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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林家浪荡子|作者:松尾扫把|分类:综合类型|更新:2025-06-04 03:57:31|下载:林家浪荡子TXT下载
  里打猎,到时候亲自给你烤肉赔罪如何?”

  林楠冷哼道:“这会儿倒知道联起手来糊弄我!当我不知道麽?你们两个知道有人故意使人给我送礼,好让皇后娘娘没脸,你们在这上面使不上劲,便只有把自己的那份收了,想着能少份就少份,我说的可是?”

  冯紫英和卫若兰与他的交情人尽皆知,他有事,他们两个于情于理都该送份儿人情,既然没有,那就只能是刻意为之,那么那些多出来的礼单背后的人也就呼之欲出了——当然前提是林楠能从礼单中看出端倪,能看出有不该出现的东西出现。

  两人听的目瞪口呆,冯紫英嘴巴张合了几下,拍腿道:“真真是真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林楠冷哼声不说话。

  卫若兰赔笑道:“我们两个不小心听到睿王殿下和他手下谋士说话,才猜出点影子,具体怎么样的全然不知并不是有意瞒你,原是要提醒你来着,只是有了今儿早上的事,那些个礼单委实算不得什么了,所以才没有多事。唉,终归都是我们的不是,我们罚酒罚酒成了吧?”

  冯紫英忙拿酒壶就给自己和卫若兰满上,连声道:“对对,罚酒!罚酒!”

  林楠笑道:“罢了罢了,忠义两难全,知道你们为难行了,别喝了,你们不怕醉,我还舍不得糟蹋我的好酒呢!”

  冯紫英笑道:“就是知道你舍不得,才拿这个要挟,你若是不原谅我们,便喝光你的好酒!”

  林楠摇头失笑,又道:“那你们今儿来,又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你们头上那位?”

  冯紫英道:“也不敢瞒你,我们确实是自己来的,但是睿王殿下特意交代了让我们给你带个好儿,还托我们带了两支百年老参过来。”

  林楠道:“怎么睿王殿下不顾忌皇后娘娘了?”

  冯紫英道:“今儿早上打杀人的事且不提,皇上的那道律令显然便是针对皇后娘娘,皇后失势已经是在所难免”

  林楠笑笑,不置可否道:“睿王殿下如此抬爱,当真让我过意不去,还要麻烦你们帮我道个谢,还有,自我进京以来,睿王殿下对我直照顾有加,我也想和他结个善缘。”

  因刚刚被戳穿睿王昨儿才算计了林楠,两人还以为他在说反话,听到最后却是微微愣:“善缘?什么善缘?”

  林楠伸出根手指,道:“句话,换睿王殿下日后个无关紧要的小忙。”

  不等二人追问,继续道:“我那句话,听也在他,不听也在他,那个小忙,帮也在他,不帮也在他,绝无半点勉强,只是结个善缘罢了。”

  见他说起正事,卫若兰放下酒杯,正色道:“什么话?”

  林楠道:“时机未至。”

  卫若兰道:“那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说?”

  林楠失笑,冯紫英被他这样耍过次,立刻反应过来,道:“阿楠要说的话,便是‘时机未至’这四个字?什么意思?是说皇后?”

  林楠笑而不答。

  冯紫英不屑道:“偏你爱卖关子,不过反正也不用我来头疼,留给睿王殿下去猜好了。那你要睿王殿下帮的小忙又是什么?”

  林楠打了个哈欠,意兴阑珊:“都说了是日后了,日后的事我如何知道?或许有或许没 ...

  (有,反正帮不帮都在睿王殿下,只是结个善缘罢了,无需太放在心上。”

  冯紫英道:“阿楠可是乏了?看你像没什么精神,说话有气无力,酒没怎么喝也就罢了,东西也口不吃,可是有什么地方难受?”

  林楠摇头道:“你们也不看看自己挑的什么时候过来,这会儿刚过了饭点,我便是想吃也得有肚子装才行啊!你们不知道,那太医像是生怕我下炕似的,下足了安神的药,每次喝完就困的不行不行了,我真困了,要去睡会,不留你们两个了,你们自便吧!”

  卫若兰道:“你既乏了,我们也不打扰你了,好生休息,我们先告辞了!”

  林楠点头,摇铃将守在院子外面的林全唤来,送两人出府,自己却没如他所言的般去睡觉,而是去了书房继续抄书。

  他倒是真困了,令人备了浓茶撑着,几个时辰的书抄下来,浓茶喝了足足两壶,锦书两个几番劝他去休息也没用,只得看着他苦撑,亏他困成这个样子,写的字竟也丝不苟,不见半点凌乱。

  这般直熬到酉时刻,林成匆匆来报:“大爷,皇孙殿下到了,林全领着进来了对了,殿下说您行动不便,让不要通报呢!”

