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了,不会痛了。”聂人故为自己的粗鲁觉得抱歉,他忘了她未经人事。纯洁如同一张白纸。在进入她的瞬间,激情的漩涡几乎要将沉浸在情欲的两人给吞没,聂人故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居然会这么渴求一个女子。
陆盈月的美丽、脆弱、无瑕、虚弱,犹如盘根错节的树根层层穿透、盘绕着他一如冰霜的心源,激荡起冰湖中一浪一浪翻滚的澎湃情潮淹没了他的思绪,转而沉溺在她所带来的安祥宁静中……
激情过后,聂人故趴靠在她光裸滑嫩的身子上喘息,在看见她眼角残留的泪水时,他温柔地抹去,眼里净是不舍与怜惜。
“还痛吗?”
陆盈月点点头,迷炫的心思不知是遗落在适才的情欲狂潮里,或是被下体以及背部传来的疼痛给吞噬。
“下次就不会痛了。”他微笑,替她盖上一袭薄被,将她玲珑姣好的身段全部掩盖在被子里。
聂人故的指尖拂过她的脸庞,细细划过每一个的轮廓。
不可否认的,她真是美,绝美陆盈月尤其是那股纯真脆弱的神情,更教人心动。他没有把握,别的男人在看到她这般诱人的模样后还能否把持得祝
天知道,她这模样有多么引人犯罪,在那绝美的容颜下荡漾着少女独有的纯真以及女子特有的柔媚气质,组合出一种独特、令人心动的美丽,而这样的清雅美丽是少有男子能抗拒的。他是自私的,没太大的度量能和别人共享。支起她优美的下颚,聂人故十足霸道的命令道:“听着,除了我以外,你不准给其它人看到你这模样,就算是白楚卿也不行。”“喔。”她乖乖地应着,刚才的激情耗去她太多的体力,现在的她脑子一片浑沌,什么都不起来,整个人只想好好睡一觉。
细长的手指轻拂过她柔嫩的脸庞,感觉那如花瓣般纯丽无瑕的肤触;灵巧的指尖滑过她浓密散落的长发,淡淡的幽香自她的发梢传来,袭向他的鼻间,淡雅浓馥的香气,十分清爽好闻。
聂人故满意地扬起嘴角,微弯的深瞳清楚展现着他浓烈的占有欲望,绝对是不容人怀疑与考验的。
“你是我的。”
最后,他说。
第七章
“放开我,你放开我……快点放我下来!”
陆盈月不知道她究竟要被人带去哪里,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惊狂地乱吼乱叫,不时猛力捶打着抓住她的人,心下却始终挂念着聂人故的安危。
他不知道怎么样了?从刚才的情况听来,他似乎是被人打伤了,而且还伤得不轻。
怎么办?她到底该怎么办?适才她和聂人故一起上街逛逛,突然冲出一群人围住他们。
聂人故与他们过了几招,但寡不敌从,他们便乘隙将她掳了来,不晓得会对她如何!“小丫头别叫了,我们到了。”那人推开一扇门进去,毫不怜惜地让她从自己肩上摔坐在地上。
“好痛……”
陆盈月跪坐在地,揉着摔疼的小屁股。
真是的,一点也不温柔!“摔痛了吗?盈月。”柔雅的嗓音缓缓传来。
“主子,是你吗?”陆盈月喜出望外,没想到竟会在这里遇到主子。
“我还以为你已经忘了主子呢!”白楚卿悠然轻笑,漂亮邪魅的眼眸弯起,给人的感觉依旧非凡。
等等……主子、主子怎么会在这个地方呢?她不是被坏人带走了,怎么会在这里遇见主子?莫非,主子也被坏人抓来这里……不、不可能,主子的武功高强,普通的人是绝对没有办法动到主子一根寒毛的。
那么说,主子是来救她的?“主子怎么会在这里,是来救盈月的吗?”她仰起绝美的小脸,脸上充满着无限的渴望凝望着白楚卿。
“救你?呵呵,对呀,我的确是来救你的。”
白楚卿向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退出去。
那人领命,乖乖地退至门外,同时轻轻将门板带上,让他们两个久未见面的主仆好好叙叙旧。
反正,以后也没机会了……
“盈月来,让主子好好看看。”白楚卿轻唤着,柔雅的嗓音依旧动人。
陆盈月摸索着,走到他身边。
“怎么好象瘦了,聂王庄的人对你不好吗?”
“不会,他们对我很好。”陆盈月一提起聂王庄的事,就停不下话匣子。“虽然也有些人很凶、很讨厌,老是会打人骂人,但大部分的人都很好的,尤其是……”
白楚卿听着、听着,悄然扬起微笑:“是他们对你很好,还是聂人故对你很好?”陆盈月猛然红了小脸。
“盈月喜欢聂家少主了,是吗?”
