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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部分阅读

  功,还怕你个小喽罗不成只是不能给大美人添麻烦,又道:

  “我认识灵剑山庄的人,你让我进去。我和他们说说。”

  酒保上下看了我眼:“你认识他们”

  我掌推开他,直接冲进去。

  客栈左右各站了帮人,左边人人背上都背着比普通剑更长更细的剑,就知道果然灵剑山庄的人到了。

  站在最前面的人,似乎是灵剑山庄的二弟子。他怒气冲冲的对着个汉子,面色发红。

  “有本事现在就开始”

  “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啊,怎么跟个娘儿们似的说了多少次,老子现在要吃鸡腿,吃完再说。”

  说话之人正是南客庐帮主缺右眼,曲悠延。

  想到他曾经当过和尚,我就不禁大叹世事无常。

  “喂,这俩人是怎么回事”我推推酒保。

  酒保用下巴指了指最左边的人。

  这日子神了。

  江湖三大美女宣琬儿楼颦珂海棠。琬儿已死,另两个现在又会聚堂。

  海棠正站在重莲身边。

  而站在最左边的人,就是我这辈子见过最会发嗲的女人,楼颦珂。

  楼颦珂捂着哭得红红的眼睛,靠在楼七指肩上。楼七指竟然也有心疼别人的日,拍着女儿的肩,愤然看着曲悠延。

  我道:“怎的,那缺右眼调戏了楼大小姐”

  “除了这个,还能有什么楼庄主说什么都要教训他,无奈他直坐那里吃东西,不甩账。”

  “直接动手不就好了,还等什么”

  “客官啊,灵剑山庄可是最具正气的门派,怎么可能会做扰乱民心的事”

  我沉默片刻,道:“等他吃完,又有何难”

  “他已经吃了个时辰了。”

  “他是猪么”

  “猪都未必有他厉害。”

  “那坐在窗边那位公子呢”

  “你说那位蒙面的漂亮公子他来了也差不多有个时辰了,身边还跟着这么好看的姑娘。他们刚进来的时候,整个客栈的人都在看他们。我不跟你开玩笑,我这辈子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

  叹息。

  寻常人永远不知道,看到个大叔发花痴,是件多么令人痛苦的事。

  近日天渐凉。

  窗边光线柔和,外有笛人轻吟寒水,晓霜落满河。

  海棠往那站,腰如武昌春柳。

  重莲坐在窗边,她给他沏茶杯。

  重莲微微掀开面纱,低了头,淡啜口,果是眉眼胜若相缪山水,云梦南州。

  客栈里闹事闹得这么大,但七成的人,还是在看着这俩人。

  看这俩人的人,又有九成是在看重莲。

  我眼睛也不禁弯起来,心想我媳妇就是好看呀。刚这么想,又觉得不对。我找他个早上,他居然还有闲心坐在这里喝茶

  这里的事不结束,恐怕出去也是给人折腾的份。不如主动来。

  我推开人群,露出个脑袋。

  果然灵剑山庄大半人都看向我。不过没人说话,气氛诡异。

  “楼庄主,好久不见。”

  我发现重莲胆子真是越来越大,还好把脸盖得够严实,那眼睛不仔细看也看不出个端倪。不然给这些人看到,不知道又会出什么事。

  楼七指愣了愣,还算沉得住气,慈笑道:“林二公子怎么会在这里”

  语毕,看向重莲。

  楼七指竟没认出海棠

  “我好久没见楼庄主,想和庄主讨论下上次的事。当时您的彦红公子也在场。是在哪里呢,哪里呢”

  楼七指转眼再看重莲,脸色大变,拱手道:“山庄还有要事要处理,下次再与公子长谈。”转眼道,“走”

  “唉唉,等等呀。”

  灵剑山庄的人迅速撤离。

  “看什么看,散了散了。”我对周围挥挥手,飞奔到重莲身边,砰地掌拍在桌子上:

  “你”

  重莲拉我坐下:“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句话,再次凝聚的怒气又被戳破。我在桌子底下使劲捏住他的手:

  “你昨天去哪里了”

  重莲没说话。

  “莲。”我又道,“昨天去了哪里”

  重莲还是不说话。

  “你不告诉我是不是”

  “这个我暂时不能告诉你。但是,我绝对没有事的。”

  “不行,我不放心。你知不知道现在江湖上有多少人想要杀了你”我声音越来越高,是海棠对我做了个“嘘”的动作,我才又放低声音,“如果你要再擅自行动,你就别回去了”

