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敛，她的镇静，她的从容，让他的心里隐隐生出种不安的感觉，他抓住巧莹的手紧了紧，又不着痕迹地退了步。

阿杏将他的动静看在眼里，忽然轻轻笑，这笑，犹如百花的忽然绽放，又如朝阳初展，月华露颜，让旁边所有见到她笑容的人都不由地呼吸滞。对面的张山更是觉得眼前花。

“你说的对，我确实不能拿你怎么样，可是自有人可以整治你！”说着阿杏脸色沉，然后转过头去对周围的武生说：“拿下他，我们送他见官！”她看向张山，冷冷笑，“你打伤凌老板，又调戏良家女子，任何条都足够入你罪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想赖也赖不掉！”

武生们心中正憋着口气，闻言也不假思索，都拥上去要将大汉拿住。

张山心中惊，连退几步，伸手挡在前面，狡辩道：“是你老板先动手，我才反抗的，他自觉没用，怪得了谁？还有这个小娘子！”他轻浮地扬了扬巧莹的手，冷笑道：“她也配叫娘家女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在台上搔首弄姿，说的好听点是戏子，说得难听点就是子！我调戏个子，又犯了哪门子的王法啦！”

此话出，巧莹全身剧烈的颤抖，羞愤欲死，泪水狂涌而出，而阿杏的面上更是露出了从没有过的怒色。突然地，她疾步上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照他脸上就是耳光！

张山虽然身怀武艺，可是自从听到阿杏要将他送官后，心中有些慌了神，所以眼光老是偷偷地向后座张文青的方向瞟去，希望老板能给他个提示，还要不要继续下去。所以当阿杏快速地欺上来时，他没有及时的反应，等他回过神来，阿杏的手已经落了下来。只听得“啪”地声脆响，脸上结结实实地挨了耳光，火辣辣的疼。

张山不由地懵了。

所有的人都懵了。

第75章危机

戏厅里片寂静，静到阿杏甚至能听到对面张山牙齿咬得咯咯的声音。

片刻的寂静过后，场内便“轰”得声好似炸开了锅。有笑得前仰后附的，有偷偷说打得好的，也有指责阿杏身为个女人太过粗暴的，所有的人都把目光锁定着前面高矮的两个人身上，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在这个时代对于女子的要求非常的严苛，身为女子要温顺贤淑，要低眉顺眼，要轻言细语，像阿杏这么个未出阁的女子竟然当众给男人个耳光，也算是种惊世骇俗的行为了！这种行为在这个女子男尊女卑的世界里，是不会被男人所认同的，所以客人中大部分的人皆是摇头皱眉，不表赞同。

张山虽是张文青的下属，可直以来依仗着自身的本事还从未吃过什么大亏，今天被阿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了耳光，面子上如何下的来？听着后面客人们的哄笑声，他张脸阵红阵白，肌肉扭曲，嘴唇眉毛不住地抖动，脸上现出种极其震怒的神色。他突然大吼声，将手中的巧莹用力像旁甩，全力向阿杏冲过来，他张牙舞爪，咬牙切齿的模样像是恨不得要将阿杏撕得得粉碎！

巧莹被阿杏的巴掌震得忘记了哭泣，还没回过神来，便觉被股大力推，已经筋疲力尽的她那里承受得住，身子便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向后飞去，原以为会跌的凄惨无比，可没想到在落地前，耳边响起声清朗的声音：“小心。”然后便落入个温暖的怀抱里。巧莹回过头去，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双灿若星辰的眼眸，再打量，竟是位极之俊美的公子！

巧莹脸红，从小接受的教育让她面容羞涩地挣脱了他的怀抱，她看了他眼，只见对方身着极为华贵的墨绿色锦袍，身材挺拔，面容俊朗，接触到他的目光后，便马上低下了头，敛衽为礼，轻声道：“多谢公子相救。”

那公子伸出手，刚想扶起她，可手还没接触到她便突然地顿住，接着便听到他焦急的惊呼：“不好！”然后便见墨绿色的身影闪。他已经越过她向另个方向走去。巧莹站起来，转过身，目光追随着他。

那边阿杏被张山这副凶狠的模样吓得惊，连连后退。容峥见势不妙连忙扑上去阻止张山，可小小的他哪是壮汉张山的对手，张山挥臂，便将容峥甩了出去，他在地上连着翻了几滚，才停了下来。旁边的武生都大叫着拥而上，可张山此时被羞怒的情绪冲昏了头脑，发了狠劲，他张脸涨的通红，全身的肌肉鼓起，双目瞪得犹如铜铃，他吼叫着，又是拳打又是脚踢，将武生们个个的甩开，然后又大叫声朝着阿杏的方向冲去。

