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漏就会得罪人,所以请客的事对范家人来说本来就是最头大的,现在时间又这么紧,更加不知从何处下手才好。好在大叔也是有福之人不用忙,佩佩那个表舅这时候大大的派上了用场。说到佩佩的这个表舅,好像叫牛小宝,他年轻时就跟着王家三少爷混。这个三少爷现在是三老爷了,也就是王小丫的老公,王甜心的爹。听说他被王家安排去做什么生意,当了大掌柜,好有钱的样子。我来庆都后,也见过他几次,不过印象不深,也就没有怎么在意。这次他帮着操持佩佩的婚事才显示出他确实很能来事儿,做生意的人果然面面俱到。他说范大的宅子太普通不适合办这种大型的事事,所以请客的事最后由他出面包下了福源楼宴了客。男人们都在福源楼陪客,当然迎亲还是要上范宅迎的,等客人们吃得差不多了,大叔他们就要回来送佩佩上轿。
我和表嫂这会儿都在房里陪着佩佩,大婶不知道上哪儿了。
“佩佩,不要紧张。”我看着穿上大红喜服,盖着红盖头的佩佩双手握拳握得紧紧的,就知道她肯定紧张得快昏过去了。
“我内急。”她小小声的说,嗓子里带着哭音。这已经是她今天第n次要尿尿了,不是喝了太多水,是紧张的。
“果然是临时上轿,临时拉尿。来吧,我牵你到屏风后面去。”屏风后面有马桶。
“你不要这么紧张,你今天要嫁自己看上的男人,是人生最幸福的时刻。你如果实在紧张,就想想呆会儿跟他春风一度的旖旎风光吧,一想那么美好的事,肯定光顾着兴奋不知道紧张了。”
我怎么听到她在“嘤嘤”的哭呢?
“你哭啥?舍不得亲人?”
“是舍不得啦,但你不说晚上的事我还不害怕,你一说,我就由紧张变成害怕了。”原来是被吓哭的。晕哪,我是自己好色,整天想好事儿,结果以为佩佩也跟我一样,其实她从来没有接触过男女之事,想想都会怕吧。天哪,让雷劈了我吧!
“迎亲的快到了,来,把这个小包放进袖子里,里面有米糕,晚上你夫妇二人合卺(喝交杯酒)后喂给你夫君吃。”大婶从外面拎了个小小的红包进来塞在佩佩的手里。
这里的米糕我吃过,是用米粉加糖粉和在一起做的一种糕点,不是很好吃,为什么要晚上吃呢?
“大婶,这有什么讲究吗?”
“预祝夫君步步高升的意思。”大婶今天嫁女,心情很激荡,眼圈红红的,一会儿用袖子抹一下眼角。母亲都是这样的吧,生个女儿,没嫁的时候怕嫁不到好夫君,真要嫁了,就算对方是好人,也还是舍不得。毕竟嫁掉了的女儿就真是泼出去的水了,以后难得回来相聚,而且佩佩一嫁就嫁到边关那么远的地方去了,这辈子能不能见上还不知道呢,也难怪大婶难过。
在夕阳的余晖中佩佩坐在八抬大轿里被聂远安的迎亲队伍吹吹打打的抬走了。大婶再次哭倒在我怀里。
“大婶,别难过了,过完年佩佩还要回门,我们还会再见面嘛。”回了门,等她启程去边关的时候,我们还要再见的,要哭也要留到真的离别时再哭。
喜事办完了,佩佩嫁了,家里一下子感觉冷清不少。好在还有这么多投奔来的亲戚,平时虽然觉得他们吵啊闹的烦死人,但现在感觉有她们陪着大婶,大婶也会好过很多。可见任何事情都是双面的,有坏的一面也有好的一面。
“二哥,聂远安真有男子汉气慨啊,看上了佩佩就立刻迎娶,不像有些男人总喜欢让心爱的女人苦等得心慌。”
“我也想立刻迎娶你啊,可是我们不是年纪都没到嘛?”二哥委屈到不行的样子。
“我没有说你啦,感慨一下而已。你也不得不承认聂远安很好吧?”
他点点头说:“是个有担当的。”
“你会像他对佩佩一样对我好吗?”
“你不觉得我会更好吗?”
