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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武侠玄幻风玫瑰 全本完|作者:yan19880927|分类:综合类型|更新:2025-06-06 06:21:50|下载:武侠玄幻风玫瑰 全本完TXT下载
  柜剧烈的震颤,惊惶失措的孩子紧抱在yi起。彼此的肢体覆盖着彼此,心跳c呼吸都近在耳侧那yi刻的恐惧和依赖在孩子们的感官里被无限放大了,短短的片刻,对他们而言却仿佛是永无止境。

  就在侍从赶来的前yi刻,柜子门终于被砍破了

  yi只苍白的手从破洞里伸进来,伸向了黑暗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孩子。她拼命躲避,却还是yi把抓住了头发,尖利的指甲挖向了她的眼睛:“魔鬼的孩子回到地狱里去吧”

  短短的yi瞬,那些血腥黑暗的记忆扑面而来,令她窒息颤栗。

  “阿黛尔,你忘记了么在这个柜子里,你说过什么样的话”多年后,在即将第二次出嫁的前夜,西泽尔看着她,重新提醒,“你不要忘记你曾经许下的诺言。”

  诺言阿黛尔茫然的看着那yi口打开的柜子漆黑的柜子里,仿佛还可以看到那yi对抱在yi起c瑟瑟发抖的孩子。是的,在那yi刻,他们真心诚意的发誓:无论活着还是死了,都不会放开彼此。

  “阿黛尔,你知道么我经常做梦,梦见我们出生以前的情景,”西泽尔叹息,声音轻如梦寐,“梦见我们在胎衣里手足相接,就如同根同源的孪生儿不知道yi起沉睡了多久,外面的世界都与我们无关。”

  她yi颤,无言地抬头看他类似的景象,她竟也经常梦见。

  “是的,我也经常梦见你幼年时的模样”她喃喃颤栗,“太奇怪了为什么我会记得你小时候的模样那时候我的眼睛还没治好为什么我能看到你的脸呢”

  教皇的情妇,美茜琳赛所生的yi对儿女从小身体都不好:yi个身患难以告人的痼疾,另yi个则生下来就双眼失明童年时,侍女们经常能看到西泽尔皇子牵着眼上蒙着布巾的妹妹在花园里散步,相互扶持着,踉踉跄跄的走过长廊。yi直到他们的母亲被烧死在火刑架上那yi年之后,阿黛尔的眼睛才重见光明那个时候西泽尔已经十岁。

  在她睁开眼的时候,看到的兄长,便已经是苍白瘦弱的少年。

  然而诡异的是,她竟然会记得他童年时的模样

  “那只是你的幻觉罢了。”西泽尔深深吸了yi口气,“你当然没见过我小时候的模样。”

  “不我能看见。太奇怪了太奇怪了”阿黛尔忍不住抗声,“同样,我应该从未见过母亲的模样可为什么我那样清晰的记得她在火里大笑的样子为什么我总是能看到你们看不到的东西,听到你们听不到的声音为什么我都要疯了”

  “阿黛尔”眼看妹妹的声音越来越凄厉,西泽尔连忙安慰,“不要想了你是被女神眷顾的人,yi定会平安的。”

  “不不,”阿黛尔恍惚地喃喃,“或许眷顾我的不是女神,而是魔鬼。”

  “哥哥,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阿黛尔茫然在月光下抬头,“是不是我真的是魔鬼的孩子所以父亲不愿把这个祸害留在翡冷翠,要yi次次的送走我”

  “不,不是这样的,父亲只是为了自己的野心罢了。”西泽尔心疼地抱紧了妹妹,难得的吐露了实话,“阿黛尔,我们都只是他的工具而已如果他要笼络yi个国家,就会让你带着玫瑰嫁过去;而当他要毁灭那个国家的时候,就会让我带着利剑和军队过去”

  “这yi切都和你无关,阿黛尔,”他喃喃,“只是我们有yi个魔鬼的父亲。”

  阿黛尔在他怀里,渐渐安静下来。

  “早知这样,不如当日就被母亲杀死。”忽然,她轻声喃喃。

  “不要哭,阿黛尔。坚强些。”他的声音忽然变得非常低沉,耳语,“你要记得:如今我们已经没有母亲,也没有父亲。我们什么都没有,只有彼此知道么”

  她无声点头,只是静静将头靠在他肩上,似是倦极。

  “阿黛尔。”西泽尔忽然低声,“告诉我,你所梦想的东西是什么。”

  她迟疑了yi下,不明白哥哥为什么问这个。然而西泽尔凝视着她,等待她的回答。

  “爱,自由,”阿黛尔想了想,轻声回答,“还有安宁和洁净我想要这样的生命,哥哥。我不希望陷入名利的泥潭,权势的漩涡,让灵魂变得肮脏不堪。”

  “爱,自由,安宁和洁净”西泽尔微微颔首,低声重复,唇角含着yi丝笑,“不错,那正是构成天使的几个要素阿黛尔,你本该是yi个天使。”

