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声部分都是原唱。
男歌手的嗓音与汤仰故的接近。背对着众人,他甚至不需要对口型。
女声部分不像原唱一样饱满甜美。
谷致绯为了盖住原唱喊出歌词,□部分咬音沙哑,像是被遏制住咽喉的黄鹂鸟。她的表情却如修女吟唱赞美诗一样,虔诚糅合畏惧荡漾在曲子里细细辗转。
“媚儿,你提前打招呼了没有?我这样进去会不会突然扫了大家的兴致?”影视巨星安幼淑从手袋里掏出小镜子照了照,把脸上的妆容擦得更淡一些,今天有记者招待会,她一身正装没换下来。
“不会,都是丽亚的人。”蓝媚儿拧动门把手,心情糟透了。最近变的非常敏感,她明白安幼淑性格直爽,绝对没有自抬身价的意思,不像其他犹如暴发户神速蹿红又迅速掉价的小明星一样自视甚高。她控制不住对安幼淑淡淡的反感。
她蓝媚儿也是明星,安幼淑对同样是明星的她如是说,是不把她蓝媚儿放在眼里吗?蓝媚儿不愿承认,她挑安幼淑的不是多半因了安幼淑与夜勋传过绯闻。尽管暗示自己有可能是宣传新片的炒作,这是个没有说服力的暗示——以夜勋的名气讲,他的戏根本不需要靠炒作赚人气。
肖燕约在七点碰面,现在已经九点钟了,她迟到了两个小时,一刻钟前与安幼淑在咖啡馆小坐,肖燕又给她打了通电话,咖啡馆离爵迪只隔两条街就过来看看,毕竟是丽亚新人的首次非正式小聚会,她作为成功模范兼师姐教练不来免不了落下话柄。
她不想与某个女人碰面。
里面的气氛似乎很嗨。
有人在唱《四维空间》,蓝媚儿握住门把手的五指僵住,令人不快的嗓音。
“好熟悉的歌声,像我的一个故人——”安幼淑突然冒出一句,抬眼看见蓝媚儿一脸好奇,耸耸肩解释,“我说的是配音界的一个朋友,努力、敬业、能吃苦,给我的印象挺深刻,我们合作过几部戏,剧组的人对她的评价挺好的。她所在的公司破产之后就没再听过她的消息,我欣赏的人不多,她算一个。”
蓝媚儿的细眉蹙成扭曲的蚯蚓,她将拧开的门再关好,缓缓垂下手,笑的不自然:“你说的这个人叫什么名字?”
“谷致绯。”
“这么巧?我们丽亚也有一个叫谷致绯的新人,但是……”蓝媚儿做出不愿在背后说三道四的表情,隐晦地说,“和你说的不太一样。”
蓝媚儿没说做作、爱出风头、不适合做模特的话,安幼淑从她的面部表情上读到了这些。
“噢,那我们说的不是同一个人。”安幼淑一锤定音,“我接了一个耗资五亿多的通告,一部吸血鬼片子,去年六月份就开始筹划了,我的经纪人计划邀请谷致绯为我配音,现在实现起来有难度。”
蓝媚儿心尖一颤。
谷致绯在丽亚进步神速,越来越像吸引目光的黑洞。不止蓝媚儿一个人发现t台上的谷致绯凝聚了独特的强大气场。她正面走来时缺陷仍在,会让台下的人把目光定在她写满故事的五官上忽略服饰喧宾夺主。只是,只要她转身,侧脸越肩,目光掠过斜下方那份潇洒优雅,如遗落凡尘的东方阿芙洛狄忒,自信含蓄;卷发散落,背影飘逸,蝴蝶骨随时可能长出雪白双翼。
摄相机不会骗人的,谷致绯的侧脸和背影唯美得令蓝媚儿发指。
蓝媚儿心生恶寒,不久以后谷致绯将会散发着万搭女神的光芒,任何服装设计师像水中捞贝一样,打开就可以挑出最想找到的润泽珍珠。谷致绯会夺走她一切引以为豪的东西……吗?她蓝媚儿不再是丽亚的当家花旦,大师的目光将会聚焦在谷致绯身上,她就像是过气明星一样被比下去,谷致绯会斜睨着她,嗤笑她蓝媚儿给予过的评价——
“脸上写满了故事,设计师无从下手。”
“一辈子成不了名模。”
“你搞错了吧,这不是做梦的年代!”
