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我再走。”
我轻轻抽出被他捏着的手,覆上他的手背。触感最直接——他的手还没离开,我就已经开始怀念。
他一个反手,将我的手包在掌心。
真正的爱人,握着你的手,却能触动你的心。
021 一米阳光
傍晚,有风,微凉。
我身处云南丽江四方街上的“某个阳光”。
自从2003年那部轰动一时的国产悬疑偶像剧《一米阳光》热播以后,在这个古雅的小城里,数月间陡然生出各种以“阳光”命名的商业实体,其间以酒吧与客栈居多。也有超然一些的,比如“一米阳光擦鞋店”。
我就坐在“一米阳光擦鞋店”对面的“午夜阳光酒吧”里,我对面是嚼着牛肉干、正以一脸狐疑神色打量我的陈小溪。
我到酒吧之前,她已与酒吧的小酒保眉目传情的对饮了数杯我叫不出名字的酒。
听完我的讲述,她噤若寒蝉长达半分钟之久——与其10年的死党生涯经验告诉我,这是她即将龙腾虎跃的前兆。
果不其然——
“这叫什么事儿呀?!”她以掌击桌,晃悠了两下站起来,义愤填膺道:“……大、大男大女的,在那……么糜烂的气氛里,他居然没把你给收了?!”
我惊慌失措地站起来要捂她的嘴,她中度醺的状态下居然能轻松地避开我。隔着酒桌,她大着舌头冲我嚷:“我说姐们儿……他可忍!你、你也不可忍呐!这不是明摆着侮辱你女性的……魅力吗?!”
我慌手慌脚地绕过桌子把她按坐在椅子上,咬牙切齿道:“你小声点儿行么?我觉得我的名誉被你侮辱了才对!再说你每次用词用句能不能先掂量一下,有你这么糟蹋中国文化的么?”
“在这儿声音、得儿……大点没关系!唱歌、喝酒、划拳都随意!你想跳舞都行……没人嫌弃的!”临桌几个纳西族模样的小伙儿立刻就被陈小溪豪迈的讲述引得往我们这边连连探望。陈小溪摇摇晃晃端起面前的朗姆酒,相当洒脱地冲他们一举,仰脖一饮而尽。
几个小伙儿立刻拍手叫好。
陈小溪的五官和身量都属于江南女子系,只是原本较白的皮肤在拉萨被日光充分沐浴过后有了天生天养的“高原红”气色。此刻的她语调铿锵,从内至外散发出一股野生的生机勃勃,从表相上看来,真不像是刚失恋的大龄女青年。
初到高原城市,我有些轻微的高原反应。我揉揉太阳穴驱散那股昏昏欲睡,对她说:“我刚是怕你声音大了缺氧,现在我发现你有点儿缺心眼,你那是酒,不是可乐!”
陈小溪不以为意,搁下酒杯笑嘻嘻地挤到我的椅子上,亲热地伸出双臂环住我的腰,脸在我肩膀上蹭啊蹭的。
她满口喷着酒香,喉咙里发出难以形容的低笑:“还是你好~醉呀,还是……你最好…呵呵……”说完对准我的脸,“么”的就是一口。
我背后一道低沉的女声小声说:“喏!你看她们!les,百合!”
陈小溪浑然不觉她的举动已陷我们于尴尬之境,依旧情意盎然地讴歌着我们深厚的友情:
“你看你……那么大老远的,就为我一句话,呼………………的就飞过来了!这不是普通的阶级感情啊,这、就、是——绿悠响起,语气凉凉的,立刻把我的思绪捞回了陈小溪酗酒肇事的现场。
我意识到自己唇角飞场,赶紧伸出手捏了捏两边的嘴角,认真地说:“当然不是笑话!不信您自己问她?!”
几乎快滑到地板上去的陈小溪这时候相当配合地嘟囔了一声……语意未明。
我顿生尴尬,满目凄然地看着他说:“先生,真的挺抱歉的。但是我朋友绝对没有恶意,您得信我们!”
他薄唇带笑:“你们还真适合当朋友。”
说着,他搁下酒杯起身朝我们走过来。离我们一米远时驻足,偏着脑袋睨着比他矮了半截的我以及此刻几乎低到尘埃里去的陈小溪,说:“青藏高原。”
我顿惑:“啊?”