  林楠吁了口气,让锦书两女退下,又令林成拧了冰冰凉凉的帕子擦了脸,瞅着时间差不多了,让林成扶他去门口,刚打开帘子,顿时呆呆愣住:那个身青袍,背着手,悠悠然将他家小院当成御花园逛的,不是皇帝老儿李熙是谁?

  第47章

  ( 林楠发愣的当儿,李熙已经看见了他,点头微微笑,林楠猛地醒过神来,推了推林成,向下跪倒:“臣”

  “你身子不适,不必多礼!”

  李熙大步上前,将膝盖已经接近地面的林楠搀住,手上传来的力道,让他微微有些意外,以他的身份,这样的虚扶的动作不知做过多少次,每次他的手刚刚接触到对方的衣袖,对方便忙不迭的起身,哪里敢和他相抗,但是这次

  这孩子,还在和他使性子呢?

  想他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李熙也无心计较,他今儿来,不就是为了安抚这孩子的麽?

  手上使力托着不使林楠跪下去,正待说话,却见他额角发迹有细细密密的汗珠渗了出来,这愣之间,已经半跪下去的林成快速起身,半扶半抱,将林楠的重量接了过去。『』

  李熙看见林楠几乎将整个身子都压在林成身上,这才豁然想起,这孩子的腿他哪里是使什么性子?而是根本站不起来!

  脸上的从容笑容有些僵硬,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李磐从他身侧冲了过去,从另侧将林楠扶住,道:“先生,您没事吧?”

  林楠安抚的对他笑笑,目光却望向李熙:“皇上”

  林成这才知道,来的竟然是皇帝陛下,腿肚子都有些发抖,连带着林楠都摇摇欲坠。皇上皇后的,说些闲话他敢,可是当面见上却又不同,说到底在他心里,皇上皇后那可是高高在上站着云端的存在,如今居然突然就到了自己面前,时间震撼难免。

  李熙道:“我今儿私服前来,不需拘礼,不得声张。”

  他见林楠站得辛苦,知道自己不先坐下,林楠是断断不敢坐的,也不等他招呼,负手越过林楠,走了进去,林楠几人忙跟在后面,负责替林楠治病的刘太医走在最后。

  这里是林楠的小书房,甚少用来见客,布置简陋的很,陈设古董等物概没有,只有林楠日常用的个大书案,困了休息用的矮榻,外加两张太师椅,寻常也就黛玉偶尔来坐坐。

  林楠见李熙饶有兴致的看着他的书房,颇不好意思道:“书房简陋,陛下不如去花厅坐坐,下臣”

  李熙在林楠的书案后面坐下,随手拿了案上的竹制笔筒,欣赏上面的雕花,打断道:“朕看这里就很好,你也坐!磐儿也坐吧!”

  林楠谢过落座,林成给几人奉了茶,侯在边,林楠注意到李熙的目光他身上微微停留了下,会意道:“林成外面侍候。”

  林成忙退了出去。

  林楠正待说话,刘太医打开药箱,拿了脉枕出来,道:“林大人,麻烦把手伸出来,下官给您把把脉。”

  林楠愣了下才反应过来,所谓的林大人指的是自己这位侍讲大人,他被人叫大爷叫侍讲叫惯了,被称林大人还是第次,不由颇觉新鲜,笑笑将手放在脉枕上。

  刘太医听了脉,起身道:“禀皇上,林大人身子没什么大碍,只要再吃几幅药,养上几日就好了。待老臣将昨儿开的方子再添减二。”

  李熙点头,令他去旁看方子,对林楠道:“那日你在宫中昏迷,朕几日都不得安眠,今儿知道你无碍,总算放心了。”

  林楠低头道:“皇上隆恩,臣诚惶诚恐”

  李熙挥手打断,道:“楠儿这样说话,倒让朕惭愧了。你父亲与我唉,朕原想给你找个清净的地方呆着好生念书,不想反倒让你都是朕没和皇后说清楚,你且放心,朕已经知会过皇后了,以后再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你也勿要将此事放在心上,日后只管静心读书便是,莫要辜负了你父亲的期望。”

  林楠道:“皇上言重了,是下臣德行不足,行为不检,皇后娘娘肯教导下臣,是下臣的福分。”

