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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流转的时光GL|作者:灬小米|分类:综合类型|更新:2025-05-21 07:03:34|下载:流转的时光GLTXT下载
  虽然夏觞知道龙凤胎之间独特的亲密,但她还是无法理解在帮展砚之洗澡这件事情上,杨清尘为什么没开口向她求助,而宁可自己动手。她看着杨清尘把展砚之放到床上,似乎尽量遮挡着,才抽掉浴巾给展砚之盖上被子。这时,夏觞才突然意识到他不假自己之手的原因。——因为杨清尘把她当成到处占人便宜的登徒子了。

  安顿好展砚之,杨清尘转过身,面对夏觞。夏觞充分感受到他瞬间迸发的戾气。她本就被杨清尘的小人之心激怒了,他现在又以一副山雨欲来的气势来胁迫夏觞,按着夏觞的脾气,自然不会示弱。

  “我留下来就是要通知你,展砚之是因为和我吃了饭,谈了话,才这样的,其它的,我什么也不会告诉你。”

  说完这句话后,有一瞬间,夏觞的意识是真空的。因为杨清尘的拳头落在她下巴上。她撞倒了落地灯,好一会儿,夏觞才捂着下巴站起来。手上的温热让她发现自己在流鼻血。尽管她不想承认,但杨清尘护着展砚之的样子确实把她感动了。

  “这是我在一个月里,第二次被你们杨家的人,打得流鼻血。”

  杨清尘呆呆地看着夏觞,然后颓然地坐在床边,似乎有点后悔自己的举动。夏觞的手机在这时响了。是沈清石。夏觞没等她开口,就抢先说:“我在桃木附近的富华宾馆,还有,我被杨清尘打了。”

  沈清石只应了一声“好的”,问清楚具体房间号后,就再没多问一句。

  展砚之还在熟睡。杨清尘和夏觞陷入沉默。夏觞以为她和杨清尘会这样大眼瞪小眼一直等到沈清石来。杨清尘却开口了:“你没事吧?”

  夏觞简单应了一声:“没什么。”

  杨清尘的声音很平稳:“砚之一生中,做的每件事情似乎都是合理的。她在人们眼里,就是个永远不会主动犯错的人。她在你面前喝醉失态,我很意外。她怎么了?”

  夏觞懂他的意思。对一般人来说喝醉酒只是小事,但对展砚之来说,肯定是触及内心的事。而夏觞轻描淡写的态度惹恼了这个和展砚之最亲近的人。这让她有一种奇怪的愧疚感,觉得自己伤害了展砚之,辜负了展砚之对她的信任和宠爱。夏觞叹了口气,捂住泛疼的下巴,勉强说话:“秦圣。就是那天和我们一起去踏青的那个发型师。但今天的事情一定要追根问底的话,沈清石才是始作俑者。当然我是帮凶。”

  “看来,我的感觉没错,秦圣吸引了砚之。但清石和你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是沈清石叫我来的。”夏觞突然开始意识到,她似乎也没搞懂沈清石的真正目的。甚至也许沈清石纯粹就是不想让她知道。但不管沈清石的用意是什么,夏觞现在有了自己的立场。她还想继续说点什么,可她的下巴疼得不行。

  “清石?她一直怨恨砚之,是吧?她是我们杨家最精的一个小孩。当初,可以说,是她战胜了砚之的理智,叫砚之逾越雷池的。可是,就算她再聪明,也不能保证每一个愿望都可以被满足。最后,是砚之的理智轻易否决了她所有的努力和希望。砚之不是不能满足她的愿望,而是根本不愿意。所以清石怨恨至今。”杨清尘突然笑起来:“我明白了!就算你没有满足清石愿望的能力,但你有那份颠狂的愿意。只要清石肯挖空心思,还有什么办不到的?‘策略’和‘阴谋’从来都是清石擅长的东西。而你会屁颠屁颠,毫不怀疑地跟在她后面。”

  夏觞从来没想过,她能和杨清尘心平气和地讨论这么私密的话题。人与人的关系可以如此微妙。一个宿敌比一个亲友还了解她。一个叫她恼恨的人,居然反倒可以同情她真正在意的事情。从那一刻起,她在心里把杨清尘成了化敌为友。

  沈清石赶到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她皱着眉,看看夏觞的下巴,看看有点心虚的杨清尘,什么也没说,带夏觞离开了宾馆。上了车,她才问:“疼吗?”

  没见到沈清石时,夏觞还有点生气,觉得,这女人叫她来见展砚之是别有用心,但看见沈清石,就气不起来了,因为,她已经三天没见沈清石了。

  “沈清石……明天……”夏觞突然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情。

  沈清石状似不耐烦:“明天,你生日,你要提醒我几遍啊?”

