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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林家浪荡子|作者:松尾扫把|分类:综合类型|更新:2025-06-04 03:57:31|下载:林家浪荡子TXT下载
  草元,以他爹的学问,既然得了草元,那解元应该是十拿九稳吧?

  林才道:“小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八月十五草头就定了是老爷,可是九月出榜的时候,老爷却只得了第九。出了榜,老爷就带我们进了京,那时咱们家在京里还有宅子,进京,老爷就让我们建了个号舍,却也不用。直等到会试前两个月,老爷才亲自去打扫了遍,然后在里面足足呆了十三天。大爷您在号舍里坐着的时候,好歹视野开阔,凉风习习。当时老爷可让小的们在门外用黑布圈了个四尺宽的走廊,算是舍巷,可比您辛苦多了”

  林楠冷哼着打断道:“也吃了十三天的干粮?”

  林才噎,呵呵笑,不吭气了。

  林楠心里的郁闷也消散不少。

  林如海与他不同,成长的时候,林家已然衰败,到了他那辈儿,不仅连爵位都没了,且父母早亡。若林如海不争气,那么林家真的就败涂地,成为苏州个不起眼的小地主了。

  虽林如海资质极佳,但是却无人管教,若不是他自己意志惊人,又岂能有今日?当初他乡试失利,八成是睡不着觉,以至于后面状态越来越差,才弄丢了解元。需知科举和高考终究不同,高考考语数外理化生,状态有影响,但是还是凭了实力说话。科举考的却全是文章,若是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又如何写得出好文章来?哪怕不小心多写个错别字,功名都丢了。林如海能在那种情况下还得个第九,算是不错了。

  想来林如海丢了解元,心中不忿,气之下,将自己丢在号舍里住了个够,直到能夜夜安眠了,才跑去捧了个会元回来。如今怕儿子重蹈覆辙,才想了法子,骗他在号舍里住了几天。

  林才见林楠脸色好看些了,才又道:“大爷,这话您千万别跟老爷说,老爷他”

  林楠摆手道:“行了,知道了。”

  说了他爹也不会承认,说不得还要恼羞成怒。就像当初借着罚抄的名义让他练字样。

  林楠在心里腹诽句:把年纪了,忒别扭。

  林福道:“大爷,小的方才已经请了太医过来,此刻正在厢房喝茶,让他给您把个脉吧。”

  江南可不是京城,哪里来那么多太医,林福说的,仍是给林楠治晕船路对林楠诸多不满的太医。也难怪他不满,他虽脾气不好,医术却是极好的,谁知道硬是没把个小小的晕船治好,最后只得开了安眠的药,将那没事找事非要坐船的小子药倒了事。

  看着太医摸着脉,眉头越收越紧,林才林福的心越提越高,等太医换了只手继续把脉的时候,更是心慌的不行,好容易把完脉,林福战战兢兢道:“太医,我们家大爷怎么样?”

  太医终于放下手,皱眉问道:“你们刚才说,林公子是这段时间,吃不好,睡不香,所以让老夫来看看?”

  林福林才连连点头:“正是!”

  太医怒道:“胡说八道!林公子他气血旺”

  话未说完,林才惊呼声,从旁抢了个布巾按在林楠鼻子上。

  林楠方觉得鼻子有些不对劲,就被林才把按住,林楠自己接手,挥手令他退下,放下看了眼,果然看见洁白的布巾上,团殷红刺目,于是换了个干净的位置,接着按。

  林福只觉得心惊肉跳,林家四代单传,林楠可是独苗啊,若是因为舌头都开始打颤:“太太医要不您再看看”

  太医冷哼道:“看什么看?你们家主子不是吃不香睡不好,是——补过了!”

  林才林福面面相觑:“补过了?”

  太医怒道:“小小年纪,人参少吃!”

  愤愤走到边开方子:他果然没有说错,这些世家子,最爱没事找事!

  方子开好,递给林福,转身就走,林福忙拦住:“太医,我们家大爷还流着鼻血呢”

  好歹止了血再走吧!

