管理整个藏香阁营运的,跟老鸨一个意思啦。这是我们老板定的称谓。”
女人娇滴滴的说着,多么期望这个强悍的男人能够多看自己几眼。可惜,男人只是思索,皱眉,再不看任何人。
冷笑一下,“你们老板定是一年前才来的吧”
女人惊呼,“咦爷你知道啊。”
嘭
严亭之转身,重重的一拳头狠狠砸在桌子上。没错了,一年前来的刁钻的老板,非铭湘莫属了。
激动,却又气恼。
为什么,她为什么要藏起来,不露面她为什么要逃到距离京城这样远的地方,杳无音讯呢她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让你们前台经理出来”低吼一声,威严而冷峻。
严亭之几个随行的下属都愣了。
王怎么又变了这一年来,王是那样的垂败而谈漠,轻易不生气,轻易不发火,轻易不动容。而今,他却重敛威风,锐利而强硬。
“前台经理在后院呢。”
一个女人答道。
“给我把所有地方都细细地搜一遍谁错过一点地方,我就砍了他”虎啸着,众兵领命而云。
呼啦啦,仿佛有用不完的兵丁,一窝窝,一群群涌进了藏香阁的后院。
抬头看看藏香阁三个字,哼,藏香藏香,自然是藏着铭湘的地方,自己怎么早没有想到这一层。
抬步向后院走,眼睛里燃烧起两团能能的火焰。
一堆官兵把后院围个水泄不通。
正要攻占后院的主楼,门却从里面拉开了。大家都一愣,眼瞅着一个瘦小的身影走了出来。
严亭之十几米开外迎过去目光,定住。
真的是她
是昨天见到的那个装扮过的丑男。
黄黄的脸,一只小三角眼,一只闭合的瞎眼
“请问诸位官爷,莅临敝阁,有什么贵干啊小人是做正经买卖的,在府衙里都有缴税的,是拿着皇家发的牌子,正经八百的青楼。敝店不窝藏盗匪,不走私不贩卖,官爷到来所为何事啊”
瘦小的身子站在众兵中间,不畏不惧,落落大方,说得话头头是道,句句在理。只不过,他每说一句话,张合嘴巴时,都能够看到他空洞的大门牙。
严亭之也不答话,噔噔噔几步走了过去,近距离瞅着他。
他高大,急促地呼吸着。
而她,矮小,不知何故地抬脸看着他。
“小人不明,还请官爷指教。”
严亭之激动得心肝肺都在哆嗦,该死,都这时候了,她竟然还在装蒜。
“你不要再装了,你逃不了的你的妆虽然化得百无一漏,可是你的手却这样莹白。”他烈烈呼吸着,顺手牵住她的手,眼睛盯着她丑陋的外貌,动情地说,“你真是狠心啊,你竟然舍得一声不吭就消失在我的视线里你怎么能够做到如此狠心绝情呢我有时候想到你如此决绝,我真是恨你,恨你恨得发誓找到你,首先要狠狠地打你的屁屁你知道这一年来,将近四百个日夜,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吗我不信,你一年来梦里没有我的讨伐都这个时候了,你竟然还在我跟前装,你真是可恶啊你这个自私的小东西,你一走了之,不管不顾,却丢下那么大一个烂摊子让我们来收拾,多少难过失望苦涩啊,比洪水还要泛滥简直可以杀了我的意志”
他急匆匆地说着,又是哀怨,又是声讨,可是眼眸里全都是怜爱和惊喜。
她全身僵住,愣了愣,才在他热切的目光中,结巴地说:“官爷,您定是认错人了,老奴虽然画了妆,但是年岁已高,定不是您要找的人。”
他摇头,惨笑,气呼呼地吼,“你还装我哪里对不起你了,竟然让你用这种残忍的手段来折磨我,惩罚我即便你对我再不满意,再讨厌,也可以告诉我,用你明明白白的方式来惩罚我啊,总不会像现在,不知你死活,不知你音讯,整颗心都仿佛坠入了地狱,昏暗而无望。”
一串串的话,犹如行云流水般说得那样流畅而快速,想必,这些话, 他心底憋了很久很久了吧。
“官爷,您说得老奴更加糊涂了。老奴从未见过官爷,官爷认错人了。”
“好你,你铁齿铜牙咬死了不跟我相认,是吧那我就亲手去掉你的伪装,我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他太焦急了,焦急得手都在颤抖。
他太惊喜了,惊喜得大脑都在见到她的第一瞬间统统死机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无所顾忌地说着对她的埋怨和思念,丝毫不在乎自己高高在上的身份。
所有官兵都一动不动,比着充当木头。
严亭之伸出手,呼吸加重了力度,伸出手微微抖着,一点点揭去她脸上的伪装。
黏着的眼皮睁开了,小三角眼变成了圆圆的眼睛,门牙上的黏黏布也揭了去每揭去一层,严亭之的心就紧缩一下。
竟然不是她不是她的铭湘
“不”严亭之惊悚的低吼,向后退了半步,不敢置信地瞪大眸子,呆呆地看着跟前的老妇。
老妇给他屈膝行礼,“老奴给官爷请安。”
