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若也和其他妃子一样向她行了行礼,一行人等就把这储秀宫都给逛了一圈,几乎有有的妃子的寝宫都相差无几,也就是有些宽敞些,有几个妃子的内室,幽若一进去只觉的头晕目眩,色调过于刺眼奢华,还有就是混杂着熏香和脂粉的浓烈烟雾,如幽灵般钻入幽若鼻中,掖住了她的呼吸。
终于逛完了储秀宫,就各自回宫梳妆打扮,原说这皇后本也要携着贵妃和其他正妃来的,不知怎地,就取消了。幽若着实松了一口气,这才应付了几个妃子,她已经筋疲力尽了,往后还是乖乖的呆在自己的地方为好,虽然应付这些妃子,对她而言也不算难事,可是何苦去结交那些妃子呢?
才是第一日,已经有些摩擦了,这往后的明枪暗箭,争风吃醋,她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搅和进去。来日自己表现的冷淡些,想着那些妃子应该也不会屈尊来和她套近乎,到时各自都会想着怎么争得那帝王得宠幸了吧?
这皇宫就如百花从般争奇斗艳,处处奇葩,花虽多,却易凋零啊!几多女子就如那陆游诗里的梅花,“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无论曾经恩宠几何,一旦被君王弃置一旁,也就如这梅花般,空有梅香,失了梅骨了!
所谓“茕茕白兔,东奔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故”,一个随时可以坐拥天下女子的男人,又如何能够守着一个,抑或几个妃子呢?有朝一日,色衰爱驰,风华不在,君王不幸,那时又留下什么?青春?权位?抑或是回忆?如果不能由她自己决定命运,她希望能够留下的是回忆!
朝阳宫练功房内,阳光透过窗格射入,形成一道道长长得光影,投在有些晦暗得练功房内,照着正在搏斗得两个矫健得身影,犹如一出出彩的格斗!
只见其中一男子纵身而起,踢出强劲的右腿,一个弯勾,眼看就要把另一人给撩倒了,电光火石之间,只见立在原地的男子一个迅猛的俯身弯腰,右手擒住袭来的腿,顺势一转,左手把住另一腿,就把腾空而起的男子给扔了出去,“崩”的一声,然后就是阵阵哀嚎!
“皇上!您能不能轻点!每次都把我甩这么远……咻咻咻……痛死了!”贺奔挣扎着站起来,两手还不断的揉着屁股!
“来!皇上,擦擦汗!”这方包奎即刻拿了一方帕巾过去给段启,此时的段启,头发全部用一靛青长巾束起,少了往日的英挺冷峻,多了几分潇洒威武。
“要不,朕叫燕克南来陪你练!”段启走下场子,由包奎伺候着换上了常服靴子。
“别!皇上,臣还是愿意跟着您练!呵呵……”贺奔很快迎了上来。
“你也去换身衣衫,随朕一起出席镜华斋的午宴吧!顺便让你见见朕新纳的妃子!”段启对着正在换衣的贺奔悠然说到。
“我和宫外的几个酒肉朋友约好了上迎春院呢!臣就多谢皇上美意了!”只见贺奔那嬉皮笑脸淡了一些,穿戴完毕后就跳了起来,陪笑到。
“恩……去吧!”段启对于贺奔的拒绝也未作任何不满,只是轻轻的挥手,示意他可以离去了。
贺奔走后,段启也出了朝阳宫,后头随着包奎和几个太监往永安宫方向去了,沿路上随处是宫女太监,一个个急急的跪地行礼。
“包奎!今早德妃可曾服药?”路上段启突然问到。
“有!老奴亲眼看着娘娘服了汤药才离开永安宫的!”
段启到了永安宫门口,也未曾叫宫女进去通报,便走了进去。只是未见萧德妃,此时婢女方来报说她在一侧书房作画,一时间也就对着“日韶才女”更多了几分兴趣,兴致忡忡的往书房去了。
桌案之上,铺着几层宣纸,萧寒之正左手抚着长袖,右手如行云流水般在宣纸之上舞动,青莲在一旁服侍,看到仰光帝进来,本欲出声,被他一个噤声的手势给制止了,就坐在一旁看着,也不靠近。
萧寒之身着交领碧色长裙,头上挽着牡丹发髻,平日里戴在其他妃子顶上都显俗气的一些首饰,在她这却也都显得端庄大气!段启看着,不由的泛开了浅浅的微笑。
这边萧寒之方叫青莲收了笔墨,抬首就看到仰光帝悠闲的靠坐在一旁端着杯子,轻轻的吹着杯中漂浮的茶叶,微泯了一口,就置下起身,往她这走来。
“臣妾不知皇上驾到,未曾迎驾……”说着就要跪下,被仰光帝搀了起来,拉着就走到了桌案之前。
仰光帝审视着这初雪腊梅图,几簇嫣红的花瓣分明可见,皑皑白雪为背景,只有些许枯枝,在那几簇花瓣一侧,有一朵迎风傲立的独梅,花瓣更显鲜艳欲滴,还带着几片嫩绿的新叶。
“爱妃比这独梅更美!”仰光帝对着腊梅图许久之后才发出一声低叹,惹得萧寒之立马粉面酡红。
“哈哈……走吧,随朕一同前往镜华斋吧!”