  太医淡淡道:“等它不流了,打水洗个脸不会吗?”甩开林福的手,大步出门。

  林福将方子交给小厮去抓药,转身见林楠林才都盯着他,讪讪道:“我不是怕大爷您伤了身子吗?就在糕点里放了点点”

  他在手指上比了指节长,又在林楠似笑非笑的目光下慢慢延展为整根手指长,缩着脖子补充:“每天。”

  林楠被他气的没言语,正要发作,外面小厮拿了帖子进来,道:“外面有个叫李三的,要见林管家。”

  林福接了帖子,望向林楠。

  他不认识什么李三,更从未见过见个管家还正儿八经下帖子的,想也知道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林楠道:“让他进来吧。”

  既来的是“李三”,不是李资,那就不必正儿八经的去接了,更何况他现在可还在山上侍疾呢。

  淡淡道:“人家都是先礼后兵,他倒是先兵后礼。”

  林才皱眉道:“大爷的意思,于长笺闹那么出,是这个李三的主意?这人居心叵测,大爷您还是别见了吧?”

  林楠摇头道:“拖父亲下水,是于长笺的想法,但是他,却意不在此父亲沉默太久,若是突然插手此事,怕会惹人疑窦,于长笺这骂,却是来的正好。就看父亲的想法了,父亲若是不愿插手,仍旧养病就是,若是想插手了,此事便成佳话了。”

  于长笺在雨中这人尽皆知的骂,而后林如海于“病榻”中,强撑起身,二人携手锄简直就像戏文里写的样。

  对林福道:“你亲自去迎,恭敬些,那可是位爷。”

  林福个激灵,能被林楠称为爷,有姓李,排三,除了送大爷回乡之后,便托词离开,连老爷的接风宴都辞了的三皇子,还能有谁?糊涂了,真是老糊涂了啊!

  过了不多时,便见李资跟在林福身后进门,虽是身普通的青衣,上面还沾了些许水污泥渍,却不减半分气势。见了林楠,显示微微笑,继而又皱了眉,将手中的雨伞从容收了,递给成三子,道:“原来你果真在家。”

  林楠和他日渐熟了,且他又化名李三而来,也不同他客气,起身迎他坐下,将身后给他擦头发的丫头遣了下去,亲自给他斟茶,面道:“这话说的可笑了,你若不知道我在家,又何以在我家门口演那么出大戏?”

  李资摇头道:“错!”

  “哪错了?”

  ...

  ( 李资道:“错的多了,其,我不是因为你在家,才弄这么出,而是弄这么出,是想看看你在不在家。”

  林楠微微愣。

  李资道:“你那两个下人,自你回府以后,便再没看见你,原还以为你在内院修养,不曾出门,便不以为意。后来你房里的丫头打听到他们头上去了,问你出门几天,哪日回府?林成林全便慌了,四处打听也没个音讯,便以为你是不是被林大人打了板子,关在什么地方受苦。于是求到我头上去了,我在宅子和山上,分别递了几次帖子,都说你不在,暗地里打探不到任何消息。万不得已,我只得使了这个法子来探探”

  林楠时无语,他家都养了些什么人啊!

  林全林成两个求到外人头上也就罢了,林福竟然也不把事情做妥当了,还以为和丫头说“出门了”,和小厮说“在家”就成了?不知道把人使远点儿吗?

  想他刚才还二三的分析许久,真是

  却见李资拧着眉头,看着他的脸,道:“怎地几日不见,就消瘦成这样,莫不是”现下已经将近午时,林楠才沐浴更衣,且又瘦成这幅模样,让李资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刚被从什么地方放出来——难道林如海果然阳奉阴违?

  林楠苦笑,道:“殿下放心,我父亲怎敢违抗圣旨,既没打,也没骂,更没罚没关,就是骗的我自个儿在鸽子笼里呆了七八日最可气那门还敞着。”说是关,门敞着,说虐待,他还补过头了,这算是什么事儿啊!

  不许打不许骂不许罚不许关若是加条不许骗该多好。

  林才干咳声,道:“大爷,您可别错怪老爷了,小的可是奉了老爷的令,每天都劝您出来呢!”

  可不是,林楠咬牙,每天早上就在他耳边说句:“大爷,还是算了吧,您哪吃过这种苦啊,不过就是乡试吗,不去就不去”

  这是劝?这是劝吗?得了便宜还卖乖,真当主子我是好欺负的吗?

  林楠忍无可忍,拍案道:“林才照看主子不周,害的我害的我流鼻血!罚去号舍自省三日,三日后,林福进去继续!”

  林才大惊,道:“大爷,流鼻血那是林福的错,可不关”

  “四天!”

  林福苦着脸道:“大爷,我们人四天,日轮成不?”

  林楠咬牙:“五天!”

  林才还要再说,林福拽了他便向外走,出了门才埋怨道:“好容易将大爷哄得消了气,你是嫌日子过得太消停了是吧,这下连我都连累了,你满意了?”