  这时,桌上又砰的声。

  我吓了跳。回头却看到缺右眼站我旁边。

  “臭小子,谁叫你管我的闲事了”

  近距离看他,那络腮胡子和独眼龙,哪里像个门派的老大分明是个山贼。

  “灵剑山庄人多势众,帮你还有错了”

  “废话老子要娶楼颦珂,你就这么让他们跑了”

  我大惊。

  “你要娶楼颦珂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她生得标致,还有什么为什么”

  “喂喂,大哥,我这不是刺激你什么的。你知不知道以前楼颦珂喜欢的人是谁”

  “不就是林轩凤那个小白脸”

  真神奇,他竟然连这个都调查清楚了。最神奇的是,他可以在调查清楚这个以后再说这种话。

  哪个女人可以在爱过林轩凤以后再爱上他,冠世美人都可以换人了。

  “你要追到她,我叫你干爹。”

  “你是个什么屁,你要当我干儿子,我还不乐意呢”

  “你要想当我干儿子,我也不介意。”我正和重莲吵架,心情不好,想着这下梁子结大了,难免打场。谁知这话说出口,那缺右眼道:

  “小子,老子喜欢你”

  我愣,回头看他:“为什么”

  “这江湖上不怕我缺右眼的人已经很少了,你,有骨气”他顿了顿,又道,“还是说,你根本不认识我”

  我哭笑不得。

  这天下最可怕的人坐我旁边,前秒还被我威胁,我做甚么要怕他

  “你好好追你的楼姑娘去,少跟少爷我唱戏。”

  “嘿,你就不信我能追到那林轩凤怎了不过有个娘们皮囊,这么多年过去,尸骨也烂透了”

  我道:“你嘴巴最好放干净点。”

  重莲回头看看我,没有说话。

  “怎的林轩凤是你甚么人得个小小肺痨,七天不到就猝死,这种身体能干屁”

  我猛地站起来,怒道:“你若再说个字”

  “他那破烂身体早坏死了,我就说了,如何”

  “慢着。”我忽然道,“你刚才说什么猝死七天”

  二五

  “是啊,七天。不少人因为肺痨丢了小命是真,但是得了肺痨七天就死的,估计也就林轩凤这么能干吧。”

  肘后备急方中对肺痨的介绍:“积年累月,渐就顿滞,乃致于死。”

  痨虫传染力强,问病吊丧,亲属骨肉与患者朝夕相处,都极易感染,甚至灭门。但当初因为林轩凤的死而心力交瘁,根本没想过他是被谁传染,死前遇到的事。

  况且般感染肺痨的人,若非禀赋不足,便是后天失调病后失养,或者营养不良。林轩凤未曾患过大病,又是我见过最懂养生的人,灵剑山庄这么大个门派,又怎么只他人得了这个病

  我道:“你能确定所言属实么”

  “江湖上是这么传的,老子怎么知道但这种事般都不会空岤来风。”

  “你听谁说的”

  “天见那么多个人,谁记得是谁小子,老子今天有事,下次再会面,记得陪你干爹爹玩玩。”

  缺右眼走了以后,我和重莲在窗口坐了大约半个时辰,句话都没说。或许谁都想说话,但都没人主动开口。

  重莲的右手食指直在茶盖上打着圈。不曾发现他的手指关节棱角如此分明,便似早春的竹枝,以极为秀美的姿态弯着,指甲盖尖尖细细。男子的生不出如此细腻白皙的手,女子的手指又不会这般硬朗修长。他的指根上套了个银环,环上的雕刻是火焰与凤凰的图纹,不大不小,正是重火宫宫主的象征。

  他向来不爱穿华丽的衣裳,此时身淡色丝衣,衣上殷红如血墨梅点点,衬着小巧精致的戒指和银莲耳钉,煞是好看。

  海棠从宫里带出来的龙井都倒了个空。

  重莲划着圈的手突然停下。我微微怔,还未回神,他便低声道:

  “有事直接说。”

  我反应及时,握住他的手:“莲,我觉得你今天真的很漂亮很漂亮。”

  我这开场白都还没结束,他直接落幕:

  “你要回去调查林轩凤的死因,是么。”

  “也不是,我只是想看看那些奇怪的谣言到底怎么传出来的。”我把他的手握在手里,猛然发现他的手比我大。又惊讶地对着比了下,确实比我的大,然后抬头惊讶地看着他。

  “乱葬村在回去的路上,你要调查,可以直接回去。”重莲干脆把手抽回去。

  我又赖皮地抓住他的手:

  “你生气了”

  “没有。”

  “你生气了。”

  “没有。”

  “你这叫口是心非。”

  重莲还是直不看我,用茶盖拨着茶水,淡淡说:“你和林轩凤的感情我直很清楚,没必要为这种事生气。”

  “没有没有,我最喜欢的就是你,别瞎想啦。”

  “我们动身吧。”

  非常不幸的,我和重莲好不容易重塑起来的感情,就这样又次垮掉。

  坐在马车上,连夜加班往回赶。是去哪里,我也不敢问。

  直到夜月横斜,车帘窗间,几枝疏影。

  重莲腿搭在另腿上,手放在腿上,另手放在椅垫上,身上跟着马车摇摇晃晃。我在旁边二郎腿大叉腿横躺斜躺翻来覆去,什么坐姿躺姿都用了个遍,他却维持这个动作,整天。

  “莲。”

  “嗯”

  “莲莲。”

  “嗯”

  “莲莲莲莲莲。”

  “怎么”

  “不要不理我。”我蹭过去,抱住他的腰,“你不跟我说话,我就觉得生命真无聊。”

  重莲淡笑:

  “这是什么话”

  我又在他颈间蹭:“每次我和你吵,你就憋着不说话。如果你生气,就说出来。你用你的优点来对付我的缺点,太不公平了。”

  繁花枝头,重莲身上花影斑驳。

  他捏住我的脸,轻轻拉了拉:

  “今天我不开心,你知道原因的。”

  “我只是好奇对轩凤哥的死因”

  “我知道。”他打断我,“我们这次去乱葬村好好查查,解决以后,你就不准再想他了。”

  我挑挑眉:“那可说不定。”

  重莲眉头蹙,捏我脸的手用力分。刚好马车晃荡下,那扯可就不是轻轻的了。我惨叫声,拍飞他的手:“哎哟我的娘。”

  重莲忙靠过来:“怎么了很疼”

  我扁成了婆婆嘴:“你真的失去武功了怎么下手还这么重”

  “我看看。”重莲垂头检查我的脸颊,揉了揉,又问我好点没。那距离近得不能再近了,他身上的味道又轻轻松松地飘出来,刺激得我头昏脑胀,兽性大发。于是按捺不住,头稍微抬,吻了他。

  重莲先是愣,浅浅的笑声随即从口中传出。不知不觉的,他的手伸入我的衣角,慢慢往上游。我心想这下大好,偷瞄眼外面,除了马夫以外的人都离我们极远。

  正准备把他扑倒,他粗粗地喘气,把我抱上他的腿:

  “凰儿,来。”

  顿时道轰雷劈入我的天灵盖。我摇摇头:“来什么来这姿势不对啊。”

  重莲莫名地看着我。

  我挣扎着跳下去:“反过来反过来,让官人好好疼爱你。”

  “什么”

  男子汉大丈夫,老子要硬起来。

  “你现在武功还没恢复,我怕你累着,还是让我来吧。”说完就想去压他。谁知我还没扑过去,他就反手握住我的手。

  那力道,哪里像个失去武功的人

  “怎么回事”

  “凰儿不仅人长大了,胆子也长大了。”重莲微笑道,“这么快就想造反”

  我用力甩他的手,甩不掉,脸开始发热:“你骗我”

  “我不能运转真气,不代表我力气不在。”

  估计这会儿重莲有点兴奋,不然不会笑得这么下贱。我要动了真气,定能打过他,但那样他会不会怪我欺负他

  可是我要不还手,以后就再无翻身之地。

  正在矛盾与挣扎,重莲已经把我推倒在座位上。头刚陷入软软的椅垫,他就整个人覆在我的身上。

  难道连他失去了武功,我都还要受他牵制

  正待反击,重莲的笑声忽然变得相当滛荡:

  “呵,呵呵。”

  我惊。

  这是个什么状况

  他猛地拉开我的腿:

  “本宫今天心情不好,你最好少反抗。”

  我大惊。

  他,他,他不是早就双性合了吗怎么还会变身成变态

  重莲嘴角微微扬起,手抓住我的两只手,把我的手举到头顶,禽兽般乱咬我的嘴。

  既然是暴躁莲,我还用顾虑什么我林二少什么都不行,就晓得欺硬怕软,以暴制暴。

  我使了真气,抽出手,推他。哪知他反应迅速,掌迎了我的手,反而扣在背后。我给他拧,马车晃,自然扑倒在椅子上。

  裤子被他拔掉,他在我身后猖狂笑道:

  “今天本宫要在你身上打洞,打得你再也喊不出林轩凤三个字”

  二六

  我当场傻眼。

  明明重莲使不出内力,怎么变了性格就会了

  虽说重莲是双重性格,但是事实上他的主性格是温和的那个。这个暴躁莲,不过是莲神九式分裂出来的变态品。分裂性格虽然性情乖僻,却相当单纯,最没心机绝不会撒谎骗人。

  难道说重莲骗我

  他巴掌打在我的臀部上:

  “抬高点”

  这下我彻底恼了。正准备破口大骂,却在回头的时候目瞪口呆重莲身后是深夜的花树林,重重叠影间,马车溅起的石子乱飞。

  双细长弯曲的眼倒挂在窗口。

  乌黑的长发落下,被风吹乱。

  这样的夜晚,在荒山老林中,看到这样双倒着的眼睛和长发,实是说不出的毛骨悚然。

  若不是看到她头上的凤凰金簪,我定会认为是遇见了鬼。

  转瞬间,声惊响,血凤凰抽出长剑,刺向重莲的后背。

  我伸掌,抓住那把剑。

  相当锋利的把刀,紫电清霜。

  手掌刚握上去,鲜血立刻流出来。我咬牙,将剑推开,提裤子,转手拔出座位下的凰羽刀,纵身而起,与她兵刃相接。

  在跳上马车车顶之时,只听见刀剑刺耳碰撞声连响十二次。

  我落在马车顶篷,声音方停。

  这血凤凰武功果然惊人,我这样飞快重击十二次,她竟次次接下。

  马蹄踢着小路,身边的景色飞速变换。

  她跃入空中,上树欲逃。

  我足下点过枝桠,持刀追上。今日定要掀开她那常年不摘的面纱。

  谁知在我跟了几步以后,又见个黑影蹿入马车。

  大事不好这人打算调虎离山。

  我立刻放弃追杀,又跳回马车。道淡蓝色的身影又从窗口跳出去。

  重莲卧倒在座位上,似乎已经失去神智。

  我扔了刀,跪在他身边,发现人没被掉包。只是他被点了睡岤。

  我搂着他靠在我的肩上,替他解开岤道。谁知我刚睡下去,他又起来,把我压在座位上。

  次日清晨,我们已经临近岔路。

  大家随便找了家饭馆吃早餐,重莲却追着我从餐馆里出来。

  “凰儿,怎么了”

  “凰儿”

  “凰儿,凰儿。”

  “滚”我眼睛发热咆哮道。

  原因很简单,刚才在吃玉米的时候,朱砂啃得满脸玉米籽被海棠笑了。朱砂把玉米棒子往旁边扔,闹脾气。温孤长老说要吃玉米还不容易,拿棍子打个洞,串着啃就行了。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故意的,琉璃还补充了句:如果啃不动也没关系,这玉米嫩得很,轻轻吸吮都可以吃到。