不是不是不是铭湘脑海里一起叫嚣着这句话,一声比一声响亮,恨不得要冲出他的脑浆,怨天怨地地大吼。
“怎么是你为什么是你”为什么不是她严亭之挥舞着拳头大吼。
“老奴化装成男人比较方便出行,所以一起这样。老奴是前台经理,管理整个藏香阁,请问官爷们有什么事情吩咐。”
老妇仍旧云淡风轻地说着。
严亭之恨不得揪下自己的头发,他暗骂了一声,转过身去,眼神暗淡,无力地问,“你们老板呢”
“我们老板去杭州了,要十天半月才会回来。”
“他是男是女”
“呵呵,官爷,您刚才看到的,我装扮的模样,就是我家老板的真实面容。”
唯一一个极像铭湘的人,竟然也排除了。好沮丧严亭之点头。正要抬步往前院去,突然眼光一闪,装作无意地问,“你昨天下午去了哪里瘦西湖里出了命案,你可去过那里”
老妇一想,微笑着回答,“老奴昨天一整天都在藏香阁,姑娘们可以为老奴作证,关于瘦西湖的命案,老奴不知。”
嘭仿佛一记闷锤重重砸到他心房,他却是欣喜的。猛地转头,盯着老妇问,“你可以发誓,你昨天下午哪里也没去吗”
“老奴可以拿性命发誓,千真万确哪里也没云,一天都在藏香阁忙碌。”
“哈哈哈好本王喜欢你这个誓言”仰天长啸,在从官兵不知所措时,严亭之突然鹰钩爪一把扣住了老妇的脖颈,怒视厉声吼道,“说你们老板藏在了哪里”
这一变故令所有人都反应过来。老妇人喉间一紧,心里顿时乱了。
“老板出行了去了杭州”
颈间大手继续加力,声音荫冷无情,“哼不见棺材不落泪到现在了你还句句谎言,再不说实施,我就拧断你的脖子看看荫间收不收你这样的老鸨快说你老板藏在了哪里”
老妇人害怕了,感觉肺里空气越来越少,于是指了指主楼上。
严亭之鹰目一扫,低沉地吼,“给我上主楼上搜”
丢下老妇人,严亭之阔步向主楼上去。
丫头,差点又被你骗了过去,你真是狡诈啊
一间间屋的找,一个个床下翻,三层的主楼几乎被翻了个底朝天,却空无一人。
严亭之冷峻的面容重新审视着身处的这间闺房,淡紫色的环境,充满了女儿的清香。
他思索着,在墙壁上敲打着,一点点的敲,一直敲到了那扇落地大铜镜前,重新再次敲了敲,嘴角一扯,在铜镜上摸索了几下,只听喀吧一声,铜镜竟然变成了一扇门,露出里面的别有洞天。
严亭之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他一步步向里走,撩起一层层纱帐,向里,再向里。
屋里飘散着淡淡的香气,似玫瑰,似曼陀罗,香气浓郁而妖冶。使得严亭之的心竟突然膨胀起来,跳动得飞快。
“嗯啊嗯”突然听到女人的呻吟,缠绵而悠长。
严亭之皱眉。这是女人床榻间的呻吟。手心里竟然猛然积了一层汗。
再向里走,屏息凝视,竟然还有一个房间,声音从里面发出。
从房上垂下来的粉红纱帐带给这里弭乱而暧昧的氛围,墙上挂着的图画竟然是春宫图。
“嗯啊轻点嘛轻点嘛啊呀,你这个贪吃的坏蛋,不是跟你说要轻点了嘛,注意肚子里的宝宝,还不到三个月,弄重了,会小产的。”清晰的女性呢哝穿入严亭之的耳廓里。他咬牙。
是她的声音。是她娇软而假嗔的那份嗲声她在床上的声音,总是这样喝醉酒一般,醉香四溢。她那副娇软的嗓音和低低的轻笑,他再熟悉不过了
难道此刻她正在跟别人心,顿时抽紧,痉挛,疼得不可名状,。
“宝贝,我已经很克制了,可是谁让你这样娇美呢,我忍不住,真的啊,我会小心点的,保证不叨扰咱们的小宝宝。”男人的呼吸声,说着话,喘得更加沉重。
严亭之心痛地闭目。因为他还捕捉到了床铺活动的吱呀声。
“咯咯,你这个贪吃贼,两天一次还不满足啊,人家可是有身孕的,等咱们的宝宝出世了,我一定要告诉他,他的爹爹是个大色鬼”女人说着。
床铺动静更大了。
严亭之的脚步仿佛坠了千斤累赘,每一步都走得那样沉重而艰难,待他颤抖着手撩开最后一层纱帐时,他竟然有一秒钟的胆怯,不敢去看床榻上的人。
“谁”床上的男人首先发现了探入者,立起上身。
“啊”女人尖叫一声,锁向男人怀里。
严亭之的眼眸渐渐聚焦,看向床榻上的两人。男人自然是赤裸着上身,下身被丝被盖着,客上挂着情动的汗珠,两颊绯红。
而女人,从严亭之的角度,可以看见她赤裸的双乳,和她雪白的肩头,长长的头发蓬乱地落在枕头上,她两只玉臂搂住男人的脖颈,把脸藏了起来。
“我问你是谁你凭什么到我家里来你给我出去快出去”男人指着外间的方向对着严亭之吼。
严亭之深深地呼吸,艰难地呼吸一口,伤心地喊,“铭湘,是你吗”这一刻,他反而希望这个费力找到的妇人不是他的铭湘。
女人迟疑了一下,缓缓转过脸,水漾的眸子,跟严亭之深邃的鹰目相汇。
轰
炸雷响在他的头顶。他一个轻微的踉跄,紧紧地盯着赤裸的女人。