  林楠无语摇头,他知道有此二人在,李资说话颇多忌讳,才有意暗示他们两个退下。待他二人走的远了,才又道:“你方才说其,可见还有其二,我还说错了什么?”

  李资正色道:“此事虽是我有意暗示,于大人才出此下策,但是于大人忠心爱国,字字发自肺腑,焉能个‘戏’字形容?”

  林楠摇头失笑道:“我若不是林家人,这句话,我是万分赞同的。只是殿下这手,将我林家逼进局里,可不厚道。”

  李资道:“我不信林大人没有入局之心,我不过给林大人铺上个绝好的台阶罢了。事实上,林大人直不开口,未必不是因为父皇不愿让他进去搅局的原因在,如今林大人被逼上轿,便是父皇,也不便说什么。何况,若是林大人实在不愿管,他现在正养病,谁也不会说什么。”

  若不是知道林如海早就有意对付漕运总督,他自有主张,并不需旁人递什么台阶,林楠说不定也会被他说服,此刻却依旧苦笑道:“我回来不过和父亲说了几句话,并不知道父亲的心意。”

  并不提起要去替他问问,而是转了话题,道:“我记得来时,殿下说巡抚大人有铁证,证明漕运总督贪了治河款,如今他这幅模样,可是事情有了变故?”

  李资看了他眼,道:“正是如此。”

  娓娓道:“于大人前些日子秘奏陛下,说他手中有账簿,可以证明漕运总督今年开春时,从户部支取的七十多万两银子,只有不到十万两发放到了各府各县,且并不是用来治河,而是打点那些县官丞役的。他说,为安全计,那账簿他不敢派人送上京,现亲自保管,让陛下派人来查。”

  林楠问道:“账簿出问题了?”

  李资叹道:“账簿是人写的,笔记也可以仿,是真是假,要看账簿和银子对不对的上。所以,我来此的目的,便是查账验银。”

  “为以防万,我在接到圣旨的第时间,便派了亲信,用最快的速度赶往江南,在于大人提及的十多个县衙附近,日夜监视,看他们有没有漏液转移银两的举动,而后坐你的船缓缓下江南。”

  林楠问道:“而后呢?”

  李资苦笑道:“而后,便是查银,十多个府衙,每个都账目明细,花掉的有实物有人证,没花掉的,白花花的银子还有五十余万两在各个库里若是事情没有转机,于大人个伪造证据,诬告大臣外加欺君之罪是跑不了的,何况当初他便是用人头作保。”

  林楠啊了声,道:“有没有可能,是有人泄露了消息,于是提前补齐了库银?”

  李资摇头道:“知道此事的,除了父皇,父皇身边的王公公,便是我和我派去江南的亲信,连我身边的人都无所知。”

  林楠道:“你忘了,还有个人。”

  “嗯?”

  林楠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啊!”

  李资摇头,纵容的笑笑,又道:“问题不再这里,账目人证好找,五十万银票也好办,可是五十万两现银,却不是说筹就能筹到的,更何况,在得到账簿之初,于大人就已经派人在各府衙外日夜看守了,且他是省巡抚,他有心注意下,何人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凑够五十万两白银?”

  林楠道:“若如此说来,便只剩下个可能,那银子,原本就在库里,于大人拿到的账簿,根本就是个陷阱。”

  李资点头,道:“我打开库门时,便是如此想法,等查了账目,更肯定这是陷阱。只因账目实在做的太过完美,我往日也随同太子办过差,这般突击检查,少有没有疏漏的,偏偏那十几个县衙,每个都账目清楚无误,却是欲盖弥彰。只是,便是知道,白花花的银子在那儿,我半点法子也没有。”

  林楠瞪了他眼,道:“你觉得这种情况下,我父亲又能有什么法子?”

  李资摊手苦笑道:“我若是知道,又何必来找你?”

  作者有话要说:到底有多倒霉啊,元宵佳节家团圆,又是情人节收到巧克力,前几天报废的旧电脑,今天也买到了新的,各种喜事

  然后今天上午更新四千字,并且嘚瑟了下我的新电脑,(>_

  第79章

  ( 林楠抚额道:“殿下应该是为了保漕运总督大人而来吧?这般为于大人奔走,便不怕陛下和皇后娘娘见怪吗?”