  “沈清石……咱们别管展砚之的事情了,好吗?不管你是真的要护着秦圣,还是拿我激展砚之,咱们都别管了。反正,人人都有撒野的权利。”

  夏觞给展砚之找了个理由:展砚之都坚强了这么久了,她累积的权利应该可以办一件大事了。

  沈清石笑笑:“宝贝儿,其实我也搞不清,我到底要干什么,我好混乱,但又特别想做点什么,为砚之,为秦圣,也为自己。但我懒得细想。就随便叫你去试试。”

  夏觞真的生气了:“所以你才叫我去?太不负责任了!我挨揍挨得太冤了。”

  沈清石无辜地说:“你不是说,人人都有撒野的权利吗?”

  夏觞在心里长叹:消费的是你,为何买单的是我?

  第七章【纪小姐】

  菜皮生气起来,后果也会很严重。兔子被逼急了,也会咬人。所以当菜皮化成千手观音仍然分身乏术时,她索性罢工出游了。照相馆交了给作为股东之一的秦圣,酒吧则要沈清石帮忙去看着。还撩下狠话:不去的话,后果自负。

  沈清石是很识时务的,知道:就算是压榨菜皮,也要有个限度。所以晚上8点刚过,她就出现在了酒吧里帮菜皮看场子。环顾满室的灯红酒绿,不知怎的,就想起了夏觞。觉得有点过意不去,因为她随口一句话,那傻孩子还真约了展砚之吃饭。真不知道会搞出什么名堂来。

  “沈小姐?”娇媚的嗓音打断了沈清石的胡思乱想,那语气里有点轻佻和自负。她转身去看,眼前是一个有资格自负的女人。五官精致,而且是天生就显年轻的那种长相,体态也比沈清石纤细。

  沈清石从气韵上审视这个女人,觉得她应该比自己年长些,因为看起来极为老道的样子。但保养地极好,仅从外表看,不过与自己一般年纪。她莫名觉得这个女人的来意不善。于是小心地应对着:“诶,你好!觉得您面善,但一时想不起来再哪见过。瞧我这记性。”

  天晓得,其实她根本没见过。但无论如何,表面文章还是要做足的。

  “贵人多忘事,啊哈,开玩笑的。我们的确不算熟,只打过照面而已。不过,我倒是和你的一个朋友很熟。”那个女人的笑容含蓄而沉稳,但沈清石知道,她的话大概也只是敷衍。不然如此出色的女人,打了照面自己不会一点记忆都没有。

  “菜皮,是吧?”沈清石知道她肯定不是说菜皮,但这个猜测最够傻,傻到安全而隐蔽。

  “沈小姐,开玩笑呢?这里的常客,哪个和菜皮不熟?”她拿出烟,手轻轻一扬,“可以吗?”

  “没事儿,请便。”沈清石看着她点着了烟,姿态及其优雅。

  “我是说夏觞……”她似乎在等着沈清石作出明显的反应。

  沈清石承认,她说到夏觞的时候,自己的心跳有点失序。但她毕竟不是夏觞这样的毛小孩,她知道怎么掩饰自己的情绪。于是装出了震惊的样子:“啊!你也认识夏觞?不过她以前是这里的常客,你们认识也正常。”

  “哈……岂止是常客……”语焉不详,这个女人的目的太明显。沈清石只能绕开她的话茬:

  “嗯?可不可以提示一下,帮我回忆回忆,你是?”

  “我姓纪。”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往左边的桌边瞟了一下。沈清石小心地顺着她的视线打量。左边角落里的一桌人,似乎正密切关注着她和这个纪小姐所在的方位。沈清石想到了赵本山的名言:“组团忽悠我来了!”她琢磨着,大概是逃不开了:“纪小姐和夏觞很熟?”

  纪小姐暧昧地笑而不答,反问:“沈小姐,和夏觞很熟吧?”

  沈清石有着急上火的趋势了,因为这种笑容的含义太明显:夏觞的风流债来寻衅了。她真想告诉这个寻衅的纪小姐——比你熟。

  但毕竟是沈清石,她挑挑眉答道:“还好啊。”

  世界上最完美的表示程度的副词就是“还好啊”。因为够含糊,是个区间很大的变量。

  纪小姐倒是慢条斯理地抽烟、喝酒,看起来是在等沈清石主动发问了。而沈清石的确有好奇心想知道她的来意。

  “你想告诉我什么,或者你想知道什么?”沈清石突然开口。

  笑谈笑谈,突然亮出一把刀来,应该够骇人了吧?要占据耍嘴皮的主动,并不在于说得多凶狠、讲得多精彩,而在于掌控谈话的节奏,永远让别人跟着你的节奏,这和拳击比赛有异曲同工之妙。

  “呃……”纪小姐明显被惊了一下。不过毕竟是世俗里打过滚的人,镇定地很快,下手也挺狠:“想告诉你些事情,关于夏觞。当然为了避免多此一举,我得先知道,你对夏觞了解多少?”