“会吗?我觉得他更好一些。”我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后,给出这样的结论。
“我哪里不如他了?”他对我的结论非常不满,脸气得鼓鼓的,这时候的他又像个小朋友了。
我伸手捏捏他鼓着的脸蛋说:“聂远安还给佩佩送鸽子传情书呢,你有送我鸽子吗?”我不是攀比,就是想要一只信鸽,这样常写写信,多么浪漫啊。就算明明是在一个屋檐下生活,能以文字的形式收到对方的真情告白也是非常浪漫的事啊。
“那鸽子又不是他的,是他们组织训练出来用作通讯的,他只不过利用职务之便罢了。而且他送的这只鸽子应该就是庆都这里的,飞回去后,如果他本人不在这里,鸽子带的讯息就会被其它人取阅后再绑上其它的鸽子送到他手里。这哪里浪漫了?”
“为什么会被其它人取阅?”
“鸽子只会飞回自己的出生地,为了讯息的传递,会训养各地的鸽子带往异地备用,他如果身在它方,他的同伴就必须根据鸽子身上绑的讯息来判断用哪个地方的鸽子传讯。所以这种传信的方法根本不适合用来传情书,他只是让佩佩同意嫁的时候给讯息他罢了,哪里会是传情书呢?”
“哦,幻灭了。”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事?”
“这些事情我怎么会不知道,战时守城看到有鸽子都要射下来,如果是已方的就要呈上去,如果是敌方的,也可以截取情报。”
“还蛮高级的嘛,不过我可不希望你去打什么仗,以后不要再提了啊,晦气。”
他不吱声。
办完佩佩的婚事,紧接着就是过年,这个年因为没有佩佩,总感觉像是少了什么。好在年初二佩佩就回门了,如果按三日回门来算,应该是初一就要来,不过初二是归宁节,又是双日,所以当初双方都议定初二回门。
大年底下了一场大雪,这两天还在下,纷纷扬扬的,积下一尺来厚的积雪。大婶天一亮就起来开院门,结果佩佩和聂远安已经带着一堆礼物在门口等了。
“拜见岳母(娘亲),给岳母(娘亲)拜年。”他们俩双双的拜倒在地。大婶抹着泪把他们扶起来迎进院门。我们一大院子准备铲雪的人纷纷上去向他们道吉祥,然后雪也不铲了,一并进屋给大叔请安。进了屋这对新人自然又是一番正式的跪拜,然后男人们就坐下寒喧了,我和大婶拉着佩佩去我屋里坐。
“佩佩,幸福不?”
“幸福。”
“就这样?”我的八卦精神对这样的回答可不满意。
“你想问啥就直接问吧。”
“呦,几天没见,长见识了,明知道我问的是什么,还反将我一军,你以为我真问不出口啊?”
“哪有?”她终于还是脸红了,低着头做回了原来的佩佩。
“说嘛,我要听。”我摇她,大婶在一边看着我们笑。
“他对我很好。”
“真的?怎么个好法?”
“米西……”佩佩抬起头瞪我一眼,伸手打我一下。
“唉呀呀……好痛啊!为了补偿我肉体上受的痛楚,你必须精神上满足我才行。”我继续磨她。
“他是君子。”
“君子?”君子做爱的时候是怎么样的?
“君子是不是喜欢黑灯瞎火的?”
大婶一口气没接上来,笑得岔了气。佩佩冲过去一边拍她的背,一边埋怨的看着我。
“不是吗?那到底点不点灯的?”
“米西,别问了,你还没出阁呢,这么羞人的话你都问得出口?”佩佩责怪的嗔到。
“我就是好奇啊,我觉得二哥也是君子啊,如果你们这里君子晚上要不点灯才能做,那不是损失很大?”不点灯我怎么欣赏美男啊?虽然黑灯瞎火的乱摸也不错,但我毕竟是视觉系的呀,看不到美男的裸体,损失很大好不好。
这次那两个人都笑岔了气,到吃饭的时候看着二哥,佩佩居然脸红了。哈哈,这丫头不纯洁了。
《米饭夫妻》浅纹杏仁 v第六十章v ——。
明天二哥就要出行了,我非常之舍不得,可是又没有任何能留他的借口。
“二哥,你会不会不回来啊?”
“我为什么不回来?”
