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味。再看窗外,觉得那树也变得妖冶了,树叶的轻颤变成了诱惑的呻吟,而晃动的树干则化作了柔软的露出肚脐的腰肢。
“我也喜欢。”我说。
要下雨了。
贺长春的车速加快起来,他想在暴雨来临之前赶到度假村。我关了车窗,望着渐压下来的乌云,觉出了这次出门的不同寻常。或许,它昭示着命运的某种玄理于其中?不得而知。
贺长春会开车,只是,除了特殊情况,基本由司机开。三年前贺长春拿驾照的时候真可谓历尽千辛万苦。暑假高温,驾校老师对他特别关照,每天比别人多学两个小时,并夸赞贺长春的谦逊好学。为此,贺长春很是得意,在教育局全区教师年度总结表彰大会上,他现身说法说完自己的学车经历后满腹感慨地说:“生活处处皆学问,只要肯吃苦,就定能成功。”
下面有老师嘀咕着:“连饭都吃不饱,哪有心思学开车?学会了怎么样,我们哪里又买得起车?”
98
下车时,我感觉胸口好像被人击了掌,刹时股凉意传遍全身。狂风中我抱紧自己,跟在贺长春的身后进了南湖度假村的接待大厅。
南湖位于楚江市东境中部,西起天子山,东止打鼓渡,全长13公里。两岸群山绵延,山林中不乏美丽的传说故事。
传说距离我的生活很远。
现实中的我走进大厅,里面冷冷清清的,咖啡座四围缀满绿叶的木栅栏使整个大厅充溢着古朴之美,只是这古朴有几份落寞。步入度假村的贺长春在我眼里突然风度翩翩起来,举手投足异常干练与霸气,这是我以往所忽略的。他走在前面,随服务员上了二楼,并不时回头看我是否跟上来,直到步入218房间。
“先休息下,小齐。”贺长春安顿好我,并没有进房门,他站在门口,“你先看看电视,我去接他们。”
我和母亲的情人第7章10
“好的。”看着贺长春的背影,我发觉他与平时在局里完全不同的柔和周到细心的面,心中戒备渐渐瓦解,软软地靠在沙发上。
贺长春在我的印象里其实并不坏。
他还是很有魅力的。
我最欣赏的是会场上的贺长春,他总是容光焕发地坐在主席台上,腰板挺直。发起言来从不用稿子,滔滔不绝出口成章,并且,说话风趣幽默,令人忍俊不禁。在有贺长春出席的会上,谁也不敢开手机,即使调到无声振动,也不敢低头去接电话。因为贺长春有个丑规矩:开会律把手机关掉。如果不关,被他发现,他会翻脸不认人。谁也不知道贺长春翻脸不认人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也没有谁以身试法。
他的规矩丑知道,他的脾气丑大家更知道。有次师训科刘副科长在开会时迟到了,贺长春当场发了脾气,说:“德高为师身正为范,你师训师训,自己都不正,怎么好意思训别人?”几句话说得副科长的脸如同泼了苋菜汤,红不红紫不紫,难堪得要命。
99
从218房间出来,下楼时,贺长春和群人已鱼贯而入,他们大概就是私立学校校长区长等人了。
我们起步入度假村的翠荷苑就餐。
宴会厅落座时,我与贺长春相邻,他朝我眨眨眼,小声说:“今天,可要帮我哟!”那张大圆桌下,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的腿紧贴过来,起初,我点点退让,但他没有点停止侵入的趋势。我担心自己的坐姿会引起别人的怀疑,于是,也就妥协了,任他把大腿贴着自己。我很尴尬,眼睛没地方放,只得看对面墙上的幅油画。朵向日葵正对着我,红黄的叶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这团火焰慢慢又模糊起来,成为片叶,静止下来。在这朵向日葵的照耀下,我感觉自己的内心竟有点蠢蠢欲动起来。
“小齐,”贺长春的声音被酒腌过后,有点摇摇晃晃,就像个少不更事的小男孩路跌跌撞撞地向我扑来,然后,紧贴在我的胸口,小男孩是纯洁的,做母亲的不能推开他。贺长春的声音在所有的声音中显得最遥远又最贴近,最轻盈又最沉重,我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样的姿态去聆听。耳道里,这样的声音不断地传来,句接着句。
“小齐,喝,喝个痛快!”
“小齐,今天醉方休!”
