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祸》 第6部分阅读

哥,该怎么办,你们划个道吧。只要我能做到的,我没有二话。”

道士说:“行,看就知道你也不是白混的,简单得很,破财免灾。”

黄粱噩梦明白他的意思,说:“该赔的我赔,你们给个数。”

第二部分第十章6

道士看看何天亮,到底该开个什么价,他不好自作主张。何天亮也没想到道士把事情引到经济赔偿上来,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是好。

直在旁默不作声的三立冷声冷气地说:“那房子直是我看着,装修时光上顶刷墙就花了个万,电视机也让这小子砸了,损坏的家具是零头,零头就不算了,你给个整数。”

他这张口,不但黄粱噩梦吓了跳,就连何天亮也是大吃惊,觉得他这狮子口张得确实太大了。

“哥们儿,咱不敢说您老人家的账算得不准,咱兜里有几个银子咱自家知道,别说您老人家要的个整,就是再去掉个零咱也拿不起。您老人家抬抬手吧。”黄粱噩梦苦着脸说。

三立将拐杖在地上顿了顿:“没钱也有没钱的办法,你不是当肉杠吃社会吗?好说,打了不罚,罚了不打,你让我用这拐棍敲瘸你那条右腿,今后咱俩做个伴儿就行了,用条腿换万块,当肉杠也难遇上这么好的买卖。”说着就高高抡起了拐杖,作势要朝黄粱噩梦的腿上砸。

黄粱噩梦见他二话不说就要动手,急忙躲闪,恰好躲到了道士的前面。道士阴阴地推了他把,把他送到了三立面前。三立拐杖砸在他的大腿上,他“哎哟”惨叫了声。三立说:“没找准地方,腿没断,不算。”说着又将拐杖抡了起来。

黄粱噩梦真的怕了,他断定这个瘸子是个敢杀敢打只图时痛快不计后果的杆子,如果自己真的不按他们划出的道儿满足他们的条件,自己这条腿肯定得变成瘸的。他是肉杠,过去靠弄伤自己来诈别人的钱财,可那是自己设计自己,欺欺膘子还可以,要他真的变成瘸子,他立即成了包,“扑通”声跪倒在地,拉着哭腔对道士哀告:“大哥,我真的没有那么多钱,看在出来混都不容易的分儿上,你们放我马,少要几个行不?”

道士对这种人非常了解,他确实不可能拿出那么多钱来,可是他这种可怜相也有大半是装出来的,索性再难为难为他,说:“没长翅膀你就别扇乎,当初你咋就不想想人家找到你头上怎么办。这件事我说了也不算,你跟我们老大商量。”

何天亮知道道士的意思是要在肉杠面前树他的威风,就作势拦住三立,说:“我也知道你小子没钱,可是也不能因为你没钱就白白地让你祸害番,你说是不是?”

黄粱噩梦连连点头:“大哥您说得对,请您抬抬手放我马,有用得着兄弟的地方,兄弟我马当先,绝没二话。”

何天亮说:“我的兄弟有的是,哪个也比你强,我还真没用得着你的地方。有话站起来说,你看你那个包样子,还像个人样吗?这样吧,你不是眼下没钱吗?万你拿不出来,五千总可以吧?”

肉杠黄粱噩梦站了起来,拍打着腿上的尘土,痛心疾首地说:“大哥,我还是给你条腿吧,我确实拿不出那么多钱。”

何天亮心说:我要你那条腿有什么用?又不能做红烧肘子。转念又想:今天要是拿不住这小子,日后说不准他还会闹什么鬼怪,今天无论如何要套住他。想到这些,就放松了口气说:“都是在外面混的,硬让你就地拿出那么多钱也是难为你,可是你也不能不认账。这样吧,你今天下拿不出来,先打个欠条,你们看行不行?”后面这句话是对道士和三立说的。

道士和三立都要在黄粱噩梦面前树他的威,齐说:“你是老大,你怎么说就怎么定。”

黄粱噩梦听他这么说,如遇大赦,哪里还敢多说,个劲点头应承:“我写,我写。”

何天亮问:“你们谁有纸?”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没带纸。

道士掏出烟盒,把里面的烟给在场能抽烟的每人散了支,又将烟盒拆开,递给黄粱噩梦:“给,就写在反面。”

黄粱噩梦接过纸,又问:“哪位大哥有笔借我使使。”

三立默不作声,递过去支笔。何天亮万万没想到三立还会随身带着笔,不由朝他盯了眼。三立解释道:“我炒股,得记每天的行情。”

黄粱噩梦接过笔,讨好地对三立点点头:“谢谢大哥。”

三立冷冷地说:“别急着谢我,等你把钱还了我谢你。”

第二部分第十章7

黄粱噩梦把眼睛贴在纸上,凑着微弱的光写得挺费劲。好容易写好了,把欠条交给何天亮,何天亮看了看,见上面写道:“今欠何天亮五千元钱,有钱就还。黄粱噩梦。”下面还有年月日等等。看过之后,他把欠条交给道士,道士认真看了看,诧异地问:“这小子还知道你的名字?”

