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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流转的时光GL|作者:灬小米|分类:综合类型|更新:2025-05-21 07:03:34|下载:流转的时光GLTXT下载
  “有点……”夏觞看了看沈清石的表情,马上改口,“有什么疼的?”

  “刚刚怎么不说?疼得厉害吗?”沈清石缓和下脸上焦躁的表情,尽量让夏觞看到一个平静的沈清石。

  “我好想睡觉,就忘记说了。不是很疼,也不痒。”夏觞可怜巴巴地轻哼。

  沈清石帮夏觞掖好被子:“乖,那你睡,盖瑞来了,我叫你,好吗?”

  “我不困了。”夏觞嘴上坚持着,但意识却渐渐混沌。很快就闭起了眼睛,嘴里还在嘀咕:“别让他吻你,中国人不兴那一套,点个头就成了。”

  沈清石无奈地笑笑,真想提醒夏觞,每次见到满誉非要进行西式问候的,不就是她自己。朦胧中,夏觞的耳边响起了爽朗的男声。

  “哈尼,我虽然曾经是医院里最高大的儿科医生,但是你的宝宝也太大了。”

  夏觞的意识迅速清醒。盖瑞长满胡茬的脸映入眼帘。他怪腔怪调的中国话再度响起:“哦!亲爱的,你醒了?来,告诉我,你哪里不舒服?”

  沈清石适时按住夏觞的手,要她老老实实的。夏觞鼓着腮帮轻声嘀咕:“蒙古大夫。”

  “她长了疹子,一大片。背上,还有肋骨这里,她说有点疼,但不痒。”沈清石替夏觞回答了问题。盖瑞走过去,掀开夏觞的衣服查看,然后问道:“多长时间了?”

  “我怎么知道,我是昨天才发现的。”夏觞恶声恶气地回答。

  “她穿了一件粘了什么油的衣服,就是画油画的那种油……嗯……宝贝儿,我必须告诉盖瑞。”沈清石不指望夏觞能跟盖瑞好好说话,所以她替夏觞回答了所有问题。只希望盖瑞能本着医者父母心的仁慈,不要开夏觞的玩笑。

  “她很长时间不洗澡,然后又穿着那件,就是粘了油的衣服,穿了好几天。今天还洗过澡。那些出血也许是她自己抓破的。”沈清石迅速地说完,然后带着恳求望着盖瑞。盖瑞没问夏觞为什么不洗澡,只是撅撅嘴,耸耸肩膀给夏觞量了体温,又问详细地问了一些和出疹子有关的问题,夏觞勉强回答着。

  “哈尼,你的小孩,很好,就是有点缺乏营养。不用担心,不过明天还是要上医院去,让皮肤科的医生看看。”

  有了盖瑞的保证,沈清石松了一口气。但盖瑞接下来的话,又让她浑身无力。

  “哈尼,虽然你如此迷人,充满了智慧,不过,你的教育方法有问题,你的宝宝卫生习惯太糟糕了,我也许可以给你一些建议,我也学过儿童心理学。你看明天中午我们一起吃午饭怎么样?”

  “你个蒙古大夫,走,快走。”夏觞开始下逐客令。

  “哈尼,你不送我到门口吗?你能想象,当我接到你的邀请电话,我有多高兴吗?我还以为是上帝终于眷顾我这颗等待的心了。没想到……哦,我的心碎了。”盖瑞唱作俱佳的表演逗乐了沈清石,也让夏觞气得牙痒痒。

  沈清石好不容易送走了盖瑞,换好睡衣回到床边,夏觞还愤愤不平。沈清石亲亲她,钻到她身边,揽着她,轻抚她的肚子。夏觞很快就收起怒气,差不多只用了几秒钟就沉沉睡去。经过了这一番折腾的沈清石却毫无睡意,胡思乱想起来。她想到了夏觞和盖瑞刚刚的言语暗战,不禁笑眯了眼。

  夏觞和盖瑞的嫌隙人人皆知。盖瑞从美国来,有着美国人独有的幽默和开朗,是沈清石的邻居。原先是儿科大夫,现在是医疗器械和药品的代理商。自称是沈清石最忠诚的仰慕者,要将全部的生命奉献给他梦中的东方公主。盖瑞第一次见到夏觞,两人就结下了梁子。当时盖瑞和沈清石正在开玩笑。盖瑞说,他喜欢中医是因为他喜欢中国,他喜欢中国,是因为中国有沈清石。沈清石作出感动状来回馈他。盖瑞正打算拥抱一下沈清石,夏觞突然坐到正打算拥抱在一起,上演他乡遇故知的两人中间,冒出一句:“没开化的长臂猿,学不会中医的。”

  盖瑞对夏觞多少有些了解,反击地恰到好处:“按中国的习惯,大人讲话的时候,小孩子是不应该插嘴的。尽管我觉得那不对,但我在中国,我想我还是应该尊重中国人的习惯,是吗?”