  沈清石有点生气,因为纪小姐似乎认定自己更了解夏觞:“你确定,我想知道?”

  纪小姐显得很有把握:“你想的,不然你会继续跟我绕圈子。咱们可以再提高一下谈话的效率。”她对突然改变的谈话节奏适应地很快。

  “好吧!你问。”

  “你对夏觞的onenightstand,知道多少?什么态度?”

  沈清石反问她:“你问这个问题的立场?”

  “我是第一个把夏觞从‘彩虹心’带走的人。当时她还不满20,没有任何经验。而我是老手。虽然当时我还不像现在这样恶名昭彰,但也算个游戏人间的主。夏觞让我着迷,明知道,她是我原则之外的人,但还是放任了自己。虽然只有一次,但却破例和她保持了电话联系。”

  “什么叫原则之外?”

  “就是,我只想要comasm,可夏觞要一点回忆、错觉,或者叫自我欺骗。她对体温和陪伴的需要远远超过comasm。”

  沈清石突然不想听下去了,继而开始后悔和她进行这段谈话,嗤笑从鼻腔里出来:“拿comasm来换,嫖客和妓女?是吧?”

  “我知道,你会生气。我当时也前所未有地开始害怕自己会心软,导致一时冲动,做出将来必定要后悔的决定,我想你最清楚夏觞那种莫名其妙的吸引力,所以,几乎落荒而逃。最后,一个被评价为心如蛇蝎的女人,居然时时泛起那么点负罪感。”

  沈清石对此不屑一顾,没有接茬。

  纪小姐继续说:“出于莫名其妙的负罪感,我要菜皮留意夏觞,所以我知道前前后后一共有9个人把夏觞从‘彩虹心’带走,其中一个是不会说中文的,多半是我这样的。其中稍微有点不同的是李歆,菜皮的大学同学。”

  沈清石望着左边的角落,问:“那些观众呢?”

  纪小姐无奈地耸耸肩膀:“两个和我有点同样的负罪感,另一个是来看热闹的。”

  “为什么我觉得你对我知根知底?”

  “你是个漂亮姑娘,夏觞名声在外,加之人人都有好奇心。你们俩在一起,圈里自然人尽皆知。不过,确切地说,我2年多前就见过你。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在‘达生科技’附近。你和夏觞一起去的,是吗?发型很像,这种天然波浪卷很少见啊!”

  沈清石仔细回忆了一下,确实记起了那天的情景。夏觞和她一同去的“达生”,但在路边听见有人鸣汽车喇叭,夏觞要她先上去,自己进了那辆车里。

  沈清石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那天,夏觞问我为什么喜欢onenightstand?我跟她解释,有人喜欢旅行,有人喜欢打球,而我喜欢comasm。夏觞说,感觉是不赖,但她觉得很厌倦了。然后她几乎是在自言自语,看起来很迷惑,也许是想从我这儿得到解答。我大约听懂了,她特别想和一个女人上床,这是她头一次主动有这种感觉,可是那人没兴趣,然后她就开始觉得不喜欢comasm了。在广东喝醉酒,尝试了最后一次后,还是觉得不喜欢。情愿和那个不能给她comasm的女人在一起做点别的事情。我告诉她,顺着感觉就成了。之后我在北京呆了两年,回来以后,一打听,夏觞早就从良了,还和你在一起。”

  “你想说的,应该不止这些吧?”沈清石认定,这个女人应该不是那种没事跟人回顾历史的人。

  “我是希望,你知道确切的真相:她和我不一样。这样的话……比较干净彻底,也比较公平合理。”纪小姐说得意味深长。她的意图逐渐清朗起来,沈清石几乎想发脾气了:“你算是在标榜自己是真小人,而非伪君子?你是在彰显你的高尚?为了让我不因为夏觞的过去,而和她产生间隙?然后,你可以名正言顺地与我公平竞争?”

  纪小姐笑着默认。在和她的暗潮汹涌中,沈清石知道自己已经很被动了。因为她开始心浮气躁,想扯下眼前这个女人一脸志在必得的笑容。

  适时的手机振动让沈清石得以抽身。是夏觞打来的电话,说自己被杨清尘打了。声音语气都没什么异样,所以沈清石并不担心,但还是匆匆和那位419专家纪小姐告别,开车赶去。一路上,她还是记挂着刚刚的开战宣言,莫名生起气来。

  沈清石曾经觉得自己不会在意夏觞过去荒唐的生活,可突然间发现自己并没有那么豁达,当看到三个和夏觞有过牵连的女人出现时,她明显感觉到气闷得很。特别是其中一个还摆出一副知情者的姿态来向她介绍可能被曲解的夏觞,甚至还向她宣告,她要来争夺夏觞。沈清石不由自主迁怒起那个尚不知情的小瘪三。她知道这样,明显是不讲道理。可要是人人时时刻刻都能讲道理,我们大概早已经生活在乌托邦里了。

