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孩子的蜕变》 第3部分阅读

“你们都捆小点,多跑两趟,都不是很有力气的,别挑伤了”。

“草腰子我打有多的,捆小些挑的舒服些,挑草头是个磨耐劲的活,不能恨活,”二叔附和着。

晚上破例吃上了大米饭,不知是因为女儿星期天回来想让她吃顿饱饭,还是认为儿子是家里的劳力了。不过肯定的是原来家里没有敢这样敞开肚子吃干饭的,定是自己去广水后二叔又向后湾的哪家借的谷,自家的老早就没有谷了,欠别人的谷都几年了,也没有还完。

吃完饭,与二姐聊起了学校的情况,还算可以的。涩港高中的教育质量也算中等,学校的伙食也不是很贵,原来叫彭新猪场初中的学费也都退回了,所以二姐读高中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欠账,这也让他放下心来。

二姐星期老早就起来了,今天得去学校上课。彭泽林也起来吃过他二姐炒的腌菜饭,挑了两半筐子前天暖的“暖柿子”用辣疗子棵子蒸熟,称为“暖柿子”跟二姐道去涩港。

十二里路,不是很难走,却少不了上坡下岭的,差不多个小时就到了“涩港集”,看到二姐进了高中校门,他不舍的把柿子挑到专门卖菜的那条市场街,找了个空位子,将筐子并块r,挑些大的又光溜的柿子摆在上面等人来买。

街上的人不是很多,也到了农忙的时候,来赶集的大部分都是买菜卖菜的,还有个同他样卖柿子的,那人的柿子都煮透了变成了浅褐色,没有他的好看,不好看般的都没有好的卖相,这是已经买过好几年菜的彭泽林的心得。

会儿就有人来想买柿子,问价后磨到:“毛钱十个吧,我买几毛钱的”,开始磨价的般都不是诚心的买家,所以他不答应,定要毛钱八个。也不是他难说话,要是开始就松开了,等把大的都择完了,剩下的毛钱二十个别人也会嫌贵的。

最终那个大嫂还真的买了五毛钱的,他多给了五个,等于和到九个了,大嫂欢欢喜喜地提着袋子走了,他那筐子下子少了小半。

讨价还价有两三个小时,最后的三十多个出血大甩卖换回了两毛钱。也快晌午了,该回家了,临走的时候看看那个卖柿子的同行,好像还没有发市,心里自然的很是高兴,算下来两筐子柿子共也卖了快四块钱,揣着钱往家赶,心里美美的:这些钱起码能让二姐在学校过两个星期。

回家吃了中饭想着下午半天里也没什么事,就跑九斗看看,到底是正冲的田,谷的长势还好,比秧底厚撑多了,只是看见这大的田谷,光是往回挑也能挑死人啊!泱泱的回家,夜无话。

今天是该捆秧底的谷子了,和二叔拿了冲担翘了“草腰子”,到田埂后,二叔扎起冲担当靠背,顺着冲担摊开腰子,两个人抱抱的收拢谷子抱起放在腰子上,两抱后二叔就当起了“掌腰”的,五六抱就捆了捆。整个秧底捆了三十八捆,也就是十九挑,也到了快十点了,爷儿俩人挑了挑,卸到谷垛子上跺好,也该下班了。

下午三点多钟上的班,快到六点挑完了,二叔只少挑了三挑,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人,跑路上肯定是跟不上的,跺谷捆的事他摊的多些,也是彭泽林没有跺垛子的经验,跺不好会垮下来的,所以没到把边的时候他也就没有逞强,重任自然就交给了老爸了。

第八章第次打工

八第次打工

收获,往往与付出成正比。

仅仅打过次秧草,从下种到收割,也就这最后的重活被他赶上了,幸亏还有杨明月二哥彭守柱二哥以及自家大哥二哥或多或少的帮忙,才最终在大雨前抢回了所有的谷子。纵是如此幸运,也还把他累的半死。

跺好了两大垛谷垛子,也都用稻草把上面盖的严严实实。听二叔说今年打谷时的牛可能用不开,到时还会请三轮碾稻子,那样的话人也轻松许多的,还是机械省力的多。

还没等到打谷,上楼湾的彭忠诚来湾里找人去信阳干活,彭泽林没想好去不去,他老妈妈就很积极的替他报了名,算是定下来了,在过三天,二十四的出门,老日子,会顺些的。农村人也都有这个讲究什么“七步出门八不归,九里拿钱回”,还有“初五十四二十三,鸦雀做窝也打翻”,全部指的是动土出外不宜的古日子。大凡出门的,也都讲究些,虽然不准迷信,但避讳就没人管得了的。

