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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曾有一个人爱我如生命|作者:舒仪|分类:综合类型|更新:2025-06-05 04:19:58|下载:曾有一个人爱我如生命TXT下载
  有些生气,说得斩钉截铁。

  “那就奇了怪了,真是见鬼了嘿”老钱疑惑地摸摸头顶。

  我捧着马克杯,慢慢啜着滚烫的咖啡,努力让自己清醒,渐渐回想起几个月前的情景。

  圣诞节的时候我第一次来这里,就招了火警,惹得消防队过来灭火,然后老钱告诉我,他们为了躲避警察的搜查,把货转移到消防队的车库里,再往后,我在七公里市场撞破孙嘉遇和卡列里娅

  脑里忽然一亮,仿佛一道电光咔嚓闪过,我霍地抬起头彭维维

  因为瓦列里娅失魂落魄的那段日,孙嘉遇被警局传唤无罪释放之后,我曾和她提起过消防队的仓库。

  难怪她会说三十年风水轮流转,该还的总要还。

  我的指尖开始一点点变得冰凉,但我仍然坐着,一口一口把杯的咖啡喝尽,然后站起来往门外走。

  “你上哪儿去”大概看我神色不对,老钱拦住我。

  “我找彭维维去,我问问她,要怎么着她才肯罢手。”我很镇静。

  老钱勃然变色“关她什么事儿你这孩失心疯了”

  “关她的事,关她很大的事。”我紧咬着牙关,感觉自己脸都扭歪了,“就是她想让他死,因为他不要她”

  我用力推开老钱,梦游一样拉开大门。

  “小邱,拦住她” 老钱在我身后大叫。

  邱伟几步蹿过来,死死扣住我的手腕。

  “撒手”我拼命扭动着想挣脱他,已经语无伦次,“我砍死她我砍死她大不了最后我和她一块儿死”

  我不知道该如何做才能消除掉心的悔恨和悲愤, 这一刻理解为什么有人会在冲动之下杀人。如果害他的人在眼前,如果手里有刀,我会毫不犹豫砍过去。

  不计任何后果。

  邱伟紧紧抓着我的肩膀不肯放松,一面柔声劝我“赵玫,有话慢慢说,你可千万别做傻事”

  老钱也追上来,硬按着我坐下“这是干嘛呢干嘛呢一个两个全这样,没一个省心的那小丫头背后撑腰的是谁你知道吗你和她拼命找死呢这不是”

  我争不过两个男人的力气,绝望地崩溃下来,双手紧紧捂着脸,断断续续地说“仓库的事是我告诉彭维维的”

  邱伟的手慢慢松开了,他用一种无法置信的口气问我“你说什么”

  “是我害了他”

  “得,明白了。”老钱摊开手,“这事儿是青田帮做的准没跑儿了。他们眼红这块肥肉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去年秋天他们就在七公里市场里生事儿,小孙给过他们警告,生生被剁了一个人还不肯罢休。”

  邱伟瞟我一眼,用力咳嗽一声。

  老钱却恍如未闻,依旧喋喋不休“上回在卡奇诺,他们找小孙,就是不死心,还想在清关的生意里插一脚,被拒了开始想歪招儿,彭维维又跟的是帮里的老三,这多明显的事实啊”

  他的话我听得并不真切,耳朵边嗡嗡直响。我只想这时候发生一场大地震,残砖断瓦能把我从头到脚埋进去,不用见人,更不用见他。

  这时卧室的门打开,医生出来说“赵小姐,他醒了,要见你。”

  孙嘉遇斜靠在床头,额头上贴着纱布,脸几乎和身下的床单一个颜色。见我进来,还是冲我虚弱地笑笑。

  我慢慢走过去蹲在床前,满心愧疚几乎不敢看他的眼睛,只把脸埋进他的手心。

  他的手指很凉,手腕上有铐过的痕迹。我不敢想象他在警察局如何度过的四十八小时,心脏感觉到尖锐的疼痛,象被人狠狠扎了一刀。

  “算了,”他反复说着,只是两个字,“玫玫,算了。”