何天亮说:“可能我还没出来,白国光就把我的名字交代给他了。”

道士问黄粱噩梦:“你怎么知道我们老大的名字?”

黄粱噩梦说:“白老板让我到监狱外面等这位大哥的时候,告诉我的。”

道士出了口长气说:“姓白的这个小子还真他妈有恒劲,这么多年的事了他还是念念不忘。”

何天亮问黄粱噩梦:“白国光怎么给你说我的事?”

黄粱噩梦说:“他就说有个跟他有大过节儿的劳改犯要放出来了,让我那几天到劳改队外面盯着,等你出来了就及时告诉他,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过节儿他没说我也没问。对了,当时他告诉我你的名字时,还拿了张照片让我认人,怕我落了空子。”

“后来呢?你到我家也是他告诉的地方吗?”

“那天我跟你分手后,回来就向他汇报了,当时他没说啥。过了几天他给了我个地址,说是你家的地址,让我给你点颜色看看。我知道你点子硬,不敢面对面较量,趁你不在,就闹了那么出。过后你没搭理,他不知怎么就掌握你在旅馆上班的事了,就让我们几个轮着给旅馆打电话吓唬他们,逼着旅馆把你给辞了。大哥,当时我也不认识你,白国光又是我的老板,他安排的活儿我能不干吗?你就放我马,天大地大没有人情大,今后我保证不再招惹你了,等我有了钱,第件事就是还您的账”

黄粱噩梦眼巴巴地看着何天亮。何天亮说不出对他是厌恶还是可怜,对他的仇恨却已经烟消云散,就说:“今天我就放你马,你说得也有理,过去咱们素不相识,你听白国光的,他是你的老板嘛。不过,从今往后,咱们是友是敌就由你自己琢磨了。”

黄粱噩梦点头哈腰连连答应。何天亮说:“你走吧,没事了。”

黄粱噩梦朝每个人殷勤地打过招呼,才转身朝马路对面走去。已经走出十几米了,何天亮忽然叫道:“噩梦,你回来,我还有话。”

黄粱噩梦迟疑片刻,拿不准到底是趁机跑了之,还是回来再次面对这让他害怕的伙。想到即便跑了,也是躲得了初躲不了十五,只好老老实实地走了回来,问道:“大哥,还有啥事?”

何天亮掏出那张欠条,递给他说:“我知道,你要是有钱也不至于混这口饭吃,实际上我也没受多大损失,这钱就是你给我我也不能要,欠条你拿回去,或者干脆撕了它,今后咱们两清。”

黄粱噩梦捏着手里的欠条愣住了,似乎没有听懂何天亮的话。道士说:“我们老大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你还钱了,两清了。”

何天亮伙人已经离去,黄粱噩梦还在那里愣着,看着何天亮他们的背影,这位肉杠的大脑成了盆糨糊,他搞不清楚这些人到底要干什么,他看看手里的欠条,三把两把将欠条撕了个粉碎。

“嗨,你咋把欠条又还给那个小子了?得,白忙了半夜。”三立嘟嘟囔囔地抱怨。

何天亮说:“你还真的想敲人家五千块钱吗?算了,你没看他那个德性,比你我强不到哪儿去,能有多大油水?”

小草说:“我看何哥做得对,不能让别人坑,可是也不能坑别人。”

道士也说:“像黄粱噩梦那种人,你也别打算靠张欠条就从他那儿拿五千块钱,既然明知道占不到那份便宜,还不如干脆少惹那份麻烦。”

三立说:“就算放不了他的血,手里有他的欠条就是有了他的把柄,啥时候拾掇他都有道理。”

何天亮被他聒噪的心里烦腻,说:“我要他的把柄有什么用处,你拾掇我我拾掇你都是受苦人,有什么味道。”三立见他不耐烦,也就住了嘴。

何天亮默默地走,虽然他今天晚上找到了黄粱噩梦,占尽了上风,也打听到了白国光的下落,可是心里不但没有丝得胜后的欢愉,反而有种怅然若失的愤懑。他的目的是想通过白国光找到冯美荣,然后找到宁宁。从这个角度考虑,他的目的没有达到,甚至也难以保证白国光今后不继续明里暗里找他的麻烦。

