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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8章 背井离乡

作品:女人心机|作者:香辣豌豆|分类:综合类型|更新:2025-05-23 17:54:01|下载:女人心机TXT下载
  在这节骨眼上,孩子们好像平空消失、一个个人间蒸发了似的,都见不到他们的踪迹。

  桃子自告奋勇要去把他们一个一个的揪回来,大发雷霆的柳氏默认了她的话。

  在母亲匆匆忙忙又去地里收获她的劳动果实时,她把早已经准备好的行李背着、提着,又依依不舍的打量了一下自己生活了一二十年的家。

  这个家尽管千疮百孔、风雨飘摇,都是些老弱病残,但是他们相互相衬,在父亲死去这么多年了仍然屹立不倒,这里头的酸甜苦辣只有她们自己知道。

  现在,她就要离开这个穷困潦倒的家了,内心却又有多么的不舍啊!

  其实不想走,其实我想留。

  这里有左邻右舍、这里有姐妹兄弟、这里有母亲,怎么舍得走呢,桃子鼻子一阵酸楚,眼泪就不由自主的掉了下来。

  她用力吸了吸鼻子,强压住波澜澎湃的思绪,手使劲的擦干了流着在脸颊上的眼泪,谁知道越擦泪水越多,越多她就越擦。

  她终于忍不住自己的所有委屈,低低的哭出声来。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把离家的凄凉和无奈心情安抚住,感觉没有那么伤心了的时候,她才转过身,把大门锁上,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一走,她再也不愿意回头看一下,因为所有的一切早已经都烙入在了脑海里,回不回头又有什么要紧

  她就带着这样彷徨委屈的心情离开了自己熟悉的家,孤孤单单一个人,背着行囊。

  这个内敛的孩子,因为事情的突然变化、小妹的情感加入,才不得不背井离乡,踽踽独行在这个世界上。

  她原本打算直接奔向三姐的家,但是她还想见一见大姐,最主要还有弟弟小宝,于是她情不自禁的穿过莲花桥,走到江边。

  江里的水仍然滔滔不绝,清澈极了。

  她干脆掬了一棒水,把自己的脸洗了洗,再抬头习惯性的向码头上望时,姐夫的船刚好起锚,上面依稀看见有七八个人的样子。

  她实在惊叹自己的运气还是不赖的,刚刚一到江边,船就朝自己划来。

  她一向不喜欢高声大叫大嚷,便坐在码头的石阶上,微笑的一直盯着船。

  船刚刚过江中,就听见小宝在船头手舞足蹈,大叫大嚷:“姐夫,你看哪,那不是四姐坐在码头上吗四姐,四姐。”

  他把自己的外衣脱下了正向她不停的挥舞着、叫嚷着。

  看着小宝天真无邪的样子,桃子心里很是欣慰,。

  眼看着小宝一天比一天大,个子也一天天的见长,要不了几年,母亲就有了依靠,就用不着挖空心思盘算着招女婿了。

  想到母亲,她一个妇道人家,无依无靠,也只能够出次下策,没有想到,大姐夫就成了首当其冲的猎物,可惜猎物不上钩,猎人也无可奈何啊。

  就因为这一件事情,母亲如今都还余怒未消,执意不愿意踏进他们胡家的大门,母女二人卯上了劲,谁也训服不了谁,这一晃时间就足足过了七八年。

  平时两个人的物资交流就是靠弟弟妹妹和左邻右舍的传答,这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情,搞得满村风雨,没有了台阶下,就更加是不相往来了。

  船一靠岸,小宝就急不可耐的跳了下去,飞奔到他姐姐的身边,扯着她叽叽喳喳、闹过不休。桃子偶尔才插进去一两句话,其余就只有微笑的份了。

  对于这个姐姐,她可以说是她的家庭教师,他在学习上至所以能够过关斩将,四姐的功不可没。

  她性格温和、不善言辞,可是家里的出出进进那都是她的强项,根本就是家里的文书先生,她最大的爱好就是看书,所以也是家里最无用的一个书呆子。

  她跟五姐的性格刚好相反,一个好动,什么都喜欢去瞎掺合一把,不过人是十分的伶俐乖巧。

  一个好静,像天上挂着的月亮,哪怕星星再是如何的眨眼睛她也不为所动,根本和块石头差不多,扔在哪里就在哪里,不会轻易挪动半公分,不过头脑灵活、思维敏捷,可惜考大学失误了,只好挥泪作别学校的大门,回家务农。