[朝堂汹涌:第九章 镜华盛宴]
镜华斋内,宫女如云,韶乐大奏。正中地平上,南向面北放着仰光帝的金龙大膳桌,桌上从里向外摆放8行肴馔,盛满鲜果的松棚果罩,高叠着点心高头的金龙高足盘……苏糕、果钟,冷膳、热膳,琳琅满目,应有尽有。幽若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皇家宫宴的盛景,两眼游离于筵席之间,全然说不出话!
仰光帝两侧分别是面西和面东的皇太后和皇后的座位,同样已经金器玉皿、干果点心满桌。幽若望着如此奢华的宫宴,心中不禁想起这皇家一场盛宴,可以养活天下多少子民啊!
“朱门酒肉抽,路有冻死骨!”,血淋淋的写照啊!
由于开席时辰未到,皇上和皇后亦未到,宫妃都尚不能座,三五成群在一边嬉闹,其间三个衣着华丽的孩童被乳母抱着,身后随着一群宫女,进了镜华斋,想必应该是仰光帝的皇子、皇女了。最前头的那个男孩五六岁的模样,瘦小的象逃难的难民,一只个手还含嘴里吮吸着。
幽若身边只跟了如意在一边伺候,身旁是睁着明珠般瞳孔的左玉宁和她的丫鬟。
“杨姐姐!好……好多人啊!好多好多都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左玉宁的声音断断续续,时不时的透着气,那嘴也张的足以塞进一个拳头了。
“我也没有见过这么豪华的酒宴!”幽若有些宠溺的摸了摸左玉宁的头说到。
“那姐姐还这么平静,难道不好奇么?我还以为姐姐见过了呢!真的好多啊!”左玉宁依旧沉迷在那惊叹之中。
“这不是见到了么……也许你我以后还会经常见到呢!”幽若失笑着,无奈的摇摇头,轻轻皱了皱嘴角。
“是哦……要是以后能够每天都吃到这些东西可就好了,我爹爹就是说得对,这宫里什么东西都是最好的,我爹还说,送我进宫,就可以一辈子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了!”左玉宁两眼直溜溜的盯着那膳桌上的食物咕哝着。
“太后娘娘驾到!”
镜华斋正门口传来精锐的叫声,有些刺耳,跟着众妃娦一排排顺势跪下,参拜着皇太后。直到起了身,幽若才仔仔细细的盯着那有着传奇般经历的皇太后,虽然只是刚进宫,以往在民间和杨府也听那些姨太太们提过一些这太后的逸事,至于这其中的真真假假,幽若自然是无法分辨。
如今,见了这太后本人……只见那太后头戴镶满宝玉的凤冠,身着一身外衣绛红为主,袖口处黑条纹襄边,滚着金丝,指间满是宝戒,即使从远出依旧可以看出修剪的精致的手指,修长纤细。果然是雍容华贵、风韵犹存,!更惊人的是那面孔上的眼睛,妖艳有余,气势凌人,仔细注视着,仿佛可以用眼神将人杀死一般的锋利!好个从宫廷风云中走出的皇太后!
可以想象,在这皇太后风华正茂之时,曾经在这宫廷掀起过多少不为人知的腥风血雨!
沉思中,又是一声“皇上驾到!”,幽若尚未反应过来,就听到妃子之中即刻响起窃窃私语,传入幽若耳中,觉得有些奇怪,也就往众人的方向望去。
仰光帝乘坐八人撵轿进入镜华斋,领头的太监一声令下,撵轿平稳的停下,仰光帝从撵轿中缓缓步出,众人原以为就这样了,只是更令众妃在们扼腕的就是须臾之后,领头太监从撵车里扶出了一身菁华的萧寒之!
幽若看着,眉目之间竟是染上了些许笑意,盈盈的,脉脉的!期间多少感慨,只怕是只有自己了然!
随后到的便是皇后、贵妃,仰光帝首先入座,皇太后由皇后搀扶着上也入了坐,等所有宫妃全数入座已是好一会儿之后。幽若的位子离仰光帝已经很有些距离。同桌的还有三位才人,都是没有见过的。幽若看着满桌的糕点、干果,突然觉得这皇宫的另一好处就是能够极大的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如此精致的糕点,在现代象她那样的小民也还是吃不起的。
幽若绕有兴致的研究着桌上的糕点,一块块都十分细致的品着,想要弄清这其中的原料,来日如果有机会,也可以自己制作,在这寂寞空荡的皇宫又是一见可以消磨时光的美事!思绪之间,不禁轻笑出声,着实佩服自己的想象力!