三立提醒道:“天亮,咱们是不是该会会白国光。”

第二部分第十章8

第十章8

何天亮看看这几个默默等着他做出决定的朋友,摇了摇头:“算了,今天不是时候,没有摸清底细,去了弄不好会有麻烦。”

他知道,找白国光跟找黄粱噩梦不同,白国光是老板,手下有帮人,这里又是他的地盘,如果闹起来动了手,他们不见得能占着便宜。如果白国光再把警察招来,给他们安上个扰乱社会治安的罪名,大家都跟着倒霉。不管怎么说,这是他自己的事,他不想让这些朋友陷得太深。他态度明确地放弃了去找白国光的打算,领先往回走。其他人明白,如果不去找白国光,今天晚上等于没有什么收获,可是见他这样,也只好默默地跟在他后面,时间气氛有些压抑。

小草懂得他的心情,劝慰他:“何哥你别着急,你女儿不管是跟着她姥姥,还是跟着她妈,都是最亲的人,肯定吃不着亏,受不着罪,你就放心。再说了,你找着她也只是个迟早的问题,我们大家都帮着你找,肯定比你个人瞎摸强,你别因为这些事烦恼了。”

道士见何天亮心情不佳,有意岔开话头,说:“小草搞这个计划不知道行不行,如果饭馆能开起来倒也真是条路子。”

小草说:“你就放下百个心吧,干别的我不敢吹牛,张罗这么个小饭馆我明天准交卷,能不能及格可就不定了。”

道士说:“及不及格那是明天的事,今天晚上你们饿不饿?要是饿了咱们就去夜宵把,要是不饿就各走各的路,回家睡觉。”

三立赶紧说:“我饿。”

道士问:“还有谁饿?”

何天亮跟小草都不表态。道士看看三立说:“少数服从多数,大家都不饿,我也不饿,就你个人饿,你就自己想办法吧。”

三立说:“你是问我们谁饿了,我就说我饿了,我又没有说让你给我想办法。我自己饿当然是我自己吃,总不能让你喂我,就算你想喂我,我也不好意思让你喂,你又不是我爸爸。”

道士说了句,他就说了串,把道士噎得瞪着眼睛干咽唾液。何天亮想到他们都是为了自己熬到半夜,无论如何不能让人家空着肚子回家,就说:“已经晚了,我也有些饿,干脆块儿去吃点儿,我请客。咱们这里也没有按点上班的人,索性明天多睡会儿。”

于是大家高高兴兴地到夜市每人喝了碗馄饨,吃了几个生煎包子,吃饱喝足就分手了。何天亮见时间已经很晚,怕小草个人回家不妥当,想说送送她,话又说不出口。小草看出了他的心思,说:“没关系,我打车走。”

何天亮把小草送上了出租车,个人在路上遛了阵,反回身又朝大都会娱乐城走去。他想把今天晚上没有办完的事办出个结果来。

第三部分第十二章1

夜已经深了,大都会娱乐城依旧灯火辉煌,从停在外面的车来看,到大都会娱乐城来过夜生活的人有增无减,许多夜班出租车也停在娱乐城的外面等着寻欢作乐的夜归人。何天亮眼看到黄粱噩梦正在外面像模像样地指挥着出租车往车位停靠。何天亮走过去喊了他声:“兄弟,还没下班!”

黄粱噩梦见到何天亮,觉得自己又要做噩梦了,紧张兮兮地问:“大哥,你怎么又你还没回去?”

何天亮递给他支烟,又给他点着火才说:“兄弟你放心,咱们俩的那章已经揭过去了,你要是愿意帮我,就帮,不愿意帮,我也没的说,我只问你句,白国光这会儿在哪儿?”

黄粱噩梦松了口气,抽抽鼻子,说:“白老板还能到哪儿去,就在他楼上的办公室里。”

何天亮拍拍他的肩膀:“好,没你的事了。”说完就朝娱乐城的大门走去。黄粱噩梦见他真的要去找白国光,急忙从后面追了过来,小心翼翼地说:“大哥,这么晚了你找他也办不成啥事,不如明天”

何天亮停下步子,盯着黄粱噩梦,冷然问道:“怎么,你要挡我的道吗?”