“我担心你路上遇到什么红衣侠女,然后你们会去搞什么仗剑江湖。”
“怎么会凭空冒出个侠女?”
“唉,现在穿越这么流行,我跟小丫都能穿来,难保那些做着武侠梦的妹妹不会穿来抢美男哪。”
“……”
“我觉得你不太信任我。”
“我……”我无言以对。
我不是不信任他,我是害怕感情经不起时间的考验。在我看来时间是很可怕的东西,任何感情经时间一打磨都会失去原有的光泽。所以我希望相爱的两个人能天天粘在一起,这样感情才能长长久久。就算只是细水长流,也好过在等待中消逝。
“不要让我等太久。”
“我很快会回来的。”他向我保证。
事实上,他很久都没有回来。
这天王甜心来药铺的时候,告诉我一个非常不可思议的消息:公主和送行的人都失去消息了。
问其原因,居然说是有盗匪听说公主貌美,意图抢亲!这世界上还有这样色胆包天的盗匪?他以为他是李自成吗?
“这盗匪之说也太无稽了吧!”
“是的,很无稽。基本上可以肯定是蒙那国故意安排的。”
“为什么?”
“因为这边不断的有小股盗匪装出抢亲的姿态,边关那边就有蒙那国的大军压境。理由是要从盗匪手中抢回他们的王妃。”
“这也太扯了吧?有聂远安在,那些盗匪成什么气候?公主迟早要送过去的,他们用得着派大军吗?”
“那些盗匪全都是武功高强之辈,这次给公主送嫁的虽然也不乏好手,但顶不住他们神出鬼没的不停骚扰,公主已经下落不明好一阵了。”
我的心一下子掉冰窖里了。
“什么叫下落不明?你是指他们被‘盗匪’抓走了?”
“那倒不一定,应该是暂时隐匿起来了。”
“官府呢?为什么不派官兵支援他们?”
“连聂远安都摆不平的高手,你认为把公主交给官府保护会有用吗?公主一旦出点什么事,蒙那国就更有理由攻打了。”
“说来说去,蒙那国就是想打仗是吧?”
“是的。”
“娶公主是他们主动要求的?”
“是。”
“他们原本是不是以为皇上不可能同意公主下嫁,然后想以这个理由打起来?”
“应该是吧,皇上原本已经下旨要将五公主下嫁给徐翔宇,连成亲的日子都定好了。蒙那国突然来求亲,还指明要五公主,结果皇上也应下了。”
“怕是嗅到了什么气息吧,所以拿公主作幌子拖一下时间,准备应战。”这个公主原来一开始就被皇上当成幌子了,他应该一早就猜到公主肯定不可能顺利被送到蒙那国完婚。可怜我家二哥和佩佩完全不知道情况,还以为跟着公主一起出行会安全,结果正好相反。
“应该是的。”
我开始怀疑他上次装病是收到了消息才这么做的,而不是逃避跟公主私奔啥的,这公主再大胆也不至于敢半路私奔吧,她想奔,也没有人有这个豹子胆敢跟她奔哪。
“你为什么不阻止二哥跟佩佩随行?”
“我以什么理由出来不让佩佩随聂远安回家?而且那时候蒙那国会攻打我们也只是个猜测,还没有成为事实的事拿出来当理由你觉得有用吗?而且这事还事关国家机密,我也不可能拿来说。”
“聂远安的将军老爹应该是一早就收到消息了,不然上次不会专门跑回京城来要什么粮草吧。那他为什么还要让儿子结婚?也没有阻止儿子带儿媳同行,他到底想干吗?而且聂远安明明是暗卫,有什么风吹草动,他应该会第一个时间知道消息啊,为什么还会让弱不禁风的佩佩同行?”
“聂远安应该不知道给公主送嫁只是个幌子,暗卫只负责第一手资料,暗卫之间没有上司交待也是不能互相交换情报的。至于大将军,他肯定知道这事,从他的角度出发,聂远安执行任务之前结婚并没有什么不妥啊。我猜他只是没有想到聂远安身负重任还想带佩佩一起回家吧。”
看来有这种可能,老将军是知道儿子要保护公主,也知道儿子要结婚,但没有想到儿子会公私不分的,出任务时还要带上新媳妇,按他的想法可能是以为佩佩还会继续先呆在庆都。哪知道人家非要立刻就带回家去显摆。
“聂远安也是的,是不是艺高的人都特别自负啊?”