蓝媚儿记得她把一叠蕾丝衣服摔到谷致绯脸上:“你以为穿性感蕾丝夜勋就会看上你?清醒点!对你,对我,对他,放尊重点!搞清楚了,他是来接我下班的。这里他只跟我熟。”
“我只清楚我跟夜勋不熟,不清楚他的私生活。下一场是蕾丝秀,主□色,谢谢蓝姐把衣服拿过来,蒙您照顾了。”谷致绯的理智行为让蓝媚儿觉得自己在众人面前像个泼妇一样无理取闹。蓝媚儿不会忘记谷致绯高傲的不容侵犯的蔑笑,这蔑笑毫不掩饰地砸向她,比尖刀锋利,刺伤了她的眼睛。
……
谷致绯会的。
夜勋对她说“我们到此为止”的那天起,蓝媚儿就猜到了谷致绯会有这么一天的。
从夺走夜勋开始。夺走她蓝媚儿最在意的支撑着她走入赞美声中的人,她的救赎她的梦,都会一点点碎掉。训练时她处处针对谷致绯,讥笑挑衅诬陷冷言冷语,谷致绯会一一还回来。
曾几何时,她蓝媚儿就是这么做的——把轻视过自己的同行挤下t台,以牙还牙。这是一口咽不下去的闷气,未来某一天,谷致绯会用同样的方式给她重重一击。
不能给谷致绯这样的机会,在她枝繁悠落地的声音极静极静。
一只长尾巴鸟蹬开樱树枝桠,尖叫着冲向天空。
啊——
女孩子受到惊吓,尖叫声随之响起,颤音惊动开在半空中的绯红云朵——
是樱花……
樱花绯红……
校园鹅卵石小道上樱花堆积……
小道旁边是草坪,草坪环围住教学楼。
教学楼广播,《雪花的快乐》钢琴曲,甜美嗓音与旋律相映成章:“亲爱的同学们,早上好。今天是二十四节气中的谷雨,西联教室前面的樱花绚烂如红云,下面由我为大家读一段诗化散文《谷雨樱绯》……可以看得出来,这位匿名投稿的同学非常用心,在信封里装满了樱花,冬日雪景信纸……”
《白皙圣年》拍摄现场的草坪内,一个长低音在生源处戛然而止。
他与她,隔遥远的距离。
悲伤锯过心弦,来回拉磨。
钢琴声落满灰尘,嘶哑。
剧组的人在草坪内来来回回,谷致绯攥紧衣角,悸动在心间荡开涟漪,眼前事物离析出影子,分分合合,眩晕。
像看影片一般看着别人很久之前的故事,没有褪色的从前,在故事里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d大校园草坪上。绿色莹然。日本晚樱比朝霞粉嫩。
穿丝袜迷你裙的女同学在樱花树下瑟瑟晨读:
你是一树一树的花开——
是爱——是暖——
是燕子在梁间呢喃——
……
“快走,快走啦,我们系检查严格,赶不上跑操会扣分的!”女孩子匆匆吸干净豆浆。
男孩子斜跨着女孩子的包,故意磨磨蹭蹭,等着女孩子来拉他的手。
“你背了这么多书。再走一段,到你们系楼前。”男孩子的声线温柔。
“不要不要……吧?被同学看见了影响不好。我把要用的书都带着,中午就不用回宿舍了,打完工还有时间趴在桌上小睡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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