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侄你好》 第8章

陈小溪有点儿惊慌:“什、什么意思?”

我揶揄她:“你趴在人家帅哥背上,时不时对人上下其手,还沿路唱着小歌儿。”

陈小溪半信半疑:“你编排我的吧?我酒品这么差?”

我大骇:“你还有酒品?!”

陈小溪跳起来,作势要掐我。我赶紧夹了个小笼包塞进她嘴里,笑着说:“别疯了。如果不信我的话,今晚上你可以自己去问问人家。”

陈小溪鼓着腮口齿不清道:“我摸他了?那……叫什么离?”

我笑:“简离。”

她点头:“噢,简离……我真唱歌儿了?唱的什么歌啊?”

我盯着她的脸,想了想说:“嗯……《花仙子》啊,《机器猫》啊……《金刚葫芦娃》什么的。”

她挠了挠头顶,很有些莫名其妙:“是么?……这些歌,我醒着都不大会唱啊……”

025 抛卡许愿

她挠了挠头顶,很有些莫名其妙:“是么?……这些歌,我醒着都不大会唱啊?”

————————————

别说是五音三全的陈小溪,就连从小到大都担任音乐课代表的我也不会唱《金刚葫芦娃》。那些卡通片却都是我童年喜欢看的,信口诌来不是难事。况且陈小溪大多数时候对我的话很盲从。这是“死党”的作用力之一。

见她收拾了餐具朝客栈厨房去,我掏出手机给沈卿来发了条短信:

“阿来,你会唱《金刚葫芦娃》么?”

他很快就回信了:“要不……我唱个《变形金刚》吧,我打电话唱给你听?”

我飞快地回:“千万别,小溪在我身边。她昨天半夜偷哭了好久。”

考虑到陈小溪的感受,这两天我一再阻止沈卿来给我打电话。他的思念与失望只能转换为数字信号,经由通讯基塔发送到我的手机:

“昨天我差点订了去云南的机票,太想你了……要不要先亲亲我?安抚一下我快为你发疯的心?”

我喜滋滋地盯着那些字,耳根又有发热的迹象,还没回复他,新的短信追来了:

“还是我来吧,拉起小手亲三下:额头,鼻子,你的小嘴。”

他波光滟潋的眼和绯色性感的唇似乎就在我眼前,我心里软得不像话,飞快地回他:“好吧,那我亲亲你唇角边的那颗梨涡。”

他回信:“醉儿……我要醉了……”

*

我和陈小溪在丽江古城无目的地瞎逛,女人一起逛街,心情都不会差到哪里去,更何况是在丽江这个没有忧伤和负累的地方。

陈小溪的脸上不见一丝阴霾,非但如此,还一路笑得明快。

我们并肩站在丽江古城那个著名的大水车下,仰望水车的顶端,各自伸出一只手挡着额前的阳光。

我清了清嗓子,把声音尽量伪装得清亮——开始声情并茂背诵一段我看过两次就记下来的文字:

“在成长的路上,一定会有那么一个男人,他颠覆了你所有对爱情的想象,磨灭你所有虚妄的奢求,让你品尝你在父母亲那里永远沾染不到的痛裂生活,他以爱情的名义把你送入云端,再以现实的罪名让你坠落在地。”

她转过脸看着我,眉间一丝惊羡,小巧的厚唇微张,叹道:“厉害啊!真像是作家写出来的呢!”

我严肃地点点头:“这就是个作家写出来的。”

“切……”陈小溪轻嗤一声。

“只要你勇敢地说出再见,生活一定会赐予你一个新的开始!”——我身旁兀然响起一道年轻的声音,十几岁的男孩儿拉着十几岁女孩儿的手,这样告诉她。

我和陈小溪不约而同看过去,俩孩子45度角仰望水车顶端,表情一致的神圣。

“我是不是该往这水池里丢点儿什么许个愿,才算是应景啊?”陈小溪小声问我。

“那你带硬币了么?”我问。

她点点头,“带了,”看我一眼再看向水车,“不过刚刚换了两杯奶茶被我们喝了。”

“……”

手机“叮”地轻响了一声,是短信。

“有了!”陈小溪双眼放光,飞快地从她身前的布包里翻出手机,拔掉电池取出电话卡,虔诚地闭上眼面向水池道:

“孟婆啊!让我忘掉喜玛拉雅!月老啊!给我来个香格里拉吧!”