  客套话说完,又展颜笑,道:“比起父亲大人,皇后娘娘对下臣可温和太多了——父亲罚跪可从来只论天,不论时辰的,且之前必要先打顿板子。最可气是他还怕小厮们不敢下手打的轻了,每次必要亲自动手。”

  他长得原就好看,这笑之下,整个人像会发光似的,耀花了人的眼。林楠虽不太清楚李熙当年和林如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却看得出来,李熙喜欢听他说起林如海,喜欢以他的长辈自居,便投其所好,语气恭敬中带上几分亲昵。

  看着这向来清冷如仙的少年,少有的露出几分少年人所特有的淘气甚至可以说是娇气,李熙时有些呆了,又想起那个多少年也见不上面的人来,摇头笑道:“我却想象不出,他亲自动手打人的模样。”

  林楠苦恼道:“父亲是文人,浑身也没有几两力气,我却不是怕他打得太重,只是父亲若亲自动手,不管我在屁股底下垫什么,总能被他发现,那才真正是苦不堪言!”

  想到那种场景,李熙扑哧失笑,看着仿佛犹有余悸的少年,在他脸上硬是没有找到半点负面的情绪,心里却高兴不起来:这少年许是当真被他父亲打惯了板子罚惯了跪,并不觉得被皇后罚跪那么几个时辰有什么了不得,可是他怎么知道皇后开始就对他不怀好意,他怎么知道,他的腿

  他定下了限制皇后权力的铁律,当众打杀了皇后的人,给了她深刻的教训,自以为已经极对得起他了,可是当他亲眼看见这个曾经步履轻快翩然如仙的少年,在他手上挣出头汗也没有力量自己站起来时,看着这少年笑的眉眼弯弯的脸,心里突然不那么坦然起来。

  却见林楠有些不好意思笑笑,小心翼翼道:“皇上。『』”

  李熙温和道:“怎么了?”

  林楠道:“下臣有个不情之请。”

  他方才提起父亲时,忘形之下说了“我”,现在又开始自称“下臣”,李熙觉得远不如刚才顺耳,道:“都说了不必拘礼了,有什么话便说,但是若再口个下臣,朕可是什么都会不准的。”

  林楠脸色微红,看了还在旁斟酌方子的刘太医眼,道:“皇上,刘太医医术精湛,我想,能不能让刘太医替我妹妹也看看”

  虽然现在黛玉也有太医专门照看,但是总比不得常年伺候李熙的刘太医,当初张友士曾说黛玉若不精心,日后子嗣上可能会有问题,由不得他不小心。

  李熙笑道:“我还当是什么事呢?”

  当下指示刘太医去看黛玉,林楠忙让林成安排下去。

  李熙笑道:“你对你妹妹倒好。”

  林楠道:“那是自然,我只有妹妹和父亲两个亲人,不对他们好,可对谁好呢?”

  李熙叹道:“你是个好孩子”

  又似漫不经心道:“昨儿李资来看过你了?”

  林楠心中立刻响起警钟,脑筋急转,口中应了声是。

  李熙道:“听说他还呆了不少时候?”

  林楠嗯了声,道:“诚王殿下问了下臣的病,又让下臣的个小厮, ...

  (跟着位公公学了套按腿的手法,说是从位老太医那里学来的,让下臣每天按次。”

  李熙神色复杂,默然片刻才道:“这样啊!那你有没有听他的?”

  林楠脸色红,呐呐无语。

  李熙道:“没有?”

  林楠不自然道:“那个按次要大半个时辰,又没什么用其实殿下多虑了,我的腿好好的呢,虽然有点红肿,过两日就好了,哪用那么麻烦”

  李熙看着他,也不知该说什么好,最后叹道:“资儿他不是个莽撞的,他让你按你就按吧,或许真的能有听话。”

  见林楠不情不愿的哦了声,李熙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转眼看见眼巴巴瞅着二人的李磐,道:“磐儿,你不是有话要和你家先生说吗?”

  李磐大喜,扯了林楠低声说话。

  李熙坐在案前喝着茶,看着两个样粉妆玉琢的少年,凑在起笑着细语,不知怎的生出许多感慨来,从案上堆的厚厚的叠宣纸上随手抽了张出来,看了几眼后微微愣,若有所思的看了和李磐笑着说话的林楠眼,慢慢开始翻看起来。

  那边李磐小声道:“先生,你交给我抄的那本书,我已经抄好了,每张纸都是写了好多遍,挑出的最满意的张!不过今天有皇爷爷在,我没敢带过来,等明天的时候,我再带给你先生,你不会因为这次的事,生我的气,不要我抄的了吧?皇爷爷都说这事是应该的,只是不该废寝忘食。”

  林楠笑道:“怎么会?你若是有空,我还想你继续帮我呢!”