走的头天,母亲把他换洗的衣服清了两套,还装了针线包给他,防止干活时衣服破了线了没换洗的,自己也好简单的缝补缝补凑合着有得穿就行,这习惯让他保持了好多年没变。

夜晚,母亲少不了念叨遍从前他几个哥哥出门时嘱咐的话,无非是“出外了,眼睛头要放亮敞些,能干的动的活就别怕吃亏,多干活累不死人,要给工头留个好印象”之类的,担心自己孩子出去了不能被工头看重撵回来了。父亲也叫他好好的干,能被工头欣赏以后就不担心没有挣钱的门路了,能跟个好工头不容易,样子哦自己好好把握。

怀揣着父母的嘱咐与希望,与群个也不熟的陌生人厮混在起,不管都有什么样的梦想,到了工地就属出力干活最为现实。工头接的是污水泵房的土方工程,全是掏力气的活,每天上班十个小时,除了吃饭每天可以挣不到二块钱,在那里他第次受了伤,几乎是致命的。

那天,他和两个伙伴下到八米深的地下污水泵房基坑底,往吊篮下的翻斗车里装土,上面有人负责把翻斗车卸下拉走,再由另外的人把空车子挂上吊篮放下来。本来都已经干顺了的活路,都没怎么的担心会出现意外的,偏偏该他倒霉,等上面放空车的刚挂好车子,起吊的吊篮将横在钢管上站人的模板带起来掉下来,掉下来的目标平着结结实实的砸在了彭泽林带着篾质安全帽的头上。

看着下子被砸到的同伴,下面的两个人也都被突如其来的状况砸懵了,不知道施救,也没有想起来喊人,等了几分钟看着被砸的人还没有反应,他们才惊醒过来,大叫着“砸死人啦”“砸死人啦”,等上面的人发现底下出了事故后,赶紧吩咐下面的两人把伤员抬上翻斗车,挂在吊篮上慢慢吊上来,几个人手忙脚乱地放平了他,有人用手试试鼻孔说“还有气”,个年纪大点的让大家帮忙抬到阴凉的地方平放着,“不要惊动他,是砸晕了,会儿该过来了”。

迷迷糊糊中过了会儿,似是有人背起他,不知往哪里走,等放他下来时睁眼瞅瞅,原来是自己住的工棚,那工友叫他躺下休息,别乱动。他问工友队长会不会扣工日,回答说想必不会扣他的工日。“唉,都差点被砸死了,还在乎半个工日,真是要钱不要命的主啊!”工友摇摇头出去了。

是啊,要是今天忘记带安全帽了,或者是那块板子不是平着掉下而是垂直砸在头上,那就不会单单是被砸晕的结果了。假如钢丝绳或挂钩断了呢,彭泽林有些不敢往下想了,他不是那种胆大妄为之辈,毕竟有副灵活的大脑,只是现在被砸懵了,不能清晰的理清头绪

晚上队长回来,知道了有人被砸伤的情况,过来看了看,摸摸头问了几句说:“没什么大问题,当时就是被砸晕了,好好的休息两天,休息的这两天还给你记工”。感激的点头,有时阵头晕。

躺了天,感觉没啥事,第三天就又和大家起上班干活了。接下来的绑扎钢筋对他不算很陌生,拿起扎勾熟练的绞着很正规的结,让甲方的技术员很是赞赏,称赞他是个不错的钢筋工,能得到技术员的认可,算是出人头地的啦,彭泽林兴奋了大阵子。

第次见到大板钢模板,思索着如何接头如何加固,与队长探讨还需要购买哪些材料和工具,他敏捷的思路切实可行的工序衔接让工头对他刮目相看,想他年纪轻轻的就有这副头脑,将来定是棵做技工的好苗子。

伙房里有个与他玩的最好的工友叫杜明,老家是周党的,杜明老说彭泽林的身子弱,需要加强锻炼,所以每天都喜欢拉他去工棚后面老远的泡桐树林里,跟着他学拳。杜明打小就和哥哥起跟着他爸学洪拳,现在他的拳已经有些火候了,虽然对拳术窍不通,但是看见他行拳所带过的拳风,还是每每紧张的很,有的也是羡慕。

按照杜明讲的套路,先练习扎马步,然后教他洪拳的八式开拳式,马步是练不扎实的,就连自己照葫芦画瓢的出拳,也还是什么架子也使不出来,搞的他对自己点信心也没有。每到他泄气时,杜明就劝他要有耐心,说自己是练过二十多年才有现在的成绩,练拳练的就是耐心劲,等他练习惯了就能强身健体。时间长,他也能稳下心来学拳,虽然还是没有什么拳风之类明显的改变,但自己的下盘稳了,身板也较之之前直了许多,行走间有些军人的风姿。