“小齐,小齐”
所以,在饭局拉开帷幕之后,我开始大口大口喝酒,杯杯,口杯,直喝得那朵向日葵在我眼前摇曳成帘纱,在我眼前晃动,挥之不去。
我醉得塌糊涂。
醒来的时候,喉咙好像着了火。想喝水。于是,手伸向床头柜,想开灯。摸了半天没摸着,后来摸到个人。是我的顶头上司贺长春。
我的酒醒了半,脑子里极力搜寻:昨天,昨天我穿了件金丝绒的裙子,出了门,上了贺长春的车,来到了南湖度假村还有向日葵
“你喝醉了。昨天我担心你,所以,就留下来了。”贺长春说这些的时候很自然,那种表情就像我与他是结婚几十年的夫妻。我猛地吃了惊,有些惊恐地盯着贺长春,嘴唇哆嗦着:“你你你无耻!”
贺长春并不恼,他笑了笑,说:“先别急着骂我。”
我疑惑地下意识地看自己的衣服,还是昨天来时的衣服,并未少件。但是,我仍然不相信,在暧昧的灯光下看着贺长春,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终于又没有说出口。
贺长春穿着条淡蓝色的三角裤,走到茶几边,倒了杯茶,递给我,说:“什么也没有发生,真的。”见我接过杯子,又补了句,“虽然我很想发生。”
见了茶杯,我拿过来条件反射地喝,咕噜咕噜几口下去,胃好像又被惊动了,阵恶心,忙捂着嘴朝卫生间跑。贺长春很快跟过来,在呕吐着的我背上轻轻拍打着,我慢慢直起身,看到贺长春与我镶嵌在镜框里。
回到沙发上,我把刚才没喝完的那杯水饮而尽,墙上的时针指在2上面,好像在说我喝了两次水样。
我和母亲的情人第7章11
贺长春在我旁边坐下来。
臀下的沙发晃动了几下,他的身子点点挪过来,同时,他的声音又在我耳边响起:“小莹。”
我身子颤。这是我的软肋。听到自己的名字,我的戒备会土崩瓦解,会放下所有的武器,乖乖投降。
“小莹,想请你跳个舞,好吗?”我的意识仿佛木然,被那几根手指牵起来,他的手放在我腰间。我的华尔姿奔放而又婉约,绽放的裙裾如粒粒饱满的向日葵,让人想到无数的香甜的果实。
我眼前是堵城墙。魁梧坚定成熟,我在俯视中不敢迎合他的目光,邪恶气息弥漫了整个夜的空间。肌肉在灯光下微微颤动;眼眶里有股暗流涌动;额头有种潮湿的温暖。而脚却是冷静理性的,各按照各的标准和道路行走,好像与我们的上半身毫不相干。僵持,不肯妥协。前进后退旋转停止这是无声的战争,我们彼此是亲密的敌人。
贺长春终于打破了沉默:“小莹,每天从办公室经过,就是想看你眼。”
因为惯性,旋转中,我已经在贺长春怀里。耳背发热,陡然间又有了几分清醒。我眼帘低垂:“有什么好看的?”
潮红的面颊犹如某种试纸,下子暴露了我内心的酸碱度。贺长春并不回答,突然搂住了我,从上到下,贴得紧紧的,捆绑似的。我明显感觉到身体的中下端有团硬硬的东西顽固地抵着裙。接着,股灼热的气流吞噬了我。
我阵晕眩。
阵快感刹时传遍了全身,它来势汹汹,瞬间剥光了我的衣服和伪装。整个人瘫软了,想直直倒下来,直昏睡过去。
房间里能听到钟表行走的声音。
贺长春在我犹豫的瞬间拦腰抱起我,把我放在床上。
其实,人与人之间就是张纸,特别是男人与女人之间。捅破了就破了。我在贺长春眼里或者说贺长春在我眼里不再神秘。不再神秘应该从此少了份探究的欲望,但世界上偏偏这件事情的逻辑不是这样的,越是不再神秘,越是要探究下去。因为,欲望,已经发展成种习惯。也就是说,贺长春已经习惯了和我上床然后获得快感的生活,如果段时间没有,他就会火烧火燎,就会制造切可利用的机会。而我呢,好像也习惯了和贺长春上床获得快感的生活。在攻击和防守,征服与被征服中,我平凡的生活终于有了波澜。
眨眼间,我堕落了。
100
铁路边的小院安静下来。
我确信宝宝不会再来了,我也该离开这里了。
铁栅栏和小平房之间有条米宽的长长的通道,高低不平的泥土地面,漂浮着曾厚厚的灰尘。我觉得自己仿佛就是这些灰尘,不寂寞于土地,又无法上升。它们是轻浮的,注定要蒙受耻辱。