  本该这个字眼让她吃惊地抬起头看着他。然而西泽尔眼神深沉莫测。

  “相信我,阿黛尔,我yi定会让你实现这个梦想。只是在那之前,我们必须忍受分离。”西泽尔低声喃喃,抬起头看着遥远的东方天际泛出yi丝白光,眼里的神色复杂而苦痛很快,阿黛尔,你就要离开我c去日出那边的遥远国度了这yi次,我要用多久的时间c多大的代价,才能把你再带回来呢

  “戴着这条项链去东陆吧。不要害怕,阿黛尔。女神和哥哥都会与你同在。”

  阿黛尔阖起手掌,紧紧将它按在心口,轻轻点头。

  长夜慢慢的过去,镜宫里的西泽尔皇子和阿黛尔公主还是没有出来。侍女们站在廊下,不敢随便回去,都露出了困倦的神色,个个靠着廊柱微微瞌睡。只有苏娅嬷嬷还是打起精神yi直看着门内,等待着里面的动静,不敢怠慢。

  yi直到日出,楼梯上才有人走下来的声音。她连忙转过身,低声催促那些睡的七歪八倒的侍女们醒来迎接。

  “阿黛尔累了,”西泽尔将妹妹交到了苏娅嬷嬷手里,“早些回去休息吧。”

  “是啊,公主,你看你又是yi夜不睡,这可怎么行呢”苏娅嬷嬷心疼的看着苍白的少女,连忙抖开臂弯里的孔雀金围巾给她披上,“几天后就要出嫁了,要好好养好身体才行啊否则人家看到这样憔悴的您,yi定会对翡冷翠玫瑰失望的。”

  阿黛尔没有说话,只是任凭嬷嬷装扮着她,把她送上侍女抬的软轿。

  “嬷嬷,你留yi下。”然而,西泽尔却意外的开口,叫住了年长的侍女。

  苏娅嬷嬷有些意外的停下了脚步,等待着二皇子的命令。西泽尔却没有立刻发话,她有些忐忑,看着少年苍白严肃的脸,不明白西泽尔的意思自从她跟着公主陪嫁到了高黎两年,回来后却惊讶的发现西泽尔殿下已经发生了巨大的改变。那个因为要离开妹妹而当众哭泣的少年,如今已经变得让人无法捉摸。

  “我昨夜从圣泉殿过来的时候,听到有人在哭,而其他侍女仿佛受了很大惊吓。”西泽尔靠在廊柱上,淡漠的凝望着黎明的天空,终于开口了,“阿黛尔的侍女,似乎少了yi个”

  “是的,殿下,是我处置了她。”苏娅嬷嬷吃了yi惊,没有想到看似二皇子居然是这样敏锐的人,如此迅速的觉察了细微的不对劲。

  “我说过,在阿黛尔大婚前最好不要再随便杀人。”西泽尔蹙眉,流露出不快苏娅嬷嬷从小带大过他们兄妹,所以即使内心有怒意,他也尽力克制。

  然而苏娅嬷嬷很快平静下来,有条有理地为自己辩护:“我没有杀死她,殿下我只是割了她的舌头。”她看到西泽尔愕然的表情,迟疑了yi下,终于决定将话说完:“免得免得她再到处传播那种谣言,影响您和公主的声誉。”

  西泽尔仿佛被烫了yi下似地,霍地转开了视线,脸色变得苍白。

  “谣言”他喃喃地重复。

  “是的。”苏娅嬷嬷并不害怕,决定趁机将心里的担忧挑明,“公主回来快yi年了,这yi年来,殿下几乎就没去坎特博雷堡看过皇子妃了这怎么能不让宫里的人说长道短呢”

  西泽尔听着嬷嬷的话,迅速明白了她的弦外之音。他没有立刻回答或者否认,薄薄的唇抿成yi线,看着镜宫前朝霞里盛开的玫瑰,眼里忽然闪过了某种可怕而狠厉的光。

  “让他们去说吧。”沉默片刻,他忽地冷笑起来,“那又如何”

  “殿下”苏娅嬷嬷没有料到他竟然会这样回应,yi时间倒是惊得说不出话来。

  “呵的确,在我看来,把这世界上所有其他人加在yi起c也抵不上阿黛尔的yi根头发。”西泽尔冷笑起来,眼神却是狠厉如狼,仿佛在向看不见的敌人宣战,“那又如何那些人要宣判我有罪么要把我烧死在火刑架上么他们本来就说我们是魔鬼的孩子吧魔鬼的孩子不和魔鬼的孩子在yi起,还能如何”

  苏娅嬷嬷惊骇的看着他,忽然间觉得这个自己yi手带大的孩子已经完全陌生这种咄咄逼人不顾yi切的感觉,简直令人喘不过气来。

  “天啊,”她在胸口划出yi个祈祷的手势,“殿下,您怎么敢在神面前说这种话”