不知不觉间已过去三个多月了,打完了混泥土,配合推土机回填好了土方后,工程也算告段落,再进行的是机器安装,那类活甲方有专门的技术人员和队伍干,彭忠诚他们施工队的工作也结束了,召集大家开了个简单的结束会,告诉他们工钱得过段时间才能领,让大家先回家,等他领到工程款后回去挨家挨人送回去。

临走的晚上吃了顿最实惠的大餐,比过年的年夜饭还要丰盛,饱餐了顿。吃晚饭后每人领了十块钱,算是预支的工钱,第二天各自都坐车回家了。

回到家,将坐车没用完的九块九毛钱交给了老妈妈,和母亲说了工头没算账的事,也告诉二叔多留意彭忠诚啥时间回来送钱等等。便问起家里还有啥活要干的,母亲说就是没有柴火了。

属于大别山的余脉,每年冬天气温都较平原地区低近十度,所以这里的住户每家每户都会提前储存垛垛的劈材,以备过冬时的取暖防寒。所谓劈材,就是山上砍回的麻栗树松树树兜子之类的能烧火的柴火。

看着没积存多少劈材,想想往年那冻死人的难过劲,二话没说就扛起大锄翘了辕子“辕子”是三只腿约米高能装东西可以挑背的简易搬运工具上山去挖树兜子。

记得原来每年秋后到了挖树兜子的时候就头痛,人家有力气的十来分钟挖棵,他却半小时也挖不出来棵,到最后都是琢成了“丝瓜颅”,没有个完整的。

现在出去历练了几趟,自觉着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干这样的活已经没有什么难的啦,小半天也挖了满辕子的树兜子,有松树的,有黄莺条的,也有栗树的,天几辕子的收获,没几天也堆了大堆,估计只要不连着下几场大雪,存柴应该够烧个冬天的啦。

83年的“年”还是不早不晚的来了,相比往年不是很冷,过年走亲戚拜年的络绎不绝,平时不算拥挤的集上连班车都进不来,南来北往的人新年味很浓,庄稼人的那股醇厚的亲切劲感染着所有人,就连平常不是很熟的人碰上了也连忙打招呼,互道声“过年好“,彼此都热情的不得了。

和往年样,所有的亲戚都要去拜年的。今年不用紧吧着时间做作业,也不用连算计着几天走那几家的人家,还要赶在农历初八前回来,不能耽误了上学报名的时间,所以心情也就相对的轻松了许多。

正月十二的去河那边共爷的大姐家拜年时,知道了已经下学的弟弟没有什么出路,大姐便让姐夫帮他给搞建筑的拜把子兄弟董新政打个招呼,让他年后带着小兄弟在他手下的工地里打小工,也算帮了二叔二娘个忙。

姐夫黄先立也没叫大家失望,果然联系上了董老板,答应过了十五就上班,不远,就在街上盖养老院的活,到时候去帮忙活灰帮小工。

难得的谋划好了干活的路子,心情无比愉悦起来,中午时被几个哥哥拿来消遣了,大家你劝杯,我劝杯的让他不好意思推辞不喝,菜还没上齐,就被灌了个酩酊大醉。

前天去涩港姑妈家就被几个哥灌醉了,那是他第次学喝酒,后来几个哥还有表兄都被姑妈骂了,姑妈很喜爱自己这个小侄儿,从小看着长大的,直都是那么懂事,所以看见当老大的那几个大侄子起哄作弄他时,便笑着骂他们打伙儿欺负小的。今天是生平第二次喝酒,又让他们糊弄着灌翻了,吐的塌糊涂,害的大姐家的地板又得拖上好几遍了。

回家连睡了几天透还是昏昏的,没有喝过酒的他连喝醉两次,就算是老喝家也会很伤身体的。农村的正月十五是与过年样的看重,称为十五“大祀年”,中午,二叔烧了供神的香纸,叫他放炮,吃了十五饭便算是个新年过完了,也是到了该干嘛干嘛的时候。

刚放完炮,湾里就有人喊他上街看玩龙的。往年每年正月十五乡里都会拿些钱办些文艺活动,像“玩龙的”“玩狮子的”,有时还有“玩船的”,每年他也都会和大家起赶集看热闹,今天头还晕,便推辞没去,吃完饭就又睡了。

第九章首次被偷

九首次被偷

下大雪的原因开工推迟到了正月底,每天早上去工地,晚上下了班回家,中午工地管伙,除了吃饭,每天发块五毛钱的工钱,相比起帮小工的要高三毛钱,理应是董老板看在和黄哥是拜把子亲戚的份上硬多开给他的,这样的好事继续了不到月。

