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了,谢了,这位老弟,这儿找差不多天天来,什么时候碰上,咱哥俩好好喝喝,回见。”
邻座几位客人离座,出了门。
焦小玉用挖苦来报复自己刚才被冷落的不满,“真看不出,你倒会见缝插针,做思想工作。”
“瞎聊呗,这种端起碗吃肉,放下确骂娘的情绪确实有片面性。”陈虎看看餐馆里没有人,划拳的人一走,突然安静下来。他压低声音说:“何副市长的司机提供的情况,你有了什么想法?”
‘今天是礼拜天,能不能不谈工作?“
“好,好,休息一天,这也不是谈工作的地方,来,干杯。”
焦小玉看到阳光在陈虎的刀疤上投下一道暗影,使这张刚毅的脸更加生动,心里忽然似小鹿撞撞,心底的泥土被鹿角撞松,撒下一粒种子就会发芽。
陈虎不时看着窗外。焦小玉温存地说:“光线很刺眼。你喜欢看街景?”
“比电影好看,因为比电影真实,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故事,是一本书。”
“你还挺浪漫。”
陈虎看到一辆夏利出租住在门口,下车的是个熟人赵五州。陈虎想起赵五州到医院给他送花圈的事,真是冤家路窄,苦笑说:“进来一个故事。”
赵五州一撩塑料珠帘子进来。
陈虎主动打招呼:“赵五州,过来坐。”
“陈处长?”
赵五州惊疑地走过来,陈虎起身,拉过一把椅子,“来,一块热闹。”
赵五州坐下。
“真没想到碰见你。陈处长,怎么跑到这儿来啦?”
“今天休息,瞎逛。你呢?”
“我调到首都地平线饭店车队,赶不上饭就上这儿吃。咱们真是冤家路窄呀!抽我一支吧。”
赵五州掏出万宝路。
陈虎掏出自己的烟,“还是抽我自己的吧。”陈虎掏出一支烟让给赵五州。“比你那个次点。五州,你调到首都地平线饭店多长时间了?”
“三个月d巴。”
“饭店效益怎么样?”
“还行。”
“嗅,你送来的你父亲的著作,我拜读过了,很有意思。我长了不少知识。”
赵五州脸上浮起阴云。
“那有什么用,还不是被你一粒子弹送上西天。不提这个,冤家路窄,也得吃饭,我来点菜。
“我们点过了。”
“那我再点几个,我请客。”赵五州又点了三个菜,摆满了小桌。
陈虎介绍说:“这位是反贪局新来的研究生焦小玉,这是赵五州。”
“我这辈子可能不会落到你们反贪局手里。过去开车能贪点汽油,现在自己掏油钱,也就是多贪点马路上的尘土。来,二位,我敬你们一杯,为你们的辛苦。再不反贪,老百姓的钱不都跑到贪官污吏的手里。来,干!”
焦小玉碰杯说:“谢谢,赵师傅。”
赵五州一饮而尽。
赵五州放下酒杯,“我看,最拥护你们的,也就是我们老百姓,当官的一听反贪两个字就头疼。”
陈虎笑着说:“大多数干部还是好的,要不还不把我们累死。”
赵五州一撇嘴,“你穿着官衣,就得说官话。我看是大官大贪、小官小贪、无官不贪。不爱听是不是?凑合着听吧,难听的有得是,怕脏了你们的耳朵。”
陈虎想起了什么似的说:“五州同志,我去拜访你,欢迎吗?”
赵五州吐出一根鱼刺,“别介呀,你穿官衣儿找我,人家会以为我成了贪污犯呢!”
焦小玉被逗得笑起来。
赵五州起身,走到柜台前,放下两张百元钞,小声对老板说了什么。他返身回来说:“二位,我还有事,不能多陪。有什么事,到饭店车队找我。”赵五州匆匆出去了,上了他的汽车。
焦小玉看着窗外的夏利说:“出租司机够辛苦的。星期天也得出去拉活。咱们也走吧,我去付款。”
陈虎抿嘴一乐,“等你交钱,黄瓜菜早凉了。赵五州已经付过了。”
焦小玉奇怪地说:“你背对着柜台,脑后头长眼睛了怎么的?我看见他和老板说了几句话,没看见他交钱呀!”
