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就觉得离开是为了他好？”埃尔隆德的语气中有难掩的嘲弄之感，他甚至在心中感叹：维拉啊，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会被称为智者了。中土有无数比我更睿智的生灵，可他们都没有参透情感的力量。

“我所认识的林地顾问一直都非常睿智，没想到也会在情感方面迷失。”将交叉相握的手放在桌面上，埃尔隆德轻声细语地道：“我承认因为感情方面的原因，精灵王的确会在与某些生灵相关的事上比较失智。可是放眼整个中土大陆，有哪个生灵可以强大到不受感情的影响？都认为魔戒力量强大，其实世界上最大的力量是爱。没有生灵可以完全参透爱，也没有生灵可以完全控制爱。瑟兰迪尔是一个完全没有魔法帮助，从未体会过父爱之外感情的精灵，你怎么能和普通生灵一样对他怀有高难度的要求，你怎么能让年轻的精灵王完全控制住爱？应该给他时间和空间，让他可以慢慢的理智面对情感问题。还有，你仿佛根本不明白，你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我当然知道意味着什么。欧瑞费尔王、至高王、包括精灵王，不都是把我当成可用的工具吗？我对权利的厌恶让他们用起来全无担忧，可他们却掉过头来企图用权利留下我。”即使说话的声音并不大，瑟兰迪尔依然听出了话语中饱含的失望和愤怒。“我是高级商品吗？明码标价出售吗？为什么他们在最开始都用情感打动我，最终却用权利作为货币，用购买的行为污辱我？他们的购买行为只让我觉得肮脏，也再一次证实他们是无情可言的君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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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三十九、万感归零

“你怎么能这样说我的养父？！”从牛皮椅中一跃而起，埃尔隆德首次在他认为“不可开罪”的生灵面前展露出盛怒。

“虽然我不知道养父对你做了什么。就算他对你做出了‘购买’的行为，你也不能完全否认养父对你的真挚感情。耗费所有能量召唤风之戒的治愈魔法，难道没有一丝是出于在乎你的感受？把亲随兵赠予你，难道没有丝毫是出于在乎你安危的原故？我养父生前，就连瑟丹也没有真正得到过至高王的亲随士兵。欧瑞费尔王我不了解，就不说了。精灵王呢？你不会认为瑟兰迪尔也把你当成有用的工具吧？”

发现对方已经露出了自责的神色，埃尔隆德咳了一声后柔声说：“王权到底让你受到过多么惨痛的遭遇？以至于让你被它蒙蔽，看不见君王对你的真？还是你一直在骗自己？至少，我没有看出瑟兰迪尔对你有丝毫利用的行为。真的是因为，他的情感把你逼得很痛苦？”

“他的情感与我的信仰相冲突，的确把我逼得很痛苦。我也不能用情感毁了一个优秀王者……”佛诺尔抬起了自己的头，虽下定了决心到底满是担忧的看向依然躺在床上的瑟兰迪尔转移话题：“他真的没有事了？为什么还没有醒过来？”

“要相信风之戒的力量。给他点时间，让他慢慢清醒过来。”抛去一个“放心”的眼神后，埃尔隆德向她行了一个敬礼。“真的很感谢你把风之戒给了我。我没怎么费力气就可以很好的驱使它的治愈魔法。在持有它第二天起，我就在想用什么回报你，可惜没想到。可以给点建议吗？就当是帮我，让我对你的亏欠与感激之感可以降低一些？”

“伟大的领主，您在说什么啊？”佛诺尔下意识退开了一步，一脸正色地说道：“风之戒是诺多王子指明要交给您，也是瑟丹王亲手递到您手里，我只不过是一个传话者。从来没有听说过得到礼物的生灵，要向传话者心怀感激的说法。如果真的心怀感激，就利用它护佑更多的生灵吧。”