过了好些时候,又传来了方才那太监的尖利的叫喊声,犹如杀猪时候的猪鸣,又像是被什么东西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的样子,幽若一边嚼着一种自己已然吃了许多的几盘糕点,一边不住的唉声叹气,结果同桌的其他妃子个个皱着眉看看她,又瞧瞧那几盘糕点,谁也没敢去动。最后,那几盘糕点全数入了幽若的口!
什么“百鸟朝凤”,“咸鼓芥末羊肚盘”,“玺珠糕子汤”,全都没有入幽若的耳,其中几道菜,她们这桌也有,可是幽若看着那冒着金光的盘里,上头油淋淋的样子,也就一点胃口都没了。这可乐坏了同桌的其他几个才人,三人眼前的碗里,都满满的盛着那些极品菜肴!对着幽若浅笑着,幽若也对着三人浅笑着!
实在觉得有些忍俊不禁了,幽若就半掩着脸,独自欢笑,再摆上一张秀丽端庄的脸回到筵席之上。
“母后,是否还记得儿臣年幼时,父皇因母后勤俭有德,贤良聪慧,封了母亲景泰宫淑妃,儿臣今日回想当年,那一切就一场旧梦啊……儿臣真是怀念那段岁月,不知母后可曾怀念过?”段启向着德闲皇太后那边微探出身子问到,脸笑眉未动。
“这……哀家自然记得,当年哀家侍奉先帝,不甚感激,先帝又对哀家宠爱有佳,荣赏不歇,哀家自当母仪天下,为天下女子典范!”德闲太后顿了一会儿,避开仰光帝的眼神,有些踌躇!
“原来母后一直未忘,儿臣今日也时常告诫子娴(皇后闺名)和其他妃子们,要以母后为榜样,且不可骄奢浪费,食了这百姓汗水!”仰光帝举杯对着皇太后,犀利的眸子里闪着坚定的神采。
“皇儿是在怪罪母后太过铺张了么?”皇太后端庄的脸因着气氛,有些扭曲变形。
“儿臣岂敢!”仰光帝依旧顾自喝着酒。
至此为止,是幽若能够听清的全部,之后的内容,因着离了太远,皇太后和仰光帝都压低了声音,也就听不到了,只是看见皇太后愤然挥袖,离开了高坐,坐着撵车就出了这镜华斋!
太后提早离席之后,筵席依旧,欢声依旧。幽若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之上,禁不住的久久望着段启,只见她招了几个妃子一同饮酒,期间时而发出隆隆的笑声,极具穿透力的传过层层人海,进入幽若耳中。
望着段启满是假笑的脸庞,幽若迷惑了,那眼神里四溢的绝望和苍凉,犹如利剑般直插入幽若心口。难道这三千后宫,脂粉无数,仅仅是他为自己套上的外衣?抑或是一代天子,本性如此?是一个帝王最极致时的“高出不胜寒”?还是这帝王之家的血脉流承?
母子二人怎会如此水火不容,争锋相对?这宫廷里到底有多少不为人知的故事?这一代少年英主背后又有多少被世人遗忘的历史?多少权势相争的搏斗?然而,幽若似乎隐约能够明白这仰光帝风流天子背后的真实,可是也只是隐隐……
段启听着声旁妃子的嘻笑怒骂,娇声细语,唯独这萧寒之,独自坐于一旁,也不于这身旁的其他妃子闲聊,亦不曾喝酒,只是偶尔附了几首诗!仰光帝象是找到猎物般的眼神盯着萧寒之,嘴角缓缓扬起,扯出一抹幽深的笑。
整整两个时辰,筵席终于结束,随着仰光帝的离去,个个妃子也独自回宫去了。幽若带着满心的疑惑回到了寝宫,她有预感,这宫廷绝不是如表面般的平静,仅仅是宫妃之间的争风吃醋也罢了,只怕有着更多啊……
忽然之间,暴雨大作,雷鸣电闪,浓重的黑云遮蔽了天边的的最后一缕光芒,犹如天崩地裂般的风声、雷声、雨声一齐作响,瞬间湮灭了人世浮华,沧海桑田……那雨,如战壕之上的流剑般,从暗远的天际,直射着这日韶皇宫的每一处墙,每一方瓦,连续三日未停!