  宿怨就此结下。夏觞坐拥5000年的文明来嘲笑盖瑞是未开化的野蛮人。盖瑞年长夏觞7岁,他把自己和沈清石称为成年人,而稚气未脱,外表酷似16岁英俊少年的夏觞被他归为小朋友一类,借机对她的幼稚说三道四。

  沈清石对此只有一句评价:欢喜冤家。盖瑞也好,夏觞也好,如果是真遇到不喜欢的人,是连看都不会看对方一眼的。尽管,知道这对欢喜冤家的脾气,但每每两人斗嘴还是叫她感叹:主演没斗累,观众也看腻了。

  夏觞的体温渐渐烘暖了沈清石冰凉的身体,她合上双眼前,想到了斯佳丽的名言:“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了。”

  真好,不是吗?

  第二章【eyesonme】

  沈清石渐渐清醒,身畔是还在沉睡的夏觞,暧昧而撩人的春日朝阳撒在她精致的脸上。手指轻轻滑过夏觞又长又翘的睫毛,夏觞敏感地皱皱笔挺的鼻子。手继续在她脸上旅行,下一站是粉红的唇。夏觞的上唇是微微翘起的那种唇形,这使得下唇显得比上唇薄。

  命相上说:上唇厚,重情意。

  这厚重的情意,现在是我的吗?——沈清石不禁在心里问自己。夏觞似乎不愿意醒来,但脸上痒痒的触感,骚扰了她的美梦。她皱着细长的眉,睫毛轻轻颤动,胡乱拂开沈清石的手,继续梦的旅程。毫无征兆的,夏觞蓦地睁开了眼睛,样子有些慌乱,直到沈清石微笑的脸出现在还有些迷蒙的视线里,才舒了一口气。

  “宝贝儿?怎么了?”沈清石捧住夏觞的头,仔细端详。

  “亲亲……”回应她的是夏觞撒娇的鼻音和嘟起的嘴唇。沈清石敲敲她的脑袋,用自己的唇碰碰她撅起的嘴唇。夏觞不知餍足,继续索取:“摸摸……”

  沈清石的声音有些沙哑:“宝贝儿,为了你的疹子着想,你还是……不要……出汗。”

  “嗯……嗯……”夏觞发出不满的哼声。她耍赖的样子,实在叫沈清石没法抗拒。只好拉过她的手放到唇边,含住她的手指,缓缓吮吸。夏觞满意地轻吟。她还是没从疲倦中恢复过来,即便有了这个色心,却没有作乱的力气,又渐渐闭上了眼睛。沈清石撩开她的睡衣细细查看了那些恼人的疹子,没看出什么异状,这才翻身下床。

  在浴室梳洗一番后,回到卧室,看着还在睡梦中的夏觞。突然发现,这好像是她第一次比夏觞先起床。她轻轻退出卧室。到厨房去准备早餐。从冰箱里拿出牛奶时又发现,这是她第一次在厨房帮夏觞张罗早饭。

  沈清石历来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设施齐全、装修精美的厨房除了被她用来热牛奶和烧开水,基本没有别的用途。所以夏觞的早餐就只能是一杯热牛奶和几片全麦面包。热完牛奶,沈清石基本可以确定,她不是做贤妻良母的料,因为第一次给夏觞张罗早饭,却没有传说中的幸福感,只觉得麻烦得很。真不知道,夏觞怎么会如此热此不疲,时不常换着花样伺弄早餐。

  等沈清石拿着简单的早餐走进客厅才发现,夏觞缩坐在正对着厨房的沙发上。听见沈清石出来,缓缓张开眼睛,看了她一眼,又合上了双眼。沈清石放下托盘。坐到她身边。夏觞马上更换姿势,枕着沈清石的腿躺下。眼睛却始终不肯睁开。沈清石硬把她拽起来,推进浴室梳洗。刷完牙洗完脸的夏觞,又拉着沈清石倒回沙发,再也不肯起来。沈清石想拉起她,要她喝牛奶。

  “不要喝。”夏觞把脸贴紧沈清石的小腹,抱住她的腰不肯起身。

  “乖,喝完再睡。”

  “你喂我喝。”夏觞还是不肯睁眼,只是勉强转过头。

  “你躺着,怎么喝牛奶,会呛着的……”沈清石突然意识到,夏觞那句“你喂我喝”的真正含义,“七弯八拐穷琢磨什么呢?脑子这么清醒,不会起来自己喝啊?”