  我大早精神萎缩,听到这些话以后脸上阵冷阵热。

  结果这个关键时刻,重莲还特地放下宫主的架子,把那玉米往空中抛,将筷子刺出,手接住。

  那身手,真是漂亮得没话说。

  但我脸上又开始色彩斑斓。

  重莲还特意示范给朱砂看,细细地咬下玉米,吃得颇是享受。我当时的老脸已经快挂不住,埋头啃包子。

  大家都继续聊天的时候,重莲忽然拍拍我的肩,我回头看他。

  他伸出舌尖,在上面舔了舔,把玉米嚼得啪啪响。

  玉米滚烫滚烫,冒着蒙蒙轻烟,就像要烧起来。

  我再忍。

  重莲把上面的啃完了,固定住上端,抽出筷子,又往里面捅了捅。那玉米不知道为什么的,像是会感到疼痛样,在他手里娇弱地颤抖。

  我立刻下定决心,他要再说句让我愤怒的话,我就和他翻脸。

  重莲指着玉米说了两句样的话,终于让我爆发了。

  第句是:很好吃的,凰儿。

  第二句是:很好吃的凰儿。

  刚起来的时候,重莲对我的态度还算略有些愧疚。乖乖地把衣服穿好,还乖乖地替我穿了,直用那双迷死人不偿命的细长眼儿瞅着我。

  我最受不了他那种眼神,稍微这么瞥我下,我般就会中电而死。

  但对于他前日的行为,我坚决不要那么容易原谅。虽说重莲在性格大变的时候行为不受自己控制,但他要自己不这么想,就算变了也不会做这种事。

  所以我决定,从思想上压倒他。不然有了这次,还有下次,下下次,下下下次

  结果冷战个时辰,进了馆子,也不知他是不是看宇文长老在那里捅玉米捅开心了,也跑去凑热闹。

  个早上,满脑子都是前夜发生的事。

  重莲霸占在我双腿间,手指放在我的口中。

  花影摇摇晃晃。纷乱中,重莲颈前的红莲摇摇晃晃。

  滑落的发丝次次被搭在背后,到最后被汗水粘住,再落不下来。

  光是回想,都觉得被强大的力量冲击着,直到每根神经都彻底麻痹。

  “凰儿”

  “凰你的头滚开”

  早上的空气也是特别好,清新凉爽。重莲副“我是正人君子”的样子,在我面前露出大义凛然的表情:

  “谁惹你生气了我去教训他。”

  “滚滚滚滚滚”

  真的不能再看他眼,看到他,脑子里除了那档事就再无法思考别的。

  关于血凤凰,我的疑问还多着。

  这世界上最怪的事莫过于这件。

  重莲可以使用武功,但他前夜分明没有发现血凤凰。而且后来那个蓝衣人进来,很轻松地就点了他的岤道。

  血凤凰想要杀了重莲,那蓝衣人却只是点了他的睡岤。这两个人的目的不样,想来应该不是同时行动的。

  这么说,在追杀我们的人马,不止路。

  怎么会有人敢来追杀重莲难道重莲失去武功的消息,已经

  不管怎么说,血凤凰清清楚楚看到的事实是,我出手保护重莲。

  这样下去,我们该怎么办

  “莲,你老实告诉我,你的身体情况到底如何”

  “这几天稍微好些,怎么了”

  “你确定你的武功没有问题昨天晚上有人来的时候,你怎么点反应都没有”

  “昨天晚上有人来你的手是被别人伤的”

  我愣住。难道现在重莲在性格突变的时候,神智属于模糊状态

  “那对于天山里的人,你有多少了解”

  “对于三个观主,我没有把握。我知道五个门主都是我的仇人。”

  既然连观主都不知道,那么那个艳酒他肯定更没底。

  我道:“那除了姬康和后池,另外三人是个什么来头,和你有什么仇”

  “百里秀原来是铜扇帮帮主,喜欢般思思,追求却被拒绝,理由是不喜欢邪教。于是他解散铜扇帮,重新追求,然后听说般思思已死。”

  “且还是因为最大的邪教教主而死。”

  “嗯。”

  “人心难料啊。想我小时候也是发誓不跟邪教的人有来往,更别说有什么亲密关系了。如今啊,堕落了”

  重莲笑道:“嗯,真没想到乱葬村竟出了这么个心灵纯洁的好孩子。”

  “是啊。哎。”

  “正气浩然林公子,是我把你玷污了。”

  我又次语塞,转移话题:“那望植呢”

  “望植的孙子曾经是武当弟子,在争夺秘笈的时候和我交手。”

  “那又如何”

  “我把他杀了。”

  “我觉得你真的冷血。”

  “我不是冷血,只是在以前,死人活人对我来说没有区别。”

  这不是冷血是什么

  “那卫老头呢”

  “不知道。”

  “不知道”

  “这个我查过,怎么都查不出来。”

  “原来如此。”我支支吾吾道:“其实,我现在有个不好的消息想要告诉你。”

  “什么”

  “就是你失去武功的事,可能,可能”

  “可能全天下都知道了。”

  我愕然:“你怎么知道”

  “有人说出去。”

  “是谁”

  “凰儿,恐怕以后我们会遇到很多麻烦。”

  “不用担心”我拍拍胸脯,“别人要想杀你,得先从我林少爷的尸体上踏过去”

  重莲走近两步:

  “你会保护我”

  我实在意外。无论重莲谈吐再是温软,言行再是优雅,我都看穿了他那颗心。那是又黑又好强。但是,他现在竟然说出这种话。

  我还没回答,他又道:“如果我需要,你定要保护我,将我裹好,裹得紧紧的,暖暖的,知道么。”

  我再次惊讶:

  “啊,啊,好。”

  “就像昨天晚上那样。”

  “”