  李资摇头苦笑道:“父皇让我保漕运总督,是因为他从未想过要动于大人,可是现在需要人保的人却偏偏变成了于大人,父皇怎会怪我多事?至于皇后娘娘”

  李资语声变淡,神色漠然道:“于大人忠义无双,在暴雨中骂贪官哭百姓,人尽皆知,我身为皇子,岂能无动于衷?”

  林楠哑然失笑,原来李资暗示于长笺闹这么出,亦是为了给自己找个理由去管此事。『』

  同时也叹息声,李资记在皇后名下,皇后哪怕再苛待于他,哪怕当真害死了他的生母,他也不可做出半点对不住皇后的事来。个‘孝’字将他框的死死的,堂堂皇子,竟是半点快意不得。

  微微沉吟片刻,道:“我用过午饭之后,便要‘回去’山上侍疾”这件事,终究还是要他爹来拿主意才成。

  李资闻弦歌而知雅意,微微笑,道:“我来扬州近十日,还未正式探望过林大人,委实失礼,若是林兄方便,可否”

  林楠笑道:“殿下肯屈尊前往,正是家父的荣幸,岂有不便之说?若殿下不嫌粗陋,不妨赏脸在此用过午饭,而后我们同上路。”

  夏日的雨,来的快也去的快,虽赚得碧空如洗,却留下满地泥泞,本不到个时辰的路程,他们却走了足足半日,时近黄昏才堪堪到达,林家随行的便是许久不见林楠的林成和林全两个。

  马车还未到门口,群人便围了上来,为首人亲手扶了凳,笑道:“大爷,您可算到了,小的还以为今儿大雨,您就不来了呢!”

  林楠跳下凳子,呸了声道:“偏就只你们懂得享受不成?”他虽不怕热,可也知道山上比宅子舒服了百倍,到这个时候,人人都抢着上山。

  又道:“父亲呢?”

  那人道:“老爷在前厅会客呢!”

  竟然有客,林楠微微皱眉,道:“你去通报声,说我带了贵客来了。”李资身份在这儿,既是正儿八经以皇子身份来探病,他那病的‘不算重’的爹,还是得迎几步的。

  李资正从后面车上下来,闻言道:“不必麻烦,林大人身体不适,合该我进去探望才是。走吧!”

  大步进庄。

  山上庄子不大,大门离前厅不远,也没甚弯路,因人是林楠带来的,且林如海也并未特别交代不许打扰,是以林家的下人们也不枉做小人,只守在门口的丫头唤了声:“大爷带了客人来了!”

  掀了帘子,二人进门,房中对弈的二人亦侧身看过来,双方同时愣住。

  正坐在林如海对面,手执黑子的,不是二皇子李旭是谁?

  好在四人都是处变不惊惯了的,也就神色愕然片刻便恢复正常,父子兄弟,家礼国礼叙了好阵才坐下。

  人多了两个,却因各有顾忌,半句正事也不肯提。

  林楠坐在下首,听着林如海同李旭李资二人有句没句的闲叙家常,不见半分勉强,不由心中感叹:还是有爹在身边好啊,若是换了平日,不就得他来调节气氛吗,哪能这么优哉游哉的坐着喝茶?

  李旭看看含着笑明显有些走神的林楠,又望向随意坐在椅上,身闲散的林如海,终于明白林楠小小年纪,那身的风华从何而来了。

  难道这家子,竟真是江南灵秀所钟山水灵韵所化不成?个两个的都混不似凡人。

  什么秋水为神,什么温润如玉,都觉得乏力的很。

  也不见得就好看的天上有地上没有,可那举手投足间带着股子天上流云般去留无迹的意味,悠然闲适从容不迫,没来由的就让人心折。

  却听林如海微笑道:“二位殿下冒风雨而来,多有劳顿,不若先去客房休息片刻,待下人安排好了晚宴,再来与二位殿下洗尘?”

  四人这般乍然凑在起,什么事儿也说不成,虽有林如海在此,便是谈谈天气也能让人如沐春风,但是李旭李资都有心事在,林如海此语正合了两人心意,也顾不得林如海话中未免有逐客之嫌了,含笑起身随下人离去。

  林如海二人将他们送到门外,又回身坐下,林楠殷勤上前倒茶,现如今他的苦头也吃过了,也不怕林如海再收拾他,倒是声轻松。

  林如海示意他在身边坐下,问道:“昨儿晚上睡得可好?”

  又是这话,林才已经问过次了!