在楚江,最先发现我秘密的,是办公室的老杨。
老李因为治血吸虫,请假快个月了。办公室里就剩老杨和我。因为老李不在,我轻松了许多。老李是老舅媒人兼监督官的身份,我很不自在。
那天,老杨不在,贺长春走了进来,他很自然地把手放在我的肩上,情不自禁地喊了声“宝贝”。偏偏就在这个时候,老杨突然闯了进来。贺长春见老杨进来,并没有多少尴尬的样子,因为,他的那句“宝贝”已经说了好长时间,他并不知道老杨在门口思考了半天才进来的。
“哈哈,原来,齐师莹是他妈的表子。贺长春这匹色狼真是狡猾!忒他妈不是东西了!”老杨的话后来在直楚江流传。
楚江教育局蜷缩在正街的后面。
正街在楚江的地位如同它的名字:正。它是远近闻名的小商品条街,除了主打经营品种服装外,还有家用小电器毛线床上用品鞋帽等各种各样的小店铺。
以前剥落油漆的木门已经换成了贼亮贼亮的玻璃门。楚江的小商贩们也学会在店子里插满五彩缤纷的气球来营造节日气氛了,时不时有店子挂出个含泪离场跳楼价的血淋淋的牌,那令人心动的价格在买主同情的眼光中成为又个发财梦破灭的肥皂泡,除了同情还是同情。只是,两个月或者半年之后,该店老板还未离场,而且吆喝的底气越来越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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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母亲的情人第7章12
确实,楚江人是越来越精明了。经商,头脑不聪明是不行的。吃苦耐劳是个方面,信息灵通是个方面。所以,正街不仅是楚江的个经济窗口,同时,也是个信息窗口。
教育局门口,有个老科长的家属王婆长期守在那里卖煮玉米和卤藕片,热气腾腾的,倒给教育局增添了不少活气。当然,这门口不是教育局的正门,而是后门,它和正街恰恰连通着。王婆因为年纪大了,已不再是昔日的玉婆,但是,年龄并不能成为她传播谣言或者推广传说的障碍。她把从在她这里买玉米的老杨嘴里掏出的消息不辞辛苦地传播着,由点及面,很快,整个街道都知道了齐师莹是教育局局长贺长春宝贝的传说。
“啧,啧,啧,贺长春在办公室里和齐师莹亲嘴,边亲边喊宝贝”
“嘻嘻,听说齐师莹当时就撂起了裙子,你们猜怎么着?里面内裤都没穿”
“在办公室都这样,哈,在没人的地方可想而知了!”
事情已经愈演愈烈,传说越来越情。我的名字齐师莹三个字成为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人们在议论的过程中,通过添油加醋,再加上自己的想象,获得了全所未有的快感,就像个有着强潜意识的人在详细地描述完犯罪分子强的全过程——包括每个细节后所获得的快感样,甚至过之而不及。
而我,如同个女主角不知道电视台正在播出自己所出演电视剧的剧情样。
阳光灿烂。
楚江的大街上,十字路口,个女人拦在我面前:“你是不是叫齐师莹?”
我本能地回答:“是。”
她双眼瞪圆,个耳光狠狠扇过来,大骂道:“臭表子!为什么偷我家男人?”
我脑子里阵轰响,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很快,就成为群人的焦点,在旁人的笑声中,我手足无措。
“你哑巴了?啊?妖精!想要男人搞就在这里把裤子脱了!让全中国的男人个个地上,实在不行,还有狗!你应该清楚我是谁!”
原来,她是贺长春的老婆杨翠红。
无疑,杨翠红是最出色的语言学家,她的比喻太生动了。特别是个铿锵有力的“狗”字,成为点燃围观群众快感神经的导火索。有人在喊:“是啊,还有狗,还有狗,狗的家伙长,定很过瘾!”