他头发散乱，面目狰狞，吼声震天，如此凶狠的模样让阿杏吓白了脸。她已经退至墙边，再无退路，眼睁睁地看着张山如同头疯兽般地咆哮着向她冲过来。她睁大了眼睛看着他，脑海里闪过柔道的各种防御反击的招式，可是她只是个半吊子，用来应付下胡陵轩这种完全不懂武功的人还可以，面对真正的高手又哪里管用！

眼看着张山越来越近，阿杏的额头上不由地渗出了冷汗。

观众席的客人们都情不自禁地从位置上站起来，惊叫出声，即使是不认同阿杏当众打人的行为，可是大家都不想这个如同花朵般美好的女孩子受到伤害。

张山冲到阿杏的面前，大叫声，碗口大的拳头就像着阿杏的头部击去，所以的人都看得出，如果此击成功，阿杏只怕会被他打得脑浆迸裂！

容峥张脸惨白如雪，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惊恐之色，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嘴里发出像受伤的野兽般的悲吼：“阿杏——！”

可是距离有那么远，即使他拼尽全力却也鞭长莫及，眼睁睁地看着大汉的拳头离阿杏越来越近，以及阿杏惨白如纸却仍然坚韧不屈的面孔。

戏院的其他人都惨呼出声，些胆子小的甚至蒙上了眼睛，不忍见此惨况。

就在这千钧发的时刻，突然声破空声响，从二楼凌空飞来圆形的物体快速地击中了张山的的手。然后便有个白色的身影从二楼跳下，宛如谪仙般从天而降，衣袂翻飞，长发飞扬。身形优美，动作轻盈，让所有的人都看呆了眼，白色身影从楼下跳下后，在楼下的椅子上轻轻点，然后便疾速地向张山冲去，临近时，长腿伸，便将张山轻轻巧巧地踢开。

张山先是手上吃了记，他反射性地缩回了手，看清了击中他的是个白色的瓷杯。还没回过神来，便觉耳边生风，还来不及反应，便被人脚踹开去，这旁人看似轻巧的脚，实则凶狠无比，他只觉五脏六腑都似震了震，剧痛难忍，张山惨叫声，高塔般的身体轰然倒地，连着在地上滚了几滚，才勉强扶着身边的椅子站起来，额头上都是豆大的汗珠。

此时。白色身影已经轻松着地，缓缓转过身来。

棕色的长卷发，细致瓷白的肌肤，璀璨生光的蓝色眼眸。白衣如雪，飘逸出尘。这罕见的美丽震撼着所有人的神经。所有的人都被这种夺人心魄的风采给怔住了！

人群中突然有人高声叫出来：“是三公子，是沈三公子！”

众人方如梦初醒，这不就是号称“妖精少年”的晋王三公子吗？也只有他才拥有这有如日月般的光华！

众人纷纷跪倒在地。

沈元丰轻轻说：“都起身吧！”众人起来，看着这越来越复杂的局面，都不禁面面相觑，有种不知所措的感觉。

后排的张文青看到沈元丰的突然出现，吓了跳。不知这贵人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待看到沈二公子，以及些官家公子来到三公子的身边后，张文青突然生出种大事不妙的感觉。

这些人怎么会在这里？张文青后背渗出了冷汗。

他直坐在后排，雅间在他的头顶处，他自然不能像其他人般，抬头就能看到楼上的人。而雅间与大厅又不是同个出人口，所以张文青根本就不知道楼上还坐着几个了不得的人物，如果他早知道这些个贵人在这里，断然不会惹出这么多事，如今事情闹成这个地步，却已是后悔莫及。

该怎么收拾残局？如果这些人没在这里，就算将张山扭去官府他也不怕，他还有个坚实的后台，断然可以保得张山平安无事。可是这些人出现在这里就不同了，有这些人作证，府丞大人断然不会因为他而徇私，只怕还会为了以示公正而加大处罚！到时张山难逃监狱之灾！张山是他的得力助手，失去了他等于是失去了条臂膀啊！

他想了想，便低头对身边的李四低声说：“想办法让他们放了张山。”

李四与张山文武都是张文青的得力助手，听到老板的吩咐，李四有些为难地说：“可是晋王府的公子在这里了，只怕不好办。”

“当着这么多人，他们不敢仗势欺人，只要你的道理说得通，就不怕！张山决不能送到官府去！李四，以你的聪明才智，死的都能说成活的，想必不是难题。”