  带着硬压下来的怨怼,沈清石到了宾馆。看着夏觞捂着下巴,虽然心疼她挨打,但心里多少有点奇怪的窃喜。

  夏觞一上车,提起过生日的事情。沈清石看着仪表盘,很不耐烦,在心里诅咒:过你个大头鬼!没看见我快气死了吗?可夏觞迟钝到一无所觉,又开始说秦圣和砚之的事情。沈清石努力抑制消极的感受,胡乱应和她。更叫沈清石气恼的是,车子到家,夏觞毫不犹豫撂下她,非要回自己家不可。开了车,火烧眉毛一样走掉了。

  沈清石进门后没多久,熟悉的闷痛让她更加浮躁……

  流转的时光番外篇(四)错误的决定和上尉的札记

  沈清石发动了车子,一如平常般快速启动,惯性让夏觞往后倒。她捂着下巴,还在想展砚之的事情:消费的是沈清石,为何买单的是她?杨家人果然都是狠角色。一个胡乱发号施令,一个借机揍她。不过,一定要反思的话,大概是因为她自作孽。那天,她不该妄图偷看沈清石的spaces。这是一切的前因。

  那本来是美好的一天。因为她难得以压倒性的优势赢了沈清石一回,那个嚣张的女人还被迫立下保证,以后只遐想她一个人。可是,之后发生的小插曲,又促成了沈清石对她的算计。

  夏觞仔细回忆那天的情景:

  欲望平息。只留下一室宁静。“不想睡也不想醒,就想这么搂在一起。”沈清石难得感性地发表她的感言。夏觞“嗯”了一声表示同意,等激情平息,那一点带着倦怠的相依,的确让人有不想睡也不想醒的感觉。

  “不过,咱们得起来吃晚饭。你先去洗澡,我的报表还差一点,我把它写完。”沈清石残忍地把夏觞推出毛毯。

  夏觞颠颠去洗澡,洗完,沈清石也忙完了,随手把笔记本电脑搁在地板上,往浴室走。夏觞可以对天发誓,她的本意是想帮沈清石收拾好,可是拿起笔记本电脑的时候,不知道按了什么键,不小心瞥见了收藏夹。“我的spaces——上尉札记”几个字勾起了她的兴趣,虽然她对网络缺乏兴趣,但朋友圈里常常提起“spaces”这个词汇。

  沈清石的博客——夏觞有了探究的兴趣。沈清石从来没有主动提起过这回事,夏觞也没见过沈清石使用博客。偷偷看浴室,知道里边那个女人洗澡一向慢得很,于是开始慌慌张张移动手指——点一下。得到的结果是“该页无法显示”。又胡乱点了老半天,却还是什么也没看见。好一会儿才意识到——笨蛋,没接网线怎么上网。

  算算时间沈清石也快从浴室出来了,夏觞随手拿起茶几上的笔,准备记下地址,慌乱让她找不到半张纸片。最后莫名其妙,把网址写在自己腿上。听见浴室里传出了动静,赶紧穿好裤子。自此,她有了做贼的感觉。惴惴不安。即便是到了餐厅,还老记挂着自己腿上的那个地址。

  沈清石点了两个青椒牛柳盖浇饭。夏觞发现,这个女人的挑剔往往会体现在细枝末节上。比如她不是不吃青椒,而是不吃和牛柳一起烧的青椒。她也不是特别爱吃牛肉,而是爱吃和青椒一起烧的牛肉。所以她照例把青椒全部挑到夏觞盘子里,然后把夏觞的那份牛柳搜刮去一大半。夏觞忘记了要抗议,因为她觉得自己腿上的秘密正在泛着痒。接下来的谈话也有点心不在焉。沈清石问了地垄沟的来龙去脉。她如实地以告。

  沈清石非常不解:“你什么时候成了包打听了,打听起秦圣的事情来了?你也好意思?我不告诉你,你居然问到她本人头上去了。”

  夏觞胡乱回答:“我也没想到她会告诉我,而且是她主动告诉我的,不是我问的。”

  沈清石吃光了自己盘子里的牛柳,又来盘剥夏觞。她心满意足地抢走了最后一块牛肉。才继续说:“不过秦圣会主动跟你说这些,还真叫人意外。她和砚之的事情,你怎么看?秦圣等穆岳奇都能等上6年,要是换成砚之,秦圣不知道要等上多久才能死心。”