“我……嗯。”白楚卿看着她绝艳的小脸。似乎比起从前,她出落得更加美丽,特意的男装打扮掩不去她清雅柔弱的容颜,长发因刚才的挣扎散落、披散在肩膀,将她本就荏弱的气质更加突显,令人心动;除此之外,她好象又多了种难以言喻的成熟妩媚,女子特有的性感混杂着她青稚的少女气息,形成一股独特轻灵秀气的美感。
“不介意让我抱抱你吧?”
“当然不介意。”陆盈月甜笑着,投入他敝开的双臂中。
主子的怀抱,跟聂人故比起来很不一样。
躺靠在白楚卿的怀中,她不自觉将两人拿起来比较一番。
对她而言,主子的怀抱是她从小最爱的避风港,每次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她总是喜欢窝在主子的怀里寻求保护,主子的心跳很沉稳、很平静,总给她一种莫名的安心,养她长大的主子就像是她的父亲般,给予她关怀以及亲情。
而聂人故呢?聂人故……她不知道该怎么说。
或许,聂人故给她的感觉,多少和主子有所出入吧!虽然两人的感觉很像……不对,两人一点也不像,因为主子总是对她很温柔、很疼爱,而聂人故却总是欺负她,老是惹得她伤心难过。可是,她却不讨厌聂人故。
反而,更喜欢他……
为什么?或许是聂人故的怀抱很舒服,虽然不像主子一样会给她无限安心的感觉,却也让她觉得满足喜爱。
她也喜欢聂人故吻她的感觉、喜欢聂人故的手拂过她全身的感觉,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就好像寻得了自己失落的另一半,有种熟悉怀念的心情。
“盈月,你会恨我吗?”白楚卿揉着她柔顺的发丝,轻声问。
“当然不会了,主子怎么这么问?”
“我只是随口问问。”
今天的主子似乎有点不对劲。
陆盈月敏感的察觉,却说不出究竟是哪里不对劲。
“主子?”
“盈月,我并不介意你恨我,只是我希望你能够了解,我所做的每一件事都一定有我的理由。”
因为,以后……
“主子不舒服吗?”她有些担心。
“没有,盈月别多心了。”白楚卿笑了笑,却不打算解释更多,俊美的面容上闪动异样的神采。
砰的一声,门被人一脚踢开。
“陆盈月,给我离他远一点!”嗓音低沉悦耳,却多了一丝撼动人心的冷酷。闯进来的是——聂人故。
“久仰大名,聂家少主。”白楚卿像是已经知道他会出现,一点也不因为他突然闯入而感到惊慌。
“我拦不住他。”原本在外面家着的人从聂人故身后探出身子,像是一点也不在意自己的失职。
“我看不是你拦不住他,而是你根本就没有拦。”俊秀斯文的脸上犹带笑意,看不出究竟是责怪或是欣喜。
那人倒也无意辩驳,径自退至门后。
白楚卿!聂人故眯起的眸,紧盯着拥着陆盈月的男子。
他很出色,令人印象深刻。
曾经见过白楚卿几次,他犹记得那人优雅脱尘的飘然身影,一身白衣随风浮动,柔雅至极的醉人嗓音,俊美斯文的脸庞总露微笑,难忘那人无与伦比的优闲沉静,犹如神鞍愕那逡菽凶印!澳羧斯剩憷戳
第八章
“少爷,小心!”一个柔细的嗓音加入了这场混乱的战局。
是花恋昔。
只见一身染血的她破门而入,无瑕艳丽的小脸上多了一丑陋的伤痕,全身上下都布满着大大小小的伤口,想来定是经过一场激战。
她一见聂人故被压倒在地,眼看就要死在聂老爷的掌下,她连忙挥动双剑冲进缠斗中的两人之间,试图挽救趋于弱势的聂人故。
野兽的感觉一向是灵敏的,一见有人助阵,迅速跳开聂人故的身上,远远地龇牙咧嘴的观望着。
“你没事吧?少爷。”花恋昔扶起他。
聂人故不说话,实在是他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他的信念,已经在白楚卿明白的分析下破灭了。
白楚卿狠狠地将他想极力隐藏起来的伤口毫不留情地摊在阳光下,让自己看清那被掩盖下的伤口是呈现怎样的腐败、溃烂;让他发现自己的丑陋与懦弱,使他重新看待自己长年维持的假面具下,真实软弱的自己。
“少爷……”
她很少看到如此消极的聂人故,记忆中的他总是自信满满,善于将所有的事情掌控在自己手中,何时他竟也会有如此怯懦的时候?“我……下不了手,他……是我的父亲,我……”
“少爷、少爷,你看清楚点,他已经不是老爷了,他只是上丧心病狂的野兽,他已经不认识任何人了。”花恋昔觉得这样的他无比陌生,一点也不像她所熟悉的少爷。聂人故却只是冷着一张脸,不见任何的情绪反应。
“少爷,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你必须要为全庄的兄弟们报仇啊!”