李四点头：“张爷放心，李四尽管试！”

那边，沈元丰将张山踢开后，便担心地问阿杏：“阿杏，你没事吧！”

阿杏惊魂未定，张脸苍白如雪，她轻轻摇头，回答说：“我没事。”然后看着他说：“谢谢你。”

云朵如阵风似的跑到阿杏的身边，将阿杏看了又看。眼泪下就蹦了出来，她抓着阿杏的手，哭道：“阿杏，你吓死我了！”

阿杏拍着她的手，小声的安慰她。

远处的容峥见阿杏逃过劫，心里松，全身下就没了力气，瘫坐在地上。

胡陵轩当时见巧莹往自己这边飞过来，便顺手救，待救下她后，才发现阿杏处在危险当中，他虽全力赶去，却已经来不及，眼见阿杏就要死于大汉的重拳之下，他的颗心似被针扎般的疼，心中有种从未有过的恐惧。可在最后刻，阿杏被沈元丰奇迹般的救下，他悬着的心才落下来，可看着俊美异常的沈元丰站在阿杏的身边，从两人的神请上看竟像是早已相识，他的心中便涌起了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他在离阿杏不远的地方缓下了脚步，慢慢的走到阿杏的身边。

“阿杏，你怎么样？”他问，声音中透出关心。

阿杏转过头看到是他，本来温和的脸色变慢慢冷下来，“我没事，多谢胡公子的关心。”说完便将目光移开，没再看他。

胡陵轩见她对着三公子亲切自然，对着自己确实如此的冷淡，面色不由地沉。

阿杏稳定心神后，先是查看大家的伤势，见大家都只是皮外之伤，并没有什么大碍，这才放下心来。只是容峥和凌子峰的伤势较为重些，阿杏叫云朵找人将他们扶下去，找大夫治疗。

凌子峰摆摆手，很坚定地拒绝了，事情还没完，他怎么放下让阿杏个人面对。容峥也是样，不肯跟云朵下去。

阿杏没法，只得由着他们。

沈元丰将张山踢开后，便站在边充当布景板，沈二在他身边小声问他：“今天三弟怎肯插手这件事？你不是想嫌这些民事繁琐，所以才不肯去府衙当班的吗？”

沈元丰下巴抬：“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我侠义之辈份内之事！可接下来的事情就要看二哥你的了！我懒得管了，麻烦！”他摇摇头又摆摆手，副痞赖的样子。

沈二轻轻摇头，便转过身指着张山对阿杏说：“姑娘有何打算？还是要送官吗？”

张山闻言脸色白，看着阿杏，心中有些发虚。

阿杏看着他，目光冷的像冰，很坚决地说：“是的，今天我们定要将他送官！”说完便指示几个武生将他拿住。

张山被沈元丰脚踢得疼痛难忍，又是当着这么多贵人的面，更是不敢造次，只得由着这些人将自己拿住。他见贵人们出现，便知事情不妙，又怎么会甘心被他们送去官府？当下便说：“我不服，你们不能仗势欺人！你们凭什么将我送去官府？凌老板是自己没站稳，那小娘子也称不上良家女子！我知道你是记恨我刚才出手打你，可是那也是你出手在前，这里这么多人都看到的！”说着，又转过头去看着众人，大声说：“大家给我评评理，被个娘们打巴掌，谁又忍得住火！这件事情能完全怪我吗？”

大家当着贵公子的面不敢造次，可是脸上都露出了赞同的表情，说得不错，哪个男人能忍受被个女人当众甩巴掌，换做是自己恐怕也是要发疯的！

沈二公子听得皱眉，大汉说的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小姑娘当戏院老板，又用女人演戏，还当众给男人巴掌，不管是哪条都是惊世骇俗，难以想像的行为，这件事情还着实不好处理。都是三弟多事，将自己拉下这趟浑水，既然已经出面，如果不处理妥当，又有失晋王的威名。

他正考虑着该如何处理这件事，却听到阿杏说：“你错了！我定要拉你见官，跟你打我点关系都没有，我当众给你巴掌，你恼羞成怒想教训我，也是很自然的事情，我不怪你！我既然敢打你我就不怕承担这个后果！可是即使如此，我点都不后悔打你！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再给我次机会，我样会毫不犹豫的给你巴掌，而且定会比这次重，比这次狠！”

阿杏的声音婉转娇柔，可是说这番话时，语气中却透出种狠，种冷，种决，她的面容清丽雅致，秀丽柔美，可是说这番话，面容中却透出种坚毅，种冷沉，种义无反顾的决然，让人惊叹之余，又有种被压抑的，透不过气的感觉。