  李磐眼睛亮了起来:“真的?”

  林楠道:“自然是真的,这些日子我耽搁了许多,正愁没人帮忙呢。只是这次你可得悠着点儿,不然皇后和皇上心疼不说,我也不安呢!”

  “我知道!”李磐用手指头勾着林楠的衣袖,眼圈有点发红:“先生,你不讨厌我就好了。”

  林楠揉揉他的头:“说什么傻话。”

  说话间,门外脚步声响起,在外面换了声大爷,帘子半掀开,露出捧着叠书的紫鹃,林楠忙使了个眼色过去,紫鹃将要跨进门的脚顿,便要缩回去,却听李熙抬头道:“进来。”

  林楠暗叹声,揉了揉额角,这个林成,不久前才夸他聪明呢,原来也是个傻的。

  今儿他虽准备好了些东西,想要‘凑巧’给李磐看见,可是现在多了个比李磐精明百倍的李熙——这不是弄巧成拙吗?放着明儿再演不成吗?

  无奈道:“什么事?”

  紫鹃道:“大爷,姑娘让奴婢将这些书送来。”

  林楠皱眉道:“知道了,放下出去吧,你去跟妹妹说声,让她别这般辛苦,多歇歇,我已经无碍了,剩下的我慢慢写也来得及。”

  现有李熙在,他哪里敢用原来的剧本演下去,好好的题材也废了,罢了,明儿再换出好了。

  紫鹃应了声,刚准备放下离去,李熙道:“拿过来我看看。”

  紫鹃望向林楠,见他点了头,才捧了书过去。

  李熙拿了最上面本翻看,道:“这是你妹妹替你抄的书?”

  “是。”

  李熙:“你妹妹的字也写的不错,不过和你的相差甚远。”

  林楠道:“妹妹的字是小时候母亲教的,母亲过世之后,妹妹独自来京,又和外祖家的姐妹们起请的先生。我却是父亲启蒙的,后来父亲忙了,我就自己乱临帖子,弄的不伦不类。”

  见林楠说他的字不伦不类,李熙摇头失笑,将四本都翻过遍,道:“你父亲以前就爱看游记和人物传记,十几年了也不曾变。”

  林楠道:“父亲说旁的书既无趣,又废脑子,只有这个,读起来轻松有趣。”

  李熙摇头,道:“不是说你父亲留有书单吗,拿出来看看——我还不知道他恋恋不忘的,都是些什么书呢!”

  林楠呆了呆才吩咐下去,紫鹃从角落里挪了个箱子出来,打开,从最上面取了单子交给李熙。

  看着拿着书单,目光有些恍惚的李熙,林楠揉了揉太阳岤:临场换主演什么的,真是鸭梨山大。

  李熙细看了好阵,也不收起来,道:“这些做了标记的,都是抄录完成的?为何用不同的标记?”

  林楠答道:“黑色标记的是我写的,红色是妹妹的。”

  李熙看着装了半箱子的书,叹道:“你和你妹妹,都是孝顺的,你父亲也算是有福最后几行似乎不是你父亲的字迹,是你写的?”

  林楠应了声是。

  李熙道:“不是按现有的书单都完不成麽?为何要额外多加这些?”

  林楠看了紫鹃眼,迟疑不答。

  李熙没有听到回应,抬头看着他:“嗯?”

  林楠犹豫了阵,苦笑道:“因为有些书是妹妹抄的,妹妹每完成本,我便在后面添上本。”

  紫鹃啊的声惊呼出声,瞪大了眼道:“大爷,您您怎么”

  李熙看了紫鹃眼,转向林楠道:“这却是为何?”

  林楠答道:“妹妹对父亲片孝心,我总不能阻着她,但这些原是父亲交给我的事,我却不能因为妹妹尽了孝心,自己便偷懒,是以妹妹每抄本,我便另外找本添补上,这样既全了妹妹的孝心,也完成了父亲的任务,更能让父亲有额外的惊喜,岂不甚好?”

  紫鹃跺脚道:“唉,大爷您怎么能这样?您又不是不知道,姑娘担心写不完,这几日觉也不好好睡其实是您写的,还是姑娘写的,又有什么关系?老爷不会怪罪的。”

  林楠歉然道:“不管父亲怪不怪罪,父亲教给我的事,我怎敢偷懒耍滑?紫鹃你也劝着妹妹些”

  紫鹃跺脚道:“我去看姑娘!”