作为智者，埃尔隆德当然知道眼前的女精灵在撒谎。

伊西尔德弥留之际如果是交待林顿王国和风之戒的所有者是谁，需要喝退所有生灵只告诉你吗？他应该把所有的官员都叫去，撑着最后一口气说完所有的安排。看来眼前的女精灵在宣布风之戒新主人的时刻就考虑好了一切，并且故意将风之戒交给瑟丹代为传递。她这样做的目的，只是为了让获得风之戒的生灵不至于因为感激产生任何心理上的负担。

“你真是……”埃尔隆德摇头着笑了两下，心里感叹着如此瑰宝只有最伟大的王者才配拥有。咳了一声之后，他对着依然表情郑重的林地顾问说道：“有没有生灵告诉过你，你容易让生灵产生想拥抱的冲动？至少我现在很想给你一个拥抱。”

“有，很早就有生灵告诉过我。并且……”林地顾问露出释然的笑容，对着埃尔隆德点了点头，“我不会拒绝拥抱，犹其是智者您。”

又要当着我的面跟异性生灵拥抱？

一直装睡的瑟兰迪尔再也忍不住了，对埃尔隆德的感激之情也在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在埃尔隆德刚张开双臂，准备用无声的拥抱表达所有谢意时，瑟兰迪尔及时出声，用满含国王威仪的语言缓缓说道：“如果你真的敢和她拥抱，我保证风之戒也没有办法保你从林地军营全身而退。”

真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啊！埃尔隆德收回自己的手，一边后退一边暗暗责怪自己。特意制造让他听到林地顾问真实想法的机会，怎么偏在说到风之戒之后就忘了他早就清醒？以我刚才说的话，在永生的岁月里想再见林地顾问的机会恐怕很少，或是根本没有了吧？

在即将退出林地王帐前，埃尔隆德鼓起勇气将所有谢意化为了一句话：“林地顾问，瑞文戴尔永远欢迎你。”

原本静静挺立在床边小桌上的高跟水晶杯，毫不客气地从精灵王手中飞向埃尔隆德。再慢一步的话，埃尔隆德肯定自己的脸会受到猛烈的撞击。退出王帐后，最好的医者瞬间调整表情，向焦躁等待在帐外的木精灵微笑点头，并提醒他们暂时不要去打扰刚刚治愈的精灵王。

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离开林地军营前埃尔隆德回头扫视着被称为“最后同盟”唯一乐土的林地军营，向着王帐的方向行了一个告别礼。默默在心里说：千万不要再用你的冷傲对她了，否则真不知道哪天才可以收到林地国王的婚函。

瑟兰迪尔真的险些用他的冷傲对待佛诺尔。

七年来国王的生活让他对未经同意擅自离开的生灵零容忍，依脾气他会狠狠责怪对方，然后下达一个绝对不心软的处罚。可昏倒前一刻的椎心之痛和失而复得的蚀骨满足，使他张开了嘴却说不出来一句话来。

“对不起。”倚着床轻轻跪下，佛诺尔将手搭在了床边。“我……”

“是我误会了你。”一把抓住对方的双手，瑟兰迪尔坚定地说道：“如果我真的把你逼得很难受，我答应你，以后都不会再逼你接受我的感情。留下来好吗？”

还有拒绝的理由吗？埃尔隆德说得对，爱情的力量在魔戒之上，没有生灵可以完全控制，瑟兰迪尔何错之有？我的确应该给他足够的时间，让他可以慢慢控制感情。对上瑟兰迪尔略显紧张的脸，在眼眶中微微颤动着的蓝色双眸，佛诺尔点点头。

“不过，可以请求您答应我一件事吗？”不动声色抽回了自己的手，佛诺尔完全不敢直视精灵王。“以后都用一个国王对待顾问应该有的态度对待我好吗？”

没有任何生灵能比此刻的精灵王更清楚什么叫近在眼前却得不到，什么叫只能看却不能触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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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四十、制造威慑