此时,柏油马路在太阳照耀下熠熠发光,沥青被阳光搅拌后成为块香喷喷的蛋糕。无数喷着唾沫的嘴所发出的气味变成股突如其来的飓风,这风是邪恶的,它撩起我的衣服,想窥视我紧裹在身子里面的肉体,然后,那些唾沫被柏油染黑,从地面飞舞到空中时,已经是个个巨大的扇着翅膀的苍蝇,它们几乎不约而同地向我雪白的肉体扑来。
我摇晃起来,但内心却变成了块钢铁,它镇压着自己轻浮的身子。而脚下的柏油瞬间又柔软起来,如同床没有骨头的棉被。
可怕的舆论把我迅速卷入中心,我决定自己为之推波助澜。伤害与被伤害,在女人眼里有多种表现形式,当我被伤害时,我要用伤害自己的方法伤害别人。
我没有吭声,嘴角闪过丝轻蔑的微笑,我知道我该怎么做了。我要让这个女人发疯,让她知道什么是寂寞的滋味。
101
我要变被动为主动,要去勾引贺长春。
冲出人圈后,我的身体宛如逃离地面的口香糖,因为其若有似无的香味而招来成群的苍蝇。我轻嘘口气,掏出手机,拨通了贺长春的电话。我说我在梅林宾馆等他,房间号稍后通知他。说完,挂断了电话。
贺长春说他接到我的电话时,正在梅林宾馆个包房里喝酒。他没有料到我会把我们相会的地点刚好定在那里,同时,对于我的如此主动觉得不可思议。小时后,我对贺长春说:“我在314房间,你马上到!”
镜子前。
我拿出唇膏把唇抹了几抹,均匀熟透的嘴唇如个贝壳,让人有无限期待,期待它突然张开条缝,吐出粒紫色浑圆的珍珠。坐在床边,我把高跟鞋甩出好远,双纤长的脚性感无比。在来之前,我刚给指甲做了彩绘。我懂得如何从细节上来勾引或者打动男人,男人是很在乎细节的,但许多女人不懂,于是,细节往往成为女人征服男人道路上的硬伤,就像戴了精致耳坠的塞满耳屎的耳朵,或者满头秀发中的头皮屑。
我和母亲的情人第7章13
轻轻的敲门声。
我兴奋起来。主动比被动更能获得快感,那是在陷阱边守着猎物。
开门,贺长春走了进来。我躲在门背后,听贺长春叫着:“宝贝,出来,快出来!”
我想:今天,我站在楚江的大街上,可不是什么宝贝,我尝尽了你老婆的羞辱。可是,你知道吗?不知道。我只能和你躲在阴暗的角落,苟延残喘。想着想着,我“哇”地声从门后冲出来,扑倒在床上。
在贺长春的印象里,我从没有哭过。现在眼见我哭,慌了神,忙跑过来问个中缘由。我不说,只是哭,只哭得贺长春心里酸酸的,搂着我轻拍着我,哄着我,说:“宝贝,别哭,我知道你委屈”
我止了哭。慢慢坐直,边抽泣边脱衣服。件件,从上身到下身,把自己脱了个精光。然后,直挺挺躺在床上,身体仿佛刚剥了青衣的玉米。我的光芒刺得贺长春睁不开眼,他只能把他的眼睛投向床前的镜子,镜子里的我比床上的我多了种可遇而不可求的虚幻之美,只需扭过头,他贺长春就能把这种可遇而不可求的虚幻之美变成既可遇又可求的现实之美。
我成了个魔法女人,能在瞬间满足个男人多层次的欲望。他回过头,视线缠在我平滑的小腹上好久,然后喘息着,忙乱地脱掉衣服,朝我那飞机场样的小腹俯冲下来。
他肥厚湿润的舌头成了武器,以柔克刚。
贺长春的手机响了。
杨翠红的。贺长春呼吸很不均匀,但是,四周又寂静得要命。
司机小从梅林宾馆的大厅回不久,听局长老婆杨翠红打来电话说局长他爹死了,这还得了,忙说:“刚才还在梅林宾馆呀,现在不知道还在不在那里。”
后面的事情就很明了,杨翠红把贺长春爹死的虚假消息在梅林宾馆又散布了遍,在别人的同情中,服务员提供了个重要线索,说好像看到个和贺局长很像的人进了314房间,也许在里面休息,不过不敢肯定他是不是进去了。
捉拿双。
杨翠红屁股踏在地毯上,嚎哭起来。
贺长春关了门,坐在沙发上。
我拿着梳子,慢慢梳我的长发。
杨翠红骂道:“你个马蚤货,你家男人死了?世界上的男人都死绝了?你为什么要勾引我家男人?”
