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你怎么不说话?”
“我听您说呢。”
“唉,最近我的脾气不太好,你已经长大了,用不着我嘱咐你,要把握好坚定正确的政治方向,特别是不能犯组织上的错误,要相信党,相信组织。我们完全有能力纠正工作中的失误,但也要防止有人借反腐败之名打击好干部,成绩与错误,永远是九个指头与一个指头的关系。攻其一点,不及其余,这是右派分子用过的伎俩。叔叔是怕你年轻,缺少政治经验,犯错误啊!”
“我记住了,叔叔。我们该回去了吧,您不在,他们也不敢举杆吧?嘻嘻……”
“好,往回开。小玉,别看东方是你哥哥,但男人不过五十岁踏实不下来,你要多帮助他。”
焦小玉作个鬼脸,“我?哥哥是大总裁,我算老几?”
电瓶车开回了球洞附近,焦鹏远下车继续挥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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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到王耀祖击球,离洞只有三米远,他竟然四杆没有进洞,所有的人心里都明白,王耀祖存心要输。
王耀祖擦汗说:“不行了,我这技术是越来越退步,今天是输惨了。”
丘思雨挑逗着,‘您的生意越来越红火呀!“
“我的技术也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我总打不进球,大概是感冒闹的。”
几个富商的自嘲弓l起丘思雨的冷笑,她说:“我看哪,今天是你们球艺发挥最好的时候。”
焦小玉观察了丘思雨一阵子,存心刺她一刺,“丘老板,哪都少不了你呀!”
丘思雨抱住焦小玉的肩头,“上次你真不给面子,区区一件衣服你都不收。”
“我要是知道那个店是你的,我都不敢进去。怎么,今天的球还带赌呀?”
“有点彩头,玩得才尽兴。你要不要赌一把?”
焦小玉一语双关地说:“是呀,我准备赂一把,不知道你的彩头有多大?”
田聪颖走到焦小玉身边,她局促不安,找不到自己的位置。
焦小玉对她的印象不错,担心她只是哥哥的过眼烟云而已,便暗示说:“你和我哥交朋友有多长时间了?”
“没多长。才认识不久。”
“他的女朋友,不容易当吧?”
“他对我挺好,但我总觉得这是个梦,一睁眼睛就什么都没有了。我怕适应不了他的家庭,也怕适应不了他的圈子。还怕适应不了他的身份。”
焦小玉笑起来,“那你该多累呀。何必非要去适应他们呢?”
田聪颖惆怅地看着四周,似乎没有人看她一眼,黯然地说:“我总觉得这儿不是我该来的地方。”
焦鹏远挥杆击球,球飞出很远。
何可待坐在他的华厦贸易公司总经理办公室内,从老板台拿起电话拨号。
“请千伯伯接电话。”
千钟办公室的女秘书拿起电话,“市长助理办公室,你找谁?”
“我是何可待呀。请千伯伯听电话。”
“请稍候。”
千钟从秘书手里接过电话,“可待,有事吗?”
‘寻伯伯,我那两万平方米的外销房许可证怎么还没批下来呀,我去找过刘处长,他说您把条子撤回去了,没您的条子,他不好批,让我再找找您。“
千钟捂着话筒对秘书说:“把刘处长给我叫来。”
“可待,你那两万平方米是别墅和写字楼,这两样,中央三令五申不能再批了,我也没办法,缓一缓再说吧。”
“我的项目是在中央打招呼前就批了的,应该不受什么影响。我都和投资商草签了合同,楼花等着在香港上市,毁约的责任我怎么承担得起?您还是高抬贵手吧!”
“可待,我实在是爱莫能助。我们不能有禁不止,这样吧,缓一缓再议。你母亲身体好些了吗?”
(bsp;“好些了。谢谢。”
“请替我问候她。我有个会,先这样吧。”
千钟放下电话。刘处长进来,站在写字台旁。
千钟指着他鼻子申斥:“你是干什么吃的?遇事就知道往领导身上推,何可待的项目,我把批条撤回来,自然有道理,你还让他找我户
刘处长小声为自己分辩:“当初您的批条是何可待拿给我的,现在他找我要,我只好说您又撤回去了。”
“笨蛋!你就不会变通个说法?去吧,何可待的项目不能批。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去吧。”
千钟对秘书看了一眼说:“以后凡是何可待来电话,都说我不在。”
何可待摔下电话,大骂:“他妈的,真是人一走,茶就凉!我爸尸骨未寒,千钟这个老滑头就不买账啦!明明是以前批的,却用现在的文件卡我!等着瞧,我爸死了,我没死,我掌握的材料不比我爸少,要毁灭大家就一起毁灭!想隔岸观火,落井下石,釜底抽薪,做梦!他千钟的屁股,拿高压水龙头都冲不干净,谁不知道他是城建一支笔,大笔一挥,黄金万两。这时候跟我谈起中央文件来了,他什么时候把中央文件放在眼里过,还不是瞅着焦书记的脸色办事。顶多也就是房倒屋塌,谁也别活。”
秘书小姐略带恐惧地说:“何'总,你要找的人来了,在外面等着。”
“让他接着等厂
何可待又拨电话:“请郝主任接电话,我是何可待。”
“对不起,郝主任不在。”
“他干什么去了?”
“不知道。”
电话上,传来忙音。
何可待放下电话,自言自语:“见了鬼啦,都躲到地狱去啦/
何可待第三次拨电话,打到沈石的办公室。焦鹏远在翻阅沈石请他签署的文件。
沈石拿起电话:“喂,您贵姓?”