大约是三个时辰以前,也就是聂人故和陆盈月刚出去的时候,聂老爷就突然像发了疯似的见了人就咬,短短几个时辰之内,聂王庄内已经血流成河、死伤遍地,唯一侥幸存活下来的也只剩下花恋昔了。
“我做不到……我没有办法。”
就在这时,聂老爷已发动第二波攻势,他急速地冲向聂人故与花恋昔,聂人故无力反抗,仅剩下花恋昔一人硬撑着。
“少爷,你不能这样,你如果死了……陆姑娘怎么办?你难道真的舍得陆姑娘为你难过掉泪吗?”
聂人故浑身轻震一下。
脑子里浮现陆盈月伤心落泪的模样,那美丽哀伤的模样狠狠揪痛他的心,他不愿意再看到她哭泣的样子……
“少爷……”
花恋昔逐渐落居败势,持剑的手渐渐支撑不祝
“想想陆姑娘吧,你不能就这样死了!少爷——”
是啊!他还有陆盈月,还有她……
聂人故猛然回过神只见花恋昔喊出最后一声之时,她使出全身力气将手中的短剑刺进聂老爷的胸口,可是也在同时被幻化成野兽的聂老爷给咬爆断颈子,两个人在同一时间里断气死亡。
“花娘,我对不起你!”
他的迟疑,害死了花娘,差点也害死了他自己。
不过,这样的迟疑不会再有第二次,因为他找到了目标,他知道自己心里真正想要保护的人,他已经失去母亲、父亲,以及最亲近的朋友,他不愿意让任何他所重视的人在他手上消失,这也包括——他的盈月。
“把盈月还给我。”聂人故站起身,与白楚卿对视,他的眼神极其冷酷,透着寒光的眼眸好似要将人吞噬一样,令人不寒而栗。
白楚卿没想到他竟会恢复得如此快,目光里有些赞赏的光茫,但在态度上却未曾软化半分。“不可能的事。”
“别忘了,你把她送给我了,她是我的。”“她不是你的,接近你是我给她的任务,而她做得很好,现在任务结束了,我要将她带回去,是很理所当然的。”
“我不会让你带走她的。”
“你有那个能耐,可以阻止我将她带走吗?”
陆盈月自昏睡中悠悠转醒,恰好听到两人的对话。
“我会证明给你看的。”聂人故说着就走向倒坐在地上的她。
“那是不可能的。”聂人故俊脸漾着和煦的暖笑,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柄长剑,而长剑的尖端直指着陆盈月。
“你是什么意思?”
“就是这个意思。”
白楚卿俊魅笑眼微弯,柔雅的嗓音轻响:“你们口中所说的‘修罗非天’其实就是——陆盈月。”
修罗非天在他的印象中不应该是雕像,或者是画像之类的东西吗?怎么会是一个人,而且还是陆盈月?!情况陷入一种极其诡异的情况,聂人故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反应。
“呵呵,你们一直以为修罗非天是雕像,却怎么也没想到,传说中修罗门的镇邪之物竟然会是个人。”
事实上,“修罗”的本意所指,是一种生为男身便极端丑陋、生为女身便极端美丽的生物,传说中,修罗一族皆有着饮血嗜杀的性子,个性皆是残暴无情,却又拥有无比强大的力量。之所以称为“非天”,也是因为他们一族拥有的力量足以媲美天上的神,却又不是神,就称之为“非天”。
修罗非天,便是指拥有无比美貌以及力量的人。
历代的修罗非天都是由修罗门内最美丽的女子荣任,有此称号的女子们都能够拥有无比的权力,足以控制整个修罗门听令,所以才有传说若是得到了修罗非天便能获得所有一切的说法。
“就算修罗非天是陆盈月又怎样?反正她既非修罗门人,不管修罗门怎样都与她无关。”“你似乎想得太容易了。”白楚卿摇头。
聂人故看向他,并不了解。
“几年前的那场内斗中,为什么修罗非天会突然不见?理由很简单,因为我亲手将当时拥有这个名称的女人给杀了,只因为她拥有的权力太大,所以为了保住我自己,我不得不杀了她。”所以只要攸关权力的斗争,绝对都是残酷的。
尤其是历经无数生死,格外明白。
当时他以年仅十五岁的稚龄坐上修罗门主事的位置,有不少人因为他太过于年轻而有所不服。