  林楠仔细看了两眼,没能在自己老爹脸色找出半点关切来,于是闷闷道:“那地方,漏风漏雨,狭小局促不得伸展,且‘访客’众多,害我夜夜不得安眠,日日困顿不堪,哪里来得个‘好’字?”

  林如海刚端起儿子孝敬的茶喝了口,闻言又放下,皱眉道:“手伸出来。”

  林楠老实伸手,林如海倒不是要打他板子,手在他腕上摸了会脉,右手猛地抬,林楠下意识的缩了脖子,到底也没躲过迎头那扇,嚷道:“儿子再过二十日便要去乡试,父亲也不怕把儿子打傻了?”

  林如海冷哼道:“你不是困顿不堪吗?我看你精神的很!”

  林楠讪讪,转移话题道:“儿子写的卷子,父亲看了不曾?”

  林如海嗯了声,道:“字写的不坏。”

  竟再无二话。

  林楠见自己九日辛苦,竟只得了‘不坏’二字,顿时噎:他自认在这几篇上的用心远甚于先前他家师兄布置的功课,就那样他家状元师兄还时常夸他言之有物不同俗流之类,到了他爹这儿,竟只剩了两个字——‘不坏’。

  且不是文章写得不坏,而是“字”写得不坏!

  废话,谁抄了那么多的书,字也难看不到哪里去。

  到底心有不甘,他自问离府半年多,学问涨的飞快,回家竟半句表扬都没有,实在过分!

  绕着弯子问道:“父亲可知这次的江南主考官是何人,喜欢什么样的字体,儿子也好临时抱佛脚练上几日。”

  林如海瞥了他眼,江南主考官早便定了,林楠身在京城不知道才怪了,时博文又怎会不告诉他主考官的喜好?

  淡淡道:“你惯用什么字体便用什么字体,不必管他。”

  不必管他

  你到底想不想让你儿子考中啊!文章的好坏,第映像很重要的!

  林楠腹诽阵,到底不敢多说。

  林如海喝了口茶,悠然问道:“今儿怎地将诚王引了山上?”

  林楠心里有气,简单快速的将事情说了遍——当然,基于某种原因,将于长笺骂他爹的话,叙述的极为详尽。

  借着于长笺的口发泄了通,又浑然无事似得,干咳声道:“诚如三殿下所言,父亲若要插手,这是最好的时机——父亲你要不 ...

  (还是管管吧,于大人真的是好官。”

  林如海摇头失笑道:“现如今都要收官了,你倒才来劝我落子。”

  林楠微楞:“收官?父亲何时落得子?我怎的不知?”

  他自觉不笨,竟硬是没在这件事里看出他爹半点落子的痕迹。

  林如海不答,缓缓道:“自古以来,文官篡权,皇帝纸诏书便可杀之,武官造反,却要血流成河。是以我朝开国以来,便对武官限制极大,武将在地任职不得连续超过三年,需在地方边防还有京畿之间不断轮换。因冬天北边天寒地冻,行不得军,所以每年冬天,便是换防之时。若边防将军需轮换的,要在落雪之后回京,而地方上,往往七八月就回京侯差。”

  林楠点就透:“所以这个时候,正是拉拢武将的最好时机。赏银赠马送宅子,最好则是帮他们谋个好差,但是哪样都要海量的银子。”

  林如海道:“若是门路熟了,不仅不会花钱,还能大捞笔,但是若是第次,处处都要权势加银子开路,花钱是定的。太子过世不过两年,前年的时候,各位爷或是没醒过神来,或是不敢擅动,又或者条件匮乏,是以没多大的动静儿,但是去年到冬天,便都开始虎视眈眈,伺机而动。”

  喝了口茶,又道:“六皇子虽是嫡子,奈何皇后娘家委实没什么人才,他自己年纪又轻,银子便只能问漕运总督要。漕运总督便起名目问工部领了笔银子,在总督衙门转了圈,洗洗干净变成了银票,又回到了京城。”

  “这其实是件小事。河道上的钱,原就每年要被各处贪上大半,且支去各处的银子,并非立时就要给,也不是次便全额发放,这段时间,足够他从漕运上将银子再找回来。”

  林楠明白了,笑道:“想必父亲不会容他从从容容将银子找回去吧!”

  林如海嗯了声,淡淡道:“去年你在扬州惹是生非,进了牢里,我不得已将江南官场洗了遍,江南盐商杀了遍,后来你出狱,在街上又跑马摔了,我只有将漕运上的人也换了遍”

  林楠啊了声,道:“当时我就觉得奇怪了,父亲在江南为官多年,那些官儿的把柄捏在手里,洗起来方便,那些盐商原就是父亲管辖范围,杀起来也顺手,可是漕运上那百十个人头,父亲是怎么拿下来的呢?”