  二七

  再行段路便会抵达乱葬村。早膳完毕,行人上了马车。

  坐上去,气氛又开始诡异起来。

  重莲握住我的手。那刹那,我几乎就要抽手。

  真是种可怕的反射。

  稍微闻到他的味道,与他对视,或者碰他下,脑中回想的又是那类东西。

  “我看看你的手。”

  重莲的手微凉,指尖握住我皮肤的时候,有些痒。

  马车逸辔,沿路穿入山涧。

  冷风掠千山而过,飞鸟拔出盘桓。

  林间透着初冬的微冷,雨后的飘香。

  树荫丛丛,清源滚滚。

  重莲的皮肤如清池的霜雪,弹指可破。

  我时忍不住,戳了戳他的脸颊。他抬头看我眼,没有刻意带上什么感情。我却时心神荡漾,转眼忘了他做的事,头往前面微微送,亲了他下。

  “先看手。”

  重莲三个字把我打发。

  早晨已经做过清洁处理,且找衣料包扎过。这种小伤原是给风吹吹就好的,包都不用包。

  重莲不知道什么时候去买了卷轴绷带,敏捷迅速准确严密地盖住我的手,动作却相当轻柔。

  第圈斜着包,第二三圈环着包,压第圈斜出角压环形圈内。最后撕开带尾,两头打结。

  “啧啧。”我道,“没想到莲宫主不会熬药,却会包扎。”

  他脸浩气英风:“习武之人,怎能不会包扎”

  “如此体贴温柔,以前替多少情郎弄过呀”

  “你又瞎说话。”

  “本来就是。我也习武,但我就不会包扎。”

  重莲敷衍着哦了声,慢慢靠近我。我双手叉护在胸前:“你要做什么谋杀亲夫啊。”

  “继续。”重莲拉下我的手,放在我的双腿边。又像是怕我反悔样,按得特别紧。

  车帘在风中摇摆。

  重莲的耳钉在模糊的视域中,闪闪。

  莲花的花芯是红色,花瓣是银色。

  花芯如同颗火星,浓烈地燃烧,却压抑着,凝聚着,永远化不开。

  花瓣如同破碎的岁月,纷纷落落,即要飘散沧海。

  他的脸慢慢靠近我。他的身后是片落叶纷飞的竹林。

  经过上次的血洗,这里早已变成荒村座。而天下总有人迁移到这寂静山林,宁和村镇之中。

  远远的乱葬村中,又有炊烟升起。

  重莲亲吻着我。柔软绵长,如花落地,叶归土。

  朝阳落花,莽莽的树木。阳光穿过婆婆的山林,洒满我们身。天地万物仿佛都生了眼睛。窥望着。

  远离繁华的都市,所有花草树木都样。

  竹林由绿转黄,繁花只能绚烂季。

  叶落终要归根。

  我回来了。

  自小就想往外走。闯荡江湖,开创自己的天下,却极少留意自己成长的地方。

  夏季夜凉。晓月时,竹林中,小池畔,双影成形。

  池中月影,影水摇晃。而张笑脸摇晃摇晃,在那段岁月,已成了我生命最美丽的火花。

  重莲的耳钉是盛开的银莲。

  花蕊如红梅,重重叠叠,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颗。

  颗淡淡的,精致美丽的美人痣。

  我忍不住伸手去抚摸那粒嫣红。就像在抚摸那个人光洁的额头。他仿佛活着,直活着。甚至从来没有离去过。所以,我才不会感到悲伤。

  站在村口,茫茫烟雾已经罩住整个世界。

  我叫重莲留在外面等我,自己进去了。

  里面已经有不少新的人家,新的茶馆,餐馆,当铺,兵器铺。有的修筑得比以往还好。只是,伴随着我长大的东西,都不见了。

  就像这里这个名为“新风”的客栈,以前其实叫做“笨蛋当铺”。名字傻,店主也傻。店主的外号叫蛋蛋,真名自然是没几个人知道。林轩凤叫他蛋叔叔,我叫他蛋弟弟。蛋蛋人运气不好,分明开当铺的都是有钱人,从我四岁他在这里开店,直到我十四岁他的资金都直周转不过来。以百催花的话说,就是“蛋蛋你这店被林宇凰煞到了”。

  蛋蛋的店是我和林轩凤经常去的。因为亡羊不补牢的事,也就只有蛋蛋做得出来。当铺有个门,是专门让人破的。每次被我捅破以后,他又要重新去修。木匠都说这门已经没法修了,他却偏偏不肯多拿几钱去换个新的。于是他不断修,我不断破。林轩凤去,纯粹是为给我善后的。为了这个,林轩凤连续跟我提了很多次,还差点发火。但我坐椅子上翘个二郎腿用蒲扇把眼睛盖,两袖清风,羽化登仙,好不自在。