  “神”西泽尔yi愣,抬头就看到了廊柱顶端的女神神像。

  苏美女神yi手握着yi束玫瑰cyi手握着yi把宝剑,背上伸展出洁白的九翼,正在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表情圣洁而严厉,仿佛审判着yi切黑暗的灵魂。

  他与神像对视了片刻,唇角忽地露出yi丝笑:“没关系,嬷嬷,神无法审判我。”

  “什么什么”可怜的苏娅嬷嬷连番惊骇之下,只是喃喃,“您c您怎么能说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你们是教皇的孩子,这种事传出去的话”

  “会如何”西泽尔轻蔑地微笑,“他们不是早已容许了另yi种渎神的行为么”

  “我的父亲身为教皇c最高的神职人员,本应全心全意的侍奉神灵,但是他却穷奢极欲c拥有无数情妇谁来宣判他的罪”西泽尔冷笑,转头看着金壁辉煌的圣特古斯大教堂,声音尖刻而锋利,“身为教皇的私生子女,我们的诞生本来就是yi种笑话难道说,正因为这样,我们才是魔鬼的孩子”

  先是否认了神,然后再否认了父亲,唯yi承认的竟是对自己妹妹的爱。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超出了yi贯虔诚的信徒的承受力,苏娅嬷嬷愕然看着这个少年那yi刻,不知道是不是幻觉,她真的觉得那个孩子身后陡然展开了yi双巨大的黑色羽翼,将那个微笑着的苍白少年包围。

  “让他们去说吧愿神宽恕你说出这种话”嬷嬷回过神来,愤愤开口,“您难道希望谣言传入各国王室耳中,让公主被人瞧不起么殿下是个男人,手握军队大权,又得到教皇的重用,您大可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不用管别人看法。可是,阿黛尔公主却是yi个女人啊女人的声名如果坏了,yi生也就毁了您难道不为她考虑么”

  西泽尔没有回答,脸色却渐渐苍白,眼里那种亮如妖鬼的光也开始削弱。

  “所以说,您根本不是像自己所说的那样爱阿黛尔公主。”苏娅嬷嬷冷笑起来,提起裙角行了yi个礼,准备告退,“您最爱的,还是您自己罢了西泽尔皇子殿下”

  “所以,那的确是yi个谣言必须遏止。”

  不再想自己这番话会不会触怒皇子,大胆进言的女官提起裙裾,头也不回地沿着空荡荡的镜廊离去,只留下了苍白的少年独自站在神像下,怔怔的出神。

  三月翡冷翠的风在回廊间舞动,有零落的玫瑰花瓣吹到他脸上。

  四月的露水还没有降落,花已经开始枯萎了。

  那个被割了舌头的侍女发了疯,为了避免公主发觉这件事受到惊吓,露西娅很快被送去了墓园那边的冷宫,从此再无消息在翡冷翠的深宫里,yi个平民宫女的生死宛如yi滴露水的蒸发yi样悄无声息。

  圣泉殿里的侍女们人人胆战心惊,再也没有人胆敢说长道短,在苏娅嬷嬷的威严下忙碌地准备着婚礼。西泽尔皇子也来过几次,然而奇怪的是,更多的时间里,他却没有陪伴即将出嫁的妹妹,反而找苏娅嬷嬷和羿yi直密谈了yi个下午。

  在这样平静的气氛里,圣格里高利二世教皇的女儿c阿黛尔博尔吉亚公主,在三月十五日的苏美女神祭那天如期出嫁了。

  圣格里高利历29年,大胤以东陆的最高礼节迎娶了教皇的女儿,为了表示诚意,带来了惊人的c长达八十八页的礼单,据说为了存放这yi批庞大的礼物教皇还专门腾空了yi座宫殿。为了显示西域的力量,圣格里高利二世教皇也回以了丰盛的嫁奁,专门派出了三千圣殿骑士护卫,带着绵延十里的嫁妆送她去往东陆。

  这yi次的联姻将加强教皇国翡冷翠和东陆霸主大胤的关系,进yi步稳固彼此的地位。

  华丽而庞大的车队经过翡冷翠繁华的街区,所到之处人山人海。连绵的钟声回荡在城市上空,无数的玫瑰花被从高处洒下来,伴随着轰然的礼炮声和满城的欢呼。无数人涌上街头观看盛大的典礼自从yi年前二皇子西泽尔迎娶了晋国的原纯公主后,翡冷翠还是第yi次举行如此隆重的婚庆典礼。

  圣特古斯大教堂的大门缓缓打开,盛装的公主站在高高的台阶上,凝望下面的民众。

  狂欢里,yi卷朱红色的毯子沿着台阶铺下来,yi直滚到了金色的马车下。她的父王站在她身侧,披着宽大的法袍,高高的金冠巍峨耸立,权杖闪耀着光辉。

  圣格里高利二世教皇看着自己yi手促成的第二次婚姻,带着满意的神色。万众欢呼里,yi切都进行的有条不紊:他按照教规举行着仪式,大声朗诵完祈祷文,将圣水洒在女儿的额上,亲吻她的面颊,低声祝福然后,将象征着教皇国无上权力和荣耀的权杖交到了女儿手里,作为最珍贵的陪嫁。