“他应该是觉得给公主送嫁是个没有任何危险性的事吧,如果是真的送嫁,确实是如此。”
“出任务之前不是应该都讲明白吗?不跟大家讲清楚,公主要是有个万一,大家不都要一起陪葬?”
“只是猜测的事情不能乱说,以免打草惊蛇。”
“可怜我们这些小老百姓,难道就只有当炮灰的命?”
“没有那么悲观,这次选出来保护公主的全是一流的高手,有好几个善长隐匿的高手。一旦不敌,他们肯定会寻地方先躲起来,事情明朗化以后,皇上这边还会派大量人手去增援营救的。”
“真的?营救的人出发了吗?”
“这些事情我也不太清楚,毕竟我还没有入朝。”
“去看看小丁吧,它想你了。”王甜心想转移我注意力。
我一点心情也没有。
“不如我们出去吃点好吃的?”范大建议。
我摇头不去,没有心情。
他们俩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后来王甜心就出去了,回来的时候买了一包撒了很多辣椒粉的烤羊肉串。当他把羊肉串丢在我面前的时候,我的口水还是上来了,然后就开始吃,最后辣得一头汗,心中的郁结总算是缓解了一点。
“走吧,我去看看小丁。”散散心也好,白天都这么难熬,到了晚上还不知道怎么熬呢,看来最近失眠是难免的了。
见到小丁后,王甜心邀我去泡温泉。他说我现在需要一切温暖的东西。他说的是非常有道理,可是我一点心情也没有。连平时感觉风景绝佳的清平山我也没心情爬,直接把小丁接回了范家。公主那边没有消息的事情我还不敢跟范家人讲。大叔应该已经收到消息了,但我想他也不敢告诉大婶吧。毕竟这事我们都无能为力,跟她说了也没用,还多一个人担心。
我打算搬回来住了,宁可每天来回跑,这样累是累一点,但有范家人陪着我,我心里要稍微踏实一点。
范大也陪我搬回来了,他的意思是我正需要人陪。这是实话,我需要有人安慰我,告诉我二哥不会有事,而现在只有他和王甜心能跟我说说这事。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看了这章一定会拍死我的,发抖中~转折啊转折,码了这么一点点交差先……
《米饭夫妻》浅纹杏仁 v第六十一章v ——。
话说,自从知道二哥和佩佩他们遇险没有下落后,我是吃也吃不香,睡也睡不甜,半个月功夫就瘦了一大圈。照照镜子,模模糊糊的只感觉里面一个大眼睛尖下巴的小妞,看着很是楚楚可怜。这还哪有女王的一点点风范哪?就这样瘦得跟个小鸡似的,出去跟人吵架也不敢大声哪,如果大声了,打起来,哪里打得过咧?
“米西,你最近瘦得太厉害了,我带你吃点好吃的去吧。”王甜心建议道。
我现在吃龙肉都不香,不想搭理他。
“一起去吧,你这样下去身体会垮的。”范大说。
于是,我们一起出门。
“奇怪了,最近怎么不见元小姐和李小姐过来呢?”这两个以前是牛皮糖一样,一个粘着范大,一个粘着甜心,最近怎么都不见人影了?
“听李兄说他家给他妹子定了亲,今年应该要嫁掉了。”
“哦,我还以为她上次端水果被人打劫了呢。”
“谁会去打劫水果啊。”
“难说,人衰得来,送个亲都会遇到强盗,端水果咋就不能被打劫?”
“你别再想那事了,吉人自有天助。”
“你这样的吉人都不去干的活,他们那几个从来都不怎么吉的人,老天爷哪里会助他们哪。”
转了一圈,大小酒楼都进去看了看,我都没有坐下吃饭的欲望。最后王甜心东转西转的把我们带进了一个小巷,小巷左右两边都是青砖小楼,中间的道上也错落的铺了青砖,我想过一阵子砖缝里应该会冒出绿绿的小嫩草吧。小道两边挖了排水沟,沟里倒也清理得挺干净。可见这个小巷子两边住的人家虽然不是富贵人家,但也不是穷苦人家,一般穷苦人家是不会在意排水沟的,时间都用在赚钱养家上了,谁还会有闲情去管排水沟是不是很臭呀。
他把我们带到巷子的尽头,敲了敲左边那扇门。过了片刻,里面一个妇人探出头来,看到王甜心,很高兴的开了门,招呼我们进去。
“钱老四在家吗?”王甜心问那个开门的妇人。
“在,刚醒。”
这都中午了,才醒哪,这人也够能睡的。
屋子里飘着一阵阵的肉香,让我这没有食欲的人都有点想吃了。
“闻出来是什么香味了吗?“
“好像是肉香,好熟悉的味道,是什么肉呢?”