“因为你实在恶劣！实在卑鄙！恶劣卑鄙到让人恶心！就凭你这么个恶心的人，竟然还敢来羞辱我们戏院的女人！你这是讨打！”阿杏的声音不大，但字句有如千斤，压在张山的心上。

张山被阿杏当中羞辱，气得脸涨得通红，他脸上的肌肉不停地抽搐，恶狠狠地盯着阿杏：“你这个臭子！竟然敢骂我！”话音刚落，眼前花，“啪”的声，脸上又挨了巴掌！

张山被武生压的结实，动弹不得，这巴掌气得他几乎晕厥。

阿杏拍拍手，冷声道：“你嘴巴放干净点！否则你骂次，我打次！”

众人对于阿杏的出手打人，已经不像刚才那般吃惊了，可是阿杏这么个娇滴滴的女子，打起人来竟是如此的凶悍，实在是让难以置信。

胡陵轩在旁看着，忽然觉得，上次阿杏只是摔自己下，已经是手下容情了。

张山大叫：“各位大人，难道你们就由着这臭婊疯女人当众打人吗？”终究是不敢再把臭子三个字说出口了

贵公子们面面相觑，虽然看小姑娘打人是挺刺激的，但是这样下次似乎真的不太好大家都拿眼看沈二公子，这里他最大，当由他做主。

沈二看了眼壁上观的沈三，无奈地笑了笑，然后对阿杏说道：“姑娘，当众当人总是不对的！”

阿杏朝着沈二行了礼，然后不卑不亢地说：“大人，他羞辱我们在先，又怎能怪我打他？”阿杏走到巧莹身边，拉着她的手，又对沈二说：“大人，我们都是清清白白的良家女子，难道还能让他任意辱骂不成？”

巧莹眼中泪光闪动，低下头，小声啜泣着。

还没等沈二回答，后排里突然有把阴沉的声音响起：“姑娘此言差异！”

众人循声望去，却见后排站起个矮矮胖胖，着长衫的男子，八字胡，双眼睛细细长长，好像睡不醒的样子，可偶尔睁开时，便见其中精光闪烁。

他从位置上走出，慢慢朝着阿杏的的方向走来，边走，边说：“良家女子自然是不能任意辱骂调戏，可是如果是这女子自己作贱自己，抛头露面，在男人面前卖弄风姿，与那欢场勾栏女子又有何异？”他来到阿杏身旁不远处站定，轻轻笑，满脸轻屑之色：“众所周知，那等女子本就是让人羞辱与作贱的，被人辱骂那也是自找的！”

张山见后援到立刻振奋了精神，抬头大声嚷道：“这位兄台说的太有道理了，那小娘子在台上当着这么多男人的面搔首弄姿，逗得我心痒痒，又怎会是良家女子，我调戏她又有什么罪过？”

那矮胖之人正是李四，他先是给了张山个稍安勿躁的神色，继续说：“内外各处，男女异群。莫窥外壁，莫出外庭。立身端正，方可为人，如今是你们行为不端在先，又如何怪得别人心生邪念？竟然还以多欺少，不但打人在先，还将人强送官府，毁人名声，真是岂有此理！”番话说的铿锵有力，听起来又句句在理，倒真的像是戏院蛮横无理般。

第76章反驳

李四的话如根根的尖针深深地扎在巧莹的心上，她本来就对于自己登台表演抛头露面有种深深的自卑感与羞耻感，如果不是命运逼人，打死她也不会做这种事！如今听到李四说的“作贱自己”“活该”之类的话，她根本就找不出任何可以反驳的话来，她低下头，紧紧地闭着眼睛，紧咬下唇，内心痛苦难当，甚至生出种了断切的念头！

阿杏感觉到巧莹的异样，她的手冰凉，似没有丝热度，她的面上痛苦决然的神情，让她看得暗暗心惊。明明就是件很好的事情，只不过因为身为女子，就要受到世人如此毫不留情的羞辱和指责吗？

不，她要让大家明白，她们没有做错任何的事，她们不该受到如此的对待！没有任何人可以如此的羞辱她们，就是她们自己也完全不用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愧！