杨翠红说话是科学的。她不想把贺长春推到我这边去,所以,她把这场偷情的罪名定位为我勾引她家男人,“我家”显得是那么理直气壮。
我不吭声,只静静地看着贺长春,等待着他的反应。贺长春根接根地抽烟。谁也不看,只盯着自己的拖鞋。
又是种对峙。很显然,“我家”两个字是很科学的,它具有法律效应,而且,里面的潜台词表明贺长春不会被他老婆抛弃,虽然他时时刻刻都想抛弃她。这种理性与感性大概深深触动了贺长春,他面前的烟雾浓稠起来,差点遮盖住他的真面目。过了好久,他对杨翠红说:“走,咱们回去吧,起回去。在外面闹影响不好。”
杨翠红慢慢从地上站起来,用手指着我,说:“这个女人,你准备怎么办?你跟我表个态!”
贺长春说:“还要表什么态?跟你回去,还要怎么样?”
我面无表情,静静看着贺长春,还有他老婆,直到他们前后地出了门。贺长春在出门时回头看了我眼,那眼他事后解释为好汉不吃眼前亏,要冷静智慧地处理生活中突如其来的棘手问题。
我还在梳头发。
眼睛盯着门口。好像那里有场精彩的话剧表演,直看得我意犹未尽。床上堆着白白的空调被和柔软的枕头,有些零乱,那是这话剧的第幕,充满激|情和欲望。
结束了,切都结束了。
我努力回忆自己从良家妇女变成个表子的过程。
这个过程好像并不长。
在服务台退房时看到几个女孩眼神怪怪的,我木然地走出大厅。
我和母亲的情人第7章14
102
电话响了。
是安,她问我打不打麻将,她今天下午没课。
如果安知道我刚才所处的境况打死她也不会让我打麻将的,但偏偏我说:“为什么不打?”
安说:“那你就赶快来,我们就在双叶小炒的楼上,里面很安静,打完了顺便在那里吃饭也方便。”然后小声说,“顺便让你看个人,我的搭挡。”
我不明白“搭挡”对于做老师的安来说是何含义,但这个词却是那么干脆利落,绝没有情人的拖泥带水,就像我与刚滚走的贺长春。它表明仅仅是种亲密的工作关系。
我说:“好,我马上到。”
楚江人不多,但“麻木”多。“麻木”也就是电动三轮车,楚江人习惯叫“麻木”,它是楚江的道“风景”。
莲花桥的两边,歪歪扭扭地歇满了麻木,车主三五个群地坐在地上“斗地主”,这是明目张胆的;也有怕老婆的,几个约了躲在居民小区的院子里打,只斗得昏天黑地。天黑了回家,老婆的饭菜摆在桌上,也许是心中有愧,叹口气,说今天生意很差,竟没拉到几个人。次两次,在家里忙死累活的老婆也就算了,不计较了。但久而久之,男人交不出钱来,女人就起了疑心,花了天时间跟踪,竟发现男人根本就没开车,而是躲在外面“斗地主”。于是,河东狮吼,气之下掀了纸牌,拧着男人的耳朵回家。
开“麻木”中,也有争气的楚江男人,那速度,那气势,在楚江的街道上开得可欢了,没别的词形容,只能用个“欢”字。每逢停下辆满载的巴士,那麻木就像苍蝇见了臭肉,嗡嗡地扑过去,把巴士堵了个水泄不通,口里嚷嚷着:“来,来,来坐麻木。”两元钱,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不用日晒雨淋,很是方便。天下来,也挣个百儿八十的,偷偷抽出两张,其余的交给老婆,在家里翘起二啷腿,心安理得地喝几两散酒。
我父亲很看中这差事,前几年不知从哪里弄了个二手货,也开得屁颠屁颠的。只是,我从没坐过他的“麻木”。
在梅林宾馆门口,招手,辆“麻木”停在眼前,我看,竟是父亲。父亲的胡须已蔓延到耳根,他奇怪地问:“不上班?怎么在这里?”我已经不再是昔日那个躲在房间里不敢出来吃饭的小姑娘了,没回答他,只说:“去双叶小炒店。”父亲也没再多问,右脚踩,车飞跑起来。
下车时,我从钱包里掏出200元钱递给父亲,父亲说:“你这是干什么?我只要2元。”我说:“这是给您用的。”父亲因为激动而面色青紫,他大声说:“我开车,你坐车,2块钱,天经地义!至于说你要给我钱花,那是回去后的事,你怎么连这点道理也不懂?”我收回百元大钞,拿出2元的硬币,说:“好好,我错了,行了吧!”说完,下车进了双叶。