这些人当中,尤以修罗中的长老们为最,他们认为像他这么年轻的小伙子想要号令修罗门人还太早,所以便想从他手中夺权,然而他终究不是省油的灯,长老们深知他的厉害,就将计划指向拥有与他同等权力的修罗非天身上,意图挟着修罗非天的权力暗中斗垮他。最后被他知道了,他就借口掀起修罗门创建以来最大的内部斗争,趁乱杀了拥有修罗非天称号的女人,以断绝长老们的野心。
自此之后,修罗非天的称号断过一阵子,却在他将陆盈月带进修罗门后,又重新出现。 本以为经过那场恶斗后,那群老狐狸会有所觉悟,放弃与他争权斗利,哪里想得到,那群老不死心,试图借着陆盈月重振声势,这事情被他知道后便将她送到聂王庄里避风头。可是,事情似乎没有他想象中来得顺利……这群长老们发现之后,宁愿来个玉石俱焚,既然得不到那就干脆灭口。在他们的想法里,陆盈月是他的所有物,是他的弱点所在,只要将陆盈月杀了,就等于在某一个方面有所压制他,同时也证明他们自己的权力。长老们的手段太愚蠢了,终于为自己带来毁灭。
同时,也为陆盈月带来了死亡一途。
“所以你打算让悲剧重演,杀了陆盈月?”聂人故清楚地看见他眼底闪动的杀意,冰冷而绝对。
“没有错。”
“那么说,那些狙击她的杀手也是你派来的?”
“算是吧。”
白楚卿不想解释,反正就算那些派去狙杀她的杀手不是他所任命,也都是因为他的缘故,所以替她才会惹来杀身之祸。
听着两人之间的对话,这柔雅的熟悉嗓音竟让她觉得陌生,陆盈月简直难以相信耳朵所听见的,教她如果能相信,始终对她温柔体贴的主子竟要杀了她!怎么会有这种事?“我不相信。”她小小声地喊,不愿承认自己的耳朵所听到的。
“盈月!”
聂人故有些惊讶她已经清醒。
“我不相信,主子怎么可能……”那声声抽噎的声调,教人听了肝肠寸断。白楚卿幽黑的眼眸清楚闪现杀意,不容怀疑。
“盈月,你恨我好了。”
白楚卿轻叹一声,手中的长刃挥动,只见我银光闪动的同时,鲜血已惯例她细弱的肩头流出,从划开的伤口中流出温热的鲜血,将她一身浅淡的衣裙染上洗不去的红渍。“啊!”
她痛呼一声,颓靠向身后的墙面,这一刀将她的右肩狠狠划开一道口子,鲜血直流。耳边好象听到主子曾说过的话——陆盈月,我并不介意你恨我,只是我希望你能够了解,我所做的每一件事都一定有我的理由。
她的脑中一片轰然作响,理不出任何的思绪,任由眼泪毫无意识地滴落脸庞,扑簌簌地流过颊边,流过沾血的衣裙,滴落在大片红艳的血迹中,与血融合为一。
肩上被砍伤的伤口如烈焰灼烧般疼痛难耐,椎心的痛楚仿佛聚时都有可能将她带离这个尘世,成为飞扬的尘土之一。
张口呕出一口鲜血,柳眉紧蹙、泪眼,失去知觉的她早已分不清疼痛的究竟是肩上的伤,亦或是心里被他狠狠划开的伤。
只是……
“主子……我不会恨你的……绝对……不会……”
白楚卿微笑,疼惜地抚过她苍白的美颜。
“谢谢你,盈月。”???莫府——当浑身是血、已接近断气的陆盈月被带回莫府时,已是子夜,不少莫家人看到之后,都难以想象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此刻大伙儿聚集在房门外,所有人都面色凝重的等待着结果。
许久,诊视的珂罗才从房内走出。
“怎么样,陆姑娘没事吧?”拉着从房内走出来的珂罗直问,莫家姑娘们的关心之情溢于言表。
“伤口不深,并不伤及性命,但是由于失血过多,又加上心中积郁难解,恐怕是凶多吉少。”
珂罗摇摇头,清丽的小脸上净是悲伤。
“怎么可能,珂罗,你一定是骗人的。”
几个姑娘的小脸上垂着泪,紧抓着她的衣衫摇晃。
“我也希望是骗人的,但这是事实。”
听到珂罗这么说,莫家人和一旁的聂人故心都凉了一半,珂罗的医术是出了名的,如今她既然都这么说了,就表示……希望真的渺茫。
“陆姑娘这么善良,怎么会遇到这种事。”一向喜欢陆盈月的珂罗,越听越是悲伤,最后再也按捺不住心中难过,窝进莫宣丞怀里痛哭。
莫宣丞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只好任由她哭。其实大伙儿的心里都明白,陆盈月身上的伤容易痊愈,心里的伤却难以复元。所以就算医术高明的珂罗,充其量也只能治好她身上的伤,却无法根除她心里遥伤,对一个已经失去求生意识的人,就算是身体健康也是没有办法生存的。