  这门板旁边以前还有个窗口,我每次蹲下去搞那门再站起来,总是会把自己脑袋给撞了。现在看着这新风客栈崭新的门,下有些适应不过来。那窗台也不见了。

  我和轩凤哥比身高的时候,经常就用那窗台。看谁的头超出那窗台多些,谁就赢。结果往往是两个人都只能超出半个头。

  蛋蛋经常向红钉叔叔诉苦,说有的时候他转身去翻账目本,再转身回来,往往会看到外面台子上露着四颗大眼睛,常常给吓得半死。小轩凤那眼睛还好,细长细长还分外妩媚。小宇凰那眼睛大得惊人,而且不止是大这么简单,还相当圆。圆滚滚的眼睛又格外闪亮,这么天真地看着他,还会发光。他要不知道那是林宇凰,保证又要壮烈次。

  现在把手放在那个位置,仿佛都可以摸到两颗圆溜溜扎着小团子的脑袋。仿佛再摸摸,小轩凤就会忽然转过头好奇地看着我。然后他跑掉,小小的身影越来越高,最后出脱成个美丽风雅的少年,却消失在迷雾中。

  “是小宇凰么”听到这个略显苍老的声音,我立刻回头。

  站在我身后的人如此眼熟。我却不敢叫他的名字。

  “怎么,连老蛋都不认识了”

  按道理说,他应该只有四十来岁。可是,头发已经全白了。

  “我很久没有回来,所以”

  “唷,小宇凰还变有礼貌了。”蛋蛋笑出脸皱纹,“村子里的事,想必你也听说了。重火宫的宫主把所有人都杀掉。都杀了。我当时出差进货,逃过劫。不过回来的时候,也是什么都没有啦。”

  我不知如何回答。

  “你三个叔叔伯伯都葬在了村外,有空去看看吧。还有,竹林小木屋靠床的墙壁后,有你轩凤哥留给你的东西。”

  “我现在就去。”我道,“我会再回来看你,还有很多问题想问你,你等等我。”

  他笑着。除了多了皱纹和白发,似乎与当年的老好人模样也差不了多少。

  我很快赶到凤凰竹林,重莲尾随而来。

  这个季节的竹林,是片荒芜。

  落叶满天飘散,枯黄细长,被风吹起,破裂,又于空中变做尘埃。

  我走入小木屋,这里和上次来完全没有变化。除了有点灰尘。花遗剑这段时间没来。

  我敲敲墙壁,有些松动,后面露出字迹。

  我干脆把整块竹墙都拨开:

  凰弟,看那竹影飘逸,月水婆娑,幽趣无边。

  我吹管箫,你行水湄。

  竹林深处,身心皆处世外桃源,吹来是徐徐清风,诗情画意。

  余日所剩无几,上下天光,我在此地。

  追忆旧人吾已老。人世无常,犹记年少。

  小城道,落花芳草愁杀人。

  春半不知春。任旁人笑我。

  看那江山易改,红尘似海,月伴风随。

  若来世,愿吾似凤来君似凰,比翼连枝,双宿双飞。

  林轩凤绝笔

  二八

  初冬,天总是黑得特别早。

  我坐在竹屋里,直到黄昏时分,直看着林轩凤去世前留下的东西。

  其实有的时候真不明白,当初怎么会把轩凤的死怪罪到重莲头上。人这种生物,果然最容易原谅的对象就是自己。遇到事情了,总是喜欢把责任往别人身上推。

  重莲其实什么都没做错,错在我不够信任轩凤哥。

  当初我竟然还在重火宫刺了重莲刀,真的实在太任性。

  如果当时不那么幼稚,不那么无知,不那么容易相信人,或许结果就不会是这样。

  不管他生前如何恨我,我都要想他。

  人死不能复生,遗忘才是最大的报复。有的人死了,可他还活着。有的人活着,可他已经死了。

  林轩凤会直活下去。

  我将床单抽出来,把林轩凤的遗物都放在上面。最后,不忘用刀将那墙上的遗书挖下来。但竹板太大,装不下,只有先放到旁。

  但转身的时候,看到重莲站在门口。

  我有些尴尬:

  “莲,过来帮我收收好吧东西不多,可是很杂。”