不是养老院的工程结束了,原来人罗湾的彭守珠三哥找人去柳林后勤部搞拆房活,听说那边的二老板是他女婿张成国,他那工地是按劳取酬发工钱,肯定要比在街上干小工挣钱些,彭泽林就跟着二哥彭守国报了名,同去的还有本生产队的队长彭乃前,父族的认识的夜曲了几个,行三十多个人浩浩荡荡的挺进后勤部。

除了这几年在电影里看见过英勇献身的那些解放军,没见过军人的他平常感觉中军队的人都是很神秘的,尤其对后勤部了解的就更少了。

第次看见成排的几十个威武的军人出操,着实让乡里人开了眼界:整齐高昂的喊操声雄壮有力的出操步,配上今年才换的新式制服,副副年轻的面孔,给人不怒犹威的袭人煞气,看的彭泽林心里为没有参军后悔不迭,听说当兵不但每年发好几套让人眼馋的制服,而且每月还有钱发,多好的事啊!

每天出完操都可以在水池子旁见到他们个个的笑脸,也没有传说的那样难以接近,特别是基建科的那些当官的都很平易近人的,有时老板给烟他们也抽,后来听说那个黄科长还给老板多开有工程量,难怪当初成天在工人面前板着脸的老板当时总是有事没事的往基建科跑,小道消息说他和那军官搭上了亲戚,没人的时候都是兄弟长兄弟短的称呼。就连每天登记我们活量的那个老板的小姨子李三毛也喜欢往部队人住的地儿去,还带回套新军装想大伙儿炫耀。

“小马蚤货,和她姐样都是被男人包养的货色”,比较了解她家背景的守珠三哥很没人情味地骂她。当然是背着她的面当我们跟前说的。大家都知道彭守珠喜欢说些荤话,他有句话很经典:“男人都要找女人干啥?女人的那和块猪肉穿个窟窿有么子区别?”很是被人炒作了段时间。

后勤部的活干有个多月完成了,二老板来结算了大家伙的工钱便解散了人。彭泽林把从工地偷偷拿的个崭新的八磅大锤带回了家,听二哥说这是部队军工厂生产的东西,很耐用的,他头几天回家时带走了个。

没活干了就同大哥二哥起在团山包开石窝打石头,打下来的石头卖给附近盖房子的人,买回去下地基用。

打石头是个辛苦活,每天起早贪黑的不算,还有定的危险性。最危险的装炮药是大哥的,点炮也是他和二哥干,老三没经验连边都没让沾。他只负责在他们点炮的时候在很远的路上看着,不让行人走进危险段就行。再有的就是炒药,将硫酸高温熔化,掺入谷壳或树沫,控制不好点就能燃着,这活只有走南闯北的大哥彭守荣才能胜任的啦。

零零星星的打了几个月的石头,六月初,原来在柳林起干过活的人罗湾的彭乃纯叫他起去信阳,还是跟他姐夫张成国干。工地好像也属于部队的活,是个叫什么“武汉基地医院”的家属楼。

在信阳的工地上他又经过了生里第三次受伤,在外墙架子上勾缝时从三楼高的架子上掉了下来,要不是有块竹夹板起溜下,在他落地前恰好是站在竹夹板上,非把他摔个半死不可。承包木工的老板高耀驰把搭架子的几个民工狠骂了顿,骂归骂,摔疼的屁股可是别人替不了的。

个月就受伤了两次,第二次受伤是在转来信阳前没多久时候的事。当时还在柳林后勤部里干活,那天的活是清理废墟里还能利用的整块砖头,当清到礼堂那边,他看到有两根电线断在地上,心想部队上肯定对安全保护上很负责任,不应该还有电的。因怕有电,不放心地把两根电线对着半死的青蛙点点,没发现有啥异常,就手捏了根,下子麻的他摔手不迭,差点把自己的小命都玩完了。在场的几个人都说他傻,其实也不是,都是他太相信部队的军事化管理了,谁能知道拆迁的地方还通着电呢?