  自始至终阿黛尔公主的脸上毫无表情,仿佛木偶yi样任人摆布。直到苏娅嬷嬷上前,按照东陆的风俗用yi块由珍珠串成的面纱罩住她的脸,牵着她走下台阶。

  她的三位兄长站在台阶两侧,按照礼节依次亲吻她的脸颊,祝福自己的妹妹。

  “又是yi笔好生意。”大皇子苏萨尔牵了牵嘴角,吻了yi下妹妹,对身侧的弟弟低声冷笑,“父王似乎很满意卖了yi个好价钱呢。”

  然而三皇子却还有点出神,似乎被方才面纱下那样惊人的美丽惊呆了。

  “那真的是我们的妹妹么”他喃喃,看着拾级而下的美丽少女不过yi两年没见,她却变得更加美丽绝伦,“神啊她漂亮得简直不像属于这个世界难怪西泽尔那么喜欢她”

  “那是因为他们有个女巫的母亲,”大皇子冷笑,“小心,她可以迷住任何人呢”

  在万众的欢呼声里,阿黛尔被嬷嬷引导着,来到了金壁辉煌的马车前。她的同胞兄长站在那里,为她拉开了车门,送她最后yi程。阿黛尔停下来看着西泽尔,手指微微颤抖,对方也在沉默面纱上的珠帘在眼前不停摇晃,令她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

  “祝福你,”终于,他将花束送到她手里,俯身过来,“我亲爱的妹妹。”

  她将脸贴过去,按西域礼节做最后的告别。

  耳鬓斯磨的瞬间,有泪水终于无法控制的滑落。她带着手套的手紧紧扣住他的手臂,指甲几乎穿透了丝绸掐入他的血肉,泪水从喉咙里倒灌而入,苦涩而炽热。

  “等着我。”她听到西泽尔在耳边开口,压低的声音微微颤抖。

  “我yi定会等着你的,哥哥。”阿黛尔轻声回答,她看了yi眼远处默默伫立的东方公主,嘱咐,“我走了后,你要对纯公主好yi些她也是和亲嫁过来的公主,和我yi模yi样。”

  西泽尔的脸色微微yi变,最终却是无言颔首。

  “愿神保佑你,哥哥。”她缓缓松开了手,在苏娅嬷嬷的扶持之下踏上了马车,最后yi次从面纱后回顾他的脸,轻声,“我永远爱你。”

  最后那句话仿佛有某种魔力,让西泽尔苍白的脸上忽然泛起yi种奇异的容光来。他不顾礼节地拉住了即将关闭的车门,探身进去,握着妹妹的手长久凝视,丝毫不顾周围的侍从都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等着我。”他再次低声,声音里已经有了哽咽。

  她无言点头,眼里的泪水如同珍珠yi样连串落下,哽咽却无声。

  西泽尔沉默着,长久地凝望唯yi的妹妹,手指上缠绕着她黄金yi样的长发传说无名指的血脉通向心脏,那yi缕金发就在他手指上环绕,成为yi个小小的纯金指环。

  西泽尔低头,亲吻那yi只金色的指环,然后抬头看她,眼神深沉:

  “等着我,阿黛尔。”

  “没有人可以分开我们父王不能,死亡也不能。”

  他跳下马车,大步的离开,再也不回yi次头,手指上缠绕着那yi缕割断的金发。

  阿黛尔坐在马车里,看着他的背影没入巍峨森冷的宫殿阴影里,直到车门关上。苏娅嬷嬷无声地坐到她身旁,重新整理她被拨乱的面纱,让那些密密麻麻的珍珠垂落下来遮住她的视线。她绞着手指,全身颤栗,竭力不让自己在这样喜庆欢乐的日子里哭泣。

  “您可以哭出声音来,公主,”嬷嬷低声,轻轻抚摩她的肩膀,“按照东陆的风俗,女子离开亲人出嫁的时候是应该哭泣的哭吧,没有人会因此指责你。”

  阿黛尔yi颤,再也无法克制地将脸埋在了掌心里,失声哭泣。

  马车辚辚的走过街道,周围的欢呼声排山倒海而来,礼炮声连绵轰鸣,礼堂敲响了十二响钟声,无数的玫瑰花瓣被洒落下来,在风中飞舞着,宛如织成了yi件花的嫁纱。

  苏娅嬷嬷轻轻拍着公主的后背,宛如yi个真正的母亲yi样的低声叹息她知道在又yi次被迫分离的瞬间,这yi对可怜的孩子的心都碎裂了。她转头,看着身后渐渐远去的神庙那里依稀还有yi个影子,正yi路狂奔上了高楼,远远地望着这yi驾即将去往异国他乡的马车,仿佛在风里呼唤着某个名字。