陈虎用手指点着焦小玉,“你对人还缺少了解。我用不着脑后头长眼睛。这种人,他不交了钱,是不会自己先走的。豪爽。大方,是司机的秉性。你要不信,咱们打个赌。”
“我信。看来你对他印象挺好,那他怎么还说你和他是冤家路窄呢?他父亲又是怎么回事?”
陈虎叹口气,“这就说来话长了。他父亲是个学者,因分不到房子杀了人。我当时办的这件案子,判了死刑。”
焦小玉瞪大了眼睛,“还有人为房子杀人?”
“你呀,是饱汉子不知道饿汉子饥。利用职权多分房,分好房,超标准装修,几乎成了公开的腐败,哪个单位没有类似的事情!有的领导,儿子还没结婚呢,先把孙子的房拿到手。而普通老百姓四代同堂的并不少见,有的离了婚没有房子还得住在一起。中间拉个布帘,你说这叫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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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牢骚还不小呢!”
“哼,要没牢骚,就干不了咱们这一行!”
两人离开了饭馆,上了车,陈虎刚在座位上坐好,又提出了他关心的话题,“听了何启章司机提供的情况,你有什么想法?”
“说好了,今天休息,不谈工作的吗!”
“这是公车,一点工作不谈,也找不到开公车逛商场的借口呀。”
“你还真够廉政的。”
“也贪点小便宜,有事没事的开车出去迢迢。”
焦小玉疑惑地说:“考我?”
“交流交流,搭档嘛!”
焦小玉静静神,“可以归纳为三个方面。第一,何副市长原来是有一封给丘思雨没写完的推荐信,但被人换成了遗书。换信的时间正该是五月三号早七点半杜心正离开御苑饭店直到十二点赶回饭店这四个多小时之内。第二,何副市长去野山坡时带手枪,似乎有准备自杀的迹象。第三,我检查何副市长的电脑,没有发现储存有遗书。我核对了遗书字体和何副市长打印机的字体,发现字体不同,遗书有可能是他人伪造。还有三个疑点要追查。第一,何副市长从焦东方嘴里知道了什么情况,才突然决定离开电视台演播室匆匆回到他的办公室,他在办公室一夜干了什么?第二,焦东方因为什么急事去电视台找何副市长?第三,何副市长五月三号早晨去野山坡干什么?去见什么人,还是处理什么事?为此,有三个人物我们要接触,丘思南、美女宋慧慧。焦东方。陈虎,我说的对吗?”
陈虎的目光流露了赞许,他开始喜欢上了新来的助手。
“小玉,你分析得很好。你归纳的很有条理嘛!我们还应该到御苑饭店调查是什么人在五月三号上午进入过何启章在饭店的包间。在野山坡地区要找当地的群众深入了解,看看有没有发现过什么可疑的人。”
焦小玉受到表杨后心里很高兴,但不想再谈下去。
“今天的工作谈到这儿行吗?我一会儿还有个私人活动。”
“和男朋友约会?”
“我要是想和男朋友约会,我第一个会约你。你敢赴约吗?”
“今天就是你约我出来的,我怯阵了吗?”
“今天不算,因为心态不同,你要做好准备哟!”
陈虎摸着刀疤说:“够严重的,别把我吓回去。”
“就这儿停吧,我打的。”
陈虎刹车,焦小王下车。
“谢谢,谢谢你耐着性子陪了我一上午,明天见。”
市郊高尔夫球场只对会员开放,尽显贵族风范。
王耀祖与三位华裔巨商簇拥着焦鹏远走在高尔夫球场的进口草坪上。
丘思雨与美女宋慧慧各挽着焦鹏远的一条胳膊,走在中间。沈石与几个背着球杆的球童跟在后面。
王耀祖兴奋异常地说:“我提议,每杆赌六十万,几位觉得如何?”