他用下巴指了指陈小溪说:“你朋友唱的是《青藏高原》。”
023 他叫简离
他用下巴指了指陈小溪说:“你朋友唱的是《青藏高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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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的丽江古城比白天稍显华丽,却仍是拙雅可亲的。这里的建筑不似江南古镇那般明艳瑰丽、精于雕琢——虽然大多是简单随意,却也因此别有一番情趣。或者“舒服”是最适合它的形容词。
丽江的本地人,周身浑然天成散发出一种闲散与祥和的气场,这种气场明示予人——用心品味生活足矣,刻意铸就的城府与挖空心思的手段都很多余。
这座小城,像一种人生,让人心生感动,心怀向往。无怪乎离开它的人们对它流连忘返,遇见它的人们甚至愿为它就此停留。
或许是丽江古朴的人文氛围让我不自觉放低了戒备心,所以当“那块肉”主动提出帮我把陈小溪挪回客栈的时候,我只是假装推拒了两秒,接着怕他当了真,忙不迭地点头表示了万分的感谢。
我们走在回客栈的路上,我与他并肩而行,陈小溪趴在他背上。
简单的简,分离的离。
——当他这样对我介绍他的名字时,我心里有那么一两下漏跳了节拍。那全然不同于沈卿来带给我的心悸,我只是没由来地横生出一丝感伤。我不着痕迹地转头观察他的侧面,那刀削斧凿般的轮廓过于明朗,予人以坚毅冷傲的感觉。
简离自称是某外资企业的高管人员,目前正在休年假。他说,他长这么大被人夸赞过各种帅,但是到丽江的第一个晚上就因为帅被划归为“民生类物种”,且被称赞是“像肉一样帅”却是他人生首逢。我宽慰他说凡事都有个第一次,他无奈地表示了对这个说法的认可。
他背上趴着的陈小溪,在被酒精麻醉的情况下偶现无意识地挣扎。我原本以为她已彻底归位,哪知道她居然一路都小声唱着模糊的歌。
我因此对简离心生佩服。
我以为,他要么是对音乐有着独道的领悟力,要么是对陈小溪有着独道的领悟力。在回客栈的那段路上,他竟能一边跟我交谈甚畅,一边还能听出陈小溪以极尽蜿蜒的音调,断断续续、无章法混搭唱出的好几首歌曲。他告诉我,那些歌有:《天路》,《走进西藏》,《回到拉萨》……
小溪人在丽江,心系拉萨。玉龙雪山上的冰雪冷却不了她对“喜马拉雅”悲不自胜的狂热思念。
我都知道。虽然从我们相见直到她醉倒之前,她对那个身在拉萨的前男友只字未提。或许她可以爱很多个人,但只有一个人能让她笑得最美,也能让她伤得最深。
……
到了客栈的房间,简离矮着身子让她玉臀先着床,再松开她的双腕让她缓缓躺下。
她被放倒的那一刻,以异常清晰的口齿好不欢乐地大叫了一声:“嗨!巴扎黑!”
024 唱的什么
到了客栈的房间,简离矮着身子让她玉臀先着床,再松开她的双腕让她缓缓躺下。她被放倒的那一刻,以令人倍感惊悚的异常清晰口齿,大叫了一声:“嗨!巴扎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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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我有些失眠,假寐到不知道凌晨几点,看见对面床上的陈小溪坐了起来。
她不说话也没开灯,靠在床头,先是轻轻地抽泣,不多久变成压抑着声音呜呜地哭。
哭够了,在黑暗里摸索着去了洗手间。
哗哗的流水声从洗手间传出来,很久。
*
天亮了,艳阳依然。我们坐在客栈的露天小庭院里,吃着客栈自家供应的早餐。
陈小溪要的丽江粑粑和酥油茶,我要的小笼包和玉米粥。
晨光中小溪的脸白得透明,眉眼妍丽,神色淡然,丝毫难以将她和半夜里偷哭的失恋女人联系在一起。
她问:“你昨天怎么把我弄回来的?”
我瞪了她一眼:“我还以为,你认为你是自己走回来的呢。”
陈小溪翻着眼睛思考了一下我这句话的意思,点点头。
“是简离一路把你背回来的。”我咬了一口小笼包,没等她问出口:“就是你说看着就好吃的那块肉。”
陈小溪愣了几秒,然后色眯眯地笑起来:“直接叫名字了都?进展这么快?”
我假笑:“是啊是啊,这都拜你所赐。”
她凑进,辨别我:“哎?真看上眼啦?那阿来呢?”
“‘阿来’只准我一个人叫,你记住了啊~”我灌下最后一口玉米粥:“今天晚上约了简离吃饭。你请。”
陈小溪一脸四肢发达的无辜神色:“为什么呀?”
我回答:“你虽然不胖,可是跟‘轻盈’也不沾边儿是吧?雇个车夫给你拉回来还得付报酬呢是吧?何况人家是用背的,并且人家与你非亲非故,这就更值得感谢了,是吧?”
陈小溪轻嗤了一声,佯作不屑:“那是他的运气,我这么温香软玉的,搁哪个男人身上都是他的福利。”
“可不是。何止温香软玉,你还踏歌起舞来着。”我笑出声。
陈小溪有点儿惊慌:“什、什么意思?”
我揶揄她:“你趴在人家帅哥背上,时不时对人上下其手,还沿路唱着小歌儿。”
陈小溪半信半疑:“你编排我的吧?我酒品这么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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