那边李四说完，见四周并没有反对之音，而且当事人巧莹还是副羞愧欲死的表情。便知自己的番话已经达到了定的效果，他面显得意之色，又继续说：“我今天来这里也是听朋友说起才特意过来见识见识，可看之下，实在失望得紧，这个话剧不过是靠着低俗媚行之事来吸引人的眼球，竟然将妙龄美貌女子充当戏子拉入台上，立于众目之前！如此伤风败俗，竟然还装出副玉洁冰清的模样！真是可笑，可耻！不过当我看到这位姑娘，”李四手指阿杏，冷笑声：“我也不难理解这种行为了！既然凌老板能将戏院交到个女人之手，那让个女子来演戏又有为什么好奇怪的！这听松戏院本来就是想靠这些女人翻身，哪还顾得上什么礼义廉耻呢？”

他长袖挥，脸上显出种极之鄙夷的神色，“只是这个个不顾礼义廉耻，伤风败德的戏院竟然还想赢得世人的尊重，未免也太异想天开了！今天的事情，大家都看得分明，我作为个旁观者实在是看不过眼。这位兄台有什么错？”他转过身面向观众，凛然问道：“在座的各位难道没有同他样的想法吗？只不过这位兄台有着真性情，将想法付诸于行动罢了，但起因还是在他们戏院！他们有什么道理要求他道歉？”众人听到他的质问，都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说真的，事情发生的当时，十有是抱着和大汉般想法的。听得他这么番话。倒觉得张山的行为并不是不可理解，戏院本身也不是那么清白，而阿杏也不似表面那般高洁了。

而戏院的人听到他这番话个个都气得面红脖子粗，戏子的身份低贱，直被世人看不起，好不容易这段时间赢得了大家的肯定与喝彩，才让这些人对未来有了些许的希望，可此时这矮胖之人三言两语就将他们戏院批得低俗不堪，这让他们如何能都忍受？可是此人骂人不带脏字，让他们不好发作，而且还找不到可以反驳他的话，只能瞪大了眼睛，怒视着他。除此之外毫无办法。

巧莹对他的话没有特别的反应，她低着头，面上片死寂，只有泪水源源不断地静静流淌。

凌子峰和容峥心里都异常的难受，阿杏可以说是带给他们希望之人，她为他们所做的切，值得他们全心全意去保护她，可是身为戏子，他们都有着深深的自卑。李四的话更是将他们的自卑感无限量的放大，根本无力去反击此人。

胡陵轩倒觉得这个人说得有那么些道理，她阿杏个姑娘家，干嘛要和这些个戏子混在起，没得将自己的名声败坏。不过从另个方面来说，这也不失为件好事，至少名声不佳的人，是没办法嫁入显贵之家的，哪怕是为妾也不配！他偷偷地看了眼直没有出声的沈元丰，嘴角露出了丝笑。

而沈元丰则是默默地注视着阿杏的神情，这人的番话，其中也将她牵连了进去，隐隐地指责她是不知礼义廉耻之人，可是她的面上并没有任何的愤怒之色，她站在那里，腰背挺直，面容冷漠，眉宇之间带着抹不屈之意，目光冷冷地注视着矮胖之人。小丫头只怕不会那么容易就屈服了，她会怎么做呢？他十分的好奇。

李四走到沈二公子的旁边，行了礼，恭恭敬敬地说：“大人，请原谅小人的造次，实在是因为看不过眼，才不吐不快。对于这件事，小人有解决之法，还请大人听小人言。”

沈二本就为这件事情头痛，见他说话条理清晰，在情在理。像是读书人，便说：“说来听听。”李四指着张山说：“这位兄台打伤了凌老板，可是他也挨了姑娘两巴掌，我看就此扯平，放这位兄台离开！”然后转过头看向阿杏：“姑娘真要闹上公堂，只怕会沦为全城的笑柄，丢了姑娘自身的脸面是小，让你们的家人因为你们而抬不起头来，那就是大大的不孝了！所以还请姑娘三思而后行！”

此言出，众人皆点头，就连戏院的人也认为为了阿杏的名声还是不要闹上公堂的好。凌子峰在别人的搀扶之下走到阿杏的身边，小声说：“阿杏姑娘，算了，还是不要将此事闹大了，让他走吧。”云朵他们也小声地劝阿杏。大家都不希望阿杏因为此事而败坏了名声。

李四见此情景，便知此事已经胜券在握，女孩子终究是在乎自己的名声的，真要闹上公堂，闹的全城皆知，对她又有什么好处？

他眯着眼，微微的笑着，等待着阿杏的答复。张山此时也挣脱了武生们的束缚，挺直了腰板。满脸的得意之色。

沈二点点头，这确实是个最佳的方案，而且这样也省了他不少麻烦，他见戏院也有接受和解的意思，便清了清嗓子，说：“既然如此，此事就”