  夏觞把沈清石的话简单地理解成,如果秦圣和展砚之纠缠在一起,而展砚之还是一如她和沈清石交往时一样清醒、自持,那么秦圣一定是会吃亏的。因为秦圣没有沈清石那种壮士断腕的果决和勇敢。她可能会在一段无望的等待中,长长久久地消耗下去。这是夏觞不愿意看到的结果。所以当沈清石说:“你去,告诉砚之,秦圣是她碰不得的人。”本来不爱管闲事的夏觞,竟然毫不犹豫答应了。忘记了去细细地想沈清石是本意如此,还是突发奇想。甚至忘记了问问去“警告”展砚之的真正目的。

  当时,夏觞觉得秦圣开诚布公地向她袒露内心,是把她当成了重要的朋友,自己就要对得起这样的开诚布公,要处处维护她才行。后来,夏觞才意识到,自己当时的立场是有偏颇的。

  当然,夏觞疏于思考很大程度上还是因为,心里挂念着写在腿上的那个秘密。回到家里,她开始准备窥探沈清石的秘密。虽然有点罪恶感,但还抵不过好奇心。脱下裤子,比照上面巨大的字母,在地址栏逐字输入。结果,反复尝试都是拒绝访问。她耐着性子,打电话请去教一只喜欢以电脑为家的小仓鼠。因为两人的水平差太多,沟通了老半天,小仓鼠才找出夏觞听得懂表达方式:她要看的spaces,除了主人自己,其他人可能都没办法访问。如果一定要看,可以想办法指导她窃取密码,登陆上去看。这种提议,就算向天借胆,夏觞也是不敢的。但好奇心就像一条虫在心里扭动。引诱她记住了小仓鼠给她推断出的用户名。

  隔一天,夏觞约了展砚之吃晚饭,准备转告她:沈清石认为秦圣是她碰不得的人。叫夏觞意外的是展砚之喝醉酒后所说的话,动摇了她原本维护秦圣的坚定立场。也逐渐意识到这事根本不该她去插手。沈清石是早就体认到这点,又不甘心自己扮演傻瓜蛋,才叫她去捣浆糊的。

  更加在预料之外的是:她被杨清尘打了,而她还不怪他。

  现在,夏觞坐沈清石的车里,忍受下巴上的疼痛,越来越觉得自己才是整件事情里,最不幸的一个人。而沈清石这坏女人是造成一切不幸遭遇的元凶。所以她要心安理地偷看这个坏女人的spaces。打定主意,夏觞开始联络母亲,告诉她,酒醒了,立马就回去。

  沈清石到家后,夏觞护送她上楼,然后开着她的车回家。一路上夏觞充分调动思维,策划一场完美的spaces偷窥计划。尽管沈清石总说夏觞的脑壳是用来装豆腐渣的,但这一次夏觞似乎格外聪慧。关于密码,她觉得用不着小仓鼠的黑客手段来窃取。

  沈清石曾经说起过,为了防止遗忘,她只有一个通用密码。夏觞看过她登陆msn,用的密码是bu打头的,那么这个密码十有八九和她钱包里那张照片有关,照片上的老男人名叫buffett。是沈清石最崇拜的人——股神。

  开车到家,夏觞找出许久不用的笔记本电脑,从线拖进画室。用洗澡、吃夜宵、乱涂乱画打发时间。她得等到沈清石的睡觉时间才能闯进她的空间。终于,时间逼近凌晨一点。夏觞颤颤巍巍输入小仓鼠猜测的用户名和自己推断的密码。屏息等待……

  十秒钟后,一个颜色和结构混乱到让人头晕的页面占据了夏觞的视野。漆黑的几个大字在紫色的背景上格外诡异——上尉札记。在各种颜色混杂的页面上,夏觞找到了个人资料一栏。里边的内容让她啼笑皆非。名字:巴菲特的小妾。职业:财主。年龄:18。兴趣:发横财。形象照片似乎是一个军衔的肩章,夏觞猜想大约就是上尉的军衔。

  相册里循环播放着各种轻、重型武器的图片。夏觞知道,沈清石的外公是屡上战场的功臣,她的少年时代是和外公外婆一起度过的。对军事有兴趣也不难理解。

  至于页面两边的大字报似的一块一块豆腐干里,写的都是夏觞平常经常听沈清石叨咕的话,只是用词比较夸张。什么“我炒短线,发的就是不义之财,你能拿我怎么样”、“美元不能像人民币那样坚挺,不然叫我怎么混”、“a股、b股,屁股”……

  夏觞随便点了一篇日志,是分析沪深股市的,里边暗藏很多不雅的词汇和比喻。让人瞠目。一向以优雅著称的沈清石,居然会写出这种和优雅完全相悖的词句。原来杨家的人,人格分裂是有传统的。外表沉静的展砚之内心压抑着脆弱无助。阳光、和善的杨清尘其实刻薄凶狠。优雅冷静的沈清石居然还有这么无赖泼皮的一面。

  其实,严格说起来,夏觞并不意外。沈清石的优雅、自持是接触陌生世界的保护色,是她为人处事的方式,在熟人面前她总在不经意间流露放肆的另一面。但如此放肆不羁,的确也只能在她的spaces里看见了。夏觞随手点过去,都是些对外汇和股市的见解,不乏投机取巧的小手段,几乎可以整理成宝典出版了。

  夏觞窃笑着看她不太明白的字句,欢喜地挑出那些淘气的字眼。想象沈清石写下这些文字时是怎样志得意满的表情。直到,她发现日志里还有和自己有关的部分,而且不少。

  4月26日:“小瘪三,用这么下流的步数逼我招供。咬你。哼!吃两份青椒,活该。傻瓜,我说去找砚之,你还真去。笨蛋!为什么我喜欢笨蛋?”