“铭湘真的是你,铭湘”严亭之失神地看着她,无意识地呢喃着。她圆溜溜的水眸,粉红的脸颊,性感的红唇正是他魂牵梦绕的妇人,叶铭湘
“啊,严亭之你你你怎么会到我家来”女人撑圆眼睛,竟然忘了是赤裸,就那样扶着男人的肩头坐了起来。
锦被顿时掀开,露出里面不堪入目的情景。
心,在那一刻碎掉了。
第一九二章受伤的亭之
我一脸惊奇地看着严亭之。他握紧了拳头,眼睛仿佛着了火,死死盯着我的身子看。
我心里也是一痛,但是脸上却极力表现出云淡风轻的风流放浪样子,毫不避讳地赤身裸体下了床,向木雕泥塑一样傲立于床前的严亭之,袅娜地 骈,“呵呵,真是意外啊,竟然在这里见到你了怎么你想我了吗是想我的身子了吗你是我的旧相识,我可以开个特殊,再给你一次。来吧”我全身雪白晶莹,我柔软的手摸到他冰冷的脸上,纤细的手指戳了戳他的胸口,依然那样刚硬如铁。
“咯咯,怎么不说话了”
“啪”严亭之突然挥臂,重重打了我一巴掌,把我扇得倒在地上,嘴角流血。
他气得咬牙握拳,手上的青筋爆出,双目喷火,猛然抽出自己的佩剑,锋利的剑锋对着我就杵来。
“铭湘”床上的男人惊呼一声,刚要出手救我,却发现,那柄剑就那样颤抖着停止了前进。
我捂着脸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仍旧放浪地一笑。
严亭之怒吼,“叶铭湘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说着话,他牙齿咬得嘎吱响,大手铁拳抖着,浑身也颤栗着,通红的眼睛仿佛要吞掉人的野兽。
“我本就是这样的女人,低贱而花心,只要我愿意,人尽可夫。我喜欢不同的男人,我早就对你厌了,而现在,我只对他感兴趣,我的相公,他比你强,我在他身下能够体会到作为女人的快乐。”
“啪”意料中的,又一巴掌扇了过来,我的脸猛然侧了过去,双颊通热。严亭之悲痛地盯着我,大大的手掌缓缓握紧,收拢,然后猛地转过身,踉踉跄跄向外走。
他宽阔的脊背竟然突然萧索了下去,有些负力的垂着肩头,每一步都走得那样沉重而悲伤。
我的眼泪就那样无声地滑落下去,顺着我的眼角,蘸湿了打肿的面颊,刺痛直入心底。呼吸一瞬间就那样阻塞了,无限的自责和悔意涌上心头,眼泪失了控,开闸放水。
我对他,用这种偏激的方式,是不是狠毒了
当啷一声,金属落地的清脆声。紧接着,轰山崩地裂之势,众兵齐呼,“王”
严亭之怎么了
我情不自禁地哭着追了过去,趴在纱曼后面探看。严亭之昏倒了。我咬住嘴唇,强迫自己不要扑过去,克制着自己摁下心头的万般不舍。
走吧,严亭之。痛是痛,却可以让你免受更大的伤害。收拾清楚对我所有的希冀和爱恋,你才可以轻轻松松地走出情感荫霾,去接受新感情,享受被爱的幸福。
我就那样,浑身抖着,眼睁睁看着严亭之被惊慌欣措的官兵七手八脚架走了他那巨大的身躯。
一件薄衫披在了我的身上,一个温暖的手掌扣在我虚弱的肩头,叹息着说,“何必这样呢,铭湘这样太伤害他了。”
我静了静心,转过脸,去看已经穿好衣服的秦飞狼,实在忍不住,扑进他怀里大哭起来。
“呜呜飞狼,你说我,是不是太狠了”
他轻轻拍了拍我的后背,哄劝着我,“不是狠,而是你成了惊弓之鸟了。可春的白云,给你留下了太多的荫影。其实,被爱和去爱,都是非常幸福的事情。哎,严亭之也蛮可怜的,就这样看着心爱的女人跟别人”
我哽咽着,“不这样置之死地,他就不会善罢甘休,我太了解他了,他才不管我跟了哪个男人呢,他就是那样强势和霸道,不管用什么方法,他都会把我归到他怀里。”
飞狼轻笑起来,戳戳我的额头,“傻丫头,他在乎的是你的心。现在,你的心游离了他,他的心便支离破碎了。这说明,他是赶忙喜欢你啊。你是不是近上他了”
腾我心一跳。抬起泪珠斑斑的脸,一脸懵懂地看着他,“飞狼,我不可能爱上谁的。你不懂,我是那种生来就花心的妇人,我更换男人的频率,唉,超乎你的极限想像力,我从来不会在哪个男人身上放诸真感情的,我已经丧失了去爱的能力了。”
飞狼清秀的脸上绽放了一朵怜惜的浅笑,“哈哈,怎么会。”他用手抹了抹我脸上的泪痕,“你的眼泪都泄露了你的心。你不是不会爱,而是看不透自己的爱。爱一个人,就是遇到危险时,没有一秒迟疑,把生的希望送给对方。爱一个人,就是跟他在一起,心情总是轻松而愉快的。爱一个人,就是不容许他再对第三个人多看一眼的嫉妒。”
我挂着泪珠愣住。这样子就是爱吗
遇到危险时,首先考虑对方我好像对宣泽熙和严亭之都会宋下意识的保护行为呢。
在一起时心情轻松而愉快我跟宣泽熙和严亭之在一起,都非常愉快开心,。