  对几人福了福身,退了下去。

  李熙沉默下来,蹲□,将箱子里的书本本翻开细看,浓浓的墨香传来,眼便能看出是刚抄录不久的新书。

  他本本翻着不说话,李磐却已经按捺不住,瞪着林楠道:“连林姑娘抄的书,你都要另抄本补上,那我的呢?”

  林楠迟疑道:“这”

  “说话!不要吞吞吐吐!”

  见李磐红了眼,林楠只得道:“能让父亲多本书看,总”

  李磐愤怒打断道:“还想糊弄我!”

  若是为了让林如海能多本书看,他找多少人抄不成,何必找他个皇孙?他难道不知道这是不恭吗?

  李熙从书堆里抬头,道:“楠儿,说吧,朕也想听听!”

  李熙也曾想过林楠是不是故意设计让他听到这些话,但是当他看见紫鹃脸上毫无虚假的惊怒时,这个念头便打消了半,再看见书箱里的书时,便彻底丢开了这个想法。他看过了,林楠额外添加的书目都抄录整齐放在箱子里,足有七八本之多,便是林楠从受伤 ...

  (之初就不眠不休,没日没夜的抄也绝对不可能完成,这绝不可能是林楠设的局。

  只听林楠苦笑声,呐呐道:“我下臣就是觉得,自己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教给磐儿,只有几笔书画能见得了人,偏偏磐儿对这个没什么兴趣,所以就臣想着,总不能浪费磐儿大好时光,若是能让他肯安安静静坐下来练字,就”

  “够了!不要再说了!”李磐猛地站起来,眼睛赤红,道:“谁要你多管闲事?谁要你自以为是的?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感激你吗?!我练不练字,关你什么事?以后我的事不要你管!”

  转身向外冲去。

  “磐儿!”林楠万万想不到他反应这么大,忙起身拉抢他截衣袖,膝盖上的疼痛传来,林楠这才想起还有李熙在看着,痛呼声,放松双腿,栽在地上。

  李熙啊的声站了起来,快步奔了过来。

  李磐只当林楠是被自己拽倒的,虽然林楠已经松开了他的衣袖,却怎么都挪不开步子,呆呆站在门口,看着林楠艰难的按着椅背想要自己站起来,猛地将手塞进嘴里狠狠咬住。

  李熙搀扶住林楠,发现他双腿使不上劲,索性将他整个抱起来放在椅上,道:“怎么样?摔疼了没有?朕找刘太医来给你看看。”

  林楠摇头道:“我没事。磐儿”

  “不要叫我!”李磐尖声打断他。

  林楠愣,苦笑道:“我知道是我”

  “闭嘴!不许说话!不要说话!不”

  李熙冷斥道:“磐儿!”

  李磐闭嘴,咬住唇,狠狠瞪了林楠眼,转身冲了出去。

  李熙道:“不必管他,外面有人看着呢!”

  林楠摇头,苦笑道:“这下皇孙殿下可埋怨死了臣下了。”

  李熙叹道:“他只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你。之前他虽也知道是因了他的缘故让你受伤,但他到底也是想帮你,只是是好心办了坏事,现在”

  林楠神色黯然:“总归都是下臣思虑不周。”

  李熙时间,心中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之前懿旨罚跪之事,李熙对皇后虽有不满,但是心里未免还是有丝“皇后罚他也不是没有理由”的想法,觉得错有九成在皇后,剩下成中,五分在自己忘了和皇后沟通,五分却在林楠不该让皇后抓住把柄,此刻知道真相,便又截然不同。

  偏偏这孩子,受尽了委屈,肚子的冤枉,也没有半点怨怼那孩子眼中的歉疚,是假不了的。

  却不知林楠此刻是真的歉疚。

  他让李磐帮他抄书,原就是为了递把柄给人去抓,自然早早做足了准备——箱子里那些不属于书单中的书便是。有了这些多出来的书,谁还会认为他是为了偷懒才让皇孙殿下帮他抄书的?

  他本有意让李磐看见这些东西,然后利用李磐在李熙面前为他澄清,却不想李熙竟然亲来,不想李磐知道“真相”之后,反应竟然这么大,不知怎的,心里像搁了块石头似的难受。

  这件事中,他的确有利用李磐的意思,却没想过要伤害他。他递出把柄,有心人自然会来抓,但是谁知道李磐会抄书抄到废寝忘食的地步,而皇后偏偏拿这点大做文章?

