琪小姐,您总算来了。”司令一大早醒来就等着靖琪小姐了,问了无数次了。可左等右等,也不见她的身影。现在正板着脸,他们一群侍从也不敢进去,只好侯在了门外。
她推门而入,只见床边摆着他的早餐,因身体虚弱,所以只能吃一些汤类流质等食物。她看了一眼,碗内的燕窝粥丝毫没有动过的痕迹,因放的久,显然已经毫无热气了 。
他正闭着眼睛,听见有人进来的声音,薄怒道“不是说了不要进来打扰我。”她的脚步停顿了下来,转身便要退出。他一听,没有人应“是”,知道不是侍从,忙睁了眼,只见是她,脸上瞬间已经没有怒气了,快的好象跟变脸似的。但脸依旧很臭“怎么现在才来”
她没有理他,站在那里。两人静默着。好一会儿,他才开口,却也没有看她“我饿了。”她吸了一口气,走近了些,这才将粥碗递给了他。他手也没有抬,转头望着窗口道“我伤口痛。”意思要她喂。
她知道他是存心的。他若是伤口痛,有的是侍从和丫头她忍着怒气,端着瓷碗在床边坐了下来。瓷碗冰凉,显然粥已经凉掉很久了。用银汤匙微舀了一小点粥,送到他唇边。他嘴一张,一口吃了下去,只是唇边有了淡淡弧度。她又舀了一小点粥递了过去,他又一口吃了下去。不一会儿工夫,满满一碗燕窝粥已经喝了个底朝天。似乎还有点意犹未尽,她不得已才在保温盅里又倒了一碗出来。
他的脸色依旧苍白如纸,但神情之间却有一种满足,仿佛只要给他一点,他就会拥有全世界一般。像极了小德和小智,有时候揪到一只猫,抓到一条小鱼,就可以兴奋的满园的乱跑。她的心忽然一抽动,竟又涌起了一股酸楚。
才让人将东西撤了下去,他又有了吩咐“我想看报纸。”她淡淡的在沙发边取过报纸没,放到了床头。他转头盯着她,微微一笑,道“医生说我不能劳累,你念给我听。”那笑容真的比撒旦还可恶。她绷紧了俏脸,他还真是会得寸进尺。她冷冷地道“段司令,外头有的是侍从官”
他淡淡地道“可惜他们都不是你”她冷冷地站在那里,没有动。良久,这才拿起了报纸。
她娇柔如水的声音一字一字的回荡在病房内,他几乎没有留意报纸的内容。他转头看着她低垂的精致侧脸,彷若工笔画细细勾画而成的柔媚。那一笔一画的线条如此的熟悉,熟悉的几乎要刺痛他的眼睛了。可他却再没有办法碰触了。他用威胁的方式,留住的只是如此而已可是,就算只有如此,也是好的。至少他能天天看见她。
过了好几日,她也有点习惯了。每日里一大早就要去医院,若是去迟了一点点,他就会迁怒旁人。李介载等人每每见了她,就如同见到救星一般,再三要求“靖琪小姐,您尽量早些过来。”
她就在病房里陪他,喂他吃饭,喝水,给他念报纸。两人之间很少讲话,也很有默契的不去提从前。或许因为如此,房内的感觉还是有些许的温馨的。就像现在,他靠在床上,闭着眼睛假寐。她抬头就可以清楚的看到他的线条空气里很静,静的可以听到针落地的声音。
大嫂前天晚上在房内等她回来,语重心长的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情”靖琪天天往医院里去,她都暗暗看在眼里。她微咬了一下唇,抬头朝大嫂淡淡一笑“没什么。大嫂,你放心。”净薇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他威胁你了是不是”净薇对段旭磊多少有些了解 ,以他的个性,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那日赫连靖风从医院里回来,跟她说了东珠一事,她就明了了。段旭磊并没有将她放下。其实她与赫连靖风心里多少有些明白的,当年段旭磊宣布易帜,进安阳后,根据府邸安排的人手回报,第一时间去的是当年他的小院落,后来更是每次来的必到之所。而当年府邸举行晚宴,他以休息之名失踪过一个多小时,侍从是在靖琪的小园里将他找到的这些事情,只是双方都在装糊涂,没有说破而已。