莫宣丞安抚着珂罗,心情却未曾轻松多少,实在是现在这种时刻,没有一个人心情是稳定的。
不只姑娘们如此,相信聂人故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陆盈月发生这种事情,最伤心难过的应该是聂人故,毕竟在这个晚上,他已经接连失去了父亲、花娘,面对这样的情况,早已残破不堪的心想必已无法再承受另一个他所重视的人离他而去。
“聂人故,你没什么大事吧?你的脸色很差,要不要先去休息一下,陆姑娘就让我们来照顾就行了。”
莫宣丞发现他益发冷沉的眼神,不自觉地有些担心。
他的伤口,无论是身体的、或者是心里的绝对都没有比躺在床上的陆盈月少,虽然身上的流淌鲜血的伤口已凝固,但全身上下无一处不是伤痕累累,实在很让人担心他是否还撑得下去。
“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可是——”
“我想进去看看她,可以吗?”聂人故转身,询问着一脸苍白的珂罗。
“当然可以。”珂罗点点头,犹不忘叮咛他一声:“不过陆姑娘需要多休息,最好不要太刺激她。”
聂人故得到同意后,便推开门走进去。
“公子……”
珂罗轻唤着,却被莫宣丞给拦阻下来。
“就让他去吧,咱们别管了。”
抬起眼,珂罗定定地望了他一眼,然后暗暗叹口气。
让他去吧,因为说不定,这是最后一次了……
这是她从莫宣丞眼里读到的讯息。???他不否认,在陆盈月刚到此地时,他确实是厌恶多于喜爱的,甚至只想快快将她赶走,省得碍他的眼。
但经过了相处,他发觉自己似乎对这小人儿有了依恋、有了需要,如果看不到她的身影就会觉得不安,只有这副纤弱的小身躯才能给他所冀念的柔情,只有她才引得起他的欲望。他不确定,这究竟是不是爱?爱情,代表的是一个美丽的梦想开始,没有人知道在这个美丽的梦想背后是藏着怎样的危险,说不定是瑰丽的粉色后是一片无尽的黑暗,但无论爱情的背后是什么,都只有亲自去体验才能知晓。
可是在他的世界里,没有所谓的爱存在。
他从来没有感受过父母亲的疼爱与关怀,总是生活在血腥杀戮中,在一种不确定是死是活的生命中等待着明天。在他身边的人很少是真心的对待他,也因此他学不会爱人与被爱,在感情上,他比谁都还要来得脆弱无助,在他害怕伤害别人的同时,也害怕自己被伤害。他愿意敞开心胸去接受陆盈月在他心理烙下痕迹的事实,却不愿意承认这是他所不期待的爱情所带来的征兆。
只要与爱情有了牵扯,无论任何事都会变得难以掌控。
同样的情况,在他身上一样不能免俗。
爱情之于他,就像一面镜子,让他看清自己的软弱本质,却无法映像出别人的心思,对于别人的心思,对于聂人故的心思,他不清楚、不明白也猜不透,他害怕有所期待却终将失落的可悲心情。
所以就不爱吗?聂人故合上眼,想让紊乱的心绪平静下来,奈何始终都无法沉静,整个脑袋里乱轰轰的,平时的冷静全都走了样,他毛躁得简直无法好好静下心来思考。
他是个人,感情不可能说舍弃就舍弃。
这个深刻的领悟,从第一次与她结合的时候,就清楚浮现在他的心中、脑中,虽然他不断说服自己是因为那副妖娆的身躯引起他的欲望,但心中情感的藩篱已被打破,他再也无法将自己的情感视为无物,他再也无法否决自己爱着她的事实。
他发觉自己想要的不只是她的身体,更想将她的心占为己有。
然而当他真正领悟到时,却已经太晚了。
第九章
床上的人儿依然美丽如昔,发黑如缎、衣白如雪,一如两人初见时的模样。只是,苍白的脸孔仿佛被抽去全身上下的血液似的,浑身上下毫无生气犹如将死之人,但是死亡的阴影并未遮盖住她的美貌所散发的光彩,反而为她增添了形于外的脆弱与娇怜。
“你是我的。”
这是聂人故惯有的命令式语气,冰冷而绝对,是不容人抗拒的独断口吻,只可惜对眼前如同瓷娃娃一般的漂亮人儿起不了一点反应。
他以为,这样说就可以留住她。