黄粱噩梦苦着脸说:“大哥,你别误会,虽然咱们过去有过过节儿,可是我心里认得你是好人,是个汉子,你跟白老板到底有啥疙瘩我不知道,可是我敢断定毛病在白老板身上。话说到底,你个人来找他,你会吃亏的,再咋说这是在人家的亩三分地上。”

何天亮弄清楚他是替自己担心,不由对他有了几分好感,真诚地笑笑说:“谢谢你了,你放心,我吃不了亏,你就当成啥事没有,该干啥干啥,就算帮了我的大忙了。”

黄粱噩梦知道拦不住他,叹了口气,朝四周望望,压低嗓子说:“白老板在二楼右手最里面的那间屋里,估计这会儿不会有别人,你自己小心点,出了啥事我不能出面帮你。”

何天亮对他点点头表示感谢,昂首挺胸地走进了大厅。厅里几个保安懒懒散散地站着,见何天亮进来,还以为是前来消费的客人,冲他点头哈腰地打招呼。何天亮也随便朝他们点点头,直接上了二楼。他按照黄粱噩梦的指点,找到右手最里面的间,先侧耳倾听了阵,里面静悄悄地没有声音。他敲了敲门,里面仍然没有反应。他估计里面没有人,在门上狠狠地砸了几下正准备离开,里面却吼了起来:“谁呀?抢劫还是查户口?”何天亮听出是白国光,正思谋着怎么让他把门开开又不惊动别人,白国光却把门拉开了,见到门外站着的何天亮,脸色顿时变得蜡黄。

“你,你要干干什么”他语不成句地问道。

何天亮把他推进门里,自己紧跟着也进了门,然后把门上了锁。

白国光结结巴巴地说:“你别别胡来,我叫人”说着就去抓电话,何天亮过去把揪断了电话线,把他推倒在大班台后面的皮转椅上,自己则坐在了写字台上。

“你看你那个包样,怎么说也是个老板嘛,我还能把你给吃了?就算我饿,我也不会吃你,我嫌你肉臭。”

白国光被他推得半躺在皮转椅上转了个圈,惊慌不安地仰望着他,话说得总算顺畅些了:“你到底要干什么?要钱还是要命?”

何天亮说:“你连我到底找你要什么都不知道,你也真是白活了。你仔细想想,我会找你要什么。”

白国光眨巴着眼睛,不知道该不该坐起身来。何天亮四下打量着这间屋子。这是间布置豪华却又粗俗的房间,很合乎娱乐城老板的身份跟审美观念,房子从头到脚都用木板包了起来,顶棚周边装了圈暗灯,正中吊了顶结构复杂看上去令人眼花缭乱的吊灯。四面墙上挂着几幅影星歌星半裸的彩照,地上铺着猩红色的地毯,在白国光写字台对面摆了组酱红色的真皮沙发。玻璃钢茶几上乱扔着烟头饮料和瓶绢花。

“不准动,你要是敢动我就打死你。”

何天亮听到白国光的怒吼,回过头来,愣住了,白国光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沙发后面,手里多了支乌黑锃亮的手枪,狰狞的面孔流露出得意,枪口对准何天亮:“实话告诉你,从你出来我就准备跟你算老账。我没把你怎么着,你倒主动来踩我的盘子了,行,我佩服你的胆量。可惜,今天你怕是如不了愿了,既然你来了,我就好好地招呼招呼你”白国光用枪对着何天亮,边说边蹭着脚步朝门口挪。

第三部分第十二章2

何天亮知道他是想开门叫人,心想光腚哪还怕下水,该死的娃儿朝天,再不豁出去就吃不了兜着走了,心到腿到,立即从写字台上跳下来堵到了他的前面:“你以为你是谁?手里捏着那么个破玩意儿就猫不上树想装老虎啊?你要是你妈养的,你就冲老子开枪,把我打死了算你运气,打不死,可别怪我把你往死整。”

白国光为难了,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碰上不怕死的,你要是还想用死来吓唬他,你就是自己找死。何天亮哪里还容得他细想,乘他犹豫不决心神不定的时候,把捏住了他拿枪的手用力拧。白国光吃不住痛,松劲,枪就到了何天亮的手里。何天亮反过来用枪指着白国光。白国光惊了惊,不但没有丝毫惧色,反而嬉皮笑脸地说:“你不怕死老子也不怕死,开枪呀,你不开枪你就是孙子。”

何天亮为难了,他不可能开枪,也没必要开枪,只好说:“你给我老老实实坐回去。”

白国光到大班台后面坐了下来。何天亮玩弄着手里的枪,过去当武装民兵的时候,他玩过半自动步枪五六式冲锋枪二十响驳壳枪,还摆弄过武装民兵连长的五四式手枪,白国光这支枪比五四式小得多,精巧滑润的枪身上印着串外文,看样子是外国货。不过,只要是枪,结构都差不多,何天亮试着退下枪柄上的弹夹,弹夹是死的,再仔细看看,何天亮不由哑然失笑,这支手枪是假的,不过外观分量都跟真枪差不多,确实精致。

“你他妈从来就这副德性,从头到脚从里到外没真的。”

白国光抽出支烟把烟屁股在桌上了,点着才慢条斯理地说:“跟你开个玩笑,不过你这人真他妈难收拾,刚才你难道就真的点不怕?”