朝阳宫内,紫檀香雾弥漫,缕缕流烟,从那赤足金鼎中溢出。偌大的朝阳宫内,阒无一人,及至巡视整个宫庭之后,方会发现,屏风背后,一处阁门轻启,从外往里望……
一方烛台,两方灵位,一大一小,一高一低,密室里头已然弥漫着方才焚烧殆尽的香烛之气。段启双手交与身后,对着墙上的一套略显陈旧,却依稀可辩当年金戈铁马之气的盔甲,深不见底的眼眸,泛着些许盈盈的光亮。须臾之后,伸出右手,有些颤抖的抚上那陈旧的铁皮,从头盔,到衣身,到佩剑,停留在范白的剑把之上。
剑出鞘,那声音犹如沉寂千年的宝剑,终于横空出世般的锋利无比,剑身之上,不知是何时的残血,已然干涸,却如岁月一般不曾消失,依旧殷红,依旧残忍!
一滴晶莹的泪珠落在地板之上,贱起无数水花,叮咚之声,回响于室,似乎也震动了那柄宝剑,抑或是那曾经的持剑人?
[朝堂汹涌:第十章 暗潮汹涌]
“老婆子,收摊吧,没人会来了!”蓦然,一个苍老粗厚的声音打破如镜般沉寂的月夜。
“碍……老头子,今天才挣了十五文钱,这日子可怎么过啊!”围着破旧的,沾满油污的老妇人说着,伸出一双长满老茧的手抹了抹眼角。
“你哭什么,咱还要多挣点钱,去秦府把咱二丫给要回来,否则被那秦公子收了做了小妾,二丫这辈子就完了。”身形伛偻的老头一边收拾着叮叮当当作响的锅碗说着。
“可是这要到那年那月呀,我们这些年也只存了五两银子,上哪凑三十两啊!……都怪你这老头子,当初把咱二丫给送进了那相府,如今怎么给要回来啊!”老妇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
“碍……这当年咱不也没法子了么,要不是把二丫给了他们,我早就在那牢里呆着了!”老头无奈的说着,眼角冒着泪光。
“我不管……咱二丫说什么也不能让那禽兽给糟蹋了!”
“这事我也是梅法子呀……你这老婆子怎么就这么挠人呢……”
月黑风高的夜晚,夜色如邪恶之神,暗里操众着多少罪恶的交易,诡谲的阴谋……
城南的萧府,四个彪形大汉如朱门上的门神般,瞪着铜铃般大而凶的眼睛,注视着相府四周的一举一动,恐怕连一只苍蝇也休想在此刻飞进去。
府内西角的一处阁楼,破天荒的闪着烛光,落在雕窗的轻纱上,显得诡秘异常。从窗口往里看……
“萧丞相,我大王命属下送来一封加急密函!”屋内的一个身着貂皮大衣,左脸有一道暗红的刀疤的异族男子说到。
萧稹神色严峻的接过那男子手中的信,信封上还粘有一根七彩的羽毛和一颗暗红的宝石,可见事情之紧急。
“萧丞相,如何?”那男子看着萧稹越发严峻的脸色和眼里的怒火,却颇为轻佻的问到,似乎早已料到会是这样的一番情景一般
“回去告诉你们大王,不要惹急了萧某!”萧稹两眼尽是嗜血的光芒,鬓角的白发随着紧蹙的眉角一上一下的抖动着。
“大人何出此言?”男子奸笑着,双手狠狠的捭开萧稹掖在他衣领处的双手。
“今日的萧某早已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那段启也已不是当年的毛头小孩,老夫绝对不可一冒这等风险!”
“看大人说得,大人您如今怎么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如今萧德妃在宫中受极了那皇帝的恩宠,虽有那秦拓在一旁挡道,但大人你在日韶依旧是一呼万应,德高望众,只要您一句话,大可免了我北候之劫啊!”男子幽蓝的眸子泛着亮光,犹如北方豪狼般盯着萧稹。
“如今老夫也无能为力,壮士请吧!”萧稹冷冷的说到,背过身去。
“萧丞相难道不怕当年“袤原之难”的幕后被那皇帝知道?”男子的嘴角扬起一抹胸有成竹的浅笑。
“滚!你们休想三番两次来威胁老夫!”背着烛火的身影战粟着,紧皱的眉头显得越发残暴。
“哈哈……哈哈……”狂厮的笑声响起。
“你笑什么?”
“萧丞相,如今我北候国已然到了亡国灭种之时,大王早已豁出去了,只是萧丞相……怎么忍心看着自己几十年的心血付之东流呢?如果大人能够助我国脱离险境,当年的事自会消失的一干二净,包括那些人……我国武士亦可助大人……”那男子伸出右手朝着脖子一抹。萧稹在屋内踱来踱去,整整半个时辰。
“你回去告诉你们大王,事成之后,老夫要见到赫连一族从此消失在我日韶王朝!”那如黑潭般的瞳孔里冒出浓浓的杀气。
一抹身影从萧府瓦顶急速离去……三日之后,一骑铁骑从汴西城郊一路狂奔,畅通无阻的通过午门,直入日韶皇宫……
“今晨,北征军来报,北候国已于两日前投降,并请求和谈,不知各位卿家对此有何良策?”