陆盈月轻轻张开眼睛,一双美丽大眼透着死亡的消极光芒。
“我……是吗?”虚软的嗓音微弱,仿佛是用尽全身上下所有的气力才得以说出一句完整的句子。
“你的命、你的人、你的心……你的一切一切,都只属于我。”态度依旧狂妄霸气如昔,不容驳斥。
她的小手轻抚过他清瘦的俊脸,感受着脸颊上新生的磨人胡髭,扎着她白嫩的小手隐隐刺痛。
怎么,她竟还会痛?淡淡地笑开了唇,绝艳的笑容迷炫了他的眼、带走了他的心,却教人疏忽遗漏了笑颜下流转的悲伤哀愁,浓得化不开的愁绪。
她以为一个没有心的人,是感觉不到痛的。她以为,失落的心早葬送在被血腥染红的夜晚,随着肩上由白楚卿划下的伤口一起决裂,再也寻不回来。
说不伤心、说不绝望,是骗人的。
十年生活的点点滴滴,她的笑、她的泪、她的喜、她的悲,全部都有白楚卿的参与,样样都清清楚楚的留有白楚卿的影子,教她怎么能相信,今日挥刀向她的竟会是她最相信的主子。那个她曾经最亲近的主子……
“为什么是我?”浅色的瞳眸飘忽地望向远方,眼瞳如深潭一样的沉静、安稳却找不到固定的焦距。
问题的对象是白楚卿、是聂人故,也是她自己。
大手捧住她的脸蛋,聂人故强迫她面向他的脸,就算那瞎盲的双眼看不见任何事物。“你不能离开我,你是我的。”
“我不知道。”陆盈月闭上眼,十分虚弱。她已无力,疲 惫的身躯再也无法承受再一次伤害,对于这个如狂风烈火般的男子而言,她太过柔弱了,跟不上他矫健的步伐,坚持跟随的结果只会让自己摔得又重又痛,依旧缩短不了两人之间难以逾越的距离。
所以她倦了,只想抽离这吞噬人的情感泥淖,悄悄地躲在暗处舔舐伤口。只是为何他始终不愿放手,为何又要踏入黑暗带来光明?彻彻底底的掀开她深藏的伤口,让她瞧清自己的腐败溃烂。
她好累了,只想好好休息。
别闭上眼,别……
聂人故好害怕,害怕她会这样闭上眼就再也醒不过来。
陆盈月难以想象他的心痛,她不知道当白楚卿一刀挥下,他却无力阻止时的无奈;她不知道在她倒下的那一刻,他是多么的痛心。
痛心于没有能力改变这悲剧的发生,明明就在他的眼前,他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所爱的女人在他面前受伤,这对一个男人来说,是多么痛苦的事!“我会死吗?”
陆盈月幽幽地说着。
聂人故用手指抵住她的唇,不愿从她口中听到这样消极的话。“别轻易说这个字,你不会有事的。”
“可是,我好累……真的好累。”
能不能就让她沉沉睡去,不再清醒?“请不要留我孤独一个人,我再也受不了孤独的感觉。”执起她的手,聂人故轻吻着,极轻极柔,像是捧着易碎的花瓣。
陆盈月摇摇头。
“我不准你拒绝。”
“可是我没有理由留下——”
“你绝对有的。”
聂人故不给她任何驳斥的机会。
他多希望听到陆盈月再说一次喜欢他,只要她愿意,他保证不会再用苛刻的言语刺伤她的心,也不会再让她伤心流泪。
他要的,只是那美丽灿烂的笑容重现在他眼前。
所以,这次该他说了……
“我爱你,这就是你留下的理由。”俯身在她的耳边,聂人故轻声说,嗓音如此温柔,犹如暖和的冬阳,教人不自觉心折。
什么?她是不是听错了?这个始终冷漠以对的男人,总是将她无瑕真诚的心狠狠践踏的男人,居然……居然会爱她?这、这怎么可能?“我可以相信你吗?”
她没有办法再承受一次心痛的感觉,那样的痛楚几乎夺去她的性命,如果、如果他只是寻她开心,教她情何以堪。
“可以的,你可以的。”聂人故紧紧拥住她纤弱的身子。
这个暖热的触感、幽淡的凝香、细瘦的小身子,她的一切一切竟不知在何时深植他的心中,让他想念、使他怜爱。
不管如何,他再也不会放开她了。
永远都不会。???三年后半掩的纱帐,隐隐透出端坐里头少妇的美丽容貌——面色泛着醉人的酡红色,黑色长发盘成发髻,娇艳朱唇不点而红,细致的五官上忽而显现着极为温柔的动人的表情,这样一位天仙美女仿佛暗从画中走出来的,却活色生香得令人惊艳。
少妇嘴角微扬浅笑,看得人如痴如醉。
“我妻子究竟怎么样了?”