王权遇到爱情居然变得如此无力，难怪埃尔隆德会说爱情的力量在魔戒之上。只可惜战争已经结束，否则的话多向埃尔隆德请教下，也许我能更快参透爱情的奥妙？

把嘴中的苦涩感尽数吞回，瑟兰迪尔长叹一口气后答应了对方的请求。虽然没有交流，两只精灵却像事先商量好了一样。一个把握着宝石的手伸了出去，另一个张开手掌接住了星光宝石。

就让它代替我永远接近你吧。瑟兰迪尔如此打算。

我应该给精灵王足够的时间，让他为宝石找到新的主人。佛诺尔微笑着点头，默默将星光宝石握进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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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同盟”最大的营帐在拆除前完成了它在巴拉德平原的最后一次使命。当精灵王一身戎装的进入议事帐后，“最后同盟”的最后一次重大会议正式开始。会议的主题是各国撤营归国的时间及安排。

之所以停止剿灭残余敌军，实是因为盟军中所有的生灵在丹登人带头离开之后，都已归心似箭。精灵王的部署加上林顿士兵的执行，已经完全打散了数量众多的残余敌军。当近在眼前的危险消失之后，把索伦已死视为最终胜利的普通生灵再也按捺不住对家乡的思念。

军心已乱，再坚持作战也不会有太大的作用，只会让士兵的怨气更重。仍然守在战场上的各国最高将领不得不根据士兵目前的状态，达成了撤营回国的共同认知。

“这么说，林地会成为最后一个撤营的国家？”缓缓放下各国撤营的安排，瑟丹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精灵王。“林地陛下，这还是你要求的？你知道不知道索伦残留的爪牙还有十万众以上，林地单独留在这里会非常危险？”

“是我要求的没错。林地的情况与你们略有些不同。”再一次扶了扶身上略微倾斜的盔甲，瑟兰迪尔缓缓说道：“林地军营里面有许多孩子和尚在孕育新生命的女精灵。我不知道荒废七年之久的林地王城现在是什么情况，要先带士兵回去看看。确保王城可以给林地子民提供足够安逸的生活后，再回来接剩余的木精灵。”

“伟大的精灵王，你的爱民如子令我深受感动。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没有足够数量的士兵保护，你又回了王城，暂时留在营地的木精灵会很危险。”瑟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有些后悔在昨晚同意官员们给出的，林顿军营撤营的时间。他惋惜的道：“可惜我在昨晚已经签署了林顿撤营的相关公函。不然林顿晚些撤营，好歹可以照应一下……”

虽然只是没有实际作用的表态，瑟丹的话还是让瑟兰迪尔颇为感动，连带着让他的语气也变得平和起来。

“我代表木精灵感谢您的好意和提醒。如果不介意的话，我想向租用努曼诺尔人留下的两千匹马。”七年前在黑门主导第一次战斗后，瑟兰迪尔就把资源利用玩得炉火纯青，自然也不会放过这次机会。发现瑟丹愣了一下，把目光投向林顿官员的方向，瑟兰迪尔赶忙补充。“只用一天，明日天亮后归还。我保证至少带回来八成以上的马。”

“那就这样吧。”想到将林顿交给自己的林地女精灵，瑟丹直接无视了林顿官员的指眉弄眼，拍板定案。

与精灵王互行告别礼，并且交待官员与林地完成马匹租用的后续手续后，瑟丹全身心扑进了撤营的准备工作中。他没有太多的时间，两天后林顿军营将消失在巴拉德平原之上。可入夜之后，关于精灵王再次出战的情况源源不断地传入了他的耳中。

“精灵王一借走马，立刻带着两千木精灵弓箭手出击。龟缩在营区附近的上万哥布林被打得死了不少，活着的四散而逃。”

“精灵王把哥布林头目的头颅挂在林地的军旗杆上。”

“精灵王将半兽人副头领生擒，当着兽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