在信阳工地干了快两月,还没个月的工日,等到放假算账,领了二十四块三毛钱的工钱,彭泽林和本大队的伙伴董效有起去汽车站买第二天回家的车票。董效有买的是直到彭新的,块二毛钱,为了省钱,他宁愿多走六里多路只买了九毛钱回涩港的车票。口袋里装着剩下的二十三块四毛钱准备去车站旁的小吃店里吃晚饭,还没过马路,就发生了件让他生对警察没有好感的事儿。

他买了车票后把钱装在上衣口袋里,走路时感觉着胸口有动静,扭头看,个大约二十来岁的男人右手已经把他口袋的钱掏出来了,口袋里只有张车票还在,他赶紧把捉住了那人的右手,那小偷顺势换手把钱转给了另外个叫“王勇”的同伙后来派出所民警问出来的叫“王勇”,当彭泽林又用左手抓向王勇时,掏钱的小偷乘势抽手逃走了。

这下彭泽林不干了,自己辛辛苦苦的干了个多月才挣的几十块钱就这样变没影儿了,那可是要带回去给上高中的二姐做下学期的学费用的。

紧紧的抓着王勇的手,刻也不敢放松,连王勇腕上带的电子表都被自己紧握的透不过气来。围观的人会儿就上百口子,其中很多亮刀子的都是他的同伙,年轻气盛的彭泽林只管拉着小偷的手叫把偷的钱还给自己,王勇口咬定自己没偷钱,拉扯着进了车站派出所,民警问了姓名住址,推说不属于自己管,该去找八路派出所。群人又闹到八路派出所,那些民警好像都约好了似的也说不属于他们所管辖的范围,还让他们回去找车站派出所。

拉扯中天已经慢慢地黑了下来,寡不敌众的他被群人推拥着到了四路,眼瞅着七八十吧明晃晃的尖刀彭泽林意识到走不了啦。进胡同十来米,就被人从侧面照脸拳打的鼻子直流血,死攥着的表被王勇他们抢回去了,胸口又被锤了几拳,把他打趴下了。

“要不是你说的可怜,今天老子非放了你的血不可,以后学乖点,别再为了这点钱连命都不要,真是没见过的傻吊!”

踢了几脚,骂骂咧咧地放下狠话,大圈子人会儿都散了个干干净净,只剩下躺在地上挨了打的丢钱者和老远吊着不敢靠前的董效有。

“算了,派出所不管的时候你就该撒手的,现在挨打没丢命就是阿弥陀佛,”向来胆小的董效有拉起了彭泽林,责备他不该死撑着受罪的。

手里拿着在地上摸到的刚才挨打时那群人掉的包“良友”烟,“去公安局,我就不信没人敢管,心里的那口恶气出不来,就定要讨个说法!”

见同伴不领情,董效有也只好陪着他打听到了公安局,结果更是气人。那值班的民警与儿子的同学下象棋,楞是没听进彭泽林重复了两遍的话,直到报案人大着嗓门吵起来的时候,才心有不甘的让他冷静点,再说遍。

彭泽林被气的没招,只好又从头反应遍情况,值班民警说:“你反应的情况我已经记录在案,因为数额太小,我们警力有限,短时间肯定没有办法安排人调查的,你以后什么时间来查询,我们都会有人接待你的。”

不咸不淡的几句话就打发了丢钱挨打的小老百姓,心底那丝希望也瞬间沉没了,带着腔怨怒,拖着疲惫的伤体回了工地,大半夜的遭遇使得他到天亮也没合了眼。

第二天天亮,没钱吃饭的他坐车回了涩港,在街上找到星期天在街上支摊卖瓜子杂货的姑妈,说了自己昨天的遭遇,姑妈心痛的快掉眼泪。赶忙收了小货摊子,回家炒了个腊肉丝,热了现饭,看着几顿没吃的侄儿梗的直打嗝,到了杯凉水,让他喝了顺顺气儿。

吃饱了饭,有了走路的力气,便告辞姑妈往家赶。

刚过中午便回到了家,见了老妈妈说自己算的工钱被小偷偷了,也没找回来。母亲看着脸上还肿着的小儿子能说啥呢?只好宽解他说“钱丢了就算了,赦了财折了灾,”句话引得他满肚子的委屈下子倾泻而出嚎啕大哭起来。

这哭似乎是把所有的屈辱都倒出来了,直哭了个多小时,旁的二姐越劝他越内疚,本来算好的把钱拿回来二姐上学家里就不用再操心学杂费的,这下好啦,等于空欢喜场,父母还要另外想办法筹学费,所有才更加的难过的。他二姐又哪里知道他的无奈呢?