只见朝堂之下一片喧闹,大臣们个个交头接耳,商量着什么,唧唧喳喳的,惹得仰光帝冷笑出声。
“秦爱卿,你说这北候国派使者来求和,朕该答应还是不答应呢?”仰光帝右手肘子抵着龙椅右臂,手掌撑着下巴,身体略微前倾,黑眸如苍鹰般透着寒气。
“回皇上,臣以为北候国在先帝在位时就履范我国土,杀我子民,不灭之,不足以告慰我被虏国民。臣恳请皇上当机立断,令尉迟将军继续挥戈北上,直捣北候国都。”鬓发半白,却依然气宇不凡的秦拓回到。
“恩……那直捣北候国都之后呢?那些北候国国民又怎么处理呢?爱卿可曾想过?”
“这……臣以为……臣以为可以将北候国分为三省,列入我国土。至于北候国民,一律斩杀!”
“这古语有云“不杀降兵”,这叫我日韶何以在各国立足呢?”
“臣以为北候国虽履范我国土,如强行将其捣灭,收为国土,只怕邻国颇有微词,于我朝声名是为一大伤,且北候国乃蛮夷之地,北候国民亦是蛮夷之族,只怕将来不好治理。故臣以为,我朝不妨以此契机,广播仁义,彰显我朝国风。”萧稹颔首而答,余光接受到秦拓的扫视,只是低低的露了一抹笑意。
“臣也以为收北候国于我朝百害无一利,且继续深入北上,只怕我军亦不能急速灭之,加之北方冰冻,我朝士兵不适寒冷,实为险棋。”镇国将军杨世南紧随萧稹之后。
“那众爱卿以为由谁前往旋州与北候国谈判呢?”仰光帝直直的望着秦拓,像是等着他荐人。
堂下一片沉寂……
“秦爱卿,朕听闻你与北候都督交情不浅,此方力荐灭北候而收之,实在出乎朕的意料。不过,既然,秦爱卿曾与北候都督过往甚密,朕以为由你前去和谈该是最合适不过了吧?爱卿可愿去否?”仰光帝似笑非笑的看着秦拓。秦拓啊,秦拓!你不该如此猖狂!
“臣领旨。”秦拓双手有些颤抖,脸上怎么也掩盖不住的惊惶。
“退朝!”仰光帝倏然起身,脸上那浅笑早已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暴戾,瞥了瞥一旁颇为得意的萧稹,挥袖离开雍和殿,只留下情绪未定的秦拓还有大批朝臣,胆战心惊者,幸灾乐祸者皆有之。
“皇上!臣不明白,皇上为何迟迟不动手,却只是针对秦相?”贺奔紧跟在段启身后,怎么也无法理解皇上的做法。
“贺奔,这百足之虫,尚且死而不僵,萧稹历经三朝,其根之深,其势之广,其将之多,只怕远远超出朕的意料!”段启两眼望着层层奏折,慢条斯理的说着。
当年的萧稹,曾经是怎样的驰骋沙场,所向无敌啊!这日韶王朝百年难遇的猛将,曾经为这王朝带来多少荣誉和安泰!自己的舅舅啊……
“可是如果秦相有什么万一,只怕……”
“贺奔啊,你太低估了那只老狐狸……”段启一边披阅奏章,一边说着。
“皇上此举似有欲盖弥彰,混淆视听之嫌,近半年来,皇上独宠德妃娘娘,如今又处处与秦相争锋而对,的确令人费解!”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朕,正等着鱼儿上钩!古语有云:放长线,吊大鱼,朕要吊得,不止是萧稹一条鱼!”段启微泯了口菊花茶,潇洒得靠在御坐上说到。
“贺奔,朕知道你心愿未了,此生都会挂记于心,郁郁寡欢……十八年了,朕未能给你一个交代,未能给天下一个交代……”段启倏然停下手中的笔,眼神也缥缈不定。
“皇上……当年的事就让他过去,臣已然忘记……臣绝五逼迫皇上,臣之心愿是小,天下事大,臣追随皇上多年,如果连“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得道理都不明白,就枉费皇上一片栽培之心了!”贺奔陡然跪下,清澈见底的双目注视着段启的双眼。
“……也许此生朕都不能……”段启起身扶起贺奔,欲言又止,两人久久的注视着彼此。
“皇上当以社稷为重,臣此生能够如此,已是无憾!”贺奔坦荡的眼神注视着眼前这个给予自己生命和一切的君王,一字一句恳切的说到。
“好了!你先下去吧!”
“是!臣告退!”
皇兄啊!皇兄!你把这一切留于朕,实在是残忍啊!