  林如海淡淡道:“谋逆。”

  “谋逆?”

  这帽子扣得有点大了吧,虽漕帮人数众多,但是谋逆这种事儿

  林如海看了他眼,道:“你或许不知道,你摔马的那次,三皇子殿下便在街边的二楼上看着。”

  林楠当时的确不知道,但是后面却从李资口中得知过,李资便似乎在那里第次见了他,可惜他却未曾看见李资。

  林如海道:“要走私盐,官府盐商漕帮,少了谁也不成,三者原就体,我既动了前者,漕帮焉能不急?他们原想让三皇子殿下看出兵荒马乱的好戏,看着你从街头横冲直撞到街尾。为了热闹,里面摆摊的人需多些,逛街的人需多些,中间的巷子需留的窄些,还要有人准备‘受伤’,有人须得‘被掀了摊子’,是以,里面的人,十个里面倒有七个漕帮的,反正漕帮有的是人不是?”

  林楠明白了,道:“当时三皇子所在的楼上,只怕十个里面却有九个是他们的人。”

  林如海点头,又淡淡道:“三皇子微服至此,漕帮出动上百人潜伏在三皇子所在的茶楼街道,不是谋逆是什么?我什么都不需做,只在楼上放人,街上放人,暗地里记下这些人的身份模样,好证明他们的确是漕帮帮众就够了。待拿人的时候,再将刀啊剑啊的‘搜’上两把,便足够了。”

  林楠暗暗咋舌,和他爹比,他的道行实在太浅,又想起事道:“既然这样,想必我以为被人收买的小厮,也是父亲故意安排的?”

  林如海摇头道:“他的确被人收买,不过又被我拿住罢了。”

  林楠嘟囔道:“父亲你拿我做诱饵,就不怕我摔出个三长两短来?”

  林如海无奈道:“我在巷口安排了足足四个高手,按下颠马十拿九稳,你只要抱住马脖子片刻便能得救,便是掉下来,自然也会有人接住,谁让你没事去把马杀了?”

  林楠顿时气结,什么都瞒着他,倒成了他的错了!

  林如海不等他气急败坏的出口质问,干咳声,道:“那之后新上来的漕帮和盐商们都乖巧听话的很,我若是不想让漕运总督在漕运上拿银子,他自然文钱都收不到。”

  林楠道:“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漕运总督他官儿可不止当了三年,便是漕运上时捞不上钱,也未必就添补不了空缺,更何况父亲不可能直锁着漕运。”

  林如海点头,道:“确实如此,可惜他自个的银子也没了。”

  “呃?怎么没的?”

  林如海理所当然道:“自然是他自己花掉了,难道是我派人去偷了抢了不成?”

  林楠冷哼道:“父亲少唬我,他几个月就把几十年攒的银子都花光了,谁信呢?”

  第80章

  ( 林如海又道:“过来陪我将这局下完。『』”

  林楠坐到棋盘边,看了眼,伸手扰乱了棋盘,将黑白棋子分别收回棋罐,道:“我偏不爱走旁人留下的残局,更何况还是你们自己都不曾用心走的棋——倒好意思让我的继续。”

  看棋局,便知道个是技不如人又心不在焉,个是随意敷衍,高手低手的,亏他们是怎么下到中局的。

  林如海由着林楠收子,他杯茶已经见底,闲闲起身给自己续了水,见林楠方才片刻不离手的茶盏放在几上,却是半口没喝,看了他眼,道:“看来以后喝好茶时需避着你些,也不知在哪儿养成的坏毛病,多好的茶也只贪那口热气儿。”

  话虽这么说,仍旧亲自动手给林楠换了盏热的。

  林楠接过放下,继续颗颗拈着棋子,道:“父亲不是说,再精贵的东西只要是用了便不算浪费麽?管我拿它是吃是闻,还是只暖暖手呢?”

