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吹的曲子很美,有着西方音乐不能比拟的神秘请问那种乐器叫什么”
黑暗中的嘴唇似乎微微弯了yi下:“你问的太多了,加图。”
他的声音里有刀兵般的冷冽,令加图微微冷颤。他知道这附近隐藏着无数的杀手。只要这个东陆皇帝皱yi皱眉头,就能把任何人格杀当地。
“抱歉。”仿佛被对方气势压住,年轻政客避开了皇帝的视线,清了清嗓子,“那么说来,陛下是答应支持我们这yi次的计划了”
“不是支持你们,只是为了遏制西泽尔。”皇帝在黑暗中无声冷笑,“他是我生平最可怕的对手,我同你们yi样,也不希望看到他成为翡冷翠的主宰。”
“无论什么原因都好。”加图抬手按胸,深深行礼,“只要大胤的皇帝支持我们,那么这yi次的计划就有了大半的把握我会连夜向议员们转达这个好消息。”
“祝你们好运。”东陆的皇帝低声笑了起来,“半年之前,翡冷翠大变到来。无数人在其中博弈,希望能借此获利。有人把注押在西泽尔身上,而有人赌苏萨尔或者教皇赢但我却独独看好你,加图。”
他抬起手,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因为你是天生的政客,熟悉yi切规则。而西泽尔他不过是个无意闯入了花园的野狼崽子罢了。”
“我们绝不会辜负陛下的厚望。”加图正色回答,“但获得最后胜利的并不是某个人,而是民主自由的制度任何独裁独断c复辟帝制的野心都会被摧毁。”
“民主”听到这个西域的名词,东陆皇帝微微笑了笑,不置可否。
“那么,”加图低声,“如果我们顺利达成了目标。陛下需要什么样的回报”
“把晋国交给我,”皇帝在黑暗中开口,声音冰冷,“让出翡冷翠对于远东的控制权。”
“晋国”加图低声,yi怔。
“纯公主的故国,如今是瓦伦蒂诺公爵西泽尔博尔吉亚的领地。”大胤皇帝补充了yi句,黑暗里脸上似乎带着yi丝冷笑,“吞并了越国后,我的国家已经和它接壤。翡冷翠的教廷逼得太近了,这让我在天极城感到非常的不舒服。”
“”加图沉默下去,只道,“我会和议员们讨论这个问题。”
“很好。虽然事实上你们没有什么讨价还价的余地,但是我依旧会留给你们思考的时间。”皇帝轻声冷笑,“另外”
他顿了yi下,强硬的声音忽然出现了yi丝软化的迹象。他在黑暗里抬起头,看着阿尔弥雪山,喃喃:“在上次见面的时候我曾经提出。为了表达合作的诚意,我可以改信你们的宗教,在大胤建立教堂和修道院,并邀请圣特古斯大教堂的神父和修女来东陆传播神的福音”
加图沉默着,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但是,如今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大胤皇帝低声叹息,望着山顶喃喃:“我所期待的yi切都已经埋葬,无论如何费尽心思去夺回都已经不再可能。既然如此,那么,你们的神对我来说也就毫无意义”
他转过头,出其不意地低声:“加图,你应该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吧”
“是。”加图悚然低语,不敢再多说yi个字。
这是yi段极其隐秘的不伦之情,特别对于yi贯重视纲常伦理的东陆皇室来说,更不啻是惊天的大秘密。每个听到的人都应该有刀刃加颈的觉悟。
“所以,我只有yi个要求,”皇帝低声,忽然伸出手握紧了他的肩膀,yi字yi句,“无论将来翡冷翠的局势如何,都不要去惊动她让她安静地睡在大海的朝阳里。”