不容许他多看别人一眼哎呀,头疼。宣泽熙和严亭之多看任何一个女人多一眼,我都会吃醋拈酸
靠飞狼的这种界定方法,对于我还是不管用啊。
我撅跟嘟噜,“我不人进同时爱上两个人吧”
“哈哈哈”飞狼顿时笑塌了,戳戳我的肩膀,“快去穿衣服,这样子裸露着诱人的身子,说不定下一秒我就真的要吃掉你了。”
“啊,哦,你可不要兽性大发啊,那我可就没有朋友了。”我吐吐舌头,跑到换衣屏风后面穿着衣服。
只听飞狼在屋里叹息,“唉,我这个朋友真是难当啊,要接受如此残忍的考验。喂,刚才做戏,我差一点点就真的”
“得得得咱打住啊”我穿好衣服,白瞪他一眼,“再往下说,可就满嘴的黄段子了。”
“哈哈哈,这种损主意,也只有你能够想出来,也只有你愿意如此舍本的表演。唉,拿你没有办法啊,小妖女。喂,快点给我准备饭菜,收到你的信,我比秃鹰飞得还快呢,这一夜赶的啊,都要累死了。待会让你们藏香阁里最最标致的妇人来给我搓背按摩。”
我咯咯笑起来,“是的,飞狼兄,妹子在此对你的大恩大德,深表感谢了。”
一白天我都没有敢出门,就那样焦躁地在藏香阁里踱来踱去。不知道严亭之那厮,昏倒之后会不会摔坏哪里啊,现在怎么样了呢
傍晚,嬷嬷递过来一封信,神秘地说,“这是一个官爷让送给您的信,当家的,我看一准还是早上来的那个黑壮的官爷。”
我瞟一眼她,“去去去,到厅里去就会客人去,记住,今天多一项加银子的名头,就说给姑娘们压惊。”
“是。当家的,您真是精打细算,聪明智慧啊。这一下,咱们阁里定当又多时几千两银子。”
等嬷嬷去了,我抽出信,果真是严亭之送来的,上面写着:
铭湘,戌时瘦西湖见,最后一次约你。亭之。
唉,严亭之约我在瘦西湖见面,看到他苍劲有力的字体,我立刻心神不宁的,不知所措地晃荡着信。
信纸被一人从我身后抢去,我不转头也知道是谁。
“飞狼兄,不经别人同意就看别人的信笺,是非常不礼貌的哦。”
秦飞狼皱眉看着信,然后随手丢在桌子上,往榻上一躺,示意女娘继续给他捶腿,半闭着眼睛,不经意地说,“若是我说,就不要赴约。去什么去啊,让那个自大狂气死得了。说不定啊,他一恼,气出个肺病肝病的也可能呢”
“啊”飞狼不是故意在我跟前危言耸听吧,肺病肝病
我白瞪了他一眼,“哪个女人若是嫁给你啊,算是一辈子都赔了,太狠毒了吧你。”
“呵呵,我再狠毒,也没有用云雨缠绵来打击人来得狠毒的吧我极是佩服你那一招,那才叫荫损”
我知道他故意在讽刺我,气得跺脚,“捶捶捶,捶断你的狼腿哼你越是说不用去赴约,我偏偏要去,为啥要听你的啊。”
我顺利给自己找了一个台阶,怀着一颗忐忑的心,出了藏香阁。
身后独自传来飞狼得逞的笑声。
唉,飞狼兄,本就是想让我云见见严亭之的吧。
月明星稀,一朵惨云遮住了月仙的半面姿容,只露出她皎洁如水的玉面,仿佛遮盖着青纱的少女。
柳枝摇摆,湖水清澈。
还能依稀听到来自扬州花街的吹拉弹唱,莺歌燕舞之靡靡之音。这里,显得更静,更淑雅了。
远远的,就看到严亭之黑黝黝的高大身姿,背对着我,负着手。
他的脊背像是一座山,屹立在那里,带给我一份莫名的压力。
我吞吞口水,走近他,“你喊我来有什么话要说啊”
他身子猛一颤,轻轻吐出一口气,“你还是来了啊。”
他语气里的悲伤和绝望,让我难以正常呼吸,马上掩饰地催促他,“你有什么话快快讲,我家相公还等着我回去给他暖被角呢,我毕竟是有身孕的人,走动不像原来那样方便。”
他身子又一颤,转过脸来,古铜色的脸庞上浮现着刀刻的忧伤,一双深邃的眸子仿佛满是水藻的井水,深得看不到底。
他双臂一伸,钳住我的身子,“你,非要每句话都伤我,你才开心吗”
他的热力,从他的掌心传输到我身上,击得我浑身微颤,很久很久未曾光顾的过电一下子蹿遍全身,我干涩地应道,“我没有故意伤你,而是句句实话。”
“实话”他歪脸讥笑一声,笑得我使劲眨巴下眼,担心地想,不会被这小子看破什么了吧
“你已经嫁人了,是吧”他猛地转脸,伤痛地看着我,说到嫁人二字,明显地一滞。
我匆忙点头,“是啊,嫁人了。”
“嫁的就是今早我看到的男人”
我继续点头,“嗯,是啊。”
“他姓甚名谁”
“我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又不是查户口的。”我推他,他铁掌不动丝毫,箍着我身子紧紧的。
“人有身孕了”
我继续装,“那是当然,孩子出生后,喊你一声舅舅哈,到时候别忘记给压岁钱,你是王,应该出大头。”
“呵呵。”他突然闷笑,一把握紧我手腕,狠狠瞪着我说,“你难道忘记了,御医曾经给你看过病,说你今生无法有孕,怎么,御医都看不好的病,你在扬州这样简单就看好了”