“呵呵,狗肉。”
啊,我算想起来了,我刚来这个世界,在乡下的时候,那年过年村里有人杀狗,还分了几块给我们吃,我当时围着炭炉吞口水,结果二哥把他那一份都让给我吃了。
一想起这件往事,我又想起二哥总是给我弄吃的,这些天来的担忧全都化成了泪水哗啦啦的流了下来。
“你咋哭了呢?早知道就不带你来了。”王甜心看我哭得这么厉害,手足无措的说。
“让她哭吧,发泄出来更好一些。”范大安慰王甜心,顺便掏出手帕给我擦眼泪。
“大少爷,这是怎么啦?为何这位小姐进了我家院子就哭得这么凄惨?”一个肥头肥脑的小胖子从屋里衣衫不整的滚了出来,嘴巴上还留了小胡子,小胡子还修得挺精神,黑乎乎,油光发亮。
“这是米西,钱老四,你赶紧去炖一锅狗肉上来给我们的美人尝尝你的手艺。”王甜心吩咐小胖子。
“这是钱老四,我们都叫他狗肉四。他最擅长的就是偷鸡摸狗,看中哪条肥狗,他就会想办法弄回来炖着吃了,经他手做出来的狗肉可是人间美味啊。米西今天可要多吃几块。”
“是、是,小人其它的都不好,就好狗肉这一口。为了打狗的事,我一年到头被人打得混身是伤,如果不是王少爷看中我的手艺,把我养在这里,还给我娶了婆娘,我哪有这种天天吃狗肉喝烈酒,睡到太阳晒屁股的好日子过啊。”钱老四夸完王甜心就一溜烟的钻进厨房了。
“你就因为他很会做狗肉就养起来?”
“是啊,会做狗肉很了不起啊,我哪天想吃了,就可以过来吃一顿人间美味,很值得。”王甜心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说。
“那你还养了多少这样的‘人才’?”
“不多,也就几十个吧。”
几十个还不多?“那他们都分别会做什么?”
“做什么的都有,会唱的,会说的,会煮吃的,会偷东西的都有。”
“就为了自己偶尔去享受一下?”
“差不多吧,有时候也可以向他们打听一些小道消息。”说着话,他带着我和范大到了院子里的大树下,刚刚开门的那个中年妇人已经在树下摆上了桌椅板凳。我们坐下不久,那个妇人又用木板端出个红泥小炉放在桌上,炉子里有红红的炭火冒着青青的小火苗,钱老四跟着她后面端出一个大沙锅,沙锅里的狗肉香味很浓郁,引得我口水往外冒,这一阵都没有胃口,今天算是被这锅狗肉把胃口打开了。
肉的味道很好,明明有很多大料在里面,但却没有盖掉肉的原味,反而更加突出了肉的鲜香,肉质里的胶原都被炖了出来,吃在嘴里粘粘的,很有质感。
“再上几碟小菜吧,捡些新鲜的上几碟,她好几天没有好好吃东西了,光吃肉对胃不好。”范大吩咐站在旁边侍候的这对夫妇。
他们赶紧答应着下去准备去了。我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再吃了两块就停箸不吃了,后来他们上了一些青菜和萝卜片,我就着沙锅里的汤汁涮着又吃了一点,感觉混身都暖洋洋的,突然很想喝点酒。
那个钱老四也是个省事的人,一看我眼神,就一溜烟的进屋去拿出一壶酒来。
“少喝一点吧,好几天没有进食,喝多了再吐,你会更难受。”范大又在婆婆妈妈的管我。
“大叔!你就别管我了,我想喝醉。”我太久没有吃好睡好了,今天好不容易吃得下,当然要再大睡一觉才行。
“米西,听你大哥的话,现在还是白天,要喝也要晚上再喝嘛,喝了就可以睡多好。”
“少爷下午就在钱老四这里歇着吧,我去对门把姓李的那对戏子叫过来给你们唱。”