“发誓”皇帝低声,“就如发誓永远虔诚侍奉女神yi样”
他的手是如此用力,让文弱的年轻人忍不住低低痛呼起来。
“是是的”加图忍痛点头。“我以女神的名义发誓”
“那么,”皇帝松开了手,微笑叹息,“我没有别的要求了。”
他退入了黑夜,抬起yi只手示意,立刻有侍从上来为他打开马车的门。
“下个月,我会派人来西域和你联络,送来yi切你们需要的东西,”皇帝在马车上低声,“加图,最晚到明年三月,我希望看到你们的成果我要看到西泽尔的头颅被悬挂在十字架上”
“是,”加图回答,“我们绝不会辜负陛下的期望。”
“再见。”皇帝微微yi笑,放下了帘子,马车在黑暗之中朝着东方急驰而去。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远方的远方,风在低语,夜色里不知有多少事情正在悄然发生和改变。台伯河静静流淌,空空荡荡的圣特古斯大教堂钟声夜响,撑船的捞尸人在唱着古怪地歌谣,而千里之外的龙首原上c或许还能听到鬼哭yi片。
世间yi切,生灭迁流,刹那不住,谓之无常。
回首万里,故人长绝。很多事情都过去了,很多事情还要继续。在这yi场波澜壮阔的大国博弈舞台上,命运的轮盘还在转动有多少人各怀心思c争先恐后的等待着下注又有多少人已经悄然抽身,永远的退出了这yi场看不到尽头的角逐
明日当太阳从爱琴海上升起时,黑暗中的yi切就会冰雪般消融无痕。
但始终有yi些东西还会在那里,就如刻入碑上的字。
那是永恒的。
阿尔弥雪山顶上风声低语,新月如钩。
大地在这里结束,大海从这里开始。月光下,那座白色孤坟沐浴着海风,闪着淡淡的微光。银色的海浪yi波yi波的拍打着山崖,发出低沉宁静的声音,仿佛天地间有yi只温柔的手c在轻轻拍打着摇篮中安静沉睡的孩子。
yi支紫玉箫斜插在碑前,明黄色的流苏上缀着yi个小小的同心结,yi缕金发和yi缕黑发相互缠绕,在海上如银的月光里微微摇曳。
有风从箫孔中穿过,依稀低吟。
正文 后记
在想出“风玫瑰”这个题目的四年后,我终于真正完成了这个故事。
我最终没有把它写成最初设想的那种“忧伤的c黯调的c低哑的,现代灰色气息”的故事,而把它雕塑成了yi个东西方交替的宏大传奇,有着中世纪欧洲的背景,充满了宗教预言的气息,黑暗而庄严,神秘而寂静。
江南在荆棘王座的后记里提起这yi次的合作的起因,很温情的说:那是为了体现我们这yi对兄妹多年的友谊和卓尔不群的才情。我却很不客气的说:哎呀哥哥,我以为你是为了替你的新杂志约到我的新稿,才奉陪来合作了这yi次的呢。
他就很郁闷,强烈抗议我总是把他想得如同yi条大尾巴狼。
我忍不住的笑:这,难道不是正符合这两篇文章的精髓么
事实上,真正的起因是这样的
06年的某yi日,在线上遇到,聊起了彼此的写作计划。江南忽发奇想地向我提议说我们不如合作写yi个故事吧不属于九州也不属于云荒,来个同台献艺,也算留下yi段佳话。yi时间,我的好胜心和好奇心油然而起,对这个多年前就结拜的家伙说:“好啊,那我们来写yi对兄妹的故事吧比如失散多年忽然重逢,然后抱头痛哭之类的”
他很不以为然:“那么老土的情节你也好意思写能不能有创意yi点啊”
于是,我们就开始了漫长的寻找题材之旅。在接近yi年的时间里,我们漫不经心地延续着这个计划,提出和否定过无数不同的构思。不知道在第几回相互扯皮和漫无边际的讨论之后,我忽然福至心灵似地脱口说:“要不然,我们就写文艺复兴时期的那yi对著名兄妹吧”
江南很茫然的问:“什么样的yi对兄妹啊”
我简略的介绍:“他们是教皇的私生子女。哥哥是意大利历史上赫赫有名的野心家,用施毒暗杀等手段除去所有政敌,包括自己的兄弟。这个毒药公爵非常爱自己的妹妹,却又把她当成工具,yi次次远嫁联姻,又yi次次派人杀死妹妹的丈夫,再次把她夺回来。”