  今天的戏,他也是不得不为之,正如时博文所言,轻狂这个罪名,足可遗患无穷,必须将李熙心中这个映象除掉,否则他递的假把柄便成了真把柄。

  只听李熙道:“不用担心,我们李家的孩子没这么脆弱,过两日他想通就好了。时辰不早,朕也该回去了,你好生养着,什么时候好了什么时候去看磐儿。”

  马车上,刘太医正恭敬对着李熙回话,李磐臭着张脸,竖着耳朵偷听。

  “他虽装着若无其事,但是朕看他脸色苍白,双目失神,稍有劳累便冒冷汗,说话中气全无,连写的字都虚软无力,全无之前的气势是不是还有什么不妥?”

  刘太医回道:“臣看林大人的脉象,细软而沉,柔弱而滑,是为弱脉,林大人这是伤了根本啊!”

  只是有点奇怪,怎么这个脉,和绝食的皇后娘娘这么像呢这句话,自然是不敢说的。

  李熙沉默片刻,道:“那腿呢?”

  刘太医道:“暂时是无碍的,日后却不好说,只是臣直开着驱寒祛湿的药,希望能有用。”

  李熙沉默下来,他来之前,总以为为他做的已经足够多了,可是,真的够了吗?

  也许在他甚至在许多人看来,是够了的,个是高高在上的皇后,个三品下官之子,地位悬殊,能为他做到这个地步,已经是皇恩浩荡了

  另边,林楠正抱着碗狼吞虎咽:虚弱这种东西,自然不能说出来,而要别人自己去看,可是早知道他们晚上才来,起码该把早饭先吃了啊!

  数日后,远在江南,双修长白皙的手合上邸报,清雅的声音随之响起:“阿威。”

  “是,老爷。”

  “将前儿定下的行动取消。”

  “啊?老爷,这不好吧?大爷的仇,就这么算了?”

  “算了?”林如海嗤笑声,歪在椅背上:“原本只想给个教训,大家打架,再在起喝喝酒聊聊天算了。但是现在事情大了,只能不死不休了,方案自然要变变。”

  挥挥手道:“下去吧,明儿早上将盐商还有漕帮的人叫到衙门来。”

  “是。”

  书房中转眼只剩了林如海个人,他拿起邸报又看了看,扔在边:“多少年了,还是样,不管什么事,总要利用个彻底,似乎不箭双雕就显示不出聪明似的。铁律杖毙弄的倒像是轰轰烈烈的,可是咱们的皇后娘娘硬是半根头发都没掉,权势地位分毫无损。这是做给谁看呢,真当旁人都是傻子不成?”

  又叹了口气:“这小畜生,放身边不省心,扔出去更不省心”

  作者有话要说:为了让林如海出场下,我写啊写啊于是更晚了,也写多了

  第48章

  ( 后宫的变故,通告天下的铁律,还有李熙的亲自探病,三者中任何个都足以将林楠推到风口浪尖,如今三者合,引起的震动可想而知。

  是以李熙走的第二天,林府就热闹了起来。

  来探病的人几乎踏破了门槛,林成忙的脚不沾地,收礼收到手软,这年头,这种有名头的人情往来,收的礼稍重些也不算行贿受贿,林楠无权无势,更不怕这个,是以吩咐不管是谁送的,除非是违禁的东西,概囫囵收了,记在账上。

  林楠自己也没能闲着,他虽有养病的幌子在,却也有许多挡不住的人,跟拉磨的驴子似的轮番见人,绕着圈儿说着相同的话,林楠不厌其烦,万分怀恋住在贾府时有贾政做挡箭牌的日子。现在他自然不能再躲回贾府去,何况现在这阵势,贾政也挡不住。

  这样折腾了日,委实烦了,第二日天便厚着脸皮赖在时博文府上,下了课也不回,混吃混喝不说,还蹭了人家的笔墨纸砚,霸占了小书房给他老子抄书。让见惯了他恭敬守礼的面的时博文哭笑不得,只得由着他去了。

  到底是在先生府上,林楠不好意思像在家时那般大模大样的使唤堆人,只寻了个小厮帮忙晾字。没了人翻书,只得自立更生,先背上几页,然后再默写出来。他前世记忆力就极佳,穿越到今生以后,更是有增无减,虽然还算不上过目不忘,但是短时间记住几段话却不难。是以这般抄下来,效率比在家时倒也没下降多少。

  果然还是时府的门槛够高,让林楠得了整日的清静,得了甜头的林楠第二日天刚亮便又溜了过去,连早饭钱都省了。

  这般到了半下午,时府的管家求见。

  林楠抬头认清来人,干咳声道:“是要吃晚饭了吗?”