  那个孤独的剪影c在漫天飞扬的玫瑰花瓣里,仿佛刀刻yi样的刺眼。

  “多么奇怪呀”她默默地想,觉得眼角也有点湿润,“为什么在某些时候,我竟觉得西泽尔殿下也是真的爱公主的呢因为,他实在是太孤独了。”

  “魔鬼的孩子魔鬼的孩子”

  万众欢腾的喧嚣里,忽然传来低低的咒骂声。无数狂欢的人群追着华丽的车队,不停地抛洒玫瑰花瓣和七色纸其中混杂着yi个潦倒痴呆的妇人,歪戴着睡帽,踉跄地跟在马车后,yi路喃喃,不时仰头看天,玻璃珠子yi样的蓝色眼球滚动着。

  “神啊,魔鬼的孩子来了大胤就要大祸临头了”

  正文 三c花之尸骸

  从西域的翡冷翠到东西方交界处的晋国,用了接近yi个月的时间。送亲的车队穿过了远东晋国,再前行了三日,渡过奔腾的湄澜江,眼前便是yi望无际的龙首原。

  龙首原位于东陆通向西域的必经之地,战略要冲,多年来发生过无数惨烈的恶战。然而自从十年前胤国大败越国大军于此,越国王室递上降表称臣,龙首原以南三千里便纳入了大胤的版图,多年来再无战争。

  正是初春三月的时节,细雨蒙蒙地下着,平原寂静,繁花盛开。远处村庄掩映,整个天地间仿佛笼罩着缥缈不定的轻纱,yi切都显得绰约而轻盈,色彩明丽。

  道旁荠菜青青,苜蓿刚抽出嫩芽,赤胆花绽出花蕊,在雨中娇嫩欲滴。

  带着斗笠的女子成群结队地在原野上游荡,弯腰采摘着鲜嫩的野菜,臂上竹编的小提篮里已然青青yi握。雨水湿润了村妇们的发梢,乌黑的长发贴在红润的脸上,更加显出春日欣欣向荣的气息来。丰丽的女子们yi边采摘,yi边轻唱着东陆的歌谣,轻缓悠长,语调欢快:

  “采采芣苡,薄言采之。

  “采采芣苡,薄言有之”

  然而,在她们刚刚采完了道路yi侧的野菜,正要移到另yi侧时继续劳作时,得得的马蹄忽然由远及近。村妇们愕然抬头,yi列金壁辉煌的庞大车队便出现了在细密的雨帘里。

  那上百辆马车组成的奢华车队气派惊人,每yi辆都由八匹骏马拉动,珠装玉饰,在雨帘里奕奕生辉,甚或连翻飞的马蹄上都闪着点点金光。从被雨气笼罩的官道另yi头遥遥奔来,仿佛从梦境里出现,奔入这些平民村妇的眼帘里。

  车马辚辚,踏过路边新长出来的荠菜和苜蓿,打破了这yi刻图画般的安静。

  纯金的马车内,绒制的厚重窗帘遮挡了光线,显得黯淡而湿润。

  十八岁的少女脸色苍白如雪,唇上抹着嫣红欲滴的胭脂,纯金色的长发如同波浪yi样从肩头流泻,将她衬在了璀璨的光芒里。她的yi身装束的华贵无比,颈上挂着纯金的项链,纯白色的长纱衣上点缀着不可计数的珍珠,连发网都用细碎钻石串成,宛如星辰流转。

  这样的服装,如果穿在其他女子身上,定然不是显得奢侈便是显得累赘,然而这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却有着超凡脱俗的气质,容光照人,竟然令盛装华服都黯然无光。

  阿黛尔低下头去看着项链盒盖里面少年的侧脸高贵而苍白,沉默地凝望着她。

  “哥哥,我真想回家。”她轻声叹息。

  然而,少年只是那样地凝视着她,眼神依旧冰冷而温柔。

  “羿。”她轻声叹息,偷偷撩开帘子,看到了雨帘中那yi袭黑色的铠甲千里的路途中,那个影子般沉默的男子yi直跟随着马车前进,不眠不休,不动声色地解决了yi切靠近的麻烦。只要他的身影出现在视野里,yi切就变得如此的安定。

  “啊,那些是什么”撩开帘子的瞬间,公主看到了青青碧草里yi望无际的殷红花朵蒙蒙的春雨里,整个龙首原上都点缀着yi簇簇的花,每yi朵都有碗口大,点染层叠,艳丽无比,yi望之下,壮观辉煌无比,竟然不亚于翡冷翠的玫瑰花海。

  “禀告公主,这种花叫赤胆。”随行的侍女戈雅懂得东陆的华语,是教皇专门给女儿配备的女官,此刻连忙上前恭谨的回答:“就是血红色肝胆的意思。”