“不了,晚上让乔老九带上他的瞎婆姨上我家。”王甜心吩咐完就起身带着我们出了钱老四家。
吃完了狗肉,我们再回药铺,刚还惦记着的元菲儿又出现了。她看到我们三个一起进来,怨毒的扫我一眼,我装没看见,然后默默的走到她面前吐了一口口水。
不要怪我没素质,我没休息好,没有精神跟你吵架,吐口口水还是可以的。我这么不爽的时候,你还敢挑衅我,受辱也是自找的。
“你为什么事事针对我?”她终于还是没有忍住气,脸白白的质问我,那种邪教教主的气质又出来了。
“有些人不要太当自己是根葱,我跟你无怨无仇,你瞪我干啥?我没冲上去挖你的死鱼眼,而只是吐口口水,你要知足哦。”我避着你不代表我怕你,没有惦量清楚自己的斤两就敢四处挑衅,我会当你是脑残,对于脑残的人,我一向的行为方针是让他残上加残。
“是我不对,请多包涵。”她果然是个聪明人,知道转弯。
“我也有不对的地方,以后我们说不定就是一家人,我也不希望大家天天见面冷口冷面的。既然你道歉了,我也不会再计较。大家以后表面上的功夫还是多做做吧。”让我去跟她说,我从此跟你做好朋友,那是瞎扯。我跟她就不是一路人,永远不会成为好朋友的,有什么话还是打开天窗说开了好,我也没有那个闲心去跟她斗。
她一听我说以后可能会是一家人,脸色就好得不得了,眼神看着范大也温柔得能滴出水来。顺带的看我的时候也温柔不少,看样子虽然对我的敌意没有完全解除,但总算是不用冷战加热战,处于停战状态了。
《米饭夫妻》浅纹杏仁 v第六十二章v ——。
下午上了一会儿班,王甜心又邀我去他院子里泡温泉。其实我有点心动,因为我精神差不多耗光了,经上午哭那一场加那顿狗肉宴,我感觉整个人都有点恍惚,好像精力总是集中不起来,晃晃悠悠的。这种感觉经历过失眠的人应该都不陌生,明明头痛得要死,很想睡,很想睡,但就是睡不着。我现在就处于这种明明感觉一倒下就会睡得人事不省,但躺下后却只会更头痛的境界。
“还是不要去了。”我觉得跑人家家里去脱光了泡澡,怎么说都不光彩,就算明明是清白的,如果二哥问起来,我也会觉得有点难以启齿。
他脸上有明显的失望,不过很快他就掩饰住了,然后说:“那我带你去听曲子吧,这样有利于你晚上睡个好觉。”
“上哪儿听?”
“香香院如何?”
“香香院?”我努力回想了一下,听起来很耳熟的样子。
“上次我还带你去那里梳过头啊。”
哦,原来是那一家,我记得刚来庆都的时候,还跟那里的老鸨打了一架,后来里面扔出一把椅子砸我,被二哥给挡住了。
“行吧,就香香院。”
前往香香院的路上,王甜心想让我换上男装,我懒得理他。换什么男装啊,我的胸也不小了,真拿带子绑得扁扁的我还舍不得,不绑的话,穿男装人家以为我是人妖呢。
“你这样去,不怕人家骂你啊?”他一边走一边问。
“要骂就骂吧,我什么时候在乎过陌生人的眼光。”
“但你为什么又不敢去我家泡温泉呢?怕我?”他邪邪的笑得像个采花贼。
“我是不在乎陌生人的眼光,我在乎心上人的眼光。”
“你就那么喜欢他?”
“你今天才知道?”
“倒不是今天才知道,也有很多女人这样喜欢我啦,但我不理解为什么会有这么深刻的感情。”
“你当然不理解啦,因为你自己没有真正的动过心。”
“可能吧,不过我觉得你倒是挺令我心动的。”
“你那哪叫心动,充其量就是新奇罢了。”
“倒也不是,跟其它人有所不同的。”
“怎么不同法?”