  重莲似乎没有不快,默默过来帮我打包东西。些很无聊的小玩意,都被我固执地保留下来破旧的砚台从师父那里盗来的奇奇怪怪的武功秘笈褪色的银发簪掉了柄的木剑中间有两个小洞的枕头

  重莲拿着那个枕头,看了很久。

  “哈,哈,以前咱穷得很,你可能没看过这种可以睡出洞的枕头哦。”我抓过枕头,放下。

  越发觉得自己过分,我竟然叫他来做这种事。他原本没有任何责任收拾我和林轩凤的过去。让他来陪我调查死因,也是无理取闹的要求。

  不知他如何能容忍我至今。

  重莲直看着那枕头上的两个洞,无喜无忧。

  他从小压抑过多,以致于不会表达感情。他难过的时候,常常语不发。

  又想起他在大雪中凝视我的模样。那时我嘶喊着要杀了他,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我将手轻轻搭上他的肩:

  “还痛不痛”

  重莲回头:“什么”

  “这里还痛不痛我是说,伤口。”

  他摇头,继续帮我收拾东西。

  我隔了很久才道:

  “他们说林轩凤是猝死,恐怕是传言吧。我有点傻,刚开始觉得肯定是有人害死他,可是,猝死的人怎么会有时间在这里写上这个。”

  我抚摸着竹片,低声道:“总觉得如果有人杀了他,他的死就与我无关。我还是不想他恨我,还是喜欢推卸责任。”

  “这事还有余地,会回村里再调查下吧。如果真有其人,杀了他。”

  “不会的。这个字我认得,是他亲笔写的。”

  重莲沉默片刻,道:

  “凰儿,你可认得我写的字”

  我时愣住。

  “没事,我不过随便问问。”

  重莲将床单卷起,打了个结,然后扛在身上。我阻止他站起来,要接过包裹。重莲不肯给我,硬要起来。我又硬把他按下来。重莲忽然笑了,把包裹放在我手里:

  “他的东西,就定要亲自带走,是么。”

  我大惊,连连摇头:

  “你不要误会,只是你的武功没恢复,我不想你累。”

  “我去村口等你,你办完事再来找我。”

  “等等莲”

  他出去,顺带把门关上。我赶忙追过去,差点碰上被弹回来的竹门。我下意识往里面拉门,却发现门怎么也拉不开。我再推,门开了。

  重莲走在前面,身影几乎要淹没在飞舞的枯叶中。

  我赶忙追上去,背上的东西不是般重。

  直到跑出竹林,我才赶上他。

  “莲,你不要生我的气了。拜托拜托”我喘着粗气,抓住他的胳膊,“虽然我知道这么做真的很过分,但是,我对不起轩凤哥。如果不是我做得那么绝情,他不会这么轻易放弃存活的希望我真的很愧疚,不能忘了他的。”

  “我没叫你忘了他。”

  “现在我在世界上什么亲人都没有了,你是我最亲的人。如果你都要离开我,那我真的没人要啦。”我笑笑,把大包裹往背上甩,砸得自己嗷嗷叫。

  重莲低垂着头,睫毛显得特别长,脸颊显得特别小:

  “对不起。”

  “怎么,怎么又道歉了我不会生你的气啦”

  “凰儿。”他抬头看着我,眼中有淡淡的水光,“为了得到你,我什么事都愿意做。”

  他的身后,落叶片片被风撕裂,化作齑粉,满天飞扬。

  听到这样的话,说不震惊是不可能的。尤其是从这个压抑狂重莲口中。

  但我尽量表现得嘻嘻哈哈,还拍拍他的肩:

  “好,以后咱们夫妻俩相依为命啊。”

  “官人,今晚陪奴家宿可好”

  我大惊之余,已经开始怀疑这重莲是不是真的。虽然他心情不好的时候,还是会闷闷的,但最近越来越开朗,简直不正常。我摸摸他的额头,嘶地抽了声,又去扯他的脸皮:

  “你易容的”

  “为什么”

  “你不像我媳妇啊,我媳妇不开玩笑的。”

  “这个说话腔调,你说我跟谁学的”

  我愣,清清喉咙,尴尬地溜了。

  当初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得多纯情啊。苍天有眼,我不是真的想要把这仙子般的小莲给带成半痞子的。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但刚走没多久,我突然想起,起码要先回去和蛋蛋道别,便给重莲说了声。

  我和重莲走到村东门口,他说在门口等我。

  我刚进村,就看到西门口上空团亮光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