何天亮没有说话,他回味着刚才白国光用枪指着他的时候心里的感觉,他确实没有感到害怕,面对枪口都不害怕,何天亮有些得意。他认为没必要回答白国光的问题,他到这里不是来跟白国光聊天的,就用假枪的枪管点着白国光的脑袋:“你以为这是假枪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吗?假枪到了我手里也照样是枪,我就让你尝尝假枪的滋味。”说着,就开始用枪管敲击白国光的脑门。白国光疼得龇牙咧嘴,也不敢说话,半张着嘴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他的每个动作,两颗眼球拼命往起凑,成了斗鸡眼,人也好像变成了痴呆。何天亮见他的脑门子上敲起了几个红疙瘩却声不敢吭,也就没了耍弄他的兴致,这枪虽然只是支玩具手枪,可是也做到了以假乱真的程度,何天亮挺喜欢,就把手枪装进自己的裤兜,他决定,要将这支手枪据为己有。不是他贪心,也不是他企图用这支假枪干什么,这支假枪太完美,太叫人喜欢了。

白国光见他把枪装进了兜里,知道他要把手枪据为己有,心疼得扭曲了面孔,却故作坦然地说:“这么多年了你也真没出息到哪儿去,这种破玩具手枪满大街的摊上都有卖的,你也能看得上眼。”

何天亮说:“你他妈嘴里从来没真话,这种玩具手枪哪个摊上有卖的?你去给我买两把来。”他知道,如此精细的玩具手枪国内肯定没有。

白国光说:“我嘴里没真话,你说句真话行不?你到底要什么,我想你总不至于要我的命吧?”

何天亮没有直接答复他,掏出烟来,却只剩下个空盒,他把空烟盒揉了扔到地上,问道:“你有没有烟?我兜里的烟抽完了。”

白国光瞪着他,从兜里掏出盒中华,扔到了何天亮的面前。何天亮从里面抽出支,点燃深深吸了口,说:“中华烟的味道到底不样,比我的强多了。”

白国光不屑地说:“你个擦皮鞋的,也就只能抽那种烟,你要是拿着大中华在鞋摊子前面抽,警察都得抓你。”

何天亮说:“你说得倒也是,咱们国家的警察就是怪,放着你这样的罪犯不抓,却偏偏跟我们这些擦皮鞋的过不去。就拿你来说吧,开这么个半公开的妓院,还私藏枪支,还装模作样像个人似的,当警察的眼睛怎么就瞎了呢!”

“这就叫成者王侯败者贼。”这会儿白国光冷静了许多,他从椅子上坐正,在桌上的烟盒里掏出支烟,却不点燃,拿在手里捏来捏去地玩着:“再怎么着,别人见了我得尊称声白老板,见了你,大不了叫声擦皮鞋的,这就是等级的差别,就是地位的高下,就是价值的不同。这是现实,你不服气也不行。”他像是用这些话自己给自己长了气候,又靠到转椅上,还把脚交叉着搁在了桌面上。

第三部分第十二章3

“我想你半夜三更来找我,总不是为了跟我研究工作吧?让我猜猜,你到底要干什么。要我的命?我想你不敢,也没那个必要,要了我的命对你没有任何好处,你还得赔上条命。要钱?有这个可能,但这又不像你的风格,不过人总是不断变化的,说不准你确实混不下去了,真的想抓我个大头,抽我管子血。可是我要是不给呢?你准备怎么办?打我顿,杀了我?难道”

何天亮没有耐心听他胡诌八扯,打断了他说:“你别他妈的猪鼻子上插葱装象了,你以为你挺有身份是不是?说透了你不就是旧社会妓院里的头老鸨子吗?你的钱我还嫌脏呢,股乌龟老鸨子的马蚤味儿,上面不知道沾了他妈的多少梅毒。我来找你干吗你他妈心里清楚着呢,少嗦,冯美荣在哪儿?”

白国光咧咧嘴:“这个忙我还真没法帮你,信不信由你,被你打散了之后,我跟她就再没来往过。再说,你也没交代我替你看着她,我怎么知道她在哪里?”