  “你来干什么你不是特别讨厌出门吗”

  深知她是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般的人儿,突然要造访亲戚,必定有大事情她才会出动的,所以小宝好奇的仰头问她。

  看看她的表情是严肃还是淡然,就能够窥视出事情的轻重缓急,但是这一次她觉得自己实实在在没有把握判断了。

  因为她满脸含笑,温柔可亲,没有一丝一毫的严肃之意,但是她那双漂亮的眼睛却又似乎哭过,还有些微红的痕迹,依稀可辨。

  桃子依然是笑容可掬,上前和大姐夫打了一声招呼,就被小宝硬拉上了船,她自己都还在犹豫不决着要不要去一下大姐的家里看一看。

  想着这一去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回家一趟,索性勉勉强强去大姐家里走一回,看能不能问大姐借一点路费。

  多少凑个份子也是好的,随便还可以见一见大凤二凤,赶在太阳落山之前再去三姐家里,应该还来得及。

  这一想她就安心坐了船,小宝还是一个劲儿的谈论着大姐家里的琐碎事情,她也只好洗耳恭听着。

  大姐对桃子的到来即惊又喜,她可是第一次上她的家门,她就准备着又要张罗饭菜,被制止了,说是去三姐家里去,走到江边就情不自禁要来看看了。

  “你这个丫头,是从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今天真真是个稀客了,老妈以后铁定把陈毛毛要招赘为上门女婿,也就圆了你的脾气性格了。”

  大姐笑得很直爽,也没有去看妹妹的脸色变化。

  大姐以为她喜欢听她唠唠叨叨陈毛毛的事情,就三句话不离他身,围来绕去就都是他,他的篮子啊、箩筐啊、饭箱啊、鸡笼啊,反正拣她认为她喜欢的话说。

  桃子只是默默的听着,不言不语、不卑不亢,也不插嘴,只管微笑。

  大姐仔仔细细又打量了一下她,穿着牛仔裤子、红色上衣,朴素简洁,不花里胡哨的,文文静静、苗条婀娜,头发长长地扎了一个马尾辫。

  她叹了一口气道:“你也该买一二身好的衣服穿穿,都这么大姑娘了,你看看,这裤子好像还是我给你的,这衣服倒是有一点像三妹给的,你还穿着,也太旧了一些,现在都有男朋友的人了,也稍微稍微打扮的利索一点。看把这么苗条的身材都淹没了。”

  她红着脸不吭声,这时候小宝几个走来缠住她要听有趣的故事,她解脱似的逃离了大姐的唠叨,坐在阴凉的大树底下,开始给他们讲故事,几个都听得津津有味,连口水都流了出来。

  大姐无可奈何的摇摇头,想道,四妹平常和她说话,她是三响雷也炸不出一个屁来,没有想到她的魅力最大,把三个可以上天摘星星的捣蛋鬼能够归在那里一动也不动,还真的奇怪了。

  那么多滔滔不绝的话又怎么都从嘴巴里流出来了呢,她不是很木讷,很不善言辞吗她很纳闷,搞不明白。

  这故事一讲时间不知不觉就溜走了,四妹要去三姐家里有事情了,临行前,对着大姐,她欲言又止。

  她好像有万千的话语要倾诉似的,但是眼泪在眼眶里滚了几滚,泪水滚了出来,话却一句都没有说出来。

  本来还想开口借一点钱,现在看着一窝的孩子,背着、抱着、肚子里还怀着,她头就大了,大姐也够难的了。

  她欲言又止、泪水涟涟的摸样儿真让人情不自禁生出无限的酸楚,那架势搞得跟生离死别一样,把大大小小一家子的眼泪都惹了出来。

  他们相跟着把她送到船上,大姐塞了个小包给姐夫,又如此耳语了几句,于是告别了。

  在上对岸后,姐夫见她上了码头,他就撤了过板,把那个小布包扔了过去,大声说你大姐叫你买几件衣服穿穿,就乐呵呵的回去了。

  桃子打开小布包,里面居然是三百元钱,她喜出望外,这可是及时雨。

  出门在外又有了一丝保障,她心里暗暗寻思道:“大姐,我一定会加倍的还你这份情的。”