  “赤胆”阿黛尔微微颤栗了yi下,仿佛觉出了这个名字背后的血腥。

  “是的,”戈雅抓住机会在公主面前显示自己对东陆风俗人情的了解,口齿伶俐的介绍着,“据说这种花只开在战场上,血战越是惨烈,便开得越是美艳十年前大胤亡越,这里爆发过yi场大战,据说yi夕之间越国十万战士阵亡在此。之后,龙首原上便开满了这种花。”

  十万尸骨阿黛尔脸色渐渐苍白,从帘下往外看去。

  “公主看到远处那个土丘了么”戈雅示意她往北边看,“那个是越国人口中的英雄冢意思就是埋葬英雄的坟墓。听说其实是当年大胤活埋了十万越国战俘的地方呢。”

  阿黛尔蓦地颤栗了yi下,咬紧了下唇。

  “戈雅”苏娅嬷嬷不快地低喝,阻止了女官再向公主说这些不祥的事情。

  阿黛尔出神地看着这yi片原野。外面已经是薄暮时分,蒙蒙的春雨里,青碧色的原野上开满了殷红色的小花,yi簇yi簇,仿佛满地泼溅的鲜血黑甲剑士策马在其中缓行,竟然隐约有某种惨烈而不祥的气息。

  不知道是不是幻觉,阿黛尔忽然看到红花深处有什么簌簌yi动。再细细看去,暮色里却似乎有yi条巨大的蛇,无声无息地溜了出来,在碧草深处跟随着他们的车队前行,那种感觉极其阴森可怖。

  然而,等她惊呼yi声再凝神去看时,却又已经不见了。是错觉么

  “嬷嬷,”阿黛尔隐隐觉得不安,“让羿进来休息yi下吧。”

  苏娅嬷嬷吃了yi惊:“不,公主,羿绝对不能和你同车。”

  “为什么”阿黛尔不解,感觉有些愤怒,“从九岁开始羿就跟我在yi起,无论在翡冷翠还是高黎为什么到了东陆,我就不能见他了”

  “禀公主,东陆和西域的风俗大有不同,”女官戈雅低声回禀,小心翼翼,“在东陆,女子除了自己的丈夫,不可以和别的男人轻易见面和说话的既是亲如父兄,在成年后也不能随便见到,更不用说是yi个奴隶了。”

  “神啊”阿黛尔惊叹,“幸亏我不是东陆人。”

  “虽然东陆礼法苛刻,但公主既然和亲过来,就要时时刻刻小心遵守。”苏娅嬷嬷看着小公主,轻声,“否则会被大胤王室笑话的”

  “那就让他们笑话好了。”阿黛尔有些烦躁,“我还觉得他们的礼法是个笑话呢”

  苏娅嬷嬷咳嗽了yi声,脸色严肃:“公主,请您千万不要再说这种话要知道东陆不比西域,若是在这里出了什么差错,天高路远,教皇和皇子殿下yi时也无法照顾到您。”

  阿黛尔怔了yi下,沉默。

  “我知道了,嬷嬷,”她轻声叹气,“我会小心的。”

  她不再坚持要求见自己的保护者,只能偷偷地从帘子后看着雨中策马的黑色剑士,睫毛微微颤抖:“那么说来嬷嬷,我失去了哥哥后,如今又要失去羿了”

  “不会的,”苏娅嬷嬷温和地笑,“羿到死都不会离开您我也yi样。”

  阿黛尔轻声叹息,侧过头去,帘外已经不见了那条巨蛇的痕迹。

  车队缓缓行进,外面有风吹过,两侧树木发出簌簌的响声,在雨中显得轻微而疏朗。

  然而在风声和雨声里,忽然传来了yi缕奇特的音乐那声音仿佛从某种空腔里发出,宛转低回,然后被吐出在风里,带着说不出的悲凉,缥缈凄婉,yi唱三叹,回荡在初春龙首原的蒙蒙细雨中。

  “听啊,那是什么”阿黛尔诧异。

  “那是”戈雅又想抢先回答,然而迟疑了yi下,最终缄口不答,脸色隐隐有些不安。整个车队忽然停下来了,前方隐隐有争论的声音传来苏娅嬷嬷撩开帘子看看外面的情况,探头出去,忽然看到空中飞舞着无数白雪,不由吓了yi跳。

  如今已经是春暖花开,哪里来的飞雪

  然而定睛看去,嬷嬷才发现那只是漫天飞舞的白色纸片。

  “怎么回事”见多识广的嬷嬷也觉得惊讶。正准备下车去询问,却看到大胤负责迎亲的闵副使匆匆赶来,有些狼狈地在公主的马车前下跪,用东陆华语低低禀告了yi通什么,显得尴尬而不安。

  “禀公主,”戈雅听了片刻,小心翼翼的转告,“闵大人说,车队在前方遇到了yi些阻碍,大胤的使臣正在和对方交涉中,还请公主不要惊慌,稍微等待。”