等他擦干了眼泪,母亲说队里分的板栗也没人看管,被人偷了不少,他便叫上他二姐起去竹林湾打板栗。

往年能打两挑板栗,不生虫的话能剥三四十斤,价格高是拿到街上还卖十来块钱。今年只打回了不到挑,还都是小包,能剥个十来斤都不错,卖也不会值钱的,像这板栗米小的也就三四毛钱斤,卖不了好价钱。

第二天二姐上学走的时候,弟弟对她说:“别担心,我不打工了就跟大哥他们起捞鱼,等你下学期开始能卖够学杂费的。”无力的言语夜就是想请姐姐放心,不想她上学还要背什么包袱,毕竟自己是男孩子,挣钱贴家用是理所应当的。二姐笑笑算是理解了弟弟的心意。

看着远去的二姐,心里的负担愈发的重了,“还是得有长远的挣钱门路才行的!”心里暗暗思忖。

第十章东头西脑

十东头西脑

桃李争奇斗放,难留春意久长。炎炎夏日追春去,又割谷折腰秋忙。缀学离校几载,数闯江湖迷惘。冬离春近先盘计,雄心驰聘无疆。——西江月

年多来,春上打石头秋下捞鱼,索然无味的挣扎了几个大月,钱不见有挣,就连身个也不见长。从下学到现在已经两年半了,也没突破米六五,也难怪下湾的老大彭守良见他就喊“团犊”,徒增了不少烦恼。

就着去北边舅舅家拜年,听说了他这几年的情况,老表包乃富便介绍他和二哥守国到南方去担土方,老板是他个远房的哥叫“包乃忠”。五十来岁,脸亲切,按说,彭泽林米六的身个是不适合长时间担土方的,怎奈直没有能干半年以上的活,恼,干脆跟二哥跑黄石护江堤去了。

别人都能挑百多斤,他挑六七十斤都压的走不了,开始干了几天,晚上睡觉浑身难受,小小的年纪都落下了腰痛的毛病了,勉强到了个月的时候,真的累趴下了。

躺在老板租的楼房里的底层铺板上,泪眼婆娑的伤心着:想想自己生活到十六七岁,还真没有享到什么福,没有别人的快乐童年,也没有个支撑自己上学的强大家庭,下学几年也没有混出个人样,陡然觉得自己活的很多余,以前那些美好生活的希望变得很渺茫,也许自己辈子也达不到想象中的生活层次,眼神变的空洞无光

任由二哥咋劝也不起床,等刚回到工地的老板得知老家兄弟拜托自己照应的表弟不吃不喝时,都已经快三天了。

包乃忠很是心痛,其实他还很看好这个小伙子的,不但眼睛头亮,脑筋也灵活,从来工地没有与谁发生过争执。本来还想着以后能重用他,这下好了,连继续生活的勇气都没有了,怎么不让老表兄伤心啊!

把表弟从楼下抱到二层自己床上,又亲自下厨房弄了碗鸡蛋面条担上来,却怎么也劝不尽表弟开口进食。老表兄拉着他的手,拿自家孩子做例子,从为人父母的艰辛做儿女应该尽到的责任,到以后还有很长的道路需要去走,但凡有志气的孩子都会努力地让自己活出个人样来的。点滴的家常话,才把表弟意寻死的心慢慢激活,看着那慈祥的脸上流露的真情,让彭泽林感到惭愧不已。

想着自己的家境,常年身体不好的父亲,心想着儿女能够出人头地的母亲,还有正在涩港念高中马上就要高考的二姐,倔强的他没有等表兄再劝,担起碗口气就吃完了。

第二天,咬着牙继续上工地干活,虽然没有那些老干家劲大,无非是挣的钱比他们少些,但比起原来帮小工来讲还是强些的。家里现在缺的就是钱,至于身体受不了,慢慢还可以恢复,自己不是年轻么?年轻就是本钱!宽解着自己,心里也跟着释然了。

尽管每天担土方累的够呛,但再次经历了生死挣扎后,心理承受能力却提高了许多。有时晚上偷跑去江堤外游泳,最玄的那次从富池镇直游对面的田家镇,公里多的江面游了个来回,往回游时半途差点没与货轮撞上,多远都能感受到货轮带过的激浪,吓的他好些天都不敢再下江游泳。

七月下旬,收到了二姐从老家写来的信,带给他和二哥好阵的兴奋:二姐终于不负众望,被类本科大学“长春地质学院”录取,成了本家共三代里的第个大学生,着实给父母和家人长脸了。

第个告诉了表兄喜讯,老表兄也替他高兴,没等他和他二哥提出来,就最快的结算了他们全部的工钱,还多给了二十块钱,算是给没见过面的表妹的贺礼,并说等以后有时间回去了定会去表弟家看望自己的老姑姑。

再三的让表弟等二姐上大学走了后还来给他这里干活,还说明年就让这个自己很看重的表弟当司务长,接替他那个当了好几年司务长的内侄。其中的原因多少能猜得些:他那内侄这几年背着他姑父捞了不少油水,有时候他还在伙房里恃强欺弱,没有起到个亲戚家应该起到的带头作用。