一旁的丈夫十分不满意有人盯着他美丽的妻子看,出声打断早已看得双眼发直的苍老大夫。“咳、咳,基本上一切都很正常。”
老大夫不太好意思的干咳几声,以维护自己的专业形象。
“喔?”
丈夫一脸怀疑。
也不能怪他如此多疑,实在是他的小妻子长得国色天香、美貌倾国倾城,只要是人都很难不被她吸引。
“人故,怎么了吗?”美丽的小妻子轻唤着。
“没有什么。”聂人故走向她,极其温柔的安抚着,与先前对老大夫的恶行恶状简直判若两人。
这对出色至极的夫妻,便是聂人故与陆盈月。
自从离开莫府之后,他们陆陆续续迁移过数十个地方,从荒凉的沙漠到热闹的市镇他们都住过,最后他们选择定居在碎蝶冢的旁边,不只是因为此处的环境幽丽,更是因为这里是聂人故的爹娘安眠所在。
他们在这里盖了一间小屋子,虽然不大,却可以为他们挡风遮雨;虽然简陋,却可以替他们带来温暖,更何况此处的风景宜人,前有水、后有山,四周皆是碧绿如茵的草坡绿地,令人心旷神怡。
“不过,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们。”老大夫不甘愿被冷落在旁,适时的出声:“从刚才诊脉的结果,我发现夫人的身体一切安好,而且——”
“而且怎样?”
“从夫人的脉象来看,可能是有身孕了。”“身孕?”
“简单一点说,就是怀孕了。”
“你说什么,我没有听错吧?”聂人故不敢置信的摇晃着老大夫的身子,一点也不体谅老大夫脆弱的身子禁不起被人重重晃动。
“骗你我又好处,我干嘛要骗你?”
他、他……要当爹了?!“盈月,你听到了吗?”
“嗯。”她浅浅的微笑,感染着他的喜悦。突然,聂人故又沉静了下来。陆盈月也发现了。
“怎么了,不高兴吗?”
“没有,只是……有点害怕。”
是从小的阴影,让聂人故有这样的心情。
他从没有感受过父亲的爱,与父亲一直都维护在一种不容逾越的将属关系。在成长的过程中,他不像一般的小孩可以向父亲撒娇、笑闹,在那段童年时光中,当别的小孩在与人争执糖果属于谁的时候,他已经在学武、学读书、学写字;当别的小孩因为跌倒而向爹娘哭诉的时候,他已经必须自己独立……
在父亲身上学到的只有冷漠,他不懂爱人的方法,虽然最后在陆盈月的身上他学到了爱人与被爱;但这段时间以来,他很少与别人相处,一直都只有陆盈月在他身边,所以他没有把握是否能将这份爱传达给除了她以外的人。
无论是身边其它的人,或者是自己的孩子。他害怕会重蹈父亲的错误,而替孩子与自己带来不幸。
陆盈月知道他的恐惧,却不知应该从何安慰起。
她来不及参与他的过去,只能尝试着融入他的未来,可是她不确定有她所参与的日子,是否真为他带来了幸福?“你在烦恼什么啊?”老大夫看不过他的懦弱,训斥着:“人又不是一生下来就知道该怎么当一个人,还不是都要经过学习。”
聂人故被老大夫这么一训斥,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除了父亲,从来没有一个人敢如此当面教训他,长这么大以来,老大夫是第一个敢对他大声小声的人。
“没有一个人是生下来就什么都知道的,像我,还不是在知道有了孩子的时候才开始学着当个爹,所以你也需要慢慢适应一个父亲的身份,等到孩子出生的时候,你就可以成为一个相当称职的父亲、丈夫。”
长者毕竟是长者,说出来的话总是容易让人信服,长年累积下来的经验与感想,往往是最珍贵的宝藏,值得人好好深思。
“真是的,现在的年轻人越来越没责任感了。”老大夫叨叨念着,一张布满皱纹老脸重重地沉下。
“别太生气了,喝口茶,消消气。”陆盈月觉得气氛有些尴尬,急忙拉着老大夫的衣角倒茶陪笑,省得丈夫一时怒急攻心、口不择言气坏了人。
出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还是个大美人!老大夫一看见陆盈月甜美的笑容,心中的怒气早就消去了一大半,压根就忘了方才的一回事。
“我替你开个方子,让你补补身子。”
老大夫慈祥一笑,与先前的态度完全判若两人。
任谁看到这个小美人,都会忍不住想疼爱她,就算是他这个老大夫也不例外,他还想要是小美人同意,干脆要认她做干女儿哩!“您决定就好,我没意见。”
陆盈月见气氛稍微和缓,心中也松了一口气。
“瞧瞧你瘦的,身子单薄成这样,怎么?你丈夫都没让你吃好的吗?”