  林如海自不会当真心疼几片茶叶,摇头失笑,在林楠对面坐下,将两侧的棋罐对换,林楠只得转而收白子,嘟囔道:“父亲原就胜我筹,若还要执黑,我倒不如直接认输算了。”

  快手快脚将白子收完,将棋罐推到林如海面前:“猜子。”

  林如海摇头失笑,道:“去了京城,旁的长进没有,倒是知道争先了。”随手在棋罐里抓了把白子。

  林楠则拈了颗黑子,,表示猜的是单。

  林如海摊开手掌,掌心中四颗白子——双。

  林楠松手,指尖的黑子落入掌心,接着摊开手,素白的掌心里豁然竟是两颗莹润黑子,却不知他何时多藏了颗在手心里,得意笑道:“父亲,承让了。”

  林如海笑笑,反手将掌心的棋子撒在棋盘上,落下的却是五颗。

  林楠呆了好阵,才老老实实将白子棋罐收到自己边,道:“父亲怎的也会这种小伎俩了?”

  林如海道:“我原是不会的,不过前不久柳湘莲来陪我下了盘棋,便会了。”

  执起颗黑子落在天元。

  林楠掌心偷藏棋子那招也是同柳湘莲学的,跟着落了子,悻悻然道:“父亲还未告诉我,您是使了什么法子,让总督大人花光了银子呢!”

  林如海面不假思索的落子,面道:“此事说来,和你还有些关系。”

  林楠愕然,他可不认得漕运总督家的人。

  只听林如海淡淡道:“蔡家那两位公子向来自命不凡,有个做皇后的亲姑姑,又有个做漕运总督兼河道总督的老子,便自觉自个儿的身份是等的尊贵。偏偏之前太子看他们家的人万般不顺眼,太子在时,他们虽说不上是缩着脑袋做人,可是因顾及太子,无人敢捧他们的大腿,是以半点也嚣张不起来。现如今太子不在了,皇后人名下就有三位皇子,风头时无两,那两个自然坐不住了。可谁知别说京城买他们帐的人不多,就连到了江南,也处处被人压了头,让他们如何能甘心?”

  林楠道:“父亲所言的,那个处处压了他们头的,指的不会就是我吧?我可从未见过那两个。”

  林如海淡淡道:“若要让你亲自出面去压制,也未免太看得起他们了。”

  冷然笑道:“既他们心想抢了你的江南第的名头来做,我便找人去教教他们真正的江南第纨绔该是什么样子,也算是尽尽地主之谊。”

  林楠无语,这是什么好名头呢,居然还有人来抢?

  第纨绔该是什么样子?他自个儿还不知道呢!之前的林楠虽在念书上也算上心,却是爱玩爱闹的性子,林如海拘的也不紧,在外玩的多了,自然便有了纨绔之名。

  但是被称为第,却绝不是因他第荒唐第奢靡,而是因为他有个江南第凶悍的爹。林如海因了他,将扬州的势力几乎是彻底洗了遍,他不做第,谁敢做第?说到底,纨绔二字,本身便代表了身后有权有势,排第几不在乎你到底有多不务正业,而是看你身后的权势有多大。

  不过林如海自不会好心的去教蔡家兄弟如何争权夺势。

  林楠这次犹豫了阵才落子,面道:“只是父亲不该将柳湘莲牵扯进来才是。”

  林楠记得李磐之事后,林家的船上京时管家曾同他提起,说柳湘莲正带着漕运总督家的公子四处游玩,几乎要盖过了他当年的风头,他当时便觉得有些不妥,只是柳湘莲向来交友满天下,他也就没太放在心上。此刻听了林如海此言,如何不知林如海找来“教”那兄弟二人的是何人。

  柳湘莲为人豪爽仗义,外圆内方,只要他愿意,同谁都能成知己,由他去对付蔡家兄弟自然是游刃有余,林楠却不愿让他参与太深。

  则是柳湘莲是义气中人,做这等如同细作的事只怕有违他的本心,二则事后皇后娘娘无论怎么失势,总有六皇子在,柳湘莲虽是世家子出身,但他父母早丧,无权无势,六皇子若是算起旧账来,便是林家能护住他,只怕再也没了之前的潇洒自在。

  林如海如何不知道他的想法,摇头道:“你不是他,你又怎知他不愿介入此事?”

  林楠微楞,林如海向来不喜欢玄学,他口中说出类似“子非鱼,焉知鱼之乐”的话来,自然不是要同他辩难,而是在说明个事实。

  果然林如海继续道:“此次原是他主动来找我,问能不能帮上忙,我提了后,当即便应了,未曾有半点犹豫。”

  顿了顿,又道:“你只以为他自在,不愿将他拖入泥潭。只是若是如他这般便算是自在,我当年又何苦多年苦读,数场煎熬,只为弄个官儿来做做?”