大概安是这里的常客了。老板对我笑笑,说:“他们在楼上。”
踏上长长的窄窄的楼梯,拐了个弯儿,上了二楼,见里面已经坐了三个人。安,我当然认得,另外的两个男人,觉得面生。安见我进来了,忙笑脸相迎,说:“哎哟,齐妹妹来了!快,坐坐!”然后指着旁边的两位介绍说,“这是我们办公室的死党何大侠和金大侠。”我听着安口的江湖话,想笑,又实在笑不出,微微点点头,在边坐下了。
我和母亲的情人第8章1
103
现如今楚江流行种“赖子及赖子皮”的麻将打法。
大街小巷热火朝天,整个楚江人沉浸其中不能自拔。虽然距离楚江不远的省城流行的是“红中杠”,但楚江在牌的制度上是决不屈服于省城的,小城人有小城人的活法。
说到楚江打法,看来还不得不解说番:打牌的四个人抓回各自的牌后,接下来桌上剩下牌中的第张牌翻开即为“赖子”。假如翻开的牌为3万,那么3万即为赖子皮,而4万即是赖子。赖子在整个牌局中充当了极为重要的角色,可杠可配,灵活多变。牌,因为有了赖子,而变得很大,也充满了乐趣。
走在楚江的大街上,随便朝路边的某个私房望,就能看见坐在方桌前的四个人,还有不少围观的虾子,四方城内刀光剑影,四方城外屏住呼吸,所以,整个楚江因为赖子麻将而寂静了许多。因为利益驱使,开麻将馆的也越来越多。
在楚江,麻将馆通称茶馆。几张桌子十几个塑料板凳几副麻将牌,也就能营业了。麻将牌中有东南西北四个风,所以,场牌,也通常是打四个风。个风四圈,四个风共十六圈,最后赢了的,丢10元钱到麻将桌上,称为茶钱。也有觉得打四个风不过瘾的,又接着打,打完了,多丢个10块钱,也全是个愿打个愿挨的事儿。因为赖子皮的推广与流行,麻将的输赢越来越大了。
楚江下岗的多,久而久之,就有被打断了胯子的没钱再打麻将,他们就成为了虾子看别人打麻将。但楚江的麻将事业却不能不发展下去,于是,每月有固定经济来源的老师也就成了茶馆老板争夺的对象。老师打牌有这几点好处,个是他们不会赖帐,因为在赚钱,赖帐是说不过去的;二是他们不会在牌桌上搞鬼,因为他们身份不同,是为人师表的。市场的需求,楚江老师打麻将的风气渐渐兴盛起来。
我把刚才没有给出去的200元拿出来放在了抽屉里。从杨翠红离开到现在,我的脑子木然到毫无知觉。没有受伤也没有快意,我突然觉得生活很无聊,无聊得想大声浪笑。有好几次我张开了嘴,想笑出来,但又忍住了。坐在对面的安说:“妹妹,怎么啦?要打喷嚏?”我把牌发到金大侠那里,说:“没有,也许是喷嚏吧,打不出。”接着,我听到金大侠惊喜的叫声:“和了!谢谢妹妹关照。感谢领导的关心和爱护!”因为我是教育局的干部,所以,金老师金大侠喊我为领导了。看,金大侠和的是清色,说:“手气不错啊。”金大侠叼着烟,眼睛因为得意而眯缝,说:“沾了领导的光,沾领导的光”
边打牌边听他们仨有句没句地闲聊着。
安说:“嗨,我今天又看见校长大人和那个马蚤货在起了。”安说的是他们学校的校长。
何大侠说:“是不是你吃醋了?”
安说:“笑话,我吃醋?看他那样儿,恶心死人!”
金大侠说:“那为什么那么多女人往他身边凑呢?”
安说:“还不是人家有权。是不是,妹妹?”
假如是第二个人这样问我,那定是指桑骂槐。我脸上没了笑容,淡淡地应道:“你们说什么,我不懂。”说完,自己又叉开话题问,“对了,他们怎么叫大侠?”
安看了看他们眼:“呵,这大侠二字,可不是想叫就叫的,要名副其实才行。他们呀,是我们学校的两个帅哥,人又特别讲义气,所以,就叫大侠。”
我说:“安姐姐有福气呀,有两帅哥陪着。”
安说:“就是,所以说死党呢!哎哟,赖子打出去了,就是和我说话咧!”