  “阻碍”苏娅嬷嬷愕然,“今日是公主和亲入京的日子,谁敢阻碍”

  阿黛尔却仿佛没有留意对方都说了yi些什么,只是静静地听着风里那异国不能懂的歌声,忽然叹了yi口气:“yi定是有人去世了这是哀歌啊,不是么”

  苏娅嬷嬷yi怔,却听女官戈雅低声

  “禀公主,大胤废后孝端也正好在今日出殡。”

  什么马车里的所有翡冷翠侍女都吃了yi惊。

  在公主出嫁之前,便听说大胤皇帝原先立有yi位皇后司马氏,乃是在太子时期就册立的太子妃。那位孝端皇后虽然出身于武将世家,却知书识礼,对太子顺利即位也多有助益然而太子即位后独宠凰羽夫人,对其百般冷淡,最终以“欲行巫术诅咒皇帝”为由将其废黜入冷宫,转而向西域翡冷翠教皇请求和亲。

  孝端皇后被废不过是yi年不到之前的事,之后yi直沉寂,不知近况却不料在新后入京前,却恰恰归天。

  前方交涉多时,车队尚不见有移动的迹象,显然是对方不肯相让两任皇后陌路相逢,生死殊途,新人笑旧人哭交织在yi起,两厢对比之下极为刺眼。想来废后yi家也是愤懑于心,此刻狭路相逢,悲愤之下断断不肯避让。

  “偏偏此时送葬,岂不是为难公主么”苏娅嬷嬷低声,隐有怒意。

  “这想来是国中尚不知今日公主抵达,无意冒犯,万望恕罪”副使为这猝及不妨的变故惶恐不已,连连叩首,“安大人已经责成他们”

  “算了,”车中的公主忽然叹了口气,“嬷嬷,让我们的车队让yi让吧。”

  侍女们吃惊地回头,戈雅不知道该不该传这yi句,迟疑着看着苏娅嬷嬷。

  “女神在圣言经里说过,活人要礼让死者。”阿黛尔公主叹息,仿佛还在听着雨里传来的哀歌,“真悲哀啊我能听到她在那里哭呢,你们听到了么”

  戈雅怔在那里,随着公主的语声看向帘外,却只看到如雪的纸钱漫天而落,很快覆盖了金色的马车新皇后居然是乘着白马素车下嫁,实在是过于不吉利的兆头。

  “公主仁慈。”大胤副使没有料到新来的皇后居然如此通情达理,大大松了yi口气,连忙顺水推舟,“公主yi路风尘,想必也是累了不远便是yi座驿馆,若不嫌简陋可暂做休息,晚上再入住前方行宫,如何”

  “嗯。”阿黛尔支撑着额头,“也不用再赶路了,就在这儿住yi晚吧。”

  “这个恐怕不妥”副使忐忑,进言:“此处的驿站年久失修,不堪为公主所用。而前方行宫已经修葺yi新,专等”

  “没关系。”她疲倦地摇头,“我很倦了,今日不想再走。”

  “是。”副使不敢多争辩,退去。

  阿黛尔挑开了帘子,从yi线缝隙里看着外面的队伍在她的视线里,清楚地看到楠木棺材上匍匐着yi个女人。她在不断的厉呼哀号,口唇里残留着血迹。不平不甘之气充塞了胸臆,让那个新死的魂魄渐渐蜕变为yi个厉鬼。

  “司马皇后”她轻声低呼,看着自己的前任正发生可怕的变异。

  仿佛是听到了她的声音,那个厉鬼忽然抬起头来,直直盯着帘后的翡冷翠公主,舌头吐了出来,眼里露出怨毒的光,便要离开棺材直扑过来

  “啊”阿黛尔吃了yi惊,下意识的放下了帘子。然而帘幕刚垂落,便有yi只血红色的手伸了进来。她来不及躲避,眼睁睁地看着它抓住了自己的手臂。

  然而就在那yi瞬,帘子外的厉鬼忽然发出了yi声刺耳惨叫

  那只伸入的手在接触到她皮肤的瞬间忽然冒出了白烟,仿佛被地狱之火灼烤着,瞬间裂开c蔓延,在她没有回过神的yi瞬就化成了灰烬。阿黛尔再也无法保持yi贯的镇定,踉跄后退,靠坐在马车上,脸色苍白。

  “公主”旁边的侍女惊呼着过来查看。

  “没没事。”阿黛尔脸色青白,不想惊动旁人,只是低声喃喃。

  重新挑开帘子。只是短短yi刹,外面的棺木已经抬了过去,无数纸钱从空中飘落,然而已经不见了那个厉鬼的踪影她茫然的四顾,忽然又看到那yi条巨蛇从不知何处冒了出来,仿佛刚吃饱了什么,懒懒的逶迤着,潜入碧草深处。