老大夫又发现了别的,立刻又把矛头指向聂人故。
“哼。”聂人故冷哼一声。
“没有啦,是您太多心了,我本来就吃不胖,从小到大都是这副样子,不是他没有让我吃,您就别想太多了。”
陆盈月急忙辩解,不想让丈夫背上恶名。
“算啦、算啦,这是你们夫妻间的事,我这个外人也管不着。”老大夫了解一笑,起身收拾东西,准备打道回府去。
“不送了。”
聂人故恨不得他早点走,免得老占着他的妻子不放。
他走向床边,与陆盈月并肩而坐,双手抚在她平坦的小腹上,试图感觉肚子里的小生命的活动。
“人故,你说,咱们的孩子会是男的还是女的?”陆盈月靠在他身上,轻声问。“我希望是女的,这样就可以跟你一样美丽温柔。”
她淡雅一笑,迷魅的笑容艳丽无双。
如果是女的……她心中已经开始勾勒未来的美景,有孩子嬉戏的草地,该是怎么样一个美丽的景致呀!可惜,她看不到……
“唉。”她轻叹一口气,心中不免有些怅然若失。
“为什么叹气?”
“真可惜,我没有办法看到未来孩子的模样。”
她从来没有这么渴望重见光明,从小到大,双眼的失明并未替她带来任何的不便;相反的,即使双眼看不见任何东西,她的生活却一如正常人,并没有因为眼睛的隐疾而有所不同。只是当有了期待的时候,似乎所有的事都不一样了,她渴望能够亲眼见到自己的孩子,她渴望自己的双眼能够复元,能够重新看到世上的景物,看天空、看夕阳、看星星、看花草,看一切一切美丽的事物,看尽受人称颂的美丽景致,让她重亲认识这个已经生活了十几年的世界。
但是如此简单的愿望,对她来说却是遥不可及。
“盈月。”聂人故看着她失望的小脸,心中虽然不忍,却也无计可施。
“基本上,眼睛要复元并不是没有可能。”一旁收拾东西的老大夫突然没头没脑的迸出一句话。
“嗯?”
“她的眼睛,并不是不能治疗的,只是有点麻烦而已。”老大夫又补弃一句。这怎么可能?若是她的双眼可以复元,早在十几年前,白楚卿就应该把她治好,而不用拖到现在才让他告诉她有希望。
他们哪里能够猜透白楚卿难解的心思呢?事实上,白楚卿从来未曾替陆盈月找过大夫治疗眼睛。之前陆盈月以为的全是白楚卿所制造出来的假象,从头到尾都只是白楚卿为了保持计划的完整性而蓄意蒙骗的,陆盈月的眼睛并非无药可治,不过是看有没有心治疗而已。“你说的是真的?”
聂人故不太相信。
“我说啦,不是没有可能,只是有点麻烦。”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
“咦,你又从来没问过我,既然你没问,我干嘛告诉你,更何况我还以为你们相当满意现在的情况。”
“请你一定要治好她的眼睛,无论花多少代价我都愿意。”聂人故拉着他的衣服乞求。“我又没说不医她,你这么紧张干嘛?”
废话!他当然紧张,这事关他的幸福耶,不紧张行吗?屋内的气氛十足热闹,反面屋外碎蝶冢上,两道眺看屋内的影子就显得格外轻松自在、无拘无束。
“不进去与他们相认吗?”石上的黑影问着。
“还是不要的好,我并不想毁了盈月的生活,也不想毁了我自己的生活,我不出现对谁都好。”
柔雅的嗓音似曾相识。
逆风而立的白影,在光影的阻隔下让人瞧不清长相,只看见衣衫被风吹动扬起漂亮的弧度,高挑的身形优雅,令人难以忘记。
“果然还是自私的人。”
“谁不是呢?”
白影微笑,眼光望向屋内的小夫妻。
他们不幸福吗?或许是,或许不是。
幸不幸福有这么重要吗?看着屋内的身影,出色的夫妻情牵今生,两人相依相知,世间之人得此真情,人生夫复何求?一切的答案,都不再重要了。
白影悠然一笑,微风带起一阵风吹花落,粉红的花伴随风在空中掀起一幅又一幅令人惊叹的美景,伴随着风的停止,白影在一片飞坠的花海中飘然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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