答应了直照应着自己也叫表兄的老板,依依不舍的与他告别,跟二哥起踏上开往汉口的客轮离开了黄石。快五个小时的船坐的他晕头转向,下船后立即赶往火车站买了两小时后回信阳的火车票,趁着还有时间,到车站边的地下商场转了圈,买了件大红色的衬衣,看看到时间了,他俩就忙忙的检了票,坐上了回家的火车。

在工地上每天干活不觉得身体有啥变化,回到家才发现原来所有的裤子都穿不得了,真的长高了大截,在母亲和二姐的提醒下找了个尺子拉,竟然长高了十多公分,都米七五啦,高兴的跟个小孩似的蹦起来。

问了二姐了解的学校情况,算算带回来的工钱和家里余积的钱还不够二姐上学的,但父母并不是很担心,说是二姐上大学是大事,准备请皮影帮子来家唱戏,到时候亲戚们也会送礼,凑够学费不应该成问题,所以也就放下悬着的心。

唱戏那天很热闹,父族上来往的自家人都来了,亲戚也都赶过来捧场,热热闹闹了几天,好吃好喝的招待完前来道贺的客人。

热闹忙碌的场面终于清净下来,这下二姐的大学费用差额不多了,再加上大哥二哥和大姐相继支援了些,基本没问题了。

听女儿说小儿子买了件红褂子不敢穿,老妈妈对儿子说:“大街上那些男孩都穿花点点和花格子的褂子,现在男女穿衣裳也没啥讲究的啦,你买了红的就穿,怕么子?”

有了母亲的首肯,第次穿了大红衬衣上街,担心着路人的说教,路上几乎小跑似的都不怎么敢抬头望人,就那,在走到杨嘴时遇到生产队的刘从江,老刘还是很诧异看向他的说了声“现在的男囡穿衣服点也不讲究了,根本都分不清男女!”虽然说是赶集,哪里还有胆量像往常样随便逛街呀?从东头到西头溜着走了趟,赶紧的回家。

“终于还是理直气壮的穿了回红衣服”琢磨着,以后就不会再有这么多的尴尬的了。

过了月,二姐快到了报名的时间,因为第次上大学出远门,为了以防万,母亲把几千块钱缝在了二姐内衣服袋里,她也提前了几天去学校,免得耽误报名可不得了。

等顺利到学校报了名后,二姐写了封信寄给家里算是报了个平安,父母及全家也就算是彻底放下了心。

大哥联系有去郑州那边的密县窑厂的活,带着老二老三跟老板杨传富起,还有老板找的共几十个人去了密县,老三还是穿着那身红褂子,自然是特别惹眼。

在密县窑厂上班的日子,与工友们相处很好,尤其是位本乡杨店街上的查玉玲对他有好感,虽然他没有交往的想法,但查玉玲还是很主动的追他。把彭泽林的红衬衣被工友挂破了,她想法在那偏僻的地方找到红线帮他补,又帮他洗衣服,还送些小玩意儿想讨他喜欢。

好景不长。那天下午生产砖坯的机器坏了不能干活,他与大姐夫的姑表弟郑军几个人,还有查玉玲童晓丽几个女孩起说既然没事做了,不如去砖厂南边的村庄附近转悠,免得直呆在工棚里闷得慌。

行数人沿着弯曲的羊肠道走走停停,当看着山坡山坡的柿子树,结满了红红的柿子,郁郁葱葱的绿叶中点缀着斑斑柿子红,给人派身临画境的遐想。那丛丛红绿相间的画面在这荒凉的窑住山村,形成了道道靓丽的风景,那富有诗意的景观让人如醉如痴,不肯离去。

观赏了许久,摘了几个柿子,几个人从大路往回走,离窑厂不远,听到后面叮叮铃铃的自行车铃声不断,他们靠右占了大半的路,土路左边留开不到两米让骑车的过,谁知那人不但不过,还个劲的打铃。群人恼,也不管他过不过,只管保持着所占道路的宽度慢慢往前走,等到了窑厂与去庄子分路后,跟上的那人嚣张的说:“原来你们还是群外地来的人,等着,夜晚会来修理你们的!”