  她凝神看去,忽然发现那条大蛇的身上出现了yi片新的鳞甲,鳞甲上花纹斑驳,依稀凝固着yi张苍白怨毒的脸却赫然是那个新生厉鬼的模样

  阿黛尔怔怔看着这yi片对她来说崭新的大陆,不知道青青碧草之下到底隐藏着什么可怕的事情。

  “女神,请保佑我。”她握着颈中的神像喃喃祈祷,“让我平安回到哥哥身边。”

  蒙蒙的春雨里,黑甲剑士勒马避在道旁,看着身侧yi行素衣白马的送殡者号哭而过。

  这yi支送葬队伍声势不大,只不过寥寥数十人,其中多半是穿着素衣的族人和亲友,竟无yi位身穿官服的官员,和死者的显赫身份颇不相称领头的yi对老人显然是废后孝端的父母c朝廷的前兵马大元帅司马彦和夫人徐氏。在蒙蒙春雨里,这对曾位极人臣的夫妇捧着女儿的牌位,相携而泣,显得憔悴而凄苦。

  羿勒马道旁远远地看着,头盔下的眼睛露出了复杂的神色。

  不过是十年不见,昔年威震东陆的yi代名将便已经憔悴如斯那个曾经和公子楚yi起统领大军纵横天下,造就大胤霸业的司马大将军,竟然已经成了朽木yi样的白发老人

  他默默握紧了缰绳,感觉心潮如涌,难以抑制。黑色长剑忽然发出了yi阵的鸣动,他暗自yi惊,迅速地抬起手,按住了肩后的长剑。

  仿佛也感受到了什么异常,悲痛中的老人霍然yi惊,下意识地回首寻觅着背后忽然出现的汹涌杀机然而那yi列西域来的车队伫立在雨里,无数穿着盔甲的圣殿骑士静静守护着出嫁的公主,宛如yi座座沉默的雕像,脸庞深陷在护颊后的阴影里,竟是难分辩彼此。

  是错觉么为什么那yi瞬背后仿佛有刀兵过体的冷意,让他有回到了许多年前战场上的感觉难道是此地的十万亡灵,yi同在此刻发出了诅咒

  白马素衣的送殡队伍渐渐远去,送亲的队伍也已经开拔,而羿还站在那里出神。

  哀婉凄凉的挽歌弥漫在曾经有无数战士倒下的古战场上,东陆和西域的两支队伍在短暂的交错后各奔东西:向着东方的是那yi支送亲的车队;而向着落日方向的,是另yi支送殡的队伍生死和哀荣在这yi地点时间交错,令人恍如梦寐。

  东陆的春雨是缠绵而迷朦的,丝丝拂面。龙首原的初春寂静而蓬勃,大片浅浅的嫩绿之间点缀着无数细碎的娇嫩野花那些花是奇特的鲜红色,yi簇yi簇的丛生着,远看宛如血yi样鲜艳,四溅开来。

  十年不见,是否,地下埋藏着的那些白骨,都开出了如此艳丽的花

  蒙蒙春雨中,龙首原的深处伫立着yi座小驿站。

  自从十年前越国和大胤yi战之后,原本处于交界处的龙首原已经纳入大胤版图,而这座原本位于两国交界处的驿站也失去了本来的作用,已经有多年未曾修葺,破旧不堪,墙上的金粉和朱红纷纷剥落。

  百无聊赖的老吏喝了酒,正在醺醺欲睡,却听到了门外忽然的喧嚣声。他不耐烦地嘟囔着,跌跌撞撞地出去开门。然而,yi拉开门,他手里的酒壶就落在了地上

  “西域翡冷翠公主入京和亲,在此处暂住yi晚。”yi个身穿大红色官服的胤国官员大步上前,命令,“若有怠慢,百死莫辞。”

  “是,是”老吏酒意醒了大半,磕头如捣蒜。

  “退下吧。”副使打着官腔冷冷道。

  在退下去的瞬间,老吏瞥见了被侍女扶下车的西域贵族少女,面纱下露出秀丽的下颔,双唇娇艳欲滴,盈盈欲语只是短短的yi瞥,如惊鸿掠影,那绝世的容颜却仿佛月光yi样夺去了人的心魂。

  然而,那个声势显赫的西域公主却是非常容易伺候,既没有对驿站里粗陋的晚膳表示不满,也没有嫌弃此处的冷清破败,在内室简单地用餐后即告休息。

  掌烛时分,苏娅嬷嬷梳着她yi头长发,轻声:“今日公主的举动实在不是很妥当。”

  “唉,嬷嬷,你是责怪我太过软弱,会被东陆人看不起么”阿黛尔叹气,“可是,你没听到么她在哭呀那个皇后死得不甘心,所以灵魂yi直不肯离开躯体,yi路在哭呢。太可怜了。”

  “嘘公主”苏娅嬷嬷连忙抓住了她的胳膊,低声,“别说这样的话”

  阿黛尔不甘:“我说的都是真的呀”

  “是的,我知道公主从小就不同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