  4月22日:“踏青,好高兴。小瘪三的头发一直这么好闻。我的!就是我的!好喜欢,春天的味道。”

  接下来一篇里是粉红的字迹:“好喜欢那副画,我记得的,是新年的那天早晨。嗯……我是不是太容易感动了?这时候,小瘪三可千万别提什么过分的要求,因为我一定会忍不住有求必应的。批评一下没出息的小石头。”

  粉红下面是粉粉的一片篮:“这样喂牛奶好好玩,小瘪三,好可爱,像只贪睡的小猫咪。亲亲。不想把小瘪三送走,不想!不想!不能任性,26岁的大姑娘是不可以任性的。送走,送走!”

  继续往下看是一片白色:“小瘪三这么讨厌,最讨厌。不讲卫生的小瘪三,弄这么一身疹子,想吓死我吗?好心疼怎么办?喝点热水,能不能比较不心疼。”

  红色的加大的字体只有一句:“你在哪?求你告诉我!”

  换了一页看见黄色大字:“讨厌,讨厌我自己,心里装的全是小瘪三。担心担心,有什么好担心的。沈清石,你别担心了,再担心下去,你要得神经病了。”

  鼠标一滑,跳开一大段。视线里是小小的蓝色楷体:“我真傻气,婆婆妈妈,干啥打电话给砚之,叫她照顾那个小瘪三,像个老妈子。”

  夏觞的思绪一点一点倒退,回到那些话代表的场景里。泪水迷蒙里,继续往下看,是小小的绿色字:“如果你要做公主,我就是骑士,因为,我会很勇敢的。如果你能做骑士,我就做公主,因为有时候,我会很害怕。如果你不是骑士,也不是公主,那也没关系,我们能不能像两棵行道树,一直在一起?”

  汹涌的泪水,已经布满夏觞的眼底,她不能再继续看清那些花花绿绿的文字。心也疼到不忍心再看那孩子般毫无防备的自言自语。她觉得自己几乎承载不起这炙烈的感情。关掉电脑。拉出脖子里的小钥匙,打开她的百宝箱。拿出大钥匙,开柜子。翻动一摞有点稚拙的水彩画。学着那孩子气的自言自语:“对不起,最近才开始学。只用来画你。”

  她挑出最满意的一张。搁在画架上。躺上满是杂物的床垫,细细看着,想做个好梦……

  第八章【23岁】

  单调的电话铃声响个不停,沈清石蒙起被子,阻隔刺耳的声音。可打电话的人似乎是个顽固份子,怎么也不肯还人一个清静,沈清石只好伸手搁起电话。这么一折腾,混沌的神智逐渐清醒。那原本因为昏睡而被遗忘的闷痛又变得格外清晰。她只能蜷紧身体,努力催眠自己,分散注意力。可那一阵一阵的闷痛开始有了翻江倒海之势。逼迫沈清石一直处于一种清醒的痛苦之中。吃个止疼片也许是个好主意,可一想到,还要离开床铺到客厅去翻箱倒柜,她就顿时没了心力。况且,按以往经验,那小小的药片似乎并没有广告中说得那么灵验。

  清醒着忍耐成了这个阴仄仄的上午,沈清石唯一可以做的事情。消极的时候总是想起消极的事情。对于沈清石来说,眼前最消极的事情,就是昨晚在酒吧里那段不愉快的谈话。她为当时的心浮气躁而后悔不已。无论如何她都该用更完美的方式,讽刺、挖苦那个姓纪的女人,可她却让那个女人搅和得自己心绪大乱。更复杂的场面,她都应付过,为什么一牵涉到夏觞,自己的智商就变得异常的低。想到夏觞,沈清石才猛然记起,今天是她23岁的生日。刚刚的电话,估计就是她打的。眼前沈清石不太想见到她,她还在因为昨晚的事迁怒她,但又有点盼着她能来,好让她知道自己心里无处宣泄的晦气。