话还没有说完，声清脆的声音很果断地打断了他：“等等，大人。”

沈二看向说话之人，正是戏院的老板阿杏。他不禁皱眉，事到如今。她还想怎么样？

阿杏盈盈地走到沈二面前，恭敬地行了个礼，说：“大人，在你做决定之前可容小女子说几句话？”

沈二有些头痛，这事情怎么就没完没了呢？可是又不好不让她说，“你想说什么？”

阿杏站起身，转过身去，面对着大家，声音不高不低，不疾不徐，“今天我总算见识到是叫做强词夺理了！”

李四冷哼声，打断他：“姑娘，话不可以乱说！你倒是说说看，我哪里强词哪里夺理了？”他认为只要将沈二干人说服，这件事基本上就算定了，所以并没将阿杏这个小姑娘放在眼里。

阿杏回过头，冷冷地看着他：“第，你说我们戏院的话剧低俗媚行，可我告诉你，我们的话剧自从开业到今天已经演了几十场，场场爆满，也就是说晋城里起码最少有几千人看过我们的话剧，包括介绍你来的那位朋友，其中更是有不少人不止看次，如果我们的话剧真是低俗媚行，又怎会有这么多人捧场，在晋城造成如此大的影响力？还是说，你认为，这些人都是些品味低下的人？”说完，阿杏特意还向沈二那干人看了眼，轻轻笑，连这些贵公子们都是我们话剧的客人了，竟然还敢说我们话剧低俗媚行？

沈二干人，不由地变了脸色，话说之前他们还看得津津有味了台下那些观众的脸色也不好看，谁会承认自己是品味低下的人？自然是李四的观点错误，些人甚至嚷起来：“胡说八道。听松的话剧既高雅又正经，谁要说话剧低俗媚行，我第个不赞同！”旁人纷纷附和。

阿杏直直地看着李四，冷冷地笑着。李四收敛了笑容，脸色沉了下来：“好个伶牙俐齿的丫头，你是在故意曲解我话的意思！”

阿杏笑：“哦，原来我理解错了，你不是在说我们戏院低俗媚行！”

李四看着贵公子们些冷沉的脸，不禁有些急躁，“我是在说你们叫姑娘登台娱众如此伤风败俗的事！”

阿杏脸沉，“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了！我们叫姑娘登台是不错，可那是因为话剧的需要，话剧里面需要这么个女性角色，我们只是为了带个大家更真实，更贴切的效果，给大家带来更好的表演，才会选用女性角色。是！之前是没有女人演戏，可是之前没有，不代表以后就不会有！之前还没有话剧了，可是话剧面世，还不是受到大家的欢迎？可见没有什么是成不变的！至于你说的伤风败德，那就更可笑了，”阿杏紧紧地盯着李四，声音转厉：“我想请问你，你从开始看到现在，可见过我们的女演员做个什么伤风败德之事？是我们的女演员是衣服没有穿整齐了？还是她说了什么过分的话，做了什么过分的举动了？”她没问句，就逼近步，而李四在她咄咄逼人的气势下就每退后步，最后将他逼到了观众席下，阿杏才停住脚步，她深吸口气，又看向大家，大声问：“有吗？大家说，有吗？”

台下的客人们看了看巧莹，没有个人出声。他们能说什么？巧莹衣着整齐，说得也是中规中矩的台词，更没有什么出格的举止，要说她有什么错，就错在她容貌太美，楚楚的神态太勾人。

李四觉得落了下风，想冲回台上，奈何阿杏牢牢阻在他的面前纹丝不动，双美目射出阴阴寒寒的冷光，让他不得存进。他站在原地，挥手道：“可是她引起了男人的邪念”

“所以我说你是强词夺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美好的事物是会引起大家很多的遐想。可是并不是每个人都会把遐想变之为行动！禽兽与人的区别是什么？禽兽与人都有，可人会管制自己的，可禽兽就只会凭着自己的本能来行事！先生看上去也像是读书之人，竟然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弄不明白，还为其辩护为什么真性情在座有这么多的客管，偏偏就他人有这种‘真性情’，竟然冲上台去调戏良家女子，明明就是禽兽的行为，竟然还被先生冠上‘真性情’的帽子，莫非先生也是有这种‘真性情’，如果先生与那厮同类别，那小女子也无话可说了！”

这便是在暗骂李四为禽兽，李四如何听不出来，他气得脸发青，两颊的肥肉不住抖动，看上去丑陋无比，他指着阿杏，手指抖啊抖，“你你”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台上台下的人见此情景都忍不住捂嘴笑，戏院的人听到这里心中都感觉无比的痛快，而旁的巧莹也抬起了头，停止了哭泣。怔怔地看着阿杏。