  “你不喂我,我就不喝。”夏觞又把脸贴上沈清石的小腹,一副耍赖到底的模样。

  “好了,好了,我喂你,少爷。”

  夏觞转过头,半睁着眼睛,笑得小人得志。沈清石推开她,坐到地毯上,拿起茶几上的牛奶,喝了一大口。慢慢低下头,凑到夏觞微张的嘴边。唇被夏觞含住,她口中的牛奶也缓缓流出,全部滑入夏觞嘴中。夏觞咽下牛奶,意犹未尽。舌尖伸入沈清石口中,仔细探索每一处。好一会儿,沈清石才费力推开她,再喝一口牛奶,用同样的方式送进夏觞口中……

  一顿简单的早餐吃得比一场筵席还长久。

  吃完早饭,夏觞突然睁开已经闭上的眼睛,拉住沈清石的手:“你是不是要去上班啊?不要去了,好不好?请假了……”

  得到了沈清石的承诺,又闭起了眼睛。

  整个上午,她都蒙在满是香奈儿19号味道的毛毯里,半梦半醒,听着沈清石在房间里走动、打电话,还有电脑键盘的脆响,洗衣机的单调的噪音……完全不知今夕是何夕。一直到外卖送上门,沈清石喊她吃中饭,才知道自己睡了一个上午。即便如此,却还是赖在沙发上不肯动。沈清石没办法,只好有一口没一口地喂她吃饭。吃过中饭,又端水给她漱口,帮她擦干净嘴。夏觞刚想继续睡。沈清石就掀掉了毛毯。

  “我的大老爷,你赶紧回家,我像个苦命小妾一样伺候你,耐心就要用光了。”沈清石下了逐客令。

  “我伺候你的时候,可没抱怨过。”夏觞的话含在嘴里,不敢大声讲出来。

  “你说什么呢?”沈清石凑过去听个究竟。

  夏觞连忙改口:“我歇会儿就回去。”

  沈清石坐到她身边,看着她:“夏觞……”

  “我知道,我会乖的。”夏觞打断了沈清石的话,没让她把话说出口。

  揉揉她的乱发,沈清石才开口:“你搁在我这边的衣服都是冬装,自己去看看有没有适合现在穿的,换好了,我送你回家,好吗?”

  12点半,夏觞坐上沈清石的polo,回家。

  第三章【阳光宝贝】

  沈清石的车子只开到夏觞家附近,就让夏觞下车。临走嘱咐了一句:“别忘了,把你的疹子留给你妈妈来操心,好吗?”

  夏觞点点头,怀着忐忑,慢慢往家里挪。院子里,正在伺弄花草的母亲赵千云看见夏觞,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只能呆呆地望着。夏觞走上去,不知道是心里作用还是确实如此,觉得自己的母亲似乎瘦了一些。内疚和自责盈满心间。“妈妈……”她努力忍住眼泪。

  赵千云的反应和沈清石很像,她不理会夏觞,转身往屋里走。夏觞追了上去,从身后抱住她。然后就哇哇大哭起来。母亲被吓了一跳,转过身来。扶着夏觞的肩膀,慌乱地问:“囡囡,怎么了?好了,别哭了。”

  夏觞哭哭啼啼个不停:“妈妈,你别不理我嘛。都是我不好。”

  “唉,我造得什么孽,生了你这么个能胡闹的。”赵千云边叹息边牵着夏觞进屋。春天的气息把夏家的客厅渲染得格外温馨。夏觞的眼泪止住了,赵千云却开始哭起来。夏觞又是认错,又是耍宝,她才平静下来。夏觞靠在她身上。说着这一个多月的行踪。当然,略去了和沈清石有关的部分:

  那天,夏觞在展砚之家的客厅受尽了委屈,又怕回到家,夏红森饶不了她。于是收拾了画具,在街上走了一夜。第二天,遇到了中学时教她画画的杨老师。他和他的几个学生要去杭州写生,她就跟着去了。回来后,他告诉夏觞,他的恩师,于教授在担任评委时,看到了她画的“破茧”,很赞赏。他正好要去拜访于教授,就带上了夏觞。于教授说夏觞还需要磨练。接下来几天,白天夏觞都在于教授家画一副作品,晚上就住在宾馆。

  夏觞走的那天晚上,把包忘在了展砚之家,所以只带了一张储蓄卡,没几天就把钱花光了。没办法,只好把“破茧”卖了。后来,于教授要她临摹一些画,她画了半个月,于教授出远门了。夏觞只想快点画完,好早点回家,她从宾馆搬进了于教授的工作室,一天到晚拼命画。

  于教授回来后,说她杂念丛生,同时画四幅画,怎么画得好?叫她回去先把心定下来,再来画。

  听夏觞说完,赵千云边流泪边念叨:“瘦成这样子,遭了多少罪啊!这傻孩子,也不给家里打电话……”

  夏觞没由来地想起了,沈清石说的,要把疹子留给妈妈。她不知道沈清石的用意,只隐隐觉得有道理。于是开口:“妈妈,我在画室时,一直不洗澡,身上长了很多疹子。”赵千云急忙撩开她的衣服,细细查看。夏觞以为她又会哭,但母亲却一下子变得坚定无比。先是联络了她的一个在医院当院长的朋友,托她安排好了时间。然后给夏觞收拾了几件衣服,带着她去了医院。

