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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妮娜赶紧过来拉住我的手,她还是怕我还手:“他是莉娜的男朋友,陈某某。”这个名字我没听清,也许就是陈世美,正在气头上,一把甩开她的手:“那也不能随便就打人!”
病房里的亲友们听见动静都出来了,两个老太太弄清状况,也上来和我纠缠,张牙舞爪尽朝我脸上招呼,幸亏我个子高,不然早就被抓个稀巴烂。老女人乙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凄凄:“你个杀人犯,还有理了,我打死你,你个杀人犯!”
安妮娜赶紧上去劝慰,后面跟着的三个年长的男人也开始大声咆哮,一时间场面有些混乱,整个楼道都是咒骂声。护士长带着两个护士拍马赶到,还有一个男医生,隔在中间劝阻。我狼狈地躲避咒骂和袭击,且战且退,退进了护士站,老女人乙又扑了我一下,我故意脚步踉跄,撞了俏护士一下,她轻轻叫了一声,真他妈好听。护士长一边阻拦,一边用嘴指指我,对俏护士吩咐:“赶紧把他带到休息室去。”俏护士紧张得脸都白了,赶紧过去拉我,我还犟在原地不动,她推着我的背说:“家属正在气头上,你就躲一躲吧。”
我这才不情愿地在她的推搡下迈了两步。吵闹惊动了更多的医生、护士,他们竭力劝阻,不停强调医院安静的要求和其他病人的休息,最后主任医师非常愤怒:“你们这是干什么?胡闹!这里是医院,还有其他病人,再这样,就转院,别在我们这儿治了。”
安家亲友一下子安静下来,都委顿了气焰,嘴角嗫嚅,总算暂时平息了事态。我被俏护士领进医生休息室暂避锋芒。在椅子上坐下来,我情绪不平,但是还没忘了逗逗她:“谢谢,回头我请你吃海鲜。”
俏护士脸都红了,交代说:“你就待这儿吧,有些家属比这个还凶呢。”
俏护士关上门出去了,门外传来安家亲友的唧喳声,我只有苦笑摇头。阿弥陀佛,桌子上有香烟打火机,也不知是哪个医生的,我抽出来一根,叼在嘴里,拉开塑钢窗子点着火,看着医院大院里的人来人往,吹着寒风想这突如其来的暴风骤雨。手机突然响了,是李梅父亲的。他现在一定在他那宽大奢华的董事长办公室里,摇着老板椅。他的语气从容不迫:“文明。”
“李叔,梅梅开车把人撞了。”
“我都知道了,不用说了。我刚给联合医院的院长打了电话,张部长已经带着人过去了,你再等会儿,他们很快就到。”“好的,人没事儿,家属也都来了。”
“听说记者都到事故现场了,还拍了照片。哪个报社的,还是电视台的,你注意了没有?”
“哦。”梅爸思索了一下,“没事的,你等张部长来了再走。联系一下梅梅,叫她给我打个电话,她不接我电话。”
“好的,好的。她也一直不接我电话。”正说着那边已经响起了挂断音。我把烟头弹出窗外,又给梅梅拨了一个手机,还是不接听,于是把刚才那信息改了一个字发给梅梅——给你爸回个电话。
梅梅爸是个难以捉摸的人,你坐在他对面,永远揣摩不来他的心理。表面看起来他平易近人,骨子里却透露出一股,既有农民的憨厚又有商人的狡黠,还有几分政客的风度。当与他一同起步的富翁败落之时,他却在不停转行,不停寻找增长点,不停接受挑战,把李家的生意越做越大,如日中天。他赚钱支持老婆当官,老婆反过来又给他打开了各种方便之门,他们夫妇的组合十分成功,两条腿走路,政商相长。国庆时我跟着他们回了趟安塞,车队刚爬上宜君梁,他要求停车,手叉腰站在高点远眺,突然张嘴高歌——对面面那个圪梁梁上那是一个谁,那就是我那勾命的那二妹妹。