  往日时博文有事吩咐时,只是找个小厮过来传话,这会儿动用到管家了,不会是要撵他回去吧?不管,反正这几天他就赖上时府了,天不黑休想他回家。

  管家哭笑不得,道:“还有离饭点还有个多时辰呢!是老爷让林大爷您去见客。”

  林楠微微愣,时府的客让他去见?便是有同龄的晚辈登门,有时博文的两个孙子在,轮不到他招呼吧?

  管家却不等他多问,找了两个小厮过来扶他去前厅。

  刚进门,还没看清要见的客人是谁呢,手臂便被人扶住,熟悉的声音传来,温文儒雅:“今儿来拜见时先生,不想竟能巧遇林郎,真是意外之喜。”

  看着李旭诚挚的笑脸,林楠心中暗叹,他倒是挺意外的,但是喜就未必了。

  李旭不顾林楠推辞,亲手扶了他就座。

  早已等的不耐烦的时博文等他们客套完,起身道:“楠儿你陪睿王殿下坐坐,老夫还要事,就先失陪了。”

  向李旭告了罪,转身出门。

  林楠眼巴巴看着时博文的背影消失,时无语,耳边传来李旭关切的声音:“多日不见,林郎身子可好些了”

  又来了多少遍了啊

  半个时辰后,送走李旭,林楠回到小书房,便看见时博文正臭着张脸,看他之前抄的字。

  “先生”

  时博文嗯了声,将张纸递过来。

  林楠看之下傻了眼:“先先生”这东西怎么就这么眼熟呢

  时博文淡淡道:“老朽的重孙儿过段日子便要开蒙,你的字不错,抄的书比市面上卖的要中看许多,便将这些抄了,送他做开蒙之礼吧!”

  林楠哭丧着脸道:“先生,开蒙不用《尚书》吧?”

  时博文道:“现在不用,日后总要用的。”

  不等林楠多说,道:“知道你眼下正忙,老朽不急,等完成你父亲那些再写不迟。”

  林楠刚松了口气,却听时博文继续道:“只需个月内写完便好。”顿时又苦了脸等他写好林如海那份就已经半个多月过去了,这是天都不让他歇着啊!

  正要分辩分辩,却见管家又进来:“老爷,敦王殿下来访。”

  时博文瞪了林楠眼,拂袖去了,无缘无故被甩了脸子的林楠正觉得冤枉,刚提起笔写了两页纸,便见管家进来:“林大爷,老爷让您去见客。”

  林楠再不明白就是傻子了。

  李熙连串的举动让许多人都坐不住了,时府的门槛虽高,可也不是什么人都挡得住的,反而方便了某些不方便去林府的人。

  送走敦王李旬,已经是半个多时辰的事了,回到小书房,便看见自己的东西被收拾妥当,管家站在旁,面无表情道:“老爷说了,而今春上,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菜价贵的很,老爷家里人口多,俸禄都不够嚼用了,今儿就不留林大爷吃饭了。”

  这逐客令下得点技术含量都没有!林楠心中腹诽,口中冷哼道:“我可是交了束脩的!”

  管家道:“您是交了束脩,可是没交饭钱小的已经给您备好了马车,您看”

  虽然知道时博文不喜他招了这些个皇子过来,而且他也明白这里不是避难的好地方,但是除了他老爹,他还是第次这样不招人待见呢,咬牙笑道:“无妨,明儿我自己带饭!”

  见时管家听的目瞪口呆,林楠大喇喇招手道:“不是说马车来了吗?还不过来扶我?”

  管家嘴巴张合了几下,终于想好要说什么时,外面又有人来报:“诚王殿下来了,老爷说,他身体不适,让林大爷替他去见。”

  林楠咬牙:真爱凑热闹!还嫌我给人嫌弃的不够吗?

  腹诽着去了前厅,行了礼,道:“先生身体不适,不能见客,命”

  李资打断道:“我不是来见时先生的,我是来见你的。”

  “呃?”林楠微楞,歪头看看守在边的时府下人,这样幌子都不打个不太好吧?

  这边李资已然起身,对管家道:“烦请转告时先生,李资今儿来的造次,既然时先生身体不适,那么李资下次再来拜会。”

  对林楠道:“走吧!”

  林楠无奈,只得跟着他出府,走到门口时,时家管家如飞而至,对林楠道:“我家老爷说了,他身体不适,这几日恐不能教导林大爷,是以放林大爷十日的假,林大爷在家自己温书吧!”