  夏觞在医院被一帮医生护士蹂躏了半天。才被确认为该归皮肤科管,还莫名其妙住进了医院。她吵着要回家,赵千云断然否决。说要观察两天,没什么意外情况,才能回家。结果,她医院被观察了两天。确定不会有什么意外情况发生,才被放回家。夏觞倦鸟归巢后,她娘把“溺爱”这个词发挥到了极致。就连夏红森也格外宽容,对这一切毫无原则的纵容,没有任何异议。夏觞过着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有一回,她说要吃荠菜馄饨,赵千云满世界去找荠菜,最后发现她们所在的别墅区附近的绿地和小林子里有荠菜,就和保姆去挖荠菜。后来住在附近的太太们也发现了这个农家乐趣,纷纷加入。

  夏觞突然明白沈清石的用意。若要比的话,父母在她音信全无的时间里所受的煎熬远比沈清石多。他们把她的过错转化成了由他们背负的自责。需要娇宠她才能平复。

  吃过荠菜馄饨那天的晚饭时间,夏觞把她在厨房折腾了老半天才炖好的药膳端出来,给父母盛好。像个小学生一样,站到他们对面,给他们鞠躬。然后为她的离家出走,也为她的任性妄为道歉。

  赵千云笑着,直说她有毛病,像在演样板戏。夏红森也尴尬地笑。夏觞觉得自己的样子是很可笑,可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第四章【天使、美错】

  沈清石把夏觞送回了家,在杨清尘的催促中,回去上班。傍晚,她回到客厅,空气里似乎还弥漫着夏觞独特的气息。这种气息很适合春天。她闲着无聊,收拾起昨晚被随意搁置的夏觞的画具。想象着她会怎么摆弄那些东西。包着厚厚瓦楞纸的画框勾起了她的好奇。这个80公分见方的东西静静地靠在墙边。她拆开层层包裹。一幅画展现眼前。

  整个画面笼在金色的阳光里。看起来格外温暖。雪白的床缛间,一个女人侧躺其间。神态安详,淡淡的微笑让有些侵略性的五官变得柔和。裸露一半的上身被一只黑白相间的小猫巧妙地遮挡。若隐若现间,有挑逗,却矛盾地让人觉得圣洁。那只被她搂在胸前的小猫看起来脾气不太好,正呲牙咧嘴,毛发倒竖。给宁静的画面平添生趣。女人的手搁置在小猫背上,像是在安抚它。

  不需要注解,沈清石就知道,画面上的人,是自己。她猜想,那小猫是夏觞的自喻。沈清石历来对美术缺乏感受力。虽然可以凭借一些常识猜测作者的用意。但很难共鸣。除了好看和难看,再也不能产生其他评价。但这幅画却让她觉得温暖盈满全身。

  晚上,星辉满天,沈清石站在阳台上,沐浴着银色的月光,夏觞的短信不期而至:“我的画……”

  沈清石给夏觞回复了短信:“归我了。”

  夏觞很快抗议:“我的!”

  沈清石回答她:“现在是我的了。”

  隔了一会儿,夏觞才有回应:“我的!我的!”

  也许是一时冲动,也许是圆满的月亮干扰了沈清石的思绪,她告诉夏觞:“画是我的,我是你的。”放下手机,不禁感慨:真是赔本的买卖,拿一幅画把自己换了。夏觞发来了她咧着嘴傻笑的照片。还附了一句“我妈来了”,就不再吱声了。

  第二天早晨,熟悉的短信给沈清石带来了安定的感觉。

  “我住院了,这家医院的护士很难看,说不定都是盖瑞的远房表妹。”

  一切都恢复了原状。沈清石发现原来自己这么容易满足。

  日子在宁静中慢慢流淌。星期六的早晨。夏觞的短信前所未有地长:“我是囚犯,我妈是牢头,我画画,我妈说那些颜料有毒,我现在抵抗力差,以后再画。我不想吃肉,我妈妈说,蛋白质对我有好处。我说我想出去玩,她说春天细菌多。你快想办法救我。”

  沈清石笑她笨:“我救不了你,我来救你,你妈一定会告诉你,沈清石太危险。给你个提示,找砚之帮你,你妈信得过她。”

  夏觞似乎真是被憋坏了。下午,沈清石就接到展砚之打来的电话,邀她去踏青,当然,夏觞也去。沈清石居然在电话里听见了夏觞在咋呼:要满誉也去,要菜皮也去。问了才知道,原来展砚之去了夏家,连杨清尘也去了。

  星期天,天气很配合。阳光明媚,温度适宜。原本安排的小规模踏青,几乎成了各界群众的集会。大概是本着有福同享的宗旨,也就不管合适合适,纷纷携伴参加了。沈清石约了秦圣。秦圣说要带上了她的两个小小朋友。秦启刚说他不介意做拖油瓶。还碰上了盖瑞,他闹着要跟去。最后动用了三辆车才把一群人运到郊区。

  一干“城里人”,少见多怪,一下车就作鸟兽散。一个小时后,格局乱到叫人惊讶。盖瑞对秦圣带来的一沐充满兴趣。正很严肃地和她探讨庄子。秦圣和展砚之温和地聊着天。杨清尘和菜皮热烈讨论“39度照相馆”。夏觞躺在满誉的腿上。秦启刚在一旁哀怨地烤肉。满誉把自己老公烤的肉,细心地喂到自称正在生病的夏觞嘴里。