黑夜笼罩中的日韶皇宫,依旧是灯火通明,尤其以皇太后的淑宁宫为甚,不时从位于宫殿西角的佛堂内传出阵阵欢笑声,之后更是一些不堪入耳的声响,连那些在门前守候的太监也个个脸红耳赤,身体微微发热。
只见青灯故佛的屋内,地上的一处毯子上,两个光溜溜的头颅埋在风韵犹存的女子身上……不时传出阵阵淫叫……
屋顶陡然出现一个身影,从琉璃瓦上飞掠而过,离开了这淑宁宫,直往朝阳宫方向而去……同时,储秀宫内,秀儿瞬间从熟睡中醒来,望了望身旁睡的不深的如意,右手一个用力,如意便如死猪般睡了过去……不久,一抹夜行衣的身影从窗子离开,同样朝着朝阳宫而去,瞬间消失在夜幕之中。
[朝堂汹涌:第十一章 后宫争锋]
“该死的天气!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冷?”
幽若哆嗦着从三层棉被里伸出一双洁白无暇的秀腿,颤颤巍巍的套进那玲珑的绣花鞋,可是这脚就像是一夜间长大了许多一般,硬是塞不进那小鞋,急得幽若直想哭。
“哎……真是落魄了就没人理会呀,不管在哪里,都是一样……”幽若无奈的轻叹着的打开柜橱,翻了几翻,怎么也不见什么多余的棉被,想起近来自己遭遇的待遇,也只能独自哀叹了,谁叫她被皇帝下了封杀令呢!
说起幽若的悲惨遭遇,还得追随到一月以前,话说某日,冬至方过,皇后召集了各娦妃在御花园的蓝玉阁办了个诗会,要求宫中五品以上的妃子都要参加。
“如意,这眉再画的浓点!”
“还有,这粉搽厚点……这……再抹点胭脂……”
“小姐……”如意极度疑惑的盯着幽若。
“恩!对,这唇怎么还是这么白啊?”说着就拿沾了点胭脂,往唇上抹,弄得鲜红欲滴。
“小姐!你今日是怎么了?”如意实在是不解,看惯了平日里淡妆的幽若,如今看着这浓妆,说不出的难受。
“把那身绯红的衣衫拿来给我穿上吧!”幽若只是神秘的笑笑,就从锦盒里倒出所有的首饰,挑了最为华丽的几件,带在了头上。
等如意取来那身绯红的长裙套上,幽若绕着转了几圈,又对着云镜照了好一会,才满意的点点头,携着秀儿,往蓝玉阁去了。
冬至方过,一场大雪悄然而致,天地一片素白,犹如一个初生的婴儿,玲珑剔透,不染尘埃。蓝玉阁坐落在御花园的明镜湖中,是一处水中楼阁,淡黄的琉璃顶,朱红的围廊,阁楼四角都悬着一方宫灯,少了些宫中其他建筑的繁琐奢华,显得十分清幽闲致。
幽若信步走在通往蓝玉阁的青石小道上,尽是淡淡梅香,沁人心脾,顿觉神清气爽,如临仙境。幽若无意的朝着园中的梅林瞥去,如天女散花般的零星腊梅,幽幽扬扬的飘落在一片雪海之中。此处望去,竟有些莫名的惶恐……太缥缈……
及至走过一处轩廊,方到了蓝玉阁中央,已有十来个妃子聚在一旁“唧唧喳喳”聊些什么,幽若只觉得似乎有些记忆,可是都记不起来,也就没有上前招呼,独自坐在一旁打量着阁子,倒更像是水榭。远处陆陆续续又来了些妃子,幽若看来都是与自己一个样子,衣着华丽,粉面含春,不禁有些洋洋得意。
几声欢快的笑声传来,幽若已然知道那个可爱的左玉宁来了,同行的真是那刘文静,只见那丫头还是初入宫时那翻天真烂漫,挨着有些矜持的刘文静嘻嘻哈哈。幽若心想,于她而言,暂时不明白这后宫的暗潮汹涌,也未必是坏事,倘是知道了,又如何呢?
“皇后驾到!贵妃娘娘到!”
在场的妃子纷纷散开,规矩的排成几列,朝着皇后和贵妃跪下行礼。
“各位妹妹都起来吧,如今只是小小诗会,以解宫中寂寞,诸位尽管把这礼数忘了些,切莫如此拘谨。”皇后说着,由贴身侍女搀扶着坐在了最中央的位置,柳贵妃和夏淑妃分坐两彻。其他妃子随意落座,幽若选了个廊边的位子,背后正是明镜湖。
“皇后娘娘,这萧德妃尚未到呢?难道要姐妹们如此多人,等她一人不成?”夏淑妃朝着妃子中间望了望,了然一笑,像是料定了是这样的结果。
“这德妃娘娘如今可忙着呢,整天陪在万岁爷身边,哪有空来搭理我们呀!”