“如果感觉这个女人比较难搞,我一般会直接略过,只有我有点感觉,又感觉容易上手的,才会出手。这样既不费功夫,厌烦的时候放手也容易。你这么难追,我还是舍不得放手,可见你是不同的。”
我翻了个白眼,他的话不难理解,苍蝇一般都喜欢叮有缝的蛋,那没缝的,或者缝很小的蛋,苍蝇叮得也累得慌。而我差不多算是无缝的蛋了,但他仍然兴趣不减,到底是他这只苍蝇神经错乱呢?还是我这只蛋的蛋壳上糊了臭狗屎?
“你别再叮我了,我天天洗澡,挺干净的。”
“这跟洗澡有什么关系?”
“别管有没有关系,反正你别打我主意。”
“我都说要正式追求你了,君子一言,四马难追,我说出去的话又怎么会收回呢。”
“你也算君子?聂远安才是君子。”当然聂远安是君子也是佩佩说的,不过佩佩从来不说谎,她说是,那肯定不会有错。
“我哪不算君子了?”他非常不爽的问。
香香院已经到了,我也不想回答他。那个猴屁股老鸨倒是个眼尖的,认出王甜心不出奇,居然也认出了我。
“王公子和米小姐来了,是来听曲的吧?”她倒是不歧视女性上青楼哦,是个有生意头脑的,难怪这家青楼看起来不起眼,王甜心还这么乐意来捧她们的场。
“她是这里的老板吗?”我低声问王甜心。
“不是,她只是老鸨,老板另人其人。”
“这家的老板很特别吗?”我隐隐的觉得这里的老板不简单,且不说这个老鸨不歧视女性进妓院。就从上次我跟她打架,里面有高手敢扔椅子出来打人,就可见这里肯定有高人罩着,否则一般生意人都是胆小怕事的,哪里会这么凶悍?
“这里的老板确实是个高人,而且很难碰上。你是从哪里感觉这里老板不一般呢?”
“没什么,我是胡乱猜的。”
老鸨亲自领我们上了顶楼的一间雅间,那里居然开了个极大的天窗,就跟没有顶一样,抬头就能看到漫天的星斗。
“这种设计,要是下雨怎么办?”
“下雨就避到旁边那间好了,直接让雨落进来,再流出去就好了。”
“这里的房子都是土木结构的,又没有啥防水措施,不怕屋内湿了会让房子渗水?”
“你没好好留意吧,我们虽然是从那边的走廊走过来,但其实这个雅间是单建的,而且是架起来的,底下没有房子。”
“原来是吊脚楼,而且还是没有顶的吊脚楼,倒也特别。”
“这间房看似和其它房子连在一起,其实是独立的,它旁边的房子长年都空着,下雨才开旁边的房间。”
“看来这间房是专门用来听曲的。”有点类似于配音间的感觉,追求尽量把外间的杂音隔绝。而它开了顶,让人在听曲的时候更有意境,也算是别具匠心了。
房间里的摆设很简单,两张榻,一张几,几上摆着一盘围棋。榻上几个靠垫随意的放着,再无它物。我们上了塌后,就有一个古典美人端了一个小巧的紫砂壶过来,再拿出两个很朴实的紫砂杯,给我们倒了两杯热茶,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就退了出去。自始至终没有一句多余的话,我对这样的服务很满意。这个壶和杯也挺有意思,像是自己捏出来的,显得朴实而可爱,没有一点刻意的雕琢痕迹,我紧张的神经在见到这茶具的时候有了一丝丝的放松。
茶也算好茶,虽然还是略有一点点涩,不过已经算得上是顶尖的了。更可贵的是红茶,我胃寒,喝不得绿茶,要么不喝,要喝只喝红茶。不知道是他们随意上的,还是王甜心刻意安排的?王甜心又是怎么知道我不喝绿茶的呢?