  夏觞看沈清石的眼神也很哀怨。因为沈清石撇下她,沉迷于欣赏秦圣带来的另一个女孩子。

  这个叫楚令的孩子真是极品美人。才20岁,就风姿绰约。吹弹可破的肌肤,明媚中带着天真的绝美五官,修长的身体。连暴躁的脾气都叫沈清石着迷。沈清石完全被征服了,对符合她审美观的美好的事物,她历来缺乏免疫力,所以只能像个色老头般垂涎着,努力和她搭讪。

  春困秋乏。果真不错。酒足饭饱,不知是谁起的头,纷纷做起白日梦来。盖瑞说,他的理想做一只海豹,这样可以天天游泳,还可以天天吃鱼。菜皮说,她的理想生活回到古代,做埃及法老,拥有无数奴仆。一沐的梦想是做哈里波特世界里的一个女巫。秦启刚想搬到永远见不到沈清石和夏觞的地方去。

  轮到满誉时,她红着脸,看看夏觞,又远远地看看更加俊美的秦圣,一幅很为难的样子。秦启刚连忙更改自己的主意:要搬到没有沈清石,没有夏觞,也没有秦圣的地方去。

  夏觞的愿望遭到了一致唾弃。她希望,她是唐代的一个大财主,展砚之是她的大老婆,给她管理万贯家财,满誉是她的小老婆,给她铺床暖被,还要偶尔和作为邻家少妇的沈清石偷情。

  问到沈清石时,她说,她要做个暴君,把全天下所有的美人都弄进后宫,过着荒淫奢华的生活。结果,原本唾弃夏觞的人纷纷倒戈指向她。

  楚令说,她会作起义军的领袖,来推翻沈清石的政权。然后接手后宫。

  众人哄笑作一团。沈清石却看见夏觞的眼睛始终望着另一边。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明明该是第一次见面的秦圣和展砚之眼波流转,双双游离于喧闹的人群之外。

  夏觞撅着嘴望了沈清石一眼。沈清石勉强冲她笑笑。

  春天是做白日梦的时节,但……

  第五章【秦圣的等待】

  那天从郊外踏青回来,沈清石告诉夏觞,秦圣和她同年。两人是初中同学。她第一次朦朦胧胧意识到自己在性取向上的不寻常,就是因为秦圣。

  初中二年级,沈清石的身高开始疯长。一下子窜到了1米65。而她的座位也被调到了最后一排,和秦圣同桌。当然,老师让成绩数一数二的沈清石坐到秦圣身边,也是希望发扬“一帮一”的传统。就像上小学时,坐在夏觞旁边那只常常被她欺负的啃书小仓鼠。不过这种安排通常没什么作用。即便是当时已经比同龄人世故老成的沈清石,也对帮助秦圣成为品学兼优的好孩子不报任何希望。因为已经初二的秦圣居然连26个英文字母都认不全。并且上课的大部分时间都处在半梦半醒之间。

  那时候,女同学们一下课就讨论香港电视剧里的男明星,沈清石没有一点兴趣,但由于讨论过于激烈,还是会有一句两句进到她耳朵里。奇怪的是,这些话,让她想到了秦圣带给她的感觉。因为她发现她对秦圣有着类似追星族的兴趣。这种兴趣一开始来源于秦圣比男生还高挑的身体,比男生阴柔太多,又比女生刚硬一些的精致长相。也来源于秦圣习惯性的沉默和温和的笑容。这让她还比较单纯的少女思维,有些混乱,因为当怀春少女们说起白马王子的时候。她的第一个反应是她的同桌——秦圣。

  沈清石开始旁敲侧击,多方打听。靠近一个人的结果不是靠更近,就是被推出去老远。她的靠近,得到的结果是秦圣随和地接纳。沈清石发现只要她问,秦圣都会坦率地说。并且这种坦率是她一个人独享的。这种独占的感觉让她雀跃。很快她就成了最了解秦圣的人。

  对于秦圣,夏觞的好奇心全面泛滥。但因为涉及了秦圣的隐私,沈清石没有继续向她透露。

  隔了几天,菜皮把夏觞叫去帮忙,要补拍几组另类新娘新郎系列的样片。可能是她探究的企图太明显,拍摄的间歇,秦圣笑着问:“新娘子,你的脸上全是问号,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吧!”