  沈清石有点讨厌自己这样小家子气。她知道自己在别扭什么:她患得患失了。曾经对着杨清尘信誓旦旦标榜夏觞忠诚的她,开始有点隐忧了。夏觞对她的依赖的确曾经炽烈,但,是否存在有效期限呢?她毕竟23岁了,不可能永远做个需要人呵护的小娃娃。甚至,这段时间以来,沈清石已经明显感觉到她在日渐成熟。特别是踏青回来后的第二天,沈清石看着夏觞在狭窄的阳台上摆开她的画架。在画架前,夏觞静静站立。那是沈清石第一次看她画画。当时沈清石就站在旁边,却觉得寂寞。夏觞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那个世界是沈清石完全不懂的。

  看着她在那一方画布上用笔、用刀,抹着散发着异味的颜料。时而低头沉思、时而眯着眼睛打量。可以一连几个小时不说话。沈清石问自己:“那时,她是不需要我的吧?”她看着夏觞收拾了那些暂时搁置在她这儿的画具,准备带回家的时候,竟然觉得隐隐约约的失落浮上来。

  所以当那位纪小姐挑衅沈清石的时候,她少了惯常的自信和确定。一个自负的人失去自信的底气的时候,就像一个财主失去了他所有的银票。沈清石厌恶这种感觉,就好像厌恶时不常叫她痛到连喊痛的力气都没有的生理期。现在这两件该死的事情同时发生,她懊恼到想先死几天,等天下太平了,再活过来。

  “砰——”客厅里传来轻微的关门声。然后是急匆匆的脚步声。沈清石以为她是来发脾气的。但事情出乎意料。蒙在被子里的沈清石,听见了卧室门被打开的声音和几声狗叫。探出头去看,“三观”也正在用同样好奇的眼睛打量她。环顾卧室,却没见夏觞的身影。倒是“三观”一副见着老友的亲热样,兴奋地跑到床边。沈清石恶声恶气:“走开!”

  “三观”呜呜叫唤,有模有样地和沈清石交流起来。这时夏觞走进了卧室,脸上没有沈清石预料的兴师问罪的表情。她慢慢挪到床边,语气平静:“疼得厉害吗?吃早饭了没有?”

  这句话太温暖,太窝心。窝心到让沈清石本来混乱的思维更添了脆弱和怨天尤人的委屈。

  夏觞见沈清石背过身去,终于着急了。

  “我知道,你昨晚肯定不高兴了,我原先还不知道,今天早晨纪竹君给我打了电话……你……别理纪竹君,我已经跟她说清楚了……她不会再来说些莫明其妙的话了。”

  沈清石还是不说话,纪竹君的事情只是个导火索。她料想夏觞并不知道她莫明其妙神经质的原因。她不想让她看到自己有点风雨飘摇的自信。又矛盾地希望她能做点什么缓解自己的忧心。

  夏觞绕到沈清石跟前,在那里手足无措,看起来像个吃了辣椒的大猴子。沈清石再次翻身背对她。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呢?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办,好吗?”

  沈清石真想告诉她:我要是知道该怎么办,还用得着这么生这门子闲气,着那些没有来由的急吗?

  沈清石依旧不声不响,夏觞被逼急了:“沈清石,你讲点道理好不好,是那个该死的女人惹你生气的,又不是我,我早八百年前就跟她清算干净了……她莫名其妙来跟你叨叨……和我没有关系……”

  声音越来越轻,整个房间突然归于平静,连“三观”都垂着脑袋,耷拉着眼睛,安静地趴在地下一动不动。沈清石还没来得及惊讶,夏觞就贴到了她背上,急促的气息穿过头发拂在她颈间。耳边是压抑的声音。

  “别丢下我,不要用这样的理由丢下我……求你了。”

  上一秒还振振有词,言之凿凿的夏觞,下一秒却抛掉尊严,开始乞求。沈清石突然明白了,患得患失的不是只有她一个人。怪不得人家说,呆在一起太久了,两个人就会彼此同化。沈清石自嘲地想到,她一定是被夏觞的喜怒无常传染了,不然怎么会突然就窃喜了,踏实了,确定了……嗯……还有心疼了。

  “好了……快起来,别腻歪了,我……快疼死了。”

  夏觞连忙挪开身体,卸去加诸在沈清石身上的重量。但却始终没有拉开和她的距离,不甚放心的开口:“真的?不是要把我丢掉?”

  “丢掉”,一个叫人有点揪心的古怪用词,沈清石不明白,这死孩子到底在想什么,真的把自己当成一只小猫了吗?