在我和那对励志小情侣欲哭无泪的惊愕表情中,她把电话卡抛进了水池。

026 我们共勉

在我和那对励志小情侣欲哭无泪的惊愕表情中,她把电话卡抛进了水池。

————————————

这样的壮举吓走了对现实充满希望的两个孩子。

陈小溪很豪迈地拍了拍手,从我包里翻出我的手机,给她在n市的妈妈打了个电话。

她说旧号码不能用了,回家后要换新的,这一阵都与我在一起,有事直接联系我就行。挂电话前的最后一句话是:“第2页第3条那个号码以后用不着了……您别问了,这次真的得划掉,再用不着了……是,连朋友都没得做!”尽管小溪的态度与声音都是果决的,却仍是暗了一双柳眉下的双眸。

小溪的妈妈在n市自营一间极小的奶茶店,奶茶店里设有一个福彩投注点。

据我所知,她老人家从手机开始普及的年代,就不停地在她的小本子上写下、划去各阶段小溪所交男朋友的联系号码。分手以后能做朋友的,号码保留,在号码后头写(普通菜)。我觉得小溪喜欢用“肉”形容男人,大概沿袭于她妈妈爱用“菜”形容女儿的男朋友。若是分手后连朋友都没缘份继续做的,就干脆划掉或者完全涂黑——这得看小溪妈妈当时手里拿的是圆珠笔还是正在白板上写福彩开奖信息用的白板笔。

小溪的爱情多而不滥且从不对她妈妈隐瞒。妈妈了解女儿,也甚是开明,对记号码、划号码、写(普通菜)这些事非但不觉得突兀,反而做的极是认真。

很早之前小溪就对我说过——万一哪天我手机没电、停机,一时半会儿又续不上的时候,我妈还能摸着我男朋友的电话号码找到我。

小溪的爸爸去的早,她是她妈妈的天。

我伸手接她还回来的手机,她半途又把手缩回去说:“我还得给他发个短信,让他别找我了!”

我愤然将手机夺回,恨声道:“合着你刚刚那么英武的举动,只是为了秀给那俩小青年看的?少在那儿矫情了陈小溪,这一点儿都不像你。你们分手了,你与他再也没有关系,他也没义务了解你的行踪。”

我是真有些生气。一方面为小溪欲走还留而心疼,二来我非常排斥这样拖泥带水的分手姿态。

尔后有一天,我自己也体会到了这样的“欲走还留”,也表现出了“拖泥带水”,方才明白在男女情事上,能说清楚就不叫爱了;“洒脱”从来都是别人口里形容出来的,换作自己设身处地,几乎不可能。

而在当时,当陈小溪呆愣着睁眼看向我时,我只对她说:“离开一个地方,那风景就不再属于你,错过那个人,那人便与你无关——我们共勉。”

陈小溪黑白分明的眼刹时间盈满了晶亮的泪,她说:“醉醉,我们去香格里拉吧。”

027 阳光书室

陈小溪黑白分明的眼刹时间盈满了晶亮的泪,她说:“醉醉,我们去香格里拉吧。”

————————————

和简离约在傍晚六点整见面,地点就在陈小溪抛卡许愿的大水车前面。

彼时我和陈小溪一人手里捏一杯酸奶,吸管含在嘴里,二人都相当地投入的吸。酸奶没多久就见底,发出两种频段的嚯嚯作响声。

由于逛街过度,我们中午都没顾上吃饭,见了床直接扑倒,此刻的我们刚从一场餍足的午睡中醒来不久,彼此都能读懂对方眼睛里那两道饕餮之光。

那四道光也被简离读懂了。

甫一见面,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戳到了我们的痛处,尽管他的语气温恭谦和:

“抱歉,让你们先等在这里!……中午没吃饭吧你们?”