唱了几句后他对梅梅说:当年你妈就是听了这几句,就头晕脑胀了,乖乖把铺盖从知青窑洞搬进了爸爸的窑洞。这话惹得大家哄堂大笑,梅梅妈一改铁娘子的姿态,笑眯眯看着丈夫,如同依人的小鸟。她虽是家庭的遮天主宰,却也知道什么时候该给丈夫足够的面子。
她家谁在做主,我至今也弄不清。梅梅开始和我纠缠不清时,她妈极力反对,还是她爸一句话起了作用:会画画,说明有才,有才的人心不坏,也算个手艺,将来社会变动了,他画门神卖,也能给梅梅一碗饭吃。梅梅把这话告诉我时,有点献媚的意思。我说:你爸深层次的意思是,只要我喜欢你,只要你喜欢我就行,别的不重要。
门被推开了,安妮娜和那个年长小伙子走了进来,面带理智而歉意的微笑,我合上手机装进口袋,站了起来。安妮娜介绍:“这是我表哥,我们姑姑家的。”
我也歉意笑着,和表哥握手,刚才的老女人甲,应该是他仁兄的母亲、安家姐妹的姑姑,老女人乙估计正是安莉娜的妈妈。安妮娜又说:“莉娜醒了。”
我心里石头落了地:“那就好,我去看看她。”
表哥连忙劝阻:“你别去了,她情绪挺激动的。”安妮娜说完就过病房去了。我和安家表哥坐下来,不用说,他是来监视我的,被我探究的眼神弄得挺尴尬。说完该说的就无话可说了,于是两个人用纸杯接水喝水,看着窗外各自想心事。我已经把医生的烟装进了口袋,掏出来给安家表哥让,他摆手说不会,我又抽出一根点上,翻看会议桌上的铁皮夹子,上面全是住院病人的治疗进度,断胳膊折腿,没一个好人。
表哥打破僵局:“局麻的劲儿过去了,疼痛上来了,看着残忍得很,莉娜哪里受过这罪。”
我刚摆上积极认罪的表情,第二班的护士上班来了,小声嬉笑着进来,看看我们,然后到里屋去穿粉色大褂。紧接着下班的护士到里屋卫生间洗澡,水声传来,惹得我内急。我站起身问安家表哥:“你去洗手间吗?”他愣了一下:“去,去。”
我们俩从卫生间回来,推开休息室的门,梅爸派的三个人已经来了,桌边还坐着骨科主任。带头大哥就是那个张部长,人力资源部的头子,身材矮胖,长相庸俗,每次见我都是一副和蔼过分的表情,总把我当成未来的上司。
张部长连忙扑上来握住我的双手使劲摇晃:“兄弟呀,辛苦了,辛苦了,我听主任说,刚才他们还和你闹了,委屈你了。”我一直对这种过分的热情有些反感,淡淡说:“没事。”
看来骨科主任也不认识安家表哥,毫无戒备,又和张部长继续刚才的密谈。紧接着一个副院长也来了,据说是院长接到梅爸电话后安排过来的,他们又说了一会儿话,估计了各种治疗情况,相应的应该怎么赔偿。表哥听了一会儿,坐不住了,瞟了我两眼,赶紧站起来去病房向家属们告密。
见那个外人走了,张部长给两个白衣天使各塞了一个信封:“这是老板的一点意思,最好的情况就是完全康复,没有后遗症,赔偿就少,两位多费心。”两个没翅膀有衣服的天使把信封装进大褂口袋,就像装听诊器一样泰然自若,然后五个人起身就要去病房。张部长对我笑笑说:“兄弟,行了,你先走吧,赶紧回去休息,这里的事情我们来处理。还没吃晚饭吧?我的车送送你。”
“不用了,挺近的,我自己打的。”
第五章 一开始
更新时间2011410 21:10:51 字数:5117
冬的夜幕绷断了拉索,飞快垂下,四周的景物随即变得模糊,我站在街边拦出租车,往来的车辆已经打开了车灯。
我坐进的士副驾:“去明德门。”司机不确定地问:“走美院门口?”