  去三姐家里时,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她家里却是叽叽喳喳、热闹非凡。

  原来今天正好要送一批人去深圳,三姐对于四妹的到来大感意外,想着一个有男朋友在家里的大姑娘,不好好呆在家里,好端端的要去打工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不过事情不容她去仔细斟酌推敲了,因为一伙人马上就要出发了,没有一点余地去思考什么,她只好也塞给妹妹五百元钱,嘱咐弟弟对这个妹妹多多关照一下,一行人就这样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今天的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顺利得连桃子都难以置信老天爷是如此的眷恋她、宠爱她、呵护她。真是谢天谢地啊!她闭上眼睛用力的吸了一口气:空气新鲜极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桃子多日以来黯然伤神的郁闷就像天边的乌云,被一阵秋风吹过,溃散开来。

  平生第一次坐火车,平生第一次出远门。

  她多愁善感的心一刹那就没有了阴霾,有的只是向往的大都市,对于未知她充满了无限的渴望和向往,好像又回到了学生时代,周围又都充满了青春的气息、青春的活力。

  都是一些一二十岁朝气蓬勃的年轻人,他们一路上开开心心、快快乐乐、无忧无虑的幻想着、描绘着、渴望着,双双眼睛都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

  他们坚信只有在南方,才能够实现他们的人生价值,因为南方正在处在如火如荼的改革开放之中,那里有许许多多的工厂,进了厂,就能够赚到钱,就能够把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命运改写。

  月月能够拿工资,而且用不着日晒雨淋、风餐露宿、靠天吃饭,这才是梦寐以求的生活啊。在他们发亮的眸子里,那里就是人间天堂。

  火车开到长沙时,因为是湖南的省会,停车的时间相对要长一些,不安分的他们三三两两下了车,争先恐后的去买一些吃的、用的东西,跑过对面的小店,买了东西很快就跑回来,比在火车上买东西要便宜多了。

  桃子也混在他们中间,去买东西,也是事情凑巧,本来她不会下车的,但是大姨妈突然隐隐约约的来了,这个月也许心情郁闷,让她钻了孔子,提前光顾了。

  那个时代毕竟男男女女还是非常保守的,尤其买卫生巾都还是遮遮掩掩、躲躲藏藏的事情,怕羞的她故意落在后面。

  待到大伙陆陆续续走了之后,她才羞羞答答的上前去买卫生巾,在她买好回来时,火车居然门都关了,而且开始徐徐的开动起来。

  她大惊失色,平生第一次高声呼叫着、追逐着,一车的兄弟姐妹也都心急如焚,他们亡命的拍打着窗户、沙发座位,几乎异口同声的高呼“停车、停车、快停车。”

  车厢里面炸开了窝,工蜂朝王一样乱遭遭的。

  突然一个声音大吼道:“你们当是做公共汽车啊,想停就停、想开就开啊,拜托拜托,快把她的行李扔出去,坐第二趟车啦!”

  这声音如醍醐灌顶,把他们惊醒过来,几个眼疾手快的马上就站在座位上,从行李架上把她的包取下来,扔出了窗外,火车一如既往,呼啸着奔向了远方。

  桃子绝望的看着越来越快的火车,心里说不出的凄凉和悲哀,老天爷还真的特别喜欢捉弄她,让她轻而易举的进去了,在半路上却又无情的把她抛弃了。

  这时候,她真的欲哭无泪,束手无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回去这是万万不可能的,只有朝前。

  她瘫坐在行李旁边好一会儿,终于擦干眼泪,背起行囊,脚步坚定的朝火车站走去。

  在她心里,她相信天无绝人之路,面前一定会出现柳暗花明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