“沈秘书吧,我是何可待,找焦伯伯有点急事。”
“焦书记不在。”
焦鹏远抬眼看了看沈石,没说话,在文件上签上名字,写上:
请先汉、千钟阅。
“他什么时候回来?”
“焦书记外出了,短期内不会回来。再见。”沈石放好电话。
焦鹏远漫不经心地问:“谁来的电话?”
“何可待。我想您不会愿意接。”
焦鹏远点点头。
打出的电话都遭到冷遇,气得何可待抓起玻璃杯狠狠地砸在大理石地面,碎片差点碰到秘书小姐身上,她往旁边一躲说:“何总,你心情不好,我让他回去吧。”
“不,让他进来。”
秘书小姐出去,几分钟后进来一个其貌不扬的三十岁的男人,他叫叶宝信。
“何总,我来了。”
何可待看一眼就觉得这个人不中用,没好气地问:“你就是叶宝信?在本市第一个开私人侦探所的人?”
“是我。但侦探事务所已经被工商局取消了。”
“请坐。”
叶宝信坐在老板台对面的转椅上。
“执照取消了,我能给你要回来。但你看上去不太聪明呀!”
叶宝信卑微地一笑,“这你就不明白了,看上去聪明的人,干不好侦探这一行。我最合适,长得没有任何特征,别人看见我,永远也记不住我的脸,因为它太普通了。”
“有道理,你是够普通的,你办过什么案子?”
“凡是涉及政治和刑事犯罪的,我一概不接,那是公安局的事。公安局不管的我才管,主要是侦查个人隐私。像追踪第三者,妻子想抓住丈夫的小辫子,丈夫想摸清老婆在他出差时跟什么人在一起,全是鸡毛蒜皮的事。”
何可待来了兴趣。
“你管这些下三滥的事,你能挣到钱吗?”
“这要看主顾是谁。上次,一个大款让我盯着他三个情妇,好好地敲了一笔。遇上工薪阶层就不行了。也就是三百两百的。我倒不完全为了钱,爱干这一行,从我懂事起,就崇拜福尔摩斯。我估摸,随着市场经济的发达,侦探事务所肯定会出现,因为有市场需求。小政府,大社会,许多事不可能靠政府解决,只能社会自我调节。我这也是为了安定团结呀。”
“行了,别往脸上贴金。你自己有车吗?”
“有辆夏利。”
“其它设备呢?”
“照相机、录音机都有。但没窃听设备,市场上买不到
“买不到,我给你。但你要把活儿给我练好。”
何可待从抽屉取出十几张照片放在桌上,都是他和焦东方及他们的男女随从一起玩时的合影,还有焦东方、蒋月秀、丘思雨、美女宋慧慧、沙莉、朱妮的个人照片。
“除了我,我要你把照片上所有的人都给我盯住,他们和谁联系,干什么事,打什么电话,包括和滩上床,都—一给我查清楚。记着,绝不能让任何一个有所察觉。窃听器及专用录音设备,包括三百倍的长焦镜头和军事望远镜,红外线夜视仪,我都无偿提供。但要快。”
叶宝信看着照片,为难地说:“听您这话茬儿,您比我还专业。盯这么多人,我得雇助手,要不快不了。这费用?”
何可待在支票上盖好自己的印章,填上数字,扯下来,扔给叶宝信。
“这是现金支票,两万,作为你的启动资金。你活儿练得漂亮,钱不成问题。”
叶宝信把支票和照片放在一个不起眼的旧包里。点头哈腹地说:“受人之托,终人之事,您就瞧好吧。”
陈虎在办公室吃盒饭看电视,收看(午间新闻》是他的习惯。
“现在播送新闻内容。国有大型企业市钢铁公司在改革开放已经取得很大成绩的情况下又有新举措,日前已顺利收购了法国的蒙特钢铁厂,成为我市第一家兼并外国公司的企业,为实现与国际接轨、发展外向型经济作出了新的探索。为总结经验,市钢铁公司邀请部分经济专家和学者举行了研讨会。市钢铁公司副总经理孙奇在研讨会上介绍了收购情况。市委书记焦鹏远、市长林先汉出席了研讨会。焦鹏远说,市钢铁公司敢于到国外去收购公司是为国增光。”
陈虎紧盯着电视屏幕,寻找一张张熟悉的脸。当镜头摇过发言者的面孔时,他指着坐在发言者旁边的一个女人对焦小玉说:“又是丘思雨。这个孙奇,是你的舞伴。”
焦小玉凝视着荧屏说:“这个丘思雨,我摸了摸,是香港控股新月饭店老板。饭店不大,三星级。”
“小玉,你说饭店老板出席经济研讨会,是不是有点任?”
焦小玉抢下陈虎正要点燃的一支烟。
“烟没收。我想这个女人是想借著名经济学家一起开研讨会来提高自己的地位和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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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播送国际新闻,韩国前总统朴正熙和卢泰愚因涉嫌受贿受到法院传讯。”
“把烟还我,你成了林则徐啦!”
“差不多吧。从健康的角度讲,烟也是毒品。”
陈虎用遥控器关闭电视机,无奈地说:“好,我投降五分钟。”
“那不行,要无限期停火。”
“我下班回家,你还管得了吗?”
“我去你家搜查!”
两个人就像断了电的收音机不出声了,在双方都感到尴尬过天青的几分钟里,每个人都感应到了对方心绪的微妙变化,心中的秘密被对方揭穿,这使他们都不自然。
陈虎首先打破了沉默,咳了一声:“好,我们工作忙。”
焦小玉却不肯放过他,要沿着心灵的轨迹追击。“陈虎,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英雄,也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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