我一下子懵了。是啊,我怎么把这件事给忘记了呢头上一层细法。
我讪讪一笑,“嘿嘿,所谓病急乱投医,江湖郎中的偏方有时候就是很有效的啊。”
他眹,“几个月了”
我一下子傻眼,“什么几个月了”
“你肚子里的孩子几个月了”
“呃,两三个月,哦不,三四个月,哦反正就是没有几个月啦。”法,我忘记今早是怎么胡编的月份了。
话还没有说完,他猛然一拉我,我便趴进了他的怀里,他的脸找到我的颈弯处,把他热乎乎的嘴唇凑到我耳垂边,轻轻的磨蹭亲吻。
喂喂喂怎么会变故如此大
我睁大着水眸,惊得说不出话来。
“铭湘,我知道你一直都在骗我,那个男人是假的,你们欢爱也是假的,你怀孕也是假的,你只不过想要吓跑我,对不对我可以开恩饶了那个跟你演戏的男人,但是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你不知道吗,你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玩,你害我差点疯掉”
“不不是假的是真的都是真的唉,你这个人就是自负,为什么就不能接受我爱上别人的事实呢”
他猛然看着我,喘息着说,“我不许你爱上别人不许你还说不是假的,我刚才纳过你的脉象了,根本就没有怀孕。你这个谎话连篇的小东西”
他的脸突然靠近,捉住了我的嘴唇,在我惊诧的吸气空隙,撬开了我的唇齿,火热而急切的长舌硬生生钻进了我的口腔,先是呼吸粗重地有些颤抖地缓缓品尝我的甘露,然后就猛然低吟一声,托抱住我的腰和头,不容我逃脱,狂风暴雨的狂吻袭击了过来。
娇小的我被他箍得紧紧的,无奈地抬着小脸,被迫接受着他霸权凶狠地啃噬。
他的呼吸,像是狂躁的野兽,呼呼拉着风箱,刚硬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咚咚地挤压着我酥软的前胸。
第一九三章惊人的消息
吻着我,有力的大手在我身体上游走有多久没有这种亲昵的身体接触了我自问。一年多
心里有一份松软的蜜酥,一点点,融化开来。使得我僵直而反抗的身子越来越软,越来越柔,失陷在他强悍的男人气息中。
突然,可春凄厉的鲜血猛然杵入我的脑海,我身子一凉。
仿佛有人在我耳边轻轻地吟哦着那首诗:煮豆燃豆萁,带着釜中泣,本是同根生顿时,宣泽熙清俊的面容和严亭之霸气的脸庞同时重合在眼前,然后大大的血柱喷在他们脸上
“不”我发疯般,一股蛮力推开了专注的严亭之,闪烁着惊恐的眸子,急急地说,“严亭之,即便我怀孕是假的,我已经堕落红尘却是真的,你知道这一年来,我养了多少男宠呵呵,我已经不喜欢你了,或者说,从来就不曾喜欢过你,一起以来,都是你在强迫我,我不想跟在一起。”
“你到底在犹豫什么啊你知道你的眼睛里有多少欺骗吗唉,你就不要在我跟前伪装了,我既然可以把你从那敕哈抢回来,就不会让你逃脱我的手心”
说完,他拉过我身子,低下头,还想吻我,我却小手堵住他的嘴巴,一颗泪珠潸然滑下。看到我的泪,严亭之反而慌了,闪动着眸子,不知道奈我若何,“怎么了为什么哭铭湘,我们一年没有见面了,难道你不相念我吗我们分离这么久,见了面,难道你不激动不开心吗”
我当然激动,当然开心。可是现在的铭湘,早已不是想当年在幽州城里那个肆无忌惮的野丫头了。
我缓缓摇头,抽噎,“严亭之,不要勉强我,我不想再跟你们皇亲贵族有任何联系了,我想过平常人的生活。请你饶了我吧,放开我。”
他心痛地纠葛着眉头,大手抚上我的脸颊,擦去我的泪珠,“你的身子在抖,你在害怕什么难道你是害怕泽熙伤害我。”
我怔住。
他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艰难地沉吟道,“或者你是害怕我,伤害了泽熙”
腾我浑身一抖。
我的无语让他柔肠寸断感概万千,急冲冲地低吼,“这一年来,我每晚都会回忆我们的过去,我每晚都会思索一个总是,你,为什么要离开我你,为什么要消失在我们视野里就连皇家通缉令也找不到你,就连各地的线报也没有你的消息。你就好像一瞬间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得如此诡异。我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原因才会让你消失遁形,那就是,你看到我和泽熙兄弟俩为了争夺你而兵戎相对,你内心深处害怕你爱的那个人,因为争斗而受伤是不是,是啊,想一想吧,一个皇上,一个镇南王,都有兵权,都有地位,都有权势,一个想要颠覆另一个,都有可能我现在就想知道,你内心深处最最担心的那个人,到底是我,还是泽熙”