  林楠醒悟,摇头自嘲笑,在这个时代,若是无权无势,便是再长袖善舞八面玲珑,又哪里来的自在可言?若在民间便能得自在,林如海何必去考什么探花,他又何必上京,和那些王孙贵胄们周旋?连林如海和他且如此,他何以会以为柳湘莲便能过得自在?

  但是不管如何,他也不该贸贸然卷入此事,尤其是以这样不光彩的身份。

  见林楠眉头紧锁,林如海摇头道:“若换了以前的你,断不会这般矫情。你和他是至交,他原是性情中人,你有事,他倾力相助,你出事,他为你出头出气,这些都是情理中事,何以就让你如此为难?”

  林楠苦笑。

  林如海叹道:“楠儿,将所有人都画个圈子,只做范围内的事,这不是分寸,而是另种的拒人于千里之外。你自从在那地方走了遭之后,看似洒脱不少,实则是变的过于冷漠,你之前同柳湘莲只见了数面便成至交,你和冯紫英卫若兰三四个月便称兄道弟你且自问,此次上京时近年,可曾多交位如他们般的亲近的好友?”

  林楠还是苦笑。

  前世今生,他在这上面,何曾有过半点长进?

  林如海道:“我没有责怪你的意 ...

  (思,只是不愿看着你这样过日子。现在你正青春年少,又有我和玉儿在你身边,并不觉如何,但是等玉儿嫁了,我去了,你老了,难道要和我样做个孤拐老头不成?我好歹还爱山林,爱美食,爱音律,爱高床软枕,你呢?”

  林楠时愣愣,他从未想过,林如海心里对他有这样的担心。

  林如海叹了口气,道:“我送你上京,除了因为江南的事太过繁琐,也是因为冯紫英和卫若兰都在京城,有他们在,你身边多少有几个能交心的同龄人,不至太过孤单最重要的是,你在江南,被人众星捧月的巴结着,没有个人敢逆了你的意,越了你的线,我想或许在京城那种地方,会有强硬些的人,能破了你画的圈子,让你多少能学的”他说到半便住了口,摇头不再说话。

  林楠苦笑,道:“方才父亲说,我不是柳湘莲,焉知他不愿介入此事,此刻我却要将这句话还给父亲。父亲不是我,又怎知这般清清静静的过日子,不是我心中所愿?”

  林如海似早料到他会这么说,面不改色道:“这样的话,我向来只用来劝别人,从不会用在自己身上。你就当我独断专行好了,若你在二十五岁之前,能有看的入眼能过辈子的人便罢了,若是没有,不管你愿不愿意,我也会给你找个好生养的女人成亲,好让你能儿女绕膝,好让你在临老时,有几个来让你烦让你气让你操心的人。”

  听着林如海用平淡如水的口吻,说着霸道蛮不讲理的话,林楠却只觉得眼睛酸涩的厉害,低头将嘴就在茶盏上抿了口,掩过脸上的异色。

  林如海看了他眼,暗叹声。他这个儿子,自进了那地方次以后,便像换了个人似得,隐隐的将自己和周边的人隔绝了开来,看似随性潇洒,实则始终与人保持着固定的距离,按部就班的与人交际往来,竟不肯近步。

  他自己不觉得,林如海却看得清楚,他不愿自己的儿子过这样潭死水般的日子,所以将他送去京城,扔进那个大染缸里好好染上染,现在看看成果,勉强算是差强人意吧!

  开口道:“你不必替柳湘莲担心,他学问或者不如你,但做事周全尚在你之上,绝不会给自己留下后患。”

  林楠点头,柳湘莲的本事他知道,林如海的本事,他更知道,既然林如海说没事,自然是没事。

  拈了棋子低头去看,这才发现他的条大龙已经被杀的七零八落,勉强落下子,道:“按父亲的说法,总督大人的贪的那笔款子,已经被送去了京里,他历年的收藏,也被他家两位公子折腾没了,那三殿下在那些衙门里看见的银子,又是从哪儿来?”

  林如海摇头道:“你真以为我什么事都知道啊?”

  林楠看了林如海眼道:“不是吗?”

  林如海冷哼道:“我连上衙的功夫都没有,哪有空管他们的闲事?你若是有兴趣,倒是不妨去查查,反正现在离乡试还有些时日,便当是去散散心也好。唔,到你了,专心下棋!”

  林楠棋艺原就稍逊,又被林如海抢了先手,加上之前几度分心,便是此刻收敛心神,也是大势已去,于事无?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