阿杏转过身，走到巧莹的面前，看着旁气得想要打人的张山说：“今天如果这位不肯向我们戏院的演员们道歉，我就定要将他送去官府。不是我有意生事，只是这位做得太过火，不但调戏我们的演员，还出言羞辱，我身为听松的老板，决不能姑息这种行为！”

然后她拉着巧莹的手，走到大家的面前，软声道：“我们听松开业到今天，直多得大家的支持！我们戏院所有的人都很感谢大家！可是我希望大家喜欢我们的话剧的同时，也能尊重我们每个演员，大家可知道，为了台上这个时辰的戏，演员们每天要排练多久，有时对台词都会对得喉咙沙哑，可即使如如此，到台上，大家还是会尽全力将最好的表演带给大家。难道这样努力的他们，不值得大家点点的尊重吗？”

听到这里，戏院的人都低下了头去，有的人的眼角甚至渗出了泪水。尊重？对于他们来说，是可望而不可及的词，真的有可能吗？

沈元丰面带微笑地看着阿杏，蓝眸隐隐生光，此时的阿杏是全场的焦点，她的身上似散发出种珠玉般的光芒，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她小小的面孔是那般的美丽，可是吸引大家的却不是这种美丽，而是她目光中所流露出来的自信，坚韧以及真诚。

这样的她美得让人窒息。

沈元丰的双眼就像平静无波的大海，深邃而且温柔。

“还有巧莹姑娘，大家在指责她的同时，可有想过她的心情？”阿杏拉着巧莹的手，然后转过头对她说：“巧莹抬起头来，我们并没有做错什么！我们不必羞愧，不必难过，不必为那种禽兽的恶行而否定自己。”

她又转过头去对大家说：“她的心里也会害怕，也会紧张，可她是个苦命的女子，命运不能让她有个良好的环境，命运不能让她待字闺中。这不是她的错，她没有作贱自己，没有去到他们说的欢场勾栏之所，而是选择勇敢地站在这里，将最好的表演带给大家，来换取生存的机会，难道说，这是错吗？如果这是错，谁又能告诉我，怎么样才是对？这么努力，这么勇敢的姑娘为什么还要受到如此羞辱？”

巧莹想到自己的身世，泣不成声，她捂住脸，泪水不断地从指间滑落，双肩不住地抖动，那楚楚之态，实在是让人生怜，很多人都发出轻轻的叹息声，但是已没有人会再将她与欢场勾栏之类的事情联系在起。

“我身为听松戏院的老板，便有责任让我的演员不受到伤害。所以我决定，以后我们戏院只会接待尊重我们的客人，我们只会为尊重我们的客人表演，否则，纵然是千金也无法使我们说个字！”阿杏指着张山：“下次如果再遇到这种禽兽的行为，我们将直接送往官府，即使是道歉我们也不会接受！”自己必须先看得起自己，慢慢的别人才会看得起你。有时候高调点，也不是坏事。

第77章梦境

在场所有的人都被阿杏的话震住了。这个女子在今天晚上已带给他们太多惊奇。太多难以接受的事。她的美丽，她的聪颖，她的能言善辩，她的些让人难以理解的想法都强烈地震撼着每个人的心。她小小年纪成为家戏院的老板，她创造了话剧，她任用女人演戏，她当众打男人，她甚至希望她的戏子能得到尊重，为了个受辱的女戏子，她不顾自身的危险和远比她强大的人抗争到底！她说这是她的责任

她所做的每件事都是惊世骇俗的，可是竟没有人想过要站出来指责她，因为她的身上有种在别的女子身上所看不到的勇气，信心，与气势，这样的她让大家对她的行为觉得震惊，觉得不可思议的同时，也被她的这些特质所深深的折服。

“说得好，小姑娘，我支持你，以后有谁要是当众行此不要脸的行为，我们也不答应！”观众席里年轻人突然说。其余的人也纷纷附和。

“对。将这无赖送入官府！”

“我们大家都可以作证！”

时间群情汹涌，叫喊声此起彼伏。见此情景，戏院的人都露出了微笑，演员们都走到起，互相紧握着手，心中激动万分。而巧莹也抬起了头，轻轻擦干了眼角的泪水。

阿杏微笑着向众人行礼致谢，迎来了众人的叫好声，与欢呼声。

她站起身，轻轻地对身边的巧莹说：“巧莹，看到没有，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大家的想法是可以改变的，虽然这会是个艰难的过程，但只要我们有信心就定可以办到！”