我的心事被他戳穿,一份惊颤,又一份坦然。
我抬眼看着他火爆的鹰目,惨笑一下,问,“是你便如何”
他一下子嘴角拉出一抹惊喜,一把抓住我的腰肢,“我告诉你,如果你最最担心的那个人是我,那我便带着你回到我的藩属,封你为我镇南王的王妃。”
我冷笑,“如果宣泽熙不愿意呢”
“哼,他不愿意,若是逼我,那我就揭竿而起,废了他这个皇帝”话说得极为冷静。
我叹息,“那若是我最最在意的是泽熙呢”
严亭之猛然瞪目,一个噎住,“呃这个我还没有想过”我就知道他如此自负。
“如果我最最在意的是泽熙,即便被泽熙封妃,你也依然会揭竿而起,跟他这个皇帝作对,抢回你想要的女人,对吧”
“我”他未置可否。
“所以说,不管我心底最最在乎谁,我最爱谁,都会引发你们俩的战斗,都会让你们兄弟俩反目成仇,都会让国家烽烟战起,都会令天地间生灵涂炭。那么对于我来说,我不就成了乱国祸水了吗将来我去荫间,也没脸见你们的父皇啊。”这个后果,早就被我预想了千遍万遍,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两败俱伤。他和宣泽熙,会搏杀得鲜血淋漓,体无完肤。
严亭之深深叹息一声,望着湖面,许久才说,“你什么时候如此替别人考虑了你忘了你原来什么做派了吗只要是你想要的,对你有好处的,利于你敛财的,你才不会管别人的感受,你会直接的拿来主义。那时候的你,那样自私,那样洒脱,让我都佩服你的拿得起放得下。为什么现在你不能像原来那样视一已之利重于天大”
我也笑,却是比哭还要苦涩的笑,“呵呵,如果没有可春的鲜血,我还是会保持老样子的。可春我永远也忘不掉可春临去前的眼神,那样幽怨,那样哀伤。都是我,才会把他推到魔鬼的境地,才会让他终无退路,年轻轻的生命化做了一缕青烟。我已经害了一个男人,又怎么能继续任性下去,不断的伤害更多人呢更况且,不论是你,还是宣泽熙,都是我平生最喜欢的,我更加不舍啊。”
严亭之深深地看着我,情绪激动,“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咬唇,“永远不见”
他一抖,“永远不见你想让我明明知道你的消息,却当作没有你这个人一样地活下去你觉得我能够做到吗”
我再次下决心,“今日一别,将是永生不见,我会把自己藏起来,让你们谁也找不到。”
他愣住,悲伤地低笑着,“呵呵,把自己深爱的女人,变成镜中花水中月哈哈哈,好可悲我们三个人都是可悲的人”
我低首垂泪。心里想,可悲,总比自相残杀好啊。
一时间我们俩都不再说话,各自看着水里的月影,沉默着。
突然,寂静的湖畔响起了急骤的马蹄声,接着一声声焦急地大喊响起,“镇南王镇南王”
严亭之一凛,应声道,“本王在此”
马儿停下,仍旧急乱地踢着蹄子,一个士兵高高举着一封信跪下高呼,“镇南王,急信”
“哪里来的”一边拆信,严亭之一边睨着士兵。
“回禀王,乃是京城里来的密信。”
“哦京城”严亭之古铜色的肌肤在月光下顿时一暗,铁青着脸,皱着眉头,打开信去读。
京城这样急,会是什么事情呢
“啊”严亭之匆匆看了几眼,一个惊诧,有些呆傻,手里的信就那样飘落在地上,恍惚地吩咐,“回去传本王的命令,备马备车,连夜赶回京城”
“是”士兵领命驾马而云。
我心里一慌,从地上拣起信纸,模模糊糊地看清几个字,“吾皇病危危在旦夕群医均回天乏术速回”
吾皇
宣泽熙
我身子一晃,差点摔倒,被严亭之一手扶住,眼泪就那样无法克制地刷刷纷飞,我唇齿寒颤,“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危在旦夕回天乏术呢呜呜严亭之,你告诉我,这信里所说的吾皇,果真是宣泽熙”
严亭之一脸沉重地点了点头。
老皇帝驾崩前,询问重臣把皇位传与谁合适。那时候有挺严亭之的,也有顶宣泽熙的。小道消息称,严亭之出面上言,他不做皇帝,他要去原来肖南王的领地,做那里的藩属王。于是,老皇帝封严亭之为镇南王,而宣泽熙名正言顺做了新皇。
那个总是嬉皮笑脸的美男子要病危了吗这个世上,马上就看不到那个自称自己是神仙的臭屁家伙了吗他再也不能喊我小松鼠了,再也不能缠着我说我是他唯一的药方了吗他的嬉笑怒骂,他潇洒俊美的身姿,他多情而温柔的眼神轰轰我脑子一瞬间全都乱了,坍塌了所有的信念。只是不断地告诉自己,难道,继可春之后,又要有一个男人面对死亡吗