  秦圣这么坦率,夏觞反倒觉得尴尬起来。急忙推诿:“没有,没有。”

  秦圣依旧温和地笑。拍完照片,她带夏觞去了她的发型工作室,因为这儿时常有些有点名气的小明星出入,所以二楼有个小隔间,门口挂着一个木牌:老秦人剃头店。

  在复古的小隔间里,秦圣问夏觞要不要尝试出格一点的发型。夏觞没反对。但她没想到,一个发型做了整整三个小时,更没想到,期间,秦圣会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她自己的事情:

  秦圣的母亲有癫痫,嫁给了一个出了名的混混。秦圣9岁,母亲在街边卖早点时,癫痫发作。秦圣被送到医院的时候,她母亲早已经死了。脸上带着释然的微笑。安详而亲切。秦圣一如既往地沉默,甚至连眼泪都没有滴落。她只觉得母亲似乎从未像此刻这般满意、幸福过。她长大一些,渐渐懂了,美丽的母亲只是对生活中的任何人和事,都不再眷恋,当然也包括对秦圣。

  “我不怪她。”秦圣对夏觞说这句话的时候,温和的笑容略淡了一点。

  母亲死后,家里失去了唯一的经济来源。阳春三月里,秦圣的父亲摸摸秦圣的脸颊,对她说:“等爸爸有了钱,就回来接你。”一天又一天,秦圣乖乖在姑妈家等着。她虽然小,但知道周围的人,都不喜欢她的父亲。连姑妈都总说他是游手好闲的混子。但秦圣却相信父亲总会来接她的。她在缓缓流淌的少年时光里等待,父亲没有任何音信。有人说他去了深圳,叫黑社会活劈了。有人说他和一个老寡妇结了婚。也有人说他犯了事,被枪毙了。还有人说他染了病,死了。

  秦圣小学毕业,表哥要结婚了。姑妈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话语越来越难听。带着几件表哥小时候穿过的旧衣裳,她一个人回到破败的家中。斑驳的墙壁上,有两条明显的线。低的那条,是父亲画的,那是秦圣8岁时的身高。高的那条,是父亲把秦圣举过头顶,秦圣画的,那是父亲的身高。

  秦圣贴住墙壁,在头顶处画了一条线。离父亲的线还有一点距离。

  “当时,我想:等我长到父亲那么高的时候,如果他还没回来,我就去找他。”秦圣一边拾掇夏觞的头发,一边看着镜子里两人的倒影,认真地说着。

  秦圣回到家里没几天,来了几个人,又带她去了姑妈家,结果姑妈还和她们吵了起来。反复几次,她还是没能再回姑妈家。开始了一个人的生活。她发现一个人独自生活,居然比住在姑妈家要自在。因为有一位民政局的阿姨,给她安排到了附近的初中上学。逢年过节还会有人拿着钱、生活用品来看她。每个月还可以到居委会去拿政府发下来的生活费。

  胖胖的居委会大妈偶尔会来料理她的生活。尽管如此,她还是没有打消去找父亲的念头。由于小学时代糟糕的基础,她对读书缺乏热诚,反倒是觉得要出去找父亲的话,就要学点手艺才成。她一放学就到附近的一家理发店玩,因为那家店的老板热情和善,还时不常教秦圣理发。

  初中毕业的证书还没拿到,16岁的秦圣就跟着一群年轻人去了深圳。之后几年一路向北,在一家一家的理发店理给无数人理着头发。20岁,她到达上海。遇到了大她8岁的穆岳奇。穆岳奇凭借她的人脉,让秦圣跟在一个著名发型师身边做助理。三年后,秦圣已经小有名气。

  6年时间里,穆岳奇在秦圣身边来来去去。秦圣却一直在原地等待。

  秦圣这样形容:“我原先是在等我父亲,后来不知怎么的,就变成了等穆岳奇。只是都没等到。”

  夏觞发现,她没提到沈清石,于是主动问。秦圣笑得很欢畅,给夏觞讲了一段沈清石和菜皮的对话。

  前一阵,夏觞被母亲栓在家里。没法出去玩,沈清石就去找秦圣和菜皮。结果她喝多了,告诉菜皮:“严格说起来,我的初恋是圣,虽然是连自己都觉得懵懵懂懂的暗恋。因为当时太小,没意识到,但现在想起来,就有一种遗憾的美好。”

  菜皮听了,感叹:“初恋真叫人难忘,就像一个没有结局的美好童话。”

  夏觞听后,肚子里酸水直冒。秦圣连忙说:“我比沈清石笨多了,十几岁的时候,哪来这么多曲里拐弯的心思。”

  夏觞问:“你不像是那种到处跟别人说自己过去的人,为什么这么轻易就告诉我?”

  秦圣说:“确实,能让我说得这些的,除了清石和岳奇,就只有你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好了。看看吧。”

  两人的谈话因为发型完工而结束,夏觞转过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头的地垄沟。像个黑人说唱歌手。她就是带着这样怪异的发型和秦圣告别的,走在路上,发现路人纷纷向她行注目礼。她无暇顾及,急着去逼问沈清石关于初恋的事情。

  她在沈清石的客厅等她下班。沈清石见到夏觞,就迷上了那些地垄沟。咬着她的耳垂,轻轻抚摸那些编织起来的头发。说是像古代的蛮荒民族,让她有一种想被征服的感觉。

  夏觞忘记了要问初恋的事情。任沈清石牵着她倒进沙发,她头上依旧是沈清石游移的手,只是脑袋却深埋在沈清石的双腿间,这是向着欲望顶礼膜拜,也是以原始的力量野蛮征服。

  沈清石历来是个骄傲的女人,在被征服之后,只会激起她的征服欲。所以她以她的慢条斯理的方式,把有一头地垄沟的夏觞征服了。她的唇舌和手指指挥着夏觞激烈的颤抖、压抑的嘶喊。

  夏觞缓过神来,和她窝在沙发上的毛毯里。想起了“初恋”的陈谷子烂芝麻,开始逼问她。

  “宝贝儿,那只是,小时候懵懂的遐想。谁没遐想过呢?就算是成年人,也会常常胡思乱想,何况那会儿我还是个小姑娘呢!”沈清石这样回答。

  夏觞难得这么聪明,发现了她的语病:“成年人,常常遐想?那你也遐想?”