  我咬着嘴唇不出声,生怕忍不住会哭出来。

  他的手放在我的头顶,声音飘忽得象梦呓一样“等这事完了,我就和你一起去奥地利。放假咱们去南欧旅游,希腊意大利西班牙,都是好地方,这些年总是计划,可是一直没有成行。我喜欢海边的城市,才选择奥德萨,可是这儿真冷”

  “嗯,等你好起来,我们就离开奥德萨。”我一点儿不敢刺激他。

  他的手从我的脸上滑过,手心又湿又冷。我注意到他看人时目光茫然,没有任何焦点。

  我回头找医生,那好心的老头儿明白我的意思,轻声说“刚给他注射了镇静剂。如果他觉得冷,就给他加床毯。”

  我点点头,摸着他的脸问“头疼不疼”

  他没有回答我,自顾自说下去“刚才做了一个梦,梦见小时候的事,我和院儿里其他孩去果园偷樱桃,后面有狗在追,大孩都跑了,只留下我拼命逃,栽进土沟里摔得头破血流,是我爸背着我满头大汗跑到医院。”他眼睛里有亮晶晶的东西越攒越多,“从他走了我就再没有见过他,一直以为他恨我,七年了,他终于肯来见我”

  我不忍卒看,伸手盖在他的眼睛上,那些温热的液体便沾湿了我的手心。

  不不不,这不是我认识的孙嘉遇。

  在雪地里几乎丢掉半条性命,我没有见到他崩溃。一针镇静剂,却让他放弃了伪装,露出隐藏的真面目。他的心里究竟藏了多少不能让我分担的痛苦,我并不知道。

  想起初识时他极其卡通地挑起两根眉毛,说我爸是时传祥时的样,我的心哗啦啦碎了一地。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终于闭上眼睛睡着了。

  医生守到晚上十点,见没有什么危险才收拾东西离开。走之前反复叮咛我们,一旦出现恶心呕吐或者幻觉,马上送医院。

  医生担心的脑震荡症状,始终没有出现,但他整个人垮下来,连续几天烧到快四十度,一直昏睡不醒。

  我寸步不离守了四天,直到他的热度退下来,才和衣蜷在床上真正睡了一觉。

  等我睁眼,已是个小时之后,天色接近黄昏,光线黯淡,窗外的尤加利树在微风里刷刷轻响。我翻个身,发现孙嘉遇支着手臂,正从上方安静地凝视我。

  “你醒了”我翻身坐起来。

  “嗯。早醒了,这几天睡得太多。”他抬起手,拨开我额前的刘海儿,细细打量半天,“你梦见什么啦,睡个觉都咬牙切齿的”

  支离破碎的梦境我想不起太多,却清楚地记得,梦里分明有彭维维的影。我勉强笑笑,低下头没有说话。

  他病着的这几天,没人跟他提过那件事。我还不清楚,一旦他知道泄密的事和我有关,会如何发落我。

  孙嘉遇躺回去,手枕在脑后看着我笑“我刚发现,你睡熟以后没有一点儿动静,连呼吸都听不到,乖得象只小猫。以前有没有人跟你形容过”

  “我妈说过,我从小就这样。”我很高兴他能岔开话题,“好几回她都以为我没气了,非得把我弄醒了恼得哇哇直哭才放心。”

  “还有这样当妈的”他忍不住笑,却不小心触动伤口,咧咧嘴捂住额头。

  趁他精神还好,我煮了锅米粥,只把那层米油撇出来给他吃。

  看见大半碗粘稠的米汤,他拍着矮几抗议“这又不是那斯维辛集营,你得遵守日内瓦公约,不得虐待战俘。”

  “别往自个儿脸上贴金了,你算哪门战俘”我心里搁着事,无心和他斗嘴,催着他快吃,“再不吃就凉了。”

  “你裙下的败军之将,怎么不算嗬,这菜你炒的真不怎么样。” 依旧本性难移, 边吃边啰嗦,一点儿不象高烧几天的病人。

  我怔怔看着他低垂的额发,如果不是额头那块纱布过于刺眼,看他现在的样,再想想几天前的情景,竟似一场梦境,仿佛从未真实发生过。

  他无比留恋的咽下最后一口,依依不舍地放下碗筷,嘴里得了空闲又开始贫,“不算也行,可是换个说法儿就太难听了,你要不要听”

  “什么”