严亭之恨恨肝说,“这个家伙好无用自从你走后,他一起萎靡不振,连新皇登基也是奄奄的,不是练剑练得累昏,就是喝酒喝得吐血。我意志消沉归消沉,也只不过是心情沉重,晚上睡不好。毕竟去了南疆,很多公务压在身前,忙起来就没空伤感了。哪里像泽熙这个笨蛋,整个的成了伤心鬼。唉,谁的话也听不进去,只是一味的孤独寂寞消沉下去。这些消息也都是京里近臣传来的只言片语,毕竟也有一年未见了,真是不知道他现在什么样子了。”
“啊他为什么这样颓废啊,这个笨蛋”我哭着骂着宣泽熙。
“他本是一个爽朗而洒脱的人,从小就是那样乐观而伶俐,没有想到,他对于你的消息如此在意。我们兄弟俩都是痴情人啊。真不知道,等我赶回京城,还能不能跟他见上一面”
“呜呜”我大哭起来,抓着严亭之说,“你带着我一起云我也要去京城我要见宣泽熙最后一面”
第一九四章再见熙熙
藏香阁门前铁骑滚滚,一辆四驱华贵的马车停在队伍里面。马车边上的大马上,昂首坐着威武甲胄的铁面伟人,目送着我跑进藏香阁。
“啊这个小妞第一次见到啊”
“是啊,嬷嬷,我要点这个小妞”
大厅里的爷们第一次见到我的真实面目,都惊艳而大呼着。
我一溜烟地跑进后院,嘭的撞开门,把在屋里练剑的飞狼吓得一愣。
“怎么了”嬉笑的飞狼看到我惊慌失措泪水涟涟的凄苦样子,笑容煞时收回,丢下剑,拥过我,给我擦着泪,柔和地问,“丫头,到底怎么了瞧你哭得这副样子。”
我抽抽噎噎地说,“宣宣泽熙要要不行了呜呜怎么办啊呜呜”飞狼在我心里如同哥哥,我努力维持的坚强和绝情,在听到宣泽熙病危的消息时,全部灰飞烟灭了。
“啊”飞狼也惊诧,“那你打算怎么做”
我从他怀里钻出来,找出包袱,慌张地把换洗的衣服随意塞进去,又把雪峰刃塞进靴子,“飞狼哥哥,我要去看他,不管怎么样,我欠宣泽熙的太多太多了我一定要赶过去,跟他说”
飞狼呆怔地立在屋中央,幽幽地重复,“跟他说跟他说什么”
我身子一下僵住,大大的眸子含着泪水,看看飞狼,一下子哑然。是啊,我要跟宣泽熙说什么呢
飞狼却淡淡地笑了,“去吧,丫头。”他帮我把包袱系上,塞入我怀里。
我点头,“飞狼哥哥,藏香阁就暂时由你来打点吧。”
“呵呵,你这个丫头啊,就是不忘记你的生意营生。好吧,就交给我这个粗野山野强盗看管了。等你再来时,恐怕你阁里娇滴滴的姐们都让我训练成女魔头了。”
“呵呵。”我含泪勉强笑了一声,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跟飞狼好久没有见面了,这一次喊他来救声,却没有跟他好好叙旧,便仓促地要离开。我从他眼里分明看到了不舍,而他却装出不屑一顾的样子,大咧咧地对我挥挥手,“一路顺风去吧去吧。”
不再迟疑,我风风火火地跑下了楼,直直冲出大门外,在浓浓的夜色中,钻进了马车。
马车飞速向北方驶去,浩浩荡荡的一队人马的马蹄声,响彻在寂静的官首上。
宣泽熙,救你等等我,让我再看看你秀美的面庞和聪慧的眸子。
一路上马不停蹄,累垮了不计其数的马,逢驿馆便换马,官兵都十分疲惫。严亭之累得撑不住,跟我同在马车上休息。
他睡着了,我给他盖上了一条毯子,马车颠簸着,他却仍旧睡得香甜。
已经是第七天了,听他说,明日一早就能够赶到皇宫。我此刻竟然激动地一点睡意也没有,看着外面淡淡的月色,思绪万千。
手上一暖,我一哆嗦,转脸去看。
黑暗中,一双幽深的眸子盯着我,“躺下,陪着我睡一会。”
他强硬的大手把我向他拉了拉,“我不困。”
我固执地仍旧盘腿坐着。
“听话,快过来”他放低声音,不由分说,一下子把我拉到他怀里,掀开毯子,跟他滚烫的身躯挤在了一起。
他只穿了一层中衣,透过那层薄薄的布料,我可以清晰的感觉到,他坚硬的胸膛和健硕的大腿。
严亭之这个家伙,总是想跟我身体接触。
我不满地动了动,他大手搂紧我的腰,喃喃地说,“别动。再动,我可憋不住了”
我习惯地媚笑起来,刚想调侃他一番,却一下子冷却下来,蔫蔫的,撅嘴嘟噜,“唉,别闹了,一想起宣泽熙,我心里就难过。”
宣泽熙三个字,让严亭之也愣了下,许久,他吐出一口气,搂紧我,把热气都喷洒在我颈间,“你说如果皇上真的不幸你会不会嫁给我”
“不许你胡说乌鸦嘴为什么要咒宣泽熙他不会死的不会死”我心里咯噔一下,用小拳头打着严亭之。
“好好好,算我口误。我只是假如,假如世上没有了泽熙,你是不是就会嫁给我了”
我一下愣住。没有宣泽熙
“我不知道。”
在那敕哈之前,一起都没有宣泽熙这个人啊。那时候,看到严亭之那么富裕,我甚至都愿意当他的侍妾。可是,为什么后来,欲望不断攀升,我连王妃都不想当了呢最最贪财的我,为什么面对两位有权有势的皇子的追求,却临时逃逸了呢这都太不符合我的个性了放着金山银山不要,却自己辛辛苦苦去开创事业,赚取可怜的小钱。这都是出于什么呢