  “呃……你吃晚饭了吗?……”沈清石转移话题的企图很明显。夏觞压到她身上,手轻挠她的腰。沈清石咯咯笑起来。

  “楚令?”夏觞问。沈清石怕痒,只好承认。

  “还有吗?”夏觞的手往下移,在一片湿热的园地里驰骋。沈清石喘息,要求更多。夏觞要挟:“乖,说了,就给你。”

  沈清石坦白:“盛达的营销经理。”

  夏觞气急:“她小孩都5岁了。”

  “所以……才只能遐想吗!”沈清石主动律动身体寻求解脱。

  夏觞制住她的腰。继续“刑讯”。沈清石忍耐,夏觞继续引诱她,吻住她胸前粉红花蕊,含糊不清地开出条件:“交代清楚,就给你。”

  沈清石决定放弃抵抗,彻底坦白:杨氏的总机小姐,因为甜美如水蜜桃而入选。她经常光顾桃木西餐厅的重要原因是因为,那边有一个女侍者有一种欧洲贵族般的气质。不懂音乐的她时常会去逛民乐乐器专卖店,是冲着那边会弹古筝的一位老师。沈清石觉得她像仕女图里下来的古典仕女。菜皮酒吧的调酒师,小区附近幼儿园里的漂亮阿姨,展砚之一个当时装模特的朋友……

  面对沈清石的博爱,夏觞彻底崩溃。以野蛮人的方式料理她,她娇喘、呻吟、颤抖……

  最后被迫立下保证:以后只遐想夏觞一个人。

  第六章【分裂】

  一面笑得天真无邪,一面看破一切

  一面爱得精疲力竭,一面什么都不屑

  几杯有点年份的红酒,让展砚之有点晕眩。桃木西餐厅古朴、稳重的装潢也跳跃起来。夏觞在展砚之对面放下已经空了几次的红酒杯,乖巧地喝起了苹果汁。

  展砚之从接到夏觞的邀请就开始不断揣测着,这孩子为什么要特意请她吃饭,琢磨来琢磨去,却毫无头绪。夏觞吃完盘子里的意大利面,跟着餐厅里流泻的钢琴曲摇头晃脑。突然说了一句:“是沈清石叫我来的,她自己不愿意。”

  展砚之更加迷惑,但还是按耐住好奇,等她继续往下说。

  “秦圣!嗯,关于秦圣!”夏觞低着头,声音有些含糊,但“秦圣“的名字还是叫展砚之怔了一下。夏觞把玩着叉子问:“沈清石跟我说了一大堆关于秦圣的事情,要我转述给你听,你想听吗?”

  展砚之招来侍者,叫他加一瓶年份久一点的红酒。她想笑,可有点笑不出来:“不想,如果我想知道,我会自己去问她。”

  夏觞点点头,站起来,走到服务生边上,说着什么。服务生点点头,走开了,很快又折回来,看起来好像是在答复夏觞。夏觞听了服务生的话,直接走到了餐厅的钢琴边,甩甩手,慢慢抚上琴键,她的姿势很奇怪,脑袋低垂着,一点也不像其他钢琴演奏者那样姿态舒展。琴声在她指尖流泻而出。开始十分舒缓,突然急促起来,甚至感觉有些杂乱无章。看着她脸上自得其乐的表情和上下翻飞的双手,如果不是旋律让展砚之觉得熟悉,她几乎要以为夏觞是在乱弹。

  一曲终了。展砚之面前的那瓶红酒见了底。夏觞坐回桌边。

  “《二号匈牙利狂想曲》。还有一个名字我更喜欢——《猫和老鼠》。我练了半年了。”她咧着嘴,脸上有薄醉的红晕,笑得好不得意,“沈清石把它叫作‘匈牙利乱弹琴’。”

  想到沈清石少得叫人扼腕的音乐细胞,展砚之还是笑了。但夏觞的下一句话,凝住了展砚之的笑容。

  “沈清石一直怨恨你。有时候她是个小心眼的女人。”夏觞说这句话的表情让展砚之觉得陌生。“她说,你完全有能力负担任何一个人的生命,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但是只要你觉得缺乏合理性,你就一定能轻易地决定——你不愿意,所以她怨恨你。如果你现在要带着她私奔,她就很难决定,她是不是愿意了。当然关于私奔的设想是我自己的猜测。”