靖琪轻轻地摇了一下头“没有,大嫂。你放心。”就算说了,也只是让大哥大嫂担心而已。既然如此,又何必呢净薇凝视了她半天,叹了一口气,道“早些睡吧,睡之前把燕窝吃了。”她望着大嫂远去的婀娜背影,没有动弹。
她慢慢放下了报纸,他呼吸均匀,显然是睡着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口传来了一阵吵闹声,有一个女声音调尖锐地道“让我进去”声音依稀是有些熟悉的。她的脑转了一圈,猛得与脑的一个名字对上了号,是蓝水婕
抬头,他也已经醒来,只见他正凝视着她,仿佛已经看了很久一般门口的声音更响了,众人不敢动手,只是一味的在门口挡着。李介载推门而入,脸上竟然有五个手指的印,看来段夫人正在火头上。他远远地给段旭磊行了一个礼,恭敬的道“司令,夫人来了。我们拦不住”
他这才转过视线,深吸了一口气,不耐烦的道“让她进来吧。”李介载应了一声“是”
门是被人用力推开的,两扇欧式浮雕大门,“砰砰”两声直直的撞到了墙上,又反弹了回来,可见推门之人的气怒。蓝水婕踩着高跟鞋,怒气冲冲的进了来。看到了靖琪,猛得呆了呆,忘记了反应。几秒钟后,便马上恢复了过来,咯咯大笑了起来“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怪不得我天天来,天天被挡在门外。”
她一步一步的朝靖琪走了过去“真是要感谢赫连小姐这几日来的斟茶倒水了。”
段旭磊心疼的看着靖琪略略发白的脸色,转头瞪着蓝水婕,冷声道“你如果来闹事的话,我马上让人绑你出去。”蓝水婕仰头笑了出来“怎么心痛了啊我就这么说一句,你就舍不得了啊你就心痛了啊”
段旭磊怒声喊道“来人”李介载等人在门外忙推门而入。只见蓝水婕咯咯笑了起来,笑的花枝乱蹿“段旭磊,你这么怕我吗我们今天就说个清楚这些年,你心里想着念着的就是她,不是吗”
她笑着转头看着靖琪,带着让人心惊肉跳的恨“你知道吗这几年,他日想夜想的就是你。可是他却娶了我。真是让人觉得好笑吧我告诉你赫连大小姐,这辈,除非是我死了,否则你不用妄想能成为段夫人。”
蓝水婕转身朝段旭磊扑了过去,朝他身上扑打道“既然你从未爱过我,为什么要娶我段旭磊,我恨你,我恨你我告诉你,这辈,只要我活者,我就不能让你如愿。就算我死了,也会日夜诅咒你,让你永生永世,不能得到她哈哈哈哈哈哈哈”她狂乱的笑了着李介载等人忙上了前去,将她拖了开来蓝水婕只是笑,仿佛疯了似的。
她静静地看着,仿佛在看一出闹剧印象蓝水婕是一个知书达礼,进退得仪的女,否则当然南部这么多的名门闺秀,老夫人也不会看她了。可如今竟然在她和他的部下面前失态到如此程度
第26章
她顶着一片茫然回到了府邸,趴在沙发上。她该大笑吗蓝水婕形同泼妇,他并不如表现出来的幸福。是的,她应该觉得开心的。他将她亲手推离,却也没有得到幸福。
房间里的电话一直不停的在响。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恍若未闻。菊兰轻手轻脚的推门进来,接了起来。拨开了玻璃水晶帘,走到她身边,轻声道“小姐,医院的李副官挂了电话过来,说段司令想跟你说话。”她这才有些反应,吸了一口气,低声道“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菊兰担忧地看了她几眼,这才退了出去。
段司令是谁,菊兰自然知道的一清二楚。当年小姐如此的爱他,后来又为了他产下了智少爷。也为了他远走国外。
她好一会儿才从沙发上起来,走到了电话旁,茫然地接起了电话,只听他焦急的声音不停地传了过来“靖琪靖琪靖琪”她心泛起了说不出的感觉,恨恼酸楚兼而有之,冷声打断了他“段司令,请您不要再打来了。你回南部后,想怎么通知报社是你的事情。一切与我无关再见”应该说永不相见的她和他,本不该再见的。她缓缓地挂断了电话。