四个人结束战斗时清理了下战场。
我输了整整200元,安赢了80元,金大侠赢了430,何大侠输了310。然后吃饭。点了个水煮鱼罐鸡汤个粉蒸鱼樵和毛血旺。对于自己输掉200元我觉得好笑,刚好200,不多不少,父亲不要,现在还是给出去了。而且是点点地给出去,让你不痛不痒地麻木地给出去。
我和母亲的情人第8章2
饭局撤后,安问还要不要打。我说:“算了,以后吧,也有些累了。”
在昏黄的灯光下,四个人就散了。我单走,金大侠去丈母娘家接老婆,何大侠和安消失在远处昏昏的路灯里,看着他们并肩前行,我才想起安所说的让她看个人的说法来。回想整个牌局,并没有看出何大侠与安的暧昧之处,大概是蓝颜知己吧,我苦笑声。
天就这么过去了。
黑暗的混沌的疯狂的愚蠢的无聊的无奈的天。
104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不要回家。
自从楚江有关我的新闻像莲花清香四处弥散以来,我就不很想回家了。家里冷冰冰的,每个人的面孔都冷冰冰的。在家里是听不到我的消息的,但从郁大勇的眼神中,我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也许,该是由自己主动提出的时候了。自己主动提出,会少份被扫地出门的尴尬,会多份给自己丝安慰的主动。现在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已经无力去挽回什么。从小到大,我太顺利了,顺利得令上天嫉妒,所以,就要无端地生出许多事情来,来为难我,让我羞辱,让我无地自容。
在这个小城里,还有什么比个女人出卖贞操更大的事呢?特别是我这样个漂亮女人,坐机关的干部女人。当然,也不能叫出卖贞操,这里面没有交易,我只是在糊里糊涂中失去。
很是意外,郁大勇竟在家里看电视。
见我进门,郁大勇扫眼后仍继续看他的电视,在他眼里,我不亚于空气。宝宝坐在做作业,见我回了,高兴地说:“老妈!上哪儿去了?瞧我的作文,又得了个优!”我拍拍宝宝的脑袋说:“嗯,宝宝真乖!”
宝宝作业本上的优字,使我生出无比的感动。此时,面对自己的行为,我有种万箭穿心的刺痛。我希望切能够重来,切都未曾发生。我想每天陪着宝宝,和她起做作业,然后,为家里的沙发垫勾几条漂亮的方巾,黄昏时和她起去广场散步,看她以羡慕的眼神注视别的伙伴滑冰。
然而,切都已似乎不太可能。因为,宝宝进房后,我听见郁大勇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说:“我们明天去民政局吧。”
我平静地说:“好。”
听到郁大勇要去民政局,我心里很明白,其实,夫妻之间很不公平,当初他和姚晓清的事情因为那天晚上我被抢劫而得到他的安慰后不了了之,现在的我,要为出轨付出代价。我对即将离婚并不痛心,痛心的是自己听到郁大勇提出离婚竟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好像刹那间肩头卸下了千斤重担。
我为自己和自己的婚姻感到悲哀。更多的,还有痛心。
我没离过婚,不知道离婚的程序,但郁大勇很清楚。他已经准备好了离婚协议书,只需我在上面签字就行了,如果答应他所拟的条件的话。
我问:“签了呢?”
郁大勇说:“然后去民政局,须拿户口本结婚证身份证。”
我说我明白了。
事情并没有郁大勇想的那么简单,问题出在我的名字上。
在民政局办理相关手续办事员查看我的证件时,发现我户口本和身份证上的名字不致。身份证上写的是齐师莹,户口本上写的是齐小莹,他们看了,说:“不行,名字不样,是不能办的,你们先去派出所开个姓名更改的证明。”
和郁大勇前后地出了民政局,在门口,分了手,郁大勇说:“我去上课。”我说:“我先去去局里,再去开证明。”然后,个往东,个朝西地分开了。
朝东走的我想:以前怎么没注意到自己的名字呢?其实,自己最初的名字叫齐小莹,“小”,太单薄太平凡了,犹如初夏时被顽童玩腻后洒落到田间里的只奄奄息的小蝌蚪,已经耗尽了元气。而我却从未用过齐小莹这个名字,这真是太奇怪了。
黄昏时回到家,见婆婆坐在厨房门口把鼻涕把泪哭着对郁大勇说:“你这个不争气的,你要活活气死我呀!人家都过得好好的,就你翻花样!”
我和母亲的情人第8章3
郁大勇不吭声。
宝宝说:“肚子饿了!”
婆婆拉过宝宝,用老手揩她的脸,自言自语地说:“乖宝贝,我的儿,走,不理这些神经病,去吃饭!”