何天亮审视着他,看他那个样子不像说谎,也许他真的不知道冯美荣的下落,可是不问清楚又不死心,找不到冯美荣就找不到宁宁,尽管这个话题令他心里滴血,他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打听:“我跟她也没啥关系了,这你也知道,我只是想通过她找到我女儿。”他为这近似恳求的话感到了屈辱,可是,为了宁宁他没有选择,只要有线希望丝线索他也要不懈地努力,只要能找到宁宁,付出再大的代价他也在所不惜。

白国光眯起眼睛,死死盯着他,脸上渐渐消失了嘲弄对立的神情,叹了口气说:“冯美荣真他妈的漂亮,我第眼见着她就被迷住了,整个人就像得了失心疯,得不到她好像活着就没了意思,可惜,我终究跟她没缘分。出了那件事后,我成了她的仇人,我他妈最终闹了个鸡飞蛋打。”说到这里,他把直拿在手里玩弄着的烟点燃,深深吸入口,又缓缓吐出,接着说:“我确实恨你,你不但把我整了个半死,还坏了我的前程,要不是出了那件事,我现在怎么着也是厅局级了。这么多年,我没忘了你,也知道你不会忘了我。知道你放出来的消息,我也确实想折腾折腾你,能把你赶走更好,既可以出口气,也落个安稳,省得你以后找麻烦。自从那天你给我擦了皮鞋后,我倒不恨你了。你个擦皮鞋的能把我这个在省城叫得响的大老板怎么着?咱俩比起来,不敢说个天上个地下,起码有那么百八十里的差距。你等等,让我说完。”见何天亮张口欲言,白国光拦住了他,“不管怎么说我是从高处俯视着你,你看我得仰起头来,就像那天晚上你给我擦皮鞋样。也许你不服气,可惜事实就是如此,咱俩的层次相差太远,我还有必要把你当回事吗?现在想起来我自己都觉得我可笑,我怎么会把你当回事呢?你放心,今后我再也不会有那份闲情逸致跟你逗着玩了。今后在大街上碰见了,我还会找你给我擦皮鞋的。”

何天亮把手里的烟头在白国光的写字台面上按灭。白国光看着洁净光滑的桌面上留下的烫痕皱起了眉头。何天亮没有理会他,又从他的烟盒里抽出支烟点上,这才说:“你他妈的过去不是东西,如今就更不是个东西了,你不就开了个娱乐城吗?跟旧社会的乌龟老鸨子没啥区别,别自己把自己当个人似的。告诉你,你没心情跟我逗着玩那可由不得你,我还没玩够呢。今天晚上我来找你叙叙旧,今后我随时高兴了就来看看你,你等着吧。”说完,站起身来朝外走。

白国光叫住了他:“我劝你睁开眼睛看看这个世道,你在监狱里蹲了这么长时间,说句你不爱听的话,点没有长进。你以为拳头硬就是本钱吗?不要说如今已经进入九十年代,就是在八年前,你拳头比我硬,又落了个什么下场?八年啊,能挣多少钱,你打了我顿,先不说你打得对不对,白坐八年牢,值得吗!如今是商品社会,什么是商品社会?就是竞争,就是利润,就是钱,拳头硬能比得上泰森吗?人家靠拳头能发大财,你靠拳头进了监狱。拳头能变成利润,变成钱吗?得靠真本事。你看不起我这个行当,可是实话告诉你,市公安局管治安的王副局长就在楼下包厢里玩小姐,市委书记见了我也得点头打个招呼,为什么?我每年给市里缴上百万的税,我的利润滚滚而来,句话,我有钱!顺便告诉你,我是市企业家协会的理事,省个体工商户的先进个人,市纳税模范。今天就咱们俩,你把我堵到屋里,看起来你比我硬,可是旦走出这间屋子,你连狗屎都不如,我打个招呼,你要是不蹲几个月劳教所,我是你孙子,不信咱们就试试。”

白国光说得顺当起来,忍不住立了起来,甚至慷慨激昂起来:“你何天亮要是条汉子,就跟我在社会上竞争把,你真的发了,能把我踩到脚底下,让我把你叫爷爷算你有本事。否则,还是别厢情愿地想跟我玩,我可没那个时间和兴趣陪个擦皮鞋的浪费时间。告诉你,过了今天,只要你踏进大都会步,我马上就可以让你哭都哭不出来,绝对会让你后半辈子都活不痛快。不过,我可不会像你那么没本事,痛快时倒霉世,我可不会拾掇了你我自己跟着倒霉。冷静点吧,留点时间精力干点正事。你不是想你女儿吗?你手里要是有几十万,不用你找她,你女儿就会来找你。你有来跟我死缠烂磨的时间,还不如多擦几双皮鞋,多挣几个钱来得实在。”