  沈清石的沉默,让夏觞更慌乱地追问:“沈清石……沈清石……”

  在沈清石记忆里,除了大学时代上课点名,很少有人连名代姓地叫她。夏觞是个特例,她一旦觉得事情的重要性到达了一个限度,就会这样点名般叫个不停。

  “汪……”回答她的是“三观”。沈清石很想笑一下,可小腹里的翻江倒海让笑都成了奢侈的事情。只好勉强象征性地亲亲夏觞的唇,溢出最后一个音节:“疼……”夏觞对她这种半死不活的状态已经司空见惯了,驾轻就熟地帮她调高枕头,盖好被子。然后迅速跑出卧室。等折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个小小的热水袋。她拿毛巾包好热水袋,塞进被窝,温热的触感蔓延在沈清石小腹上。在沈清石下巴上落下几个亲吻后,夏觞又跑出卧室。

  热水袋带来的高温,稍微缓解了难挨的不适,也让沈清石昏昏欲睡。她再度清醒,床头的钟已经默默走了1个小时。热水袋不知去向。肚腹间却温暖依旧。仔细查看,夏觞的一件旧t恤覆盖着她,上面还贴了一张暖暖片。原先的剧烈闷痛也已经缓和到了可以勉强忍受的程度。夏觞坐在床边安静地冲她笑。

  “要起床吗,老佛爷?”

  沈清石点头,夏觞上前来给她套上睡袍。拉她起身。客厅的茶几上,一碗红白相间的古怪粥品把甜甜的红枣味道散布到空气中。沈清石带着一点冒险精神,在夏觞期待的眼神注视下尝试了第一口。不太甜,很符合她的口味。她展眉,继续品尝。夏觞眉开眼笑,递给“三观”一块狗饼干。那只伸向“三观”的手上,多了一个创口贴。而碗里的红枣是全被开膛破肚,挖去核的。依旧在夏觞期待的眼神里,沈清石再吃下一口。

  “好吃吧,红枣可以活血的。”夏觞拍拍三观的脑袋,把自己的衣角从狗嘴里拽出来,继续说,“我记得你都好久没这么疼过了,大概是天气突然变化的原因。前几天,我也疼到想咬人……”沈清石伸手过去,打断了夏觞小心翼翼地话语,握住她包着创口贴的左手,愣了一会儿,想找句更完美的话出来,却发现嘴巴有了自己的意识,开始自动说话;“宝贝儿,别这么小心翼翼,好吗?你没做错什么?我只是有点生理期忧郁,所以害怕你会突然把我‘丢掉’。现在没事情了。嗯,在我这儿也摆一套画具,好吗?我想逐渐习惯站在画架前的那个你。”

  “……关于未来,我不能做什么承诺来安慰你,因为我没这个把握做到……也许这句话可笑,但是,我还是想说,也许将来我要离开,那也绝对不是我的意愿。而且,给你的,我不会带走。就算那对你已经没有意义。我知道,就算我再任性,也抵抗不过很多东西。”夏觞说这番话的时候,始终看着她和沈清石交握在一起的手。沈清石彻底相信,人的生命,终究是突然质变的,等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在一瞬间,长大了。而夏觞开始像那幅画一样,要破茧了。

  “我们有的,本来就只有过去和现在。”这是沈清石很早就知道事情。

  ………

  夏觞从没想过她23岁生日的这天,居然只能无聊地打量她早已熟悉到闭着眼睛都能走通的房子,沈清石的房子。这房子,有一种后现代的冷酷。她第一次拜访沈清石家前,以为,以她“低龄”的审美观,家里肯定堆满毛绒玩具和可爱的工艺品。事实上,两室一厅里没有一点累赘的装饰,只有一种未来之城般的简洁。浅色的地面,白色的墙壁,黑色和银灰的家具。夏觞问过她,那么喜欢看那些漂亮画册,可为什么家里却看不到一件画册上的东西。沈清石想了想,说是懒得打理。

  很多时候,沈清石这个女人非常实用主义,在她看来,毛绒玩具的确可爱,可是一旦脏了就很难清洗。有了工艺品就要腾出地方来摆放,这样会很麻烦。而且她还有喜新厌旧的脾气。万一这些东西将来不喜欢了,那么当初兴高采烈的拥有就成了眼门前左右为难的丢弃。既然如此就让它们静静地呆在画册里,看看就可以了。简洁到必不可少的物件则没有这种隐患,它们一直都恪尽职守地提供生活的便利,况且黑白灰也是永远的经典。

  说起来,唯一例外的亮点就是鲜红色的防盗门和暴发户气质十足的天蓝色真皮沙发。在沈清石小小的客厅里,对着落地窗的巨大沙发一直是她的乐园。加上一条温暖的毛毯,就足以叫她流连忘返。就像现在,她在她的沙发里静静安睡。她醒着的时候,精致的但略带侵略性的五官总是给人一种隐隐约约的压迫感,可一旦睡着就顿时变得甜美起来。夏觞轻轻触碰她的睫毛,她不甚其扰,翻个身继续与周公下棋。

  夏觞顺着沈清石的逻辑,想到了自己,推断自己大概也是那种外表过得去,却极为难打理的类型。这岂不是和她的沙发同日而语?她百无聊赖走到厨房的门边,乐器行中午才送来的电钢琴就搁置在那边。这是沈清石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