  “夏觞,你八岁的时候,如果妈妈非要你吃你不爱吃的菜,你会怎么办?”展砚之很认真地问这个问题。

  “我会在桌子底下打滚。”夏觞脸上不再有一点笑意,顿时少了几分展砚之熟悉的稚气。

  “我小时候,好讨厌吃青椒,吃过后,反复漱口都漱不掉那恶心的味道。可妈妈告诉我,青椒营养丰富,可以让我更健康。我就努力想象青椒变成一个个营养小球让我逐渐长大,想着,等我长大了就永远不用再吃青椒了。然后我真的长大了,我还是讨厌吃青椒,但我已经习惯了那恶心的味道,不漱口也没关系了。”展砚之尽量平静地说这件往事。

  “展砚之,我也恨你。”夏觞咬着叉子叹气。

  展砚之笑出了眼泪:“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恨展砚之。”

  她拉过夏觞的手,覆上自己的胸口。“感觉到了吗?那是我,曾经疯狂叫嚣着要撒泼,曾经向往要恣意妄为的生活,曾经脆弱,曾经想过要带清石私奔。”

  夏觞直直地和展砚之对视。展砚之的意识已经有点飘渺了,语调开始无比激越:“现在,它又在嘶吼——秦圣!秦圣!”她又把夏觞的手移到她胸口的另一边:“这儿,也是我,里边有一个老到屁股上都长皱纹的展砚之。在计算每一件事情的合理性。在以上帝的姿态嘲笑那些疯狂的念头。当然偶而也有失误,在造成更大的麻烦前,也会立即弥补。我盼着有一天,有个野兽般的力量,用尖利的爪牙,撕开我的胸膛,在里面为所欲为。释放那些被禁锢的颠狂,扼住展砚之的脖子,把她踩在脚下,那个时候,我就可以像你一样,因为一个青椒,钻到餐桌底下去打滚了。”

  “沈清石就是想告诉你,秦圣和她一样,没那个力量。别让秦圣也怨恨你。”夏觞突然把手伸进展砚之敞开的领口,她收紧手掌,“而我,随时随地都可以钻到桌子底下去打滚,就像这样。”

  展砚之只坚持了三秒,在别人发现异状前,就抽出夏觞的手。夏觞笑得张狂:“所以,我可以弹《二号匈牙利狂想曲》,所以,即便你现在愿意带沈清石私奔,我也会闹腾到叫你不愿意。”

  听到这近乎挑衅的话,展砚之没有一点迎战的意识。因为夏觞此刻像尊英勇的神祗。几乎不用计算就知道,自己没有战斗的必要。她从没见过这样的夏觞。突然明白,清石到底是被什么样的力量所征服。

  展砚之喝下最后一杯据说来自加州napavalley,1992年份的葡萄酒。然后在心里感叹:哈,肯定不是个好年份,因为感觉不到一点甜味。

  柔和的灯光开始涣散成斑斓的焰火,夏觞的脸在展砚之的视线中渐渐模糊起来……她勉强拿出手机递给夏觞:“把我带到附近的宾馆去。然后帮我给清尘打电话,叫他给我拿套换洗的衣服来。”

  一面坚强面对一切,

  一面需要撒野。

  展砚之撑到“桃木”外,才倚到夏觞身上,即便倚到了夏觞身上,还是很有节制。没有任何醉酒者惯有的失态。这让夏觞不由疑惑,刚刚那个激越地袒露心迹的展砚之,是不是她不切实际的幻想。

  夏觞喝了酒,手有点微微发抖,不敢开车,于是招了出租车。展砚之安静地上车、下车。到了宾馆大堂又自己坐到一旁地沙发上等夏觞开房间,拿房卡。夏觞走到她身边,她攀着夏觞的手臂,站起来,脚步虚浮,但还是顺顺当当一路到了房间的床上。

  夏觞给杨清尘打了电话。杨清尘口气不善。夏觞又给母亲打了电话,告诉她,自己喝了酒,头晕,被展砚之送进了宾馆,不回家了。

  40分钟后,杨清尘气急败坏地出现在夏觞面前。他还没来得及质问,原本沉睡的展砚之就开始咳嗽,杨清尘连忙过去扶起她。突如其来的呕吐,让秽物顿时倾泻,展砚之的衣服和地毯都没能幸免。杨清尘一把抱起已经意识不清的展砚之,走进浴室。里边传出呕吐的声音。

  杨清尘出来,把自己的外套扔在桌上,瞪着夏觞,撂下一句“你老实呆着”,又折回浴室。

  过了一会儿,他再度走出,关上浴室门,靠在门板上。之后是淅淅沥沥的水声,还夹杂着几声压抑的呜咽。然后一切归于沉寂。杨清尘焦躁地打开浴室门。夏觞听见他慌乱地喊着:“砚之!砚之!”好一会儿,他才抱着裹着浴巾的展砚之出来。

  虽然夏觞知道龙凤胎之间独特的亲密,但她还是无法理解在帮展砚之洗澡这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