过了片刻,房门又被人悄悄的推开了,进来一个穿着绿裙的美人,后面跟着四个侍女,两个抬着筝,一个端筝架,一个端凳子。
“换琴吧,我不喜欢听筝。”虽然大家都觉得筝更适合表演,更好听,但我却总觉得筝音过于凄凉哀怨,并不喜欢听。
那个美女僵了一下,脸上有股淡淡的不以为然飞快的闪了一下。轻轻的冲那两个抬筝的侍女点了点头,她们便抬着筝出去了,过了片刻,抬了一架古琴进来。在等待的过程中,这个绿裙美女除了我说要琴的时候她不以为然的看我一眼外,其它时候都眼观鼻,鼻观心的立在那里,不看我们,也不说话。看来是个很有水准的艺术家了,很有艺术家的脾气嘛。我一点也不觉得被她冷落了,反而很期待。就像一个高级餐厅,如果他们的大厨脾气非常坏,那么基本上他们的菜肯定很上档次,没有一点本事的人在高档的场所根本没有拿侨的资格。
不知道是不是我对她的期望太高,当她开始弹,我还觉得技术不错;可是听了一小段;就失望了。她会弹琴,这一点不可否认,可是她弹出来的音没有情绪。呆板,木然,跟她的表情一样。
“好了,不要弹了。”
她的脸色非常的难看。拿眼角扫了一下靠她最近的侍女,侍女退了出去,过了片刻引来一个男人。
这人应该就是这里的老板。他的气质跟我们正在用的茶具非常相似,有着朴实的高贵,穿着最普通不过的蓝布长衫,但仍然让人感觉就像天空一样深邃而朴实。其实二哥也有一点点这样的气质,只是他太年轻,还没有修到这个档次。二哥与他相比是朴实有过之而深邃不足。
他进来后只是冲王甜心略点了一下头,然后就直接问我:“不知小姐对我的茶可满意。”
“我更满意你的茶具。”你既然问起,我也没啥好客气的,你无非是想试下我的深浅,看我有没有资格品评你手下大将的琴音罢了。
“哦?茶不满意?”
“倒是喝得,只是尝有涩味的茶怎么也算不得顶尖。不过这也不能怪你,可能是王公子没钱买更好的茶。”
“香香退下吧,将我保存的乌云取来泡给王公子和这位小姐喝。”说完后就坐到琴前开始弹琴。
他弹的就不一样了。看来真的是男学琴,女学筝,男人弹琴总是能给人特别豁达高远的感觉。而因为学琴不允许戴假指甲,对指甲和手指都磨损得非常厉害,一般女孩子就更乐意选择学筝了。我自己没有学过琴,但我却爱听琴音,从一个人的琴音里总能听出他想表达的情感甚至情绪,听着别人的琴音,总感觉他在向你轻轻的诉说着心事。而筝则不同,听筝音仅仅只是娱乐罢了。
我不知道他弹的是什么曲子,但我知道他在说什么,他诉说着一种久远的思念。琴音甫起时我就泪流满面,我对二哥的思念不久远,但也是思念。他弹中了我的心事,所以我的眼泪比上午流得还要多。他看我如此,惊诧的停了下来,不敢再弹。
“在下柳逸轩,请问小姐高姓大名?”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
“大叔,我不好你这口啦,你的好茶改天再喝吧,我要回家睡大觉了。”再不回去,哭得满脸是鼻涕多难看啊。虽然我对他这种类型是挺有爱啦,不过已经珠玉在前了(二哥),你来得太晚了。
他听我这样讲话,僵在那里半天无法动弹。我迈着大步冲了出去,沿着大街一路疾奔。
“你这个样子回去,大婶会非常担心的。”
“那我回宿舍睡吧。”
“这个时间药铺也关门了。”
“那咋办?都是你!晚上陪我出来听什么琴,听得我越来越难过!”其实是我自己愿意来的,不过总要找个人怪罪一下吧,不然哭成这样也太没有面子了。
“去我那里吧,我保证什么都不做。”他整天就想着拐我去他家,死花花公子!
“不去!”
“去啦,我让大哥也去了,你不要怕大婶担心,我跟她打过招呼了,今天要请你跟大哥吃饭,所以很可能直接宿在我那边的,晚上城门不开。”
原来他早就算计好的,这家伙,安的什么心哪?不过不怕啦,我是无缝的,你再叮也叮不开。
作者有话要说:喜欢筝的朋友不要拍我,各有所爱,我没有客意贬低筝的意思。
《米饭夫妻》浅纹杏仁 v第六十三章v ——。
被王甜心带到他的宅子里,也就是我们以前借住的那个有温泉的小院子。
进去一看,范大果然在,而且好像在等我们吃饭。晚上我们三个一起吃饭的时候,我左看看,右看看,怎么看怎么觉得这样的组合有点奇怪,这三口之家到底哪个是父?哪个是母?哪个是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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