几位巨商附和:“好,一言为定,每杆六十万。”
丘思雨微笑地依偎着焦鹏远,仿佛是书记的好夫人,她回眸一笑,“焦书记的技术高超,怕你们输不起吧?”
焦鹏远急忙摆手说:“这项高帽子我可不敢接受,出院没几天,没力气,别说每杆六十万,每杆六十块钱,我都输不起。”
美女宋慧慧往焦鹏远怀里靠了靠。她不想在丘思雨面前示弱,便撒娇说:“怕什么,输了算我的。”
(bsp;焦鹏远很得意,“体育嘛,不要赌,赢了归你们俩好不好?”
王耀祖与丘思雨会心地交换了一个眼色,几位巨商也心照不宣地点点头。
焦鹏远轻轻挪挪脚步,猛地挥动球杆一击,白色的高尔夫球腾空跃起,划了一道弧线,落在三十米外的标杆附近,离球洞只差一尺多。
沈石挎着球杆包,里面插着几根不同用处的球杆,紧紧跟在焦鹏远的旁边。
沈石双手击掌,“首长真是百发百中!焦书记,您悠着点,别犯病。”
焦鹏远用球杯拍着他的屁股。‘哦打球时你不要说话。“
来慧慧在不远处准备击球,离球洞只有一米多远,由于动作紧张,用力过大,球超过了洞。
宋意慧捡起球,扛着球杯,来到焦鹏远身边,仅着小嘴。
‘哦不打啦!进不了洞,没劲!“
焦鹏远微微冷笑,“改不了的小姐脾气。着我的。”他轻轻一拨,球滚进了洞。
沈石弯腰要把球从洞里取出。焦鹏远厉声制止:“别动手!多管闲事,我自己拿。”
焦鹏远把球取出后拿在手里在美女宋慧慧眼前晃动说:“慧慧,打高尔夫球最大的乐趣,是在把球从洞里掏出来的时候,这个欢乐我绝不能让别人分享。”
一辆草地电瓶车朝这里开来,开车的是焦小玉,旁边坐着焦东方和田聪颖。
电瓶车开到焦鹏远多边停下,焦东方和田聪颖跳下车。
焦鹏远笑着说:“小玉,下车呀,还没过完车病呀?”
焦东方嘲弄地指指焦小玉,“小妹把球场当成赛车场了,到处乱跑/
焦鹏远坐上了电瓶车,“走,拉叔叔兜一圈。”
焦小玉灵巧地操纵电瓶车沿坡缓缓上爬。焦鹏远拍着焦小玉的手说:“怎么样,陈虎不太好合作吧7‘
“还行,就是一开始他不要我,现在关系不那么紧张了,我看他人不错,脑子特灵。”
“嗯,这就好。你刚参加工作,遇事要多依靠组织,向周森林局长和郝主任勤汇报一些,不要太冲动,更不能轻率。何副市长的死因,查得怎么样?”
“有越来越多的证据了,当然现在还不能下结论。”
焦鹏远脸色阴沉下来,不悦地说:“但市委已经有自杀的结论,理由很充分嘛!陈虎就是爱捕风捉影,职业病!你可不能跟着他瞎吹喇叭。启章是我一手提上来的,你应该相信你叔叔的眼睛是不会看错人的。至于生活问题嘛,可能有一些,为情自杀,确实不值,但看干部主要看大节上对不对?我看肩章在大节还是好的。市财政地抓得不错嘛!号称铁算盘。现在有那么几个人,想借启章自杀,拆我的台,往我脸上抹黑,甚至否定市里的成绩。这是别有用心!”
焦小玉默默地听。她觉得叔叔的生气是可以理解的,谁也不愿意看到手下的得力干将出问题。
“小玉,你怎么不说话?”
“我听您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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