我的讶然呼之欲出,陈小溪却快我一步地交了底——

她一手捂住一侧脸颊,另一手捏着空的酸奶杯悬在胃部:“……哇靠!?有这么明显呐!?”

简离真心地笑了。此前,我根本想象不出冷峻如他,一旦笑到双肩发抖会是个什么模样。

我等三人均没有跟随旅行团,在此前也都没有来过丽江,对于吃饭的地方没有明确去向,只能一路走走看看,想挑一间合眼缘的餐馆就餐。我们只在丽江老城区里逛,这一点虽没有事前提出,却出奇一致的有默契。

途经一条安静的窄巷入口时,简离让我们稍等他一下,然后自己闪身进了离巷子入口不远的一间小店里。我好奇,急忙拖着满脸菜色、正欲继续往前冲的陈小溪跟了过去。

那是一间上下两层的木制小楼,门面不大,一幅裉了色的朱红色牌匾悬挂在门楣,上书四个金黄色的大字:阳光书室。

这四个字看得我呼吸一窒。

书室里的装修简洁,陈设也简单,除了几条长凳和一套书桌椅之外,四壁就只有木制的书架,架上摆满了各色书籍。那套书桌椅该是给此间主人用的,书桌上摆着一盆我不认得的水生植物,此外还有一幅尚未完成的木板画和一些作画工具。

陈小溪已经抬脚走进书室,见我还怔在门外,又折身过来拉我:“看什么呐?饿傻了呀?不是过来找简离的吗?”

我恍然看向她,诺诺不能言语。

一串轻灵的驼铃响——

一个纳西族模样的少年从书室二楼下来,他的手刚碰过悬挂在楼梯拐角处的驼铃。简离跟在他身后,手里扣着一本厚书。

见我们候在门口,简离疾步走过来赔着笑说:“不好意思!咱们这就走吧!”

我心头那股异样的情绪挥之不去,一时间给施了咒似的一把捏住简离的胳膊,急切地问他:“二楼的窗户是在东边的墙上么?”

“啊?”简离和陈小溪异口同声地反问我。

我调整了一下略微紊乱的呼吸,指着楼梯问简离:“这间书室的二楼,是不是有一扇窗子在东边的墙上?”

028 摩梭少年

我调整了一下略微紊乱的呼吸,指着楼梯问简离:“这间书室的二楼,是不是有一扇窗子在东边的墙上?”

————————————

是那个纳西族小伙子回答了我的问题——

“没有。窗子是朝南开的。”

我看向简离,他轻轻点了下头,看着我的眼神颇有几分探究。

“我想上去看看。”没打算解释,也没等他们答允,我径直向楼梯走去。

纳西族小伙子跟上来,隔着几步远随在我身后,问:“二楼是书库。你要找什么书吗?”我没答他的问话,回头对他扬了扬嘴角算是打招呼。

我踩着木质楼梯拾级而上,每一步都走得屏气敛息,到最后一级台阶时我停了脚步,低头看着鞋尖与台阶的接缝处,深深地吸进一口气,抬头,睁开眼——

刚吸进去的那口气顷刻间又全数吁了出来,我如魔怔初醒,悲喜不明。

果真不是的。

——不仅仅是那扇窗的位置,就连书架的摆设地位也不同。

纳西族小伙子见我杵在楼梯口,好心提醒道:“要找什么书吗?你可以过去看看的。”

我再把那书库扫视了一周,轻轻地摇了摇头,为自己适才的举动自嘲地发笑。

小伙子有些不明所以地盯着我,我对他道了声谢,绕过他往一楼走去。

一楼的陈小溪正坐在书桌后的椅子上看那幅未完成的丽江木板画,她以双手捧脸、双肘支桌,整出一个人面花骨朵儿造型,然而眉眼间神色不济,看样子饿得不轻。

简离坐在靠近书室大门口的一条长凳上翻看刚到手的书,见我下楼来,他问:“找到你想要的了吗?”

我不答反问:“简离?”

返回

上一页

点击功能呼出

下一页

上一页

下一页

贤侄你好 倒序 正序

《贤侄你好》本章换源阅读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