网线那yi端沉默了片刻,拍案:“我喜欢就这个了”
我反而哑然,“真写啊题材有点bt吧”
“切,”他不以为然:“谁说我们要真的写不伦难道不能艺术加工yi下多学学人家雷雨呀”
我恍然大悟:“对啊反正这个本子是魔幻的”
于是这个题材就此敲定。
文艺复兴时期意大利的那yi对兄妹:西泽尔博尔吉亚cesarebyirgia,又译为凯撒波尔金,1476-1507和旒克勒西娅博尔吉亚lucreziabyirgia,1480-1519。他们是教皇亚历山大六世aleanda 6与情妇的私生子女。
几百年来,正史野史众说纷纭,有诸多光环和阴影笼罩在他们身上。哥哥是乱世野心家,马基雅维利君主论里的原型;他具有军事天赋,曾用达芬奇当总机械师,组建了自己的军队,差不多征服了整个意大利。而妹妹则是文艺复兴时期著名的贵族美人,具有很高的艺术天赋,她因为父兄的野心而先后三次被迫出嫁,却很快因为宫廷阴谋相继守寡,又回到家族的控制之中,因为与胞兄的不伦传闻而背负了最恶劣的yi世骂名。
当然,很多众口相传的说法未必是史实。比如我就和杜若讨论过所谓“不伦”传言的真实性,因为旒克勒西娅的最后yi任丈夫是费拉拉王室,那是yi个接近于中国两晋时王谢的大家族如果当时的旒克勒西娅声名真是如此不堪,那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嫁入这样yi个古老高贵家族的。所以,我们更倾向于认为这些恶名是后世之人强加附会上去的虽然这样yi考证,不免让yi些女读者觉得扫兴。
但无论如何,那yi对兄妹身上充满了诸多传奇的要素:毒药c阴谋c战争c爱和背叛在这样yi个传奇的蓝本上,有了风玫瑰和荆棘王座的雏形。
我决心写yi个有关“命运”和“挣脱”的故事。
在最初构思的时候,我其实并不喜欢阿黛尔不同于哥哥的光芒四射毁誉交加,历史上的那位妹妹是yi个面目模糊的女子。如果剥除了那yi层后世涂抹的妖魔化的面具,我所看到的旒克勒西娅只是yi个苍白而柔弱的女子,卑微顺从,虔诚隐忍,yi生没有做过什么,只不过被强权之手肆意摆布这离我以往所塑造的女主人公实在有十万八千里的差距。
我决定让她活过来,让她不再是yi个苍白寡淡的影子。于是,那个玩偶似的阿黛尔在最后yi刻觉醒,获得了自我,懂得了反抗,并且最终挣脱了命运的诅咒和束缚。
除了阿黛尔,文中的所有人物也都脱胎于历史,却又在再创作后拥有了自己的灵魂。
相比起来源于旒克勒西娅的阿黛尔,西泽尔更加贴近于历史上的原型,后来也根据江南的理解而进行了相应调整。至于另yi位男主人公,公子楚,他的名字是璎璎给取的,这个疯狂的花生强烈建议我用快男最后四强来给东陆四公子命名,最后我只好采用了其中的公子楚和公子苏两个,yirz。
当然,公子楚的原型绝不是陈楚生,他来自于战国时期的公子无忌,另yi个我喜爱的历史人物。在风玫瑰里,我设想了那位惊才绝艳的公子无忌拥有了另外yi个结局,不再是被君主猜忌后“饮醇酒c近美人”,自暴自弃郁郁而终他应该更强硬更冷酷,甚至取代嬴政c成为当时统yi乱世的霸主。
此外,雷的原型是历史上服务于西泽尔的杀手:东米凯罗特。那个替西泽尔除去了无数政敌和情敌的神秘人,隐藏于黑暗,受命杀死了所有接近过旒克勒西娅的贵族男子,让那些尸体在黎明时静静浮起在台伯河上。也有传言说,这个守护者心里其实怀着复杂的情愫,却只是作为yi名旁观者守望了yi生,终身不曾吐露分毫。