第三部分第十二章4

白国光的话尖刻如刀。何天亮被刺得伤痕累累,几乎失去了抵抗的能力,这家伙到底是当书记的出身,有理没理的话让他振振有词地说出来,还真的难以答对。何天亮不能不承认,斗嘴自己不是他的对手,他气得浑身发抖,却无法开口还击,更不能动手,动手恰恰证明白国光对他的评价是对的,证明他何天亮确实是个没有长进的可怜虫。况且,内心深处,他也觉得白国光说的不是没有点道理。尽管他知道白国光内心里对他是惧怕的,可是,他怕的也只是自己动手打他而已,除了自己拳头比他硬以外,自己有什么资本跟他争斗呢?何天亮感觉到了自己的虚弱,感觉到了自己的无能,感觉到了自己跟他在社会等级上的差别,他被沮丧屈辱俘虏,不但心里觉得乏力,就连身体也变得懒懒的。他站起身,狠狠盯着白国光,实在没话可说,就说了句:“谢谢你的教诲,咱们后会有期。”

白国光耸耸肩说:“你来次不容易,今后我也不会再接待你了,今天我就送送你。”

何天亮怕他出了门耍花招,说:“你省省心去琢磨怎么害人吧,我个擦皮鞋的劳不起你白老板的大驾。”

白国光没有理会他的讥讽,跟在他身后出了门。下楼时,何天亮怕他捣鬼,让他走在前面,自己跟在他的后面。途中碰到的男男女女都点头哈腰地跟白国光打招呼。楼的保安见白国光过来,紧跑两步,弓着腰为他们拉开了大门。白国光此时已经彻底摆脱了内心深处对何天亮的畏惧,恢复了在自家亩三分地上当家做主的自信。何天亮在旁冷眼看着趾高气扬的白国光,表面上不屑顾,实际上心里蛮不是滋味。他真切地感到了白国光俯视自己的眼光,也真正体会到了低人头这个事实。

“走好,不送了。”白国光说完,扭头回了大厅。何天亮打起精神头也不回地离去。路过停车场的时候,黄粱噩梦不知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问道:“大哥,没事吧?”

何天亮说:“还行。你在他手下当差觉得怎么样?”

黄粱噩梦说:“在哪儿还不是混碗饭吃,白老板对下面还过得去,工资不拖欠,额外安排的活只要你干了,般都有奖赏。”

何天亮说:“那你就安心在这儿干吧。我家你也去过,没事的时候过来喝酒,今后咱们就是朋友。不过,你跟我交往最好背着点你们白老板,他跟我的疙瘩解不开。”

黄粱噩梦尴尬地笑笑,说:“大哥你放心,你既然当我是朋友,咱就按朋友的规矩来,朋友第,老板第二,我心里明白,咱们是同个阶级,有需要我的地方,鞍前马后我绝不偷懒就是。”

何天亮回到家已经是下半夜了,他洗了把脸,衣服也不脱就躺到了床上。今天晚上跟白国光面对面的较量让他明白了个道理:决定人的社会地位,不是看你是好人还是坏人,权力和金钱永远是划分人群等级的标准。尽管他在单独面对面时能够凭体力的优势镇住白国光,但是对这个社会而言,以擦皮鞋为生的他永远是生活在社会底层的贱民。他不能不极为痛苦地承认,白国光说的是事实,他们根本就没有在同个层面上。虽然身心疲惫,他的心里却在翻江倒海,躺在床上无论如何也难以入睡。

第三部分第十三章1

“根据咱们的实际情况,我算了算账。”小草手里拿着厚厚沓稿纸,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工整的字,她拿出方案的时间虽然拖后了天,但可以看出来她确实下了工夫,“这上中下三套方案,需要我们选择下,我们的餐饮服务中心到底是搞成什么档次。档次高,利润也就高,资金需要量也就相应要大些;档次低,利润低些,可是需要的资金也就少些。”

“既然这样,当然是档次高些好。再说,咱们要干就干得像样点,别弄得像个大排档似的,稍微有点身份的人都不愿进来。”三立的下巴支在拐杖头上,不假思索地说。对这件事他极其热心,这几天直腻在何天亮家里,商量开饭馆办小商店的事情,连他的自行车修理摊子也暂时收了。

道士虽然没有三立那么热心,也没说自己准备参与此事,可是这几天也连着往何天亮家跑了几次,不时地出出主意:“别的不说,光是这个饮食商业服务中心的叫法就够棒的,让我就想不出这么个好的名儿来。”他先是对小草表扬了番,话头转说,“你还是先详细说说这三套方案的具体内容,让大家听听。”

小草看看何天亮,轻咳了声才郑重其事地说了起来:“咱们先说高档的。把房子全拆了,在原来院墙的范围内盖成多层建筑,盖成几层,要根据我们的资金实力来确定。以般的安全和美观指数来考量,这个院子有五十多平米,最好盖成三层”

刚说到这里,三立立即予以反驳:“操,那得多少钱,真要有那么多钱,谁还开小饭馆干吗?”