  他一字一顿地回答“谋杀亲夫。”说完特得意地笑。

  “妈的,你还是病得太轻,才好点儿就张狂。”我抬手轻轻抽他个耳刮。

  他应声发出一声惨叫,然后软软地歪倒在一边。

  我吓坏了,以为碰到他的伤口,扑上去抱住他“我不是故意的嘉遇”

  他在我肩头睁开一只眼睛,哼哼唧唧地说“这是我最后的党费同志们啊革命尚未成功”

  我再次被算计,哭笑不得,只能恨恨地咒他“你就坏吧,赶明儿脑门上留个大疤,看你还出去泡妞儿”

  他马上捂着心口,做出病体难支的样,有气无力地说“唉,我脆弱的心灵被你严重伤害了,我心疼,你得赔偿我。”

  我啐他“怎么赔啊”

  “叫我一声哥。”

  “想得美”

  他腻我身上“叫一声,就一声。”

  我勉强开口“孙哥。”

  他咂摸咂摸味儿,摇头“不成,怎么听着这么象八戒叫猴哥儿呢重来,叫嘉遇葛哥格哥。”

  “呸,肉麻”

  “那你为什么就肯叫邱伟邱哥呢”

  我翻个白眼给他“我要是叫他伟哥你乐意吗”

  他楞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滚倒在床上哈哈大笑。

  我想笑却笑不出来,不知道这样的日还能维持多久。我拿不定主意,是等他病好了自己把真相告诉他,还是听天由命。

  他毕竟还在低烧,和我说笑一会儿,便开始精神不济,眼皮不受控制黏在一起,很快又睡着了。

  我替他盖好被,正要关灯出去,屋角的电话开始不停地响,嘀铃铃催命一样。我低声骂一句,赶紧过去接听。

  电话里是个女人的声音“让孙嘉遇接电话。”

  我客气地回复“他正在休息,您留下电话和姓名,等他醒了我一定转告。”

  那女人的态度却强硬而刁蛮“你去叫他起来。”

  我有点儿生气,又怕惊动孙嘉遇,依旧压低声音说“对不起,他还病着,现在不方便接电话。”

  那边安静了一会儿,然后问“你是谁”

  我看看话筒十分恼火,电话打人家里,然后问对方是谁,这女人是不是有毛病我回答“我是谁关你屁事”直接挂了电话。

  出了门想起书房另有一个分机,索性返回去把电话线拔了出来。

  第二天下午四点左右,一个女人找上门来。

  从她旁若无人迈进房门的时候,我就不喜欢她,第一眼就不喜欢她。

  她的身材高大丰满,皮肤白得耀眼,五官是国女人里少见的极具侵略性的张扬美艳,明明年纪不轻了,却看不出真实的年龄。两颗眼珠更是黑得瘆人,看人时似两枚钉。

  她见到我先是一惊,随即眼含不屑上上下下扫视我一遍,目光象冰棱一样寒气逼人。凭着直觉,我知道她就是昨晚电话里那个蛮横的女人。

  邱伟和老钱对她的态度,一个恭谨一个巴结,一个忙着递水点烟,一个赶着叫她“罗姐”,虽然老钱的年龄明显比她大上一截。

  这女人竟然就是罗茜。我双脚踏上奥德萨土地第一天就听到的名字,三教流都要买帐、在奥德萨几乎等同教母的传奇女人。

  她是十年代初第一批到达奥德萨的国商人。十年间沧海桑田,国人在这块土地上来来去去,上演着不同版本的悲欢离合,只有她一直留在这里,而且买了房定居下来,那是一座堪称豪宅的别墅,后院有船坞直通黑海,游艇可以一直开到家门口。

  我明白自己闯了祸,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却倔强地咬紧嘴唇。

  她坐在沙发上,从烟雾后面一眼一眼瞟着我“是你挂了我电话”

  老钱在身后偷偷推我一把。

  我不情愿地说“姐,对不起,我不知道电话是您打来的。”

  老钱忙着打圆场“小孩不懂事,罗姐您甭和她一般见识。”

  我看到她的嘴角不易察觉地向下弯了一下,接着她转过脸说“这就是孙嘉遇的小女朋友传得挺神,我还以为是天仙下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