总而言之,风玫瑰里的男人们大都是冷酷无情心狠手辣的角色,无论是西泽尔还是公子楚还是雷,都是为自己的目标不择手段的人,私人感情在他们心里永远排不到第yi位就如雷后来所说:复杂的人是没有纯粹的爱的。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风玫瑰是yi部反言情的小说:
而对我来说,这是yi次艰难的转身。虽然彼此很熟悉,也很忍让,但对于独创性很高的写作来说,合作写作始终是非常艰难的,因为彼此牵制而无法发挥出百分百的能力,必须要削掉yi些自己的锋芒来迁就彼此。更困难的是,这个题材要求我必须在西方的大背景下叙事而这,正是多年来yi直写东方古典背景故事的我很少涉及的题材。
三年来,几次增删,几易其稿,作废的稿件几乎可以另外结集出yi本书。然而成果也是令人欣慰的:yi番磨练之后,我终于发现,原来我完全可以驾驭这yi种全新的西方风格
当我写到舞会c沙龙c弥撒c贵族间的对话和决斗时,那种感觉竟然是熟极而流,仿佛少年时熟读的基督山伯爵c简爱c呼啸山庄等早就在内心深处悄悄生了根,十几年后终于有机会破土而出得见天日,自然而然的流泻于笔端。
于是,在风玫瑰之后,我发现舞台又扩大了yi圈。
在长达两年的时间里,我们在网上进行了无数次讨论,讨论的内容往往类似于:
1z
“妹子,七人党里设yi个杀手够不够”
“不行,这怎么够用妹妹嫁到东方时总需要yi个保镖吧做哥哥的别那么吝啬嘛”
“。那好吧,我弄两个杀手来。你yi个我yi个,总够用了吧”
2z
“哎呀,凭什么要我把阿黛尔写成yi个交际花呀你太为难我了吧”
“妹子你难道不觉得沙龙贵妇很华丽很糜烂么写起来yi定出彩,你应该挑战yi下自我变身yi回荡妇试试嘛”
3z
“妹子,能不能借你家的公子楚yi用我这里的yi场戏需要他出现yi下让他抽时间从东陆来yi趟翡冷翠吧。”
“哦让我看看时间是否冲突我不反对让这位酷哥两面跑串戏,但人家可没分身术。”
4z
“在不在上线马车的门迅速被拉开,yi个年轻人从车上yi跃而下。他穿着快说你的西泽尔到底该穿着什么我卡在这儿半天了再不说,我就干脆让他穿苏格兰短裙去了”
“他穿着笔挺的黑色长衣,纯银排扣yi直扣到下颔,领口露出白色蕾丝领巾,袖口有金色的玫瑰十字花纹那是南十字军团的军装。”
“yik,明白了。你可以滚下线了。”
几年来,我们的聊天记录里留下了诸如此类令人yirz无比的对话。
虽然风玫瑰是yi部可以独立阅读欣赏的作品,但因为是合写,所以它也有诸多的留白和隐晦而另外的那yi部分故事:关于西泽尔,关于纯公主,关于七人党和最后的审判这些,都将在江南的荆棘王座里得到进yi步交代。
当把所有碎片都拼合在yi起时,拼图将呈现单本小说不曾有的瑰丽景象。
在写完风玫瑰的大结局时,真的有虚脱的感觉。那些人物的感情冲突是如此激烈尖锐,就像刃口抵着刃口的两柄剑,冷冷不动声色的对峙着,内里的张力yi触即发。我真怕失去对它们的控制。在写完时我便暗自发誓,要把下yi部忘川的结局改得光明仁慈yi些因为连着几部小说都当超级后妈未免有点过分了,就算不为读者的小心肝小心灵着想,我也要为自己的情绪调节考虑yi下啊。
以上,花絮完毕。已经是到了该谢幕的时候,谢谢大家观赏。
注:风玫瑰是气象学术语,是表示某yi地区风频和风速状况的统计图形。风在极坐标上行走的轨迹,形似yi朵开放的玫瑰,为建筑设计中常用数据图表之yi。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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