巧莹抬起头看了阿杏眼，眼中含泪，轻轻点头。

张山看到这里，脸上得意的神情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种担忧惊慌的表情，台下的李四双眉紧皱，表情烦忧，看样子已是无计可施，张山不禁为自己的处境担心起来。他神情惊惶地频频后望，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自己老板的身上，他可不想因此惹上官非！

他的动作引起了些人的注意。戏子梅香华见他老是回头看着后座的方向，便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竟然发现了坐在隐秘之处的张文青。梅香华立刻指着后方叫起来：“那是青云戏院的老板张文青，他与这无赖是伙的，他们是故意来戏院捣乱！”张文青曾经亲自找他与方墨竹面谈，所有他对他还有些印象。

这叫之下，众人的目光刷的下转到了张文青的身上，让后者无所遁形。戏院的戏子们因为张文青差点沦落为流动戏班，对这人自然是恨之入骨，看到他都愤怒地叫起来：“原来是你们青云妒忌我们听松，故意来搞乱的！真是太卑鄙拉！大家都看到了，今天的事情完全是青云在作祟，所以的切都是他们故意惹出来的，并不是我们戏院本身的问题！”

台下的客人们也纷纷指责张文青做事卑鄙。

阿杏走到沈二公子的身边说：“大人，您都看到了，青云戏院的老板欺人太甚，请大人为我们做主！”

沈二看到这里也完全明白了是怎么回事，青云戏院他去过次，还是张文青亲自接待，所以认识他。他心中也有些欣赏阿杏的秀外慧中，所以有心想帮她讨回个公道。他看着张文青，神色严厉地说：“张文青，这闹事者可是你派来的？”

张文青虽见事情败露。但他是经历过风雨的人了，勉强还能沉住气，他看着众人干笑两声：“今天的事可与张某无关，张某不过是来看戏的，难道我身为青云的老板就不能来听松看戏吗？我样是花了钱的！”

沈二见他抵赖，冷笑声说：“这么说此人与你无关咯，那好，我这就叫人将他押回衙门，亲自监审，决不轻饶！”沈二身为王府子弟，言行间自有种夺人心魄的气势。让人见之胆寒。

张文青咬牙道：“这人与张某没关系，今天的事与张某更是没有关系，大人想如何做张某无权过问。”当他还没牵涉进去时，自然还想着要保住手下，可是到如今，手下的安危又如何比得过自己的前途重要？这件事旦被证实，他的信誉就完全毁了！暂时先让张山进去，等过段时间在想办法把他弄出来就是。

沈二见他当着他的面还睁着眼睛说瞎话，不由地沉下脸来，“来人啦，将这闹事之人押回公堂！”

张山是个粗人，哪能理会到主子弯弯道道的心思，他见自己的主子在最后关头轻轻巧巧地将自己放弃，以为主子真的不会管他了，不由地着急起来，听沈二爷的口气似乎还会将自己重判，那自己的结局还不知会是怎样？想到这，他再也压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惊恐，朝张文青的方向大叫起来：“张老板。明明就是你吩咐我做的，你怎么可以推得干二净，我家里还有老母要养，我可不能坐牢啊，张老板，你救救我啊！”

张山的番惨叫惹得大家哄堂大笑，看着张文青的目光更是充满了不屑。张文青再也冷静不下来，他朝着张山喝道：“你闭嘴！不要乱说话！”李四也明白老板的意思，也顾不得再隐瞒自己的身份，大声说：“这位兄台莫急，不定能入你罪的，你先过去，不要胡言乱语。”

人在台下笑道：“说不定这位老兄也是伙的！”大家也七嘴八舌地表赞同。

张山内心恐慌并没有理解到他们的意思，以为他们是要自己完全承担罪责，他又如何肯，还是个劲地高声叫道：“是张文青指使我这么做的，不管我的事！”

张文青和李四急得直跳脚，旁人轰然大笑，现场乱成团。

直没出声的沈元丰突然高声道：“干脆将他们干人等都押回府衙，孰是孰非到堂上去吵个清楚，直在这里唧唧呱呱，烦死人了！”

沈二倒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声令下。便有侍从将他们押了下去，全场片欢呼声，就像是打了场胜仗那么高兴。在不知不觉中，所以的观众都站到了阿杏的同阵地。

张文青等干人被压下去后，听松的戏子们都来到沈二干人的面前，跪下磕头向他们感恩道谢。还特意将他们重新请回?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