果然,夜里过来了好几十个当地汉子围了睡觉的窑洞,叫嚷着交出下午挡路的那群人,杨传福和彭泽林大哥他们当然不肯,后来那帮人就个窑洞个窑洞的搜,夜里看不清,只记得穿红衬衣的男孩,所以揪住他就给了拳。大家围了上来,看看不能善了,那帮人吆喝着“今天不算完,回头还要来找你们麻烦”的话扬长而去。

眼瞅着惹上了难缠的主儿,几个老板合计,连夜拔营从郑州回家了。临走查玉玲眼睛红红的还送了小镜和日记本给彭泽林。

直到与当地人打架全帮人连夜回家,他也直没有答应查玉玲与人家女孩交往,最终还是让冷冰冰的他辜负了人家女孩的几片美意而郁郁分手。

回家后的弟兄几个没有什么好路子,便又抄起了老行当打石头暂时维持着生活。在参加个自家屋的弟兄结婚席上,认识了近门不算很远的个搞建筑的四哥“彭建”,谈妥了过年后随他去郑州搞建筑,也结束了几年来为挣钱东头西头直不稳定的游荡生活。

第十章初涉建筑

十初涉建筑

天,寒风潇潇送翠烟。欲展翅,弄潮健儿先。——十六字令

86年的春节刚过去六天,该拜年的也都家家的拜过了,回年的也陆续的来了四五家,相比拜年时的急慌,回年的就显得相当零落的啦。

舅舅家还是像往年样,大舅四舅起过来的。其实,四舅并不是彭泽林母亲的亲弟弟,只有大舅个同胞的哥哥,四舅仅是母亲供老太的四辈姐弟,因为从母亲出嫁彭姓的三十多年来直过走的,所以就没有间断不往来的道理。

俩舅舅到来快晌午了,母亲没会儿就担出了几个荤菜,都是提前炖好了的炖菜,知道舅舅们的牙口不好。

吃饭间四舅向彭泽林父母亲为他大女儿提亲,想说给小外甥,言外之意要是没什么意外的话就算定下来了。因为大舅帮忙说合,当四舅问起彭泽林自己的想法时,向不会违背长辈意思的他虽然心里不是很乐意,也没有什么推脱的理由,便顺口答应了。四舅紧追着问了句:“外甥,婚姻是人生大事,不能儿戏,答应过的话是不能反悔的!”

这是他长大后的第二次提亲,第次是下学那年,他在后山地里薅红薯草,竹林湾的干兄弟三哥杨明太来向他提亲,女方是他丈人家的个表妹,当听说要比自己打二岁时,彭泽林就口回绝了。现在碍着舅大于天的旧思想,他只能答应,看到四舅不相信自己的口气,就发飙了回。

“我虽然年轻,但,我吐出的口水是不会往回咽的!”斩钉截切的回答。

“那好,既然外甥都这样说了,这门亲事就算定下来了,以后咱们就算老亲加新亲”,四舅高兴的向老姐姐和姐夫说道。四舅的话没让他外甥感到点高兴

转眼到了和彭建邀好的去郑州的日子,从信阳坐火车到了郑州,中午就到了工地。工地在红专路4号院,是个年前才完成主体工程的家属楼,今年就是粉刷内外墙。

本来打算好好的跟着当老板的彭建四哥干几年的,谁知道事与愿违,让他又次面临着绝境。

彭建去年回家时,因为甲方的钱没到账,便没有等下去就放假后直接回了老家,所有工程款都还压在甲方。等他今年带人到了工地,安排下去活计后找到甲方,想结算部分工程款进砂子水泥和做生活费用时,才知道早在年前他走后,所有的工程款已经被会计拿着合同和他的私章全部转走了。现在不单分钱没剩下,连以前租赁的钢管费用都还欠着,听甲方说,有几家卖地才的来要钱都来了好几次。

彭建傻眼了,跟他起过来的二十多个老家人傻眼了,彭泽林更是傻眼了。

当不知所措的群人巴望着彭建拿出意见来拯救大家时,来郑州的路上才认识的彭乃奇把他拉了出去。彭乃奇是河那边黑河湾的,比彭泽林矮辈,两人的年纪差不多,所有他们俩最谈得来。

彭乃奇说这里看样子呆不下去了,彭建现在是穷二白,能有钱把大家送回去已经很不错的啦,想干活只有想别的法子。他说他的个老表杨自新在郑州干活,杨自新还是他的师兄,他的老板也是彭新的,好像还是彭泽林个大队的,叫彭信明,问他熟不熟,要是认识的话俩人直接去他那里,估计能收。

打小孩子上学开始,到下学四处打工,在彭新范围内,除了卖菜时认识的有限的那几个菜买外,彭泽林几乎就没有什么熟人,对于彭信明,别说是熟,连见都没有见过,他只好老实的说不认识。

“现在没有别的办法,四老板彭建排行老四这儿是没戏了,咱们还是趁早投奔彭信明去吧。”挺有主见的彭乃奇说。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也没有其他更好的法子了,自己人出四方黑五方,能有人带就不错,所以只好同带自己出门的彭建打了招呼,跟着这个半路混熟的彭乃奇拿着带的字条去找地方。

几经周折找到了字条上写的地方“郑州?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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