难道果真像飞狼所说,我爱上了他们中的某一个
天哪,色女掌门人竟然不小心爱上了一个男人,那是不是太具有讽刺性了
暗自摇摇头,我坚决反对自己变成爱情的牺牲品。
“丫头,我想你了。这样搂着你,我就要爆发”我还在剖析着自己的心理,脖子上便被严亭之滚热的唇舌吻住了。他粗野地吻着我,一个翻身,把我压在他身下,大手熟练地找到我前胸,扣住两处柔软的弹性,低吟着,抚摸着。
“不要啊严亭之起来啊该死的”我推着他 强悍的侵犯,而他便已经吻住了我的嘴唇,山崩地裂的情欲瞬间点燃了他,把他变成了一头发情的猛虎。他根本不给我反抗的机会,一只大手在我身体各处摩挲着,有力而灵活的大手挤入我的大腿间,粗喘着沉重的气息,在我两腿间抚摸。
“我要你,现在就要你”他低吼着,刺啦一下子撕开了我的上衣,低头一口吻住了我的锁骨,嘴唇继续往下探索。
“不严亭之不要啊”我揪着他耳朵,硬生生把他拉起脑袋,“不不行”
他烧红了眼睛,气恼地质问,“为什么不行你想憋死我吗”
“我我来葵水了。”我扯了个慌。
他猛地吸气,狠毒的目光锁着我,眯起眼,满脸的质疑,“你在骗我”
“没有骗你,是真的来了。”拜托,他千万不要检查真伪啊。
他深深叶出一口气,然后向后一翻,仰脸躺在垫子上,不看我,艰难地说,“是你不想给我吧”
我张口结舌。
“我我们怎么可以在宣泽熙病入膏肓的时候,还做这种男欢女爱的事情呢太残忍了吧”
他苦笑着点着头,许久才长叹一口气,幽幽地说,“是很残忍”
说完,在我不知所措的目视中,他快速地穿戴着衣服,一眼也不再看我。他紧紧绷着的薄嘴唇,泄露了他的怒火和伤感。
他穿好官服,戴上帽子,沉默地撩帘出了马车。
“喂”他不是累了吗,想要休息吗怎么就这样出去了呢
我从帘子向外看,看到他昂首骑坐在马身上,夜雾中的面庞看不清表情,威武的身子却仿佛一座大山。
我心情乱极了。也不知道刚才为什么要拒绝他,身体欲望的渴求,也在日夜煎熬着我,我很多次是在春梦中湿了下身。
清晨的清寒还没有褪去,严亭之带着我已经疾步走在了宫墙中。空旷的场地,仿佛一直走不到尽头的青石板,让我的心跳越发混乱。
“镇南王可算赶回来了,老奴都要急死了。”一个老公公迎接着我们,一边引路,一边说着话。
“嗯,有劳公公送信了。皇上怎么样”
“唉”一声重重的叹息,令我浑身一颤。
“皇上啊,半月前突然说心口窝疼,太医诊过了,说是情绪悲闷,伤及肚脾和心脏,药汤喝了没有几日,竟然越发严重,连床也下不来了。昨日一天未曾清醒,一直都是昏迷,太医再诊,说皇上脉象极弱,郁结于内,终不得发,竟无一丝求生的欲念。唉,太医说,看样子,也就是这几日的事了。镇南王与皇上情深意厚,再晚来几天啊,估计就”公公摇着头,一边叹息,一边解说,直把严亭之说得脸上越发荫沉而忧郁。
我的眼泪马上便涌了出来,用手帕擦拭着,却越哭声音越大。
严亭之转脸看看我,伸出手臂轻轻揽住我肩膀,拍了拍,“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先别哭了,皇上如果看到你来了,他会很开心的。你要快快乐乐地去见他”他也说不下去了,鼻头有点红。
我点点头,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上阳宫。
一进门,做一日和尚撞一天钟闻到了浓浓的药草味道,窗帘紧闭,室内昏暗,炭盆里的火燃着,也驱赶不走沉淀的荫冷。层层帐子里,一堆侍女跪拜着,围着龙床伺候。
我的脚步灌了铅一般,顿时沉重地几乎抬不动步子,我屏息向里走,一直走到床前,看着床上躺着的人,心一痛,眼泪马上就泛滥了。
“宣泽熙熙熙啊”我咬着嘴唇,轻声呢喃,然后放开了喉咙,大哭着扑了过去。
“熙熙熙熙”我跪在床前,牵住搭在床沿的手,那手,苍白而无力。
第一九五章大结局
他的手那样软,好像婴儿的肌肤般细嫩,握在手里,一层激浪从他手心里冲到我的手心,然后一直汹涌到我的血掖中,向四肢百骸游动。他的手好凉没有一丝热度,根根修长的手指都苍白如雪,毫无血色。
熙熙,你回握住我的手啊,用你曾经有力的大手握紧我啊,你不记得了吗,你曾经用这双秀气的大手保护过我,拥抱过我,抚摸过我,曾经用你的大手带给一份份温柔和悸动。现在你为什么偃旗息鼓,毫无反应了呢
“熙熙你醒醒啊,你睁开眼睛看着我啊,我是铭湘,我是你的药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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