可电话还是刺耳的响着她呆呆地站在沙发旁。可电话那头的人似乎在跟她比耐心,一直不停的在打。她拿起了电话,挂掉。电话又再响起,她又拿起,又挂掉如此的重复。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电话终于没有再响起了她却依旧站着,望着电话。
她呆在屋里,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晓得天色似乎越来越深了。菊兰轻声推了门进来,见几上饭菜一动不动,劝道“小姐,您多少吃一点 。”她一点食欲也没有,道“不用了。你给我热一杯牛乳吧。”菊兰应了声“是”,却还是没有退下。神色间似乎有点欲言又止。
她抬头问道“怎么了”菊兰这才道“小姐,段司令身边的李副官守在了府外,说是要见小姐。”她的手停了下来,垂下了眼睛,冷声道“不见。让他回去。”菊兰应声道“是我这就去回他。”
一小会工夫,菊兰端了一个盘过来,玻璃杯里一大杯的牛乳,有几片饼干和几块蛋糕。菊兰倒了一小杯,递给了她,道“小姐,李副官不肯回去。他说他说段司令昨天下午到现在,没有吃过任何东西。连医院里的输液和药物都拒绝了。”她的手顿了顿,但很快如常。他吃药与否,与她何干
菊兰看了一下她的神色,又道“李副官还让我跟小姐说他说如果小姐不肯去医院见段司令的话,他就请总司令出面。”李介载倒是个人物,竟然想搬出大哥。她自然知道大哥很想保持现在南北密切合作的局势。如果李介载请大哥出面的话,反倒让大哥做了难人。不想勉强自己,却也不想与段旭磊关系弄僵。叹了一口气,吩咐道“你去让他进来吧。”
菊兰将李介载迎到了客厅。赫连靖琪坐在沙发上,翻着杂志,懒懒地道“李副官,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李介载行了一礼,方道“靖琪小姐,您走了到现在,他一直不吃不喝,也不肯输液。他现在身虚弱,怎么熬得住啊”
她头也没有抬,淡淡的道“你真是说笑了,李副官。我何德何能又这么大的本事,能令段司令不吃不喝啊况且这种情况,我建议你最好找医生”
李介载急道“靖琪小姐,您明明知道的司令是为了您才会这样的他不顾自己的身体,只是为了想见您啊这些年,司令是怎么过来的,别人不清楚,难道我们这些贴身侍卫不清楚吗司令将你们去西山游玩的照片摆在床头,每天每夜的看他并不爱夫人,他当年只是奉了老夫人和前段司令的命令才娶她的靖琪小姐,求求您了,您就去看看他吧”
她优雅地端起杯,微饮了一口,这才打断了李介载的话“李副官,不用多说了。我是不会去的。你还是先回去吧。”李介载行了一礼,才又道“司令说了,若靖琪小姐不肯去医院的话,他愿意亲自来府邸。”
这个卑鄙小人,他有什么做不出来的。她早已经领教过的,当年他不顾南北会起大战,将她和董大哥劫到了南部。就算他明日回到南部,宣布易帜作废,她也不会有半点诧异的。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他不敢做的事情。
她慢慢放下了杂志,看着李介载道“段司令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与我无关。”李介载也无法,只得再行了一礼,转身而退。
段旭磊听着李介载说完,沉着脸,不发一语。当年他大半是为了气她,小半是因为大哥和母亲。当年只要她说一句,只要她说一句不要娶,只要她说一句她爱他,那么他绝对不会这么的轻易就放手了,更不会拿她去换什么四座城池。
可是她什么也没有说就连他出现的场面,她也视而不见,仿佛他就是空气或者盆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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