“柳才人,您这话说的,这再忙,能忙的过皇后娘娘?”
“是呀!这皇后娘娘为着后宫,劳心劳累,也不曾姗姗来迟,姐妹们说说,这德妃娘娘也真是架子大着呢,连皇后娘娘也请不来!”
……
众妃子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大有你皇后娘娘不发话就不停歇之势。末了,只见一抹碧绿的身影从梅林中走来,越来越近……
“这不!才来呢!”
此时萧寒之已然进入蓝玉阁,只当没听见那些妃子的闲言碎语,顾自朝皇后行了礼,在一边的空位坐了下来,正好在幽若身旁,目光从幽若身上扫过,落在阁内的壁画上,全然不在意自己迟来掀起的风波。
“德妃!如今你姗姗来迟,可让我等好等啊?”夏淑妃冷笑着说到。
“寒之自知有愧,还望各位海涵!”说着起了身,朝着众人福了福身子。幽若看着,没有一丝情感,平静的就如这身后的明镜湖。
“不知德妃娘娘因着何事分身,或是有什么新鲜事,也与我等说说,让大家乐乐!”“寒之不知淑妃娘娘竟有这等怪癖,寒之记得民间流传,靖南一书生,寒窗十年,三度赴考,皆名落孙山,一道士告之,实乃父不慈、母不孝之报应也,遂逐访当年及第之同窗,欲仿效前人。每每聚会,上至高堂老母,下至妻妾子孙,一一过问其品性。久而久之,其同窗皆称其为硕鼠,取其藏于屋角,听人飞言之意!不知淑妃娘娘可曾听过?”萧寒之目光依旧注视着镜华湖,红唇扬起淡淡的讥讽。
“你……”夏淑妃两眼冒着金光,整个身子都颤抖着,反反复复的念叨着“你”,却再也说不出话来。
“皇后娘娘,这诗会不知何时开始?”萧寒之眉睫紧蹙,打断了气截的夏淑妃。
“好了,就进入今天的正题吧,各位都是名门之后,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无一不通,今日就请各位以所见之景为题,吟诗作画,切磋切磋!”皇后缓缓说到。
众妃子一个个争相颂起了诗:
“花间小坐夕阳迟,香雪千枝与万枝。
自入春来无好句,杖藜到此忽成诗。”
“日暖香繁巳盛开,开时曾达千百回。
春风岂是多情思,相伴花前去又来。”
……
幽若听着,倒真是佩服这些妃子的才情,各各随口就能吟出如此佳句,虽然自己也背过一些唐诗,可是早已丢到太平洋去了,流水落花春去也,再也没有出现在脑袋里一丝一毫!如今对着这些女人,倒真觉得自己粗鄙的很,而他们竟个个成了才女!也只好安分的坐在一旁,吃着那美味的点心,好不开心哦!!!
“耐得人间雪与霜,百花头上尔先香。清风自有神仙骨,冷艳偏宜到玉堂。”
吟诗之人,正是一旁沉默了许久的萧寒之,方吟诵完,只见她起身,不急不慢的走向皇后。
“娘娘!寒之近日偶感风寒,身体不适,肯请娘娘允许寒之先行告退!”其声不卑不亢,沉着冷静。
“即是如此,你就先行退下吧!”皇后看了看萧寒之并未为难。
“多谢娘娘!寒之告退!”遂携了丫鬟离去,也未曾向其他妃子行礼,那抹碧绿的背影就渐渐从幽若视线里消失。
对于萧寒之,幽若有种说不出的敬仰,也夹杂着丝丝怜悯。一个才华横溢的女子,生于一个这样的时代,陷于这幽幽深宫,卓然也罢,清冷也罢,终究是“出于泥而不染,濯青莲而不妖”,她兴许不愿成为这后宫中卑微的女子中的一个,不愿为了这帝王之宠与那群女子争锋相对,更不愿让自己置身在这污秽的女人谋之中,哪怕多呆一会,对她而言也是一种煎熬!
所以才会有“清风自有神仙骨”和那“硕鼠”之言吧!然而,何苦如此呢?这群女子何尝愿意变得如此狰狞,如此粗俗,如此狭隘?只是生于这宫闱之内,就注定了沉沦的命运,她们身负家族的荣辱兴衰,一朝走错,满盘皆输,这陷于万劫不复之地的,兴许远远不是一人而已啊!
如此的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如临深渊,何尝是一个女子愿意的?只是为了生存,所以满身是刺啊!同时天涯沦落人,何苦如此不留口余地,又是何苦呢?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杨才人!轮到你了!”