  说完也不等林楠答话,逃也似的走了。

  林楠目光呆滞的看着他的背影消失,李资摇头失笑,道:“上车吧!”

  林府的马车还没到,时府给他准备的马车也没影儿,林楠只得坐李资的车,上了车才发现,车上还坐着个人。

  李资先扶他坐下,道:“这位是陈太医。”

  顿了顿,道:“前儿我让成三子交给林全按揉岤位的法子,便是这位陈太医所授。”

  林楠先致了谢,却不敢胡乱开口说话。

  关于腿的事儿,他要先理理。

  ...

  (

  风湿,他八成是没有的。连日的吃药火罐加上按摩,他的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之所以还让人扶着,多半是为了演戏。

  理理理理:他没得风湿;李资认为他很有可能得了风湿,并且认为他知道自己有可能得风湿,并且帮忙他瞒着他知道自己得了风湿的“事实”;李熙也认为他很可能得了风湿,但是以为他不知道自己得了风湿,并且严令所有人瞒着他这件事儿这个乱哟!

  总之,如果这位太医是李资的人,他要假装知道自己得了风湿,如果这位太医是李熙的人,他就得假装完全不知道关于风湿的事儿!

  李资似知道他的为难,开口道:“这位陈大人,对治腿疾很有法子,父皇特地吩咐他来帮你看看。”

  原来李熙派来的。

  林楠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对李熙有些误会了,他直认为李熙对他利用居多,但是此刻来看,他对自己也不是全然不上心。

  顺从的将手伸出去给陈太医把脉:他完全不担心被看出破绽,且不说他所谓的痹症还未发作,能不能看出染了病还不知道,便是那陈太医真有那么神,谅他也不敢在李熙面前乱说——他是太医,不是在天桥卖大力丸的,打包票这种事不是万分的把握是断断不敢做的,何况这是痹症,不是伤风感冒,伤风感冒好了就是好了,痹症的话,哪怕他五年之后再喊声腿疼,李熙照样要找人的麻烦。

  果然把完脉的陈太医脸的苦大仇深,并不敢说他有病,也不敢说他没病,只开了几个方子,让吃吃看。

  第二日早,先后从时博文和李熙手里都得了假的林楠便带了几个从人,去了城外座小庄暂住。

  又过了两日,林如海的书信到京城,林楠前前后后看了数遍,也只找到三个字:“知道了。”

  虽不知道林如海到底意欲何为,但也明白此事不需他再操心了,于是丢开手。

  城外庄子清净,空气清新,林楠心无旁骛,越抄手越熟,不等十日假期结束,便将林如海书单上的书全数抄完,整个人像刚去了枷的囚犯般,身轻松,在城外又住了日,才动身回城。

  第49章

  ( 林楠去庄子避了几天,回来发现府里终于没了那么多探病的“长辈”“同僚”,第二日便派人去接被他送去贾府小住的黛玉,谁知同来的除了黛玉,尚有迎春三姐妹和宝玉宝钗几人,外加领队的王熙凤。

  原来在贾府时,日黛玉和宝钗二人偶然说起上京时路的见闻,让迎春等人大为羡慕,想起自己自出生以来,连大门都没出过几次,神情郁郁。

  王熙凤恰在旁,笑道:“要出门还不容易?林妹妹在我们家住了好几年了,如今说搬就搬了,怎的也要回请我们回吧?不若大家伙儿起去妹妹府里耍上日?”

  几女大为意动,黛玉便笑说等回家了便下帖子。

  谁想今儿早林楠派人来接,正辞别贾母呢,王熙凤却又提起此事,说择日不如撞日,是以便来了这浩浩荡荡的堆人。

  贾府是林楠的外家,照说他和贾家的姊妹倒无需避忌太过,但是让他同宝玉般和这些表姐表妹们凑在起玩乐,却是太为难他。不由有些感激自云“来的唐突”的宝钗——有了宝钗在,匆匆见礼之后,他便可正大光明的避开。

  黛玉却很不自在,去贾府前,林楠早交代了她和她身边的丫头,让和宝玉保持距离。黛玉不是个糊涂的,她起先答应不和宝玉亲近时还带着几分伤心不舍,可是出了王夫人的事之后,便彻底死了心,是以答应的极为爽快。

  只是在贾府时她可以对贾宝玉能避则避,实在避不开也客气疏远,可是现下在林府,黛玉是主人家,总不能还是躲着他走。

  幸好宝玉也知道自己没了指望,并不敢上前对她说些有的没的,但是时时望来的黯然伤神的痴痴眼神,却让黛玉如坐针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