“美院门口。”
美院门口的三岔路边,有很多公交车站,学弟学妹们穿着奇装异服,背着各式挎包和画夹,三两成群围在站牌下等车,嬉笑打闹,有几对紧紧抱在一起亲吻。社会是发展的,我们那时候学画的女生很少,据说随着诸如山东此类的艺术大省的崛起,学画女生的比例在直线上升,师弟们赶上了好日子,正如歌中所唱:越来越好,啊来来来。这个说法是老同学也林告诉我的。也林是他的笔名,他的真名比我的马文明还俗,我们都叫他“野猪林”。当时他在我们这拨儿里成绩最出色,后来上了央美的研究生,大家都以为他要出国,谁成想又回到了西美,当起了老师,给俺们恩师做助手。成绩最出色,似乎就意味着创造力的缺乏,而绘画却最需要创造力。我不敢说自己是那拨儿里创造力最出色的,却是个“瓜娃不怕狼吃”。比如当年分工作室,我就报了“莫奈工作室”,他就报了“黄土工作室”,尽管他现在还打趣我是“摸奶高材生”,但也正因为这个狠劲儿,他还惺惺相惜地拿我当莫逆,不然他那双傲眼,夹都不夹我一下。
司机突然想和我交流:“后面看是讨饭的,侧面看是逃难的,正面看是捡破烂的,仔细看是美院的。”
我嘴角一撇:“我也是美院的。”司机不好意思地笑了,瞄瞄我的西装:“你是个老板,搞计算机的。”
认识梅梅后,她一直致力于对我形象的改造,今天司机的话,侧面验证了她的成就。以前的我,头发总是纷乱的,如同一把燃烧的火炬,衣服宽大邋遢,上面黏着斑斑点点的油彩。我喜欢收拾睡觉的房间,因为我需要舒适的休息环境,却从不整理作画室的客厅,因为收拾残局往往会打断灵感,破坏创作的连续性,最不喜欢倒饬自己,因为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我去做。
今年夏天,那块用了两年的试色画布,已经没有一寸地方可以下笔,于是我把中间剪了个洞,把头钻过去,腰间系根绳子,就成了一件酷酷的坎肩。作画的时候我几乎全裸,只有下楼吃饭的时候才穿它,接受人们异样的关注,好在附近美院的人很多,画室林立,怪人如织,大家见怪不怪,也就其怪自败了。梅梅说我的审美有问题,和众多艺术家科学家一样,有超强的创造力,却是生活的低能儿。她给我买来了几套高档的t恤衫和休闲裤,不管我在画室穿什么,只要出门,就必须穿戴整齐,还要把t恤衫下摆扎在腰带内,如果再在腰带上套个皮质手机包,就和小富的精英们一个德行。平时在小饭馆吃饭,我总是不自觉地把t恤下摆掏出来,梅梅就用筷子敲碗提醒,我就夸张地当场解开腰带,把它再扎回去,惹得她咯咯笑。
初秋的时候,梅梅说要给我添几件正经衣服,我陪她去了很有些正经衣服的开元商城。我懒得上去,她也嫌我在身边啰唆,反倒买不到什么东西。于是我就在门口等她,看鱼池里的锦鲤,思考如何用技法表现锦鲤的灵动。梅梅可着自己的设想,拎了七八个塑料袋子下来。回家试穿,夹克衫居然是最最正经的那种款式,里面套件衬衣扎条领带,直接可以去新城省政府大楼上班,降温时再套件羊毛衫,把领带收在鸡心领内,就是个十足的公务员。
那次买的衣服里,也包括现在这套遭瘟的西装,梅梅说我是衣裳架子,没试穿就非常合适。她看见这套西装的时候,它还在一个塑料模特身上,她过去站在模特身边比了比,然后又抱了一下,就决定买下来。她怂恿我说:你的身材太标准了,超级男模,穿上一定好看。下了出租车,我又给梅梅打了个手机,响了两声被摁掉了,不像刚才那样无人接听。走到画室楼下,远远看见小奔,果不其然,她躲在我的画室里,假装避风港里的小渔船。
刚打开门,梅梅就扑进怀里,又捶又打,又撕又咬,我“哎哟”叫着讨饶,把防盗门关上。“死大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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