“杨才人……杨才人……”
“啊……啊……什么,叫我作什么?”幽若像是听到有人叫她,起初没有反应过来,等到有人轻轻拍了拍她的胳膊,忽然之间从座上起了身,一个踉跄,脑袋朝地,硬是和大地来了各亲密接触,就这样白白丢了初吻!余生回想起此事,幽若只觉的头皮发麻!
“噗!”
蓝玉阁旁一处小亭子,贺奔和段启正敛神听着众妃子的言词,忽然而来的桌椅倾倒之声,还有杯盘落地之声,乒乒乓乓,刺耳的紧!两人皆禁不住的飞身上了亭子顶上,看看究竟。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只见一个浓妆艳抹的妃子从一堆桌椅中挣扎着站了起来,最终似乎还衔着食物,傻傻的对着其余的妃子笑笑。
“呵呵……各位娘娘,臣妾才疏学浅,实在不会作诗,依我看来,这里就属这绿豆糕最是美味,可谓“此糕只因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吃”呀!”幽若手里拖着一方啃了一半的绿豆糕,津津有味的说着。
“哈哈……有意思!皇上,您这宫里还有如此“绝品”的妃子!”贺奔修长的手指滑过棱角分明的下颚,眼里满是不怀好意的笑意。
只见段启对着贺奔狠狠一瞪,对着一旁的包奎吩咐,今后不用送那妃子的牌子了。对于段启,一个女人如果才貌皆无,那就最好给她滚的远远的,他真是不明白,是哪个臣子给他送了这么个庸俗不堪的女人!
更何况他现在还有一个萧寒之,至少现在她对他而言是特别的,也让他有种冲动,想要知道这个女人是否会如其他妃子一般,在他的万般宠爱之下变得粗俗,变得予取予求。然而至今为止,似乎没有这样的迹象,倒让他有些琢磨不透,这个女人不要珠宝,不要名位,似乎什么都不曾向他索取,难道就是他万万也没有想过的……
第二日,幽若正在园子里给海棠花剪枝,就见如意急匆匆的跑来,上气不接下气。
“小姐!小姐!不好了……”
“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幽若依旧打理着那些海棠,不紧不慢的说。
“那个……那个……那个我刚刚听敬事房的公公说小姐你的牌子被永远的撤了!这事在宫里还是头一回,几乎每个进宫的妃子都曾被皇上临幸过……小姐……这可如何是好?”如意急得直蹬脚。
幽若有一刻的闪神,觉得这事十分奇怪,自己进到现在,连那皇帝的脸都只见过一会,也就是在那镜华斋的宫宴上,怎么就惹恼了那色鬼,早早把她打进了冷宫呢?
“哦!知道了!”幽若想了想,又笑了笑,觉得这也没有什么,依旧在园子里打理着她心爱的花儿,还哼着小曲,完全不理会一旁唧唧喳喳的如意。
“小姐……小姐……”
此后不久,储秀宫里的所有妃子都知道幽若被皇上打入了冷宫,虽然没有进那冷宫,但比那些冷宫的妃子兴许好可怜些,至少她们曾经受过皇上的宠幸。因此,幽若的宫里再也没有什么妃子来了,除了那左玉宁,那些管事的女官和太监,也对幽若宫里的事务十分冷淡,幽若也只好看着自己,丰衣足食咯!
[朝堂汹涌:第十二章 风云咋起]
永安宫内,琴声不断,其声婉转流长,醉人心魂,窗外一片紫竹林,晚风吹过,娑娑作响,似乎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娘娘,睡吧!皇上今晚兴许不会过来了!”青莲怯懦的步至萧寒之身后。
琴声依旧,越发激越,仿佛波澜不惊的湖面瞬间狂风大作,风起云涌。萧寒之抚琴之手如窗外随风摇曳的紫竹叶般来回回拨着琴弦,一刻不歇,神色凝重,柔媚的双眸一如暗无天日之苍穹,恍惚于琴弦之间。
“嘭!”琴断,声亦断,空留余弦在空中瑟瑟作响。
萧寒之脸色一沉,纤手依旧是抚琴状,只是琴已断,如何再奏出这绝世之曲?
“哈哈……哈哈……”萧寒之莫名的激笑出声,绝美的脸上毫无表情。
“娘娘,娘娘,你别吓奴婢啊!”青莲听到萧寒之的笑声着实慌了神。
“帝王之爱,帝王之爱!哈哈……哈哈哈!帝王何来之爱!”
萧寒之苦笑着,为什么?为什么自己要入这深宫?为什么他偏是这样的一个帝王?为什么自己要放任自己爱上他?
她不要!她不要他偶尔的宠幸,她不要他的万千赏赐,如果可以,她不要这德妃之位。凭什么她一颗心全都倾注于他一人,他却可以坐拥天下女子,如果非要如此,为什么要来扰乱她一颗无欲无求之心?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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