道士也说:“你要考虑这不是在农村,在这里你要想大大咧咧盖起三层楼来,城管公安工商土地城建,还有谁也说不清的官衙门非得把你缠死整死,行不通,行不通。”

何天亮也觉得这个方案基本上不存在现实的可能性,又不好直接否定,见其他人已经表达了意见,就不吱声,等着听小草的中下等方案。

小草接着说:“我估计盖楼不现实,所以只是提出个想法。原想如果大家有信心,再进步地商量。既然大家都觉得暂时实现不了,我就再说说中档的。”说着翻过了页,下面的纸上画着图案。道士伸过脑袋看着图啧啧有声地叹道:“看不出来你肚子里还真有货,光看这图就让人觉着这个方案能行,你是什么文化程度?”

小草说:“你先别管我什么文化程度,还是说正经事吧,我的想法是把现有的正房跟厨房打通连起来,这样就有三十多平方米的空间。里面再分割成卧室商品部和厨房三个部分。厨房十平米,商品部十平米,卧室十多平米”

三立说:“这样倒好,做饭的地方有了,睡觉跟卖东西的地方也有了,就是没有让客人吃饭的地方了,也行,就让来的客人蹲到院子里吃,再坐不下就蹲到门口吃。”

小草说:“你别急,我也知道肯定得有个餐厅,你跟我想的样,就把院子当餐厅。”

三立急忙说:“好我的小姐啊,我只是那么说,院子当餐厅哪能行。想想吧,到开饭时间,满院子满地都是人蹲着呼噜呼噜吃饭,这哪是餐饮中心,不成了种猪饲养场了。”

小草胸有成竹地微微笑:“我说把院子搞成餐厅,可不是像你那样让客人蹲在院子里大门口吃饭。这样干你们看行不行。我们索性把院墙拆了,搞成面墙的玻璃橱窗,门装成拉合式的,院子的地面铺上瓷砖,上面搭上凉棚,摆上花花草草,摆上桌椅,天暖和了还可以当成茶座,这样来,餐厅实际上可以达到三十平米左右,根据我们的经营规模,基本上够用了。”

她刚说完,三立跟道士同时拍大腿:“好,高明!这种主意除了你我们谁也想不出来。”

道士惋惜地说:“你要是跟了我去搞中华正气道,保证用不了多久就能发大财。干脆,你别跟着天亮浪费青春了,跟我当中华正气道的副会长去吧。”

小草没有搭理道士半真半假的邀请,继续说:“另外还要装三个招牌,个装在房顶上,个装在大门口,还有个要装在通往这里的巷子口。”

“搞成这个规模大概需要多少钱?”何天亮对这个方案有了兴趣,忍不住问到最关键的问题。

小草说:“正常情况下搞成这个样子需要三万元左右,如果再考虑到运转起来的流动资金,共需要五万。”

何天亮的心下子就凉了,五万元对于他来说是个天文数字。其他人也都个个可怜巴巴地朝他看来。他暗叹道:我这帮朋友都跟我样是穷光蛋,大家凑也凑不出几个钱来。

小草看看垂头丧气的诸人:“你们也别太没精神,我刚才说的是正常情况下的开销,根据我们的实际情况,当然用不着花那么多钱。”

第三部分第十三章2

第十三章2

听她这么说,大家顿时又有了精神,个个竖起耳朵听她讲:“首先,我们不用花人工费,这些改建装修的活儿我们可以自己干,这项我们可以节省人工费五六千块钱。另外,材料费也可以尽量节省,至于材料费到底能节省多少就要看大家的本事了。”

道士得意洋洋地挺了挺胸,说:“不就是些水泥砖头吗,包在我身上,到时候你们出力气帮我拉回来就行了,要是让我自己费力气往回拉我可不干。”

大家见他如此大包大揽,纷纷表态:“只要你能弄来,有多少我们保证拉回来多少,你不用动手都成。”

小草接着说:“这样来我们又可以省大笔材料费,除了有些装饰用的东西不买不行,大宗的材料可以不买,这样来又可以省下两万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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