开好的有关姓名的证明就在包里,见郁大勇没问,我也就没拿出来。
宝宝从冰箱里找出罐可乐,给我们斟上,举着杯站起来,说:“祝大家身体健康,万事如意,心想事成,我干了!”话落音,仰脖,杯子见了底。
看着宝宝,我心里酸酸的,因为离婚协议书上写着宝宝归郁大勇。现在听到这些话,我咽不下去。郁大勇也举起杯,激动地说:“谢谢宝宝!”
怎么舍得宝宝呢?舍不得。但是,婆婆如果天看不到她的乖孙女,会疯的。所以,当我看着离婚协议书上宝宝归郁大勇那条,没吭声。但是,我内心是痛苦的,我陡然有种被连根拔起无所依托的空虚。离了婚,去哪里,住哪里,怎么面对现实面对同事亲戚朋友这许多问题都会接踵而来。我是成年人,必须为自己曾经所做的付出代价,这就是代价。突然,我有些恨贺长春,是他勾引了我,使我陷入了无边的深渊。
晚上,郁大勇说:“那就等宝宝大学毕业再离婚吧。”
我说:“好。”
105
距楚江市西城区教育局不远左边的个胡同里,有个算命先生,姓邱,据说很灵验。邱先生还不到四十岁,穿件白恤,脸上也干干净净,眼睛大大的,并不瞎。
贺长春说,他老婆杨翠红为他算过命。
邱先生这样说贺长春:“此人乃大福大贵之人,有财运,官运亨通。”还没等邱先生算完,杨翠红说:“你看看他命里有没有桃花运。”
邱先生沉吟片刻,蹙着眉头:“哟,这位嫂子,他还真的命犯桃花,走木运。近几年注意让他不要和姓名中有草木的女子接触。”
杨翠红急了,忙问:“什么为有草木的姓名?”
邱先生说:“比如姓杨姓朱等等都是草木姓。”
杨翠红听,冷笑声:“我就姓杨,是他老婆,你的意思是不是不让他和我接触哪?”说完,皱着眉丢了十元钱到桌上,走了。
这叫前客让后客。邱先生的算命生意好得不得了。算次十元,卜卦次十元。有时,个顾客要算几个命卜几次卦。邱先生总是三十五十的收。百元大钞就揣进兜里,十元二十元就夹在命相书里。他家的板凳上沙发上坐满了女人,叽叽喳喳的。
有人说,当女人生活迷茫不知所措的时候就会去算命。算准了,对于自己的苦难也释然了,认为那是命中注定的;算不准,又增添了许多的怀疑,于是,注意力就转移到对算命先生算命水平的研究上,苦难也就在不知不觉中被放下了。
贺长春问我:小莹,你说我到底走没走桃花运呢?
我声冷笑。
为了讨好我,贺长春还讲了许多有关她老婆的事情。
他说他老婆最初注意到我,是因为有次她在宏伟餐厅发现我和他坐在起喝酒。后来她特意去厨房问宏伟媳妇我是谁。宏伟媳妇说是齐师莹,办公室的。他老婆说:“我看她是个妖精,你以后帮忙看着点儿。”宏伟媳妇说:“办公室的喝酒天经地义啊。”
我问:“那算命呢?”
从贺长春嘴里,我知道了是这么回事。
杨翠红之所以去算命,是因为她感觉直不顺。以前和贺长春之间虽然没有什么话说,但也能做到相敬如宾,而且贺长春去哪里都还把她带着。现在呢,她觉得贺长春总想方设法推脱。
她说,中百仓储开张了,大酬宾三天,凭小票买鸡蛋大米优惠百分之三十,让贺长春起去逛逛,贺长春说:“要去你去,我不想逛。买鸡蛋?帮老太太排队排到了主干道,有那么夸张吗?“想想,也是,家里的鸡蛋多着呢,不知猴年马月能吃完。
公园湖边每到晚上六七点钟,就聚集了簇唱卡拉的,杨翠红想瞅个机会也卖弄下自己快生锈的歌喉,贺长春说:“丢人现眼就在家里,客厅里又不是没有唱卡拉的,硬要去卖唱,出那个风头?“杨翠红清清嗓子,也确实坑坑洼洼的,不顺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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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母亲的情人第8章4
儿子上了个三流大学读大,也是三天两头要钱,会儿说饭卡弄丢了,会儿说学校要统买系服。有次杨翠红电话打过去,儿子的手机是个女孩子接的,听到电话那边丫声嗲气,杨翠红恨不得把话筒摔在地上。
杨翠红自己也不如意。前几年在粮食局当会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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