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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阅读

作品:盛宴陷阱|作者:星辰之光芒|分类:综合类型|更新:2025-05-20 21:18:21|下载:盛宴陷阱TXT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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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关上门,季晓文的电话就打过来了,声色俱厉:“怎么还没到?”

  左羽只好撒谎说:“都怪你催命似的,闯红灯了,被拦下来哩!”

  “瞎说!哪个交警不认识你?”

  “他说认识也不能闯红灯呀!”

  “你把电话给他,我跟他说!”

  “算了吧!你还能管得了他?行了,我马上就到了。”左羽撇嘴一笑,把电话挂了。

  十五分钟后,她坐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打开电脑。

  “写好了没有?”季晓文见她来了,很快摇晃着身子从自己的办公室向她走过来。

  “我马上就打出来。”左羽打开自己的电子信箱,把昨晚存在里面的采访提纲调出来打印。

  季晓文借着看电脑里文件的机会,伸着脑袋朝左羽脸上靠过来。

  左羽闻到一股蒜臭味,赶紧捂着鼻子站起来。季晓文早上最喜欢吃的早点就是油条就凉粉,所以一大早就有满嘴的蒜臭味。

  左羽站到打印机旁边,等着打印机朝外吐纸。

  季晓文看了一下左羽递给他打好的采访提纲,提了几条意见,让她修改一下。他交待说:“改好你就过去吧!还是跟江尧民搭档,我跟他说过了。到公司你们找企划部的副经理程新军,一个不错的小伙子。我跟他也联系好了。”

  江尧民是台里的摄像师,跟左羽合作过不少回了,配合很默契。听说还是跟他搭栏,左羽心里顿时轻松了些。季晓文虽然爱胡说八道,工作上对她还是支持的,从这一点上也可以看出来。

  2

  晶富电子集团有限公司是东州市第一家上市公司,也是市里最有实力的利税大户,明星企业。公司位于东州市区东部的高新技术开发区内,占地四五百亩,一片白墙蓝顶的标准化厂房,在一片灰蒙蒙的水泥建筑物中特别显眼。大门是红色花岗岩砌的,上面镶的铜字,是前任市委副书记、现任市人大副主席、也是东州市著名的书法家董开源亲笔题的,后面还缀着他的签名。

  虽然是一家大企业,但是晶富公司的办公楼并不高大,也不富丽堂皇,就是一座普通的四层楼,外墙上什么装饰材料也没贴,里面也是白涂料刷的墙,和办公室的黑胡桃门形成很大的反差。

  程新军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清瘦,戴副眼镜,浑身透着精干。

  左羽把来意简要向程新军作了介绍。

  “我们曹总到北京参加全国人大会去了。”说这句话的时候,程新军的口吻流露出一种不经意的自豪。

  左羽问:“曹总不在家,那你看我们采访谁合适呢?”

  程新军说:“吴总在。不过听你刚才讲的,是想做一档全面反映我们晶富公司的全方位节目,如果这样的话,最好还是等曹总回来采访曹总比较好。因为全方位反映晶富,节目里没有我们曹总,这档节目就太不完整了,而且曹总对公司未来的一些想法,都装在他自己脑子里。他是不断推陈出新的人,经常会有新思路、新想法,脑筋转得比我们年轻人还要快。三天不听他讲话,你就跟不上他的思维了。曹总在公司里的威信,那是没人能比的。我这么说吧!没有曹总,就没有今天的晶富!这句话一点也不夸张。不信,你们可以到车间去访问,随便你们问谁,他们要不是这么说,我……”他想说“就把眼珠子抠给你们”,想想又觉得不合适,便停顿了一下,咽了口唾沫,说:“可以肯定,他们都会这么说的。”

  “曹总什么时候能回来?”

  “大概两天以后吧!”

  左羽想了一会,说:“两天啊!那也不算长。我们还是等他吧!如果这样的话,我倒想把采访计划调整一下。我们做个时间长点的节目,等到曹总回来,结合采访他赴京参加全国人大会议,做一个全面报道,反映晶富公司在新形势下取得的新成绩,体现人大代表的精神风貌。”

  程新军立即说:“好啊!这比你们单纯报道公司经济情况要好多了,既有深度,又体现背景特点,和时效性。左主任,你的反应真是一流啊!”

  左羽挥了一下手说:“哪里!我只不过想到哪就说到哪罢了!还不知道台里什么意见呢?”

  程新军说:“我要是台长,肯定不反对。你想啊!这个计划,比原来你们那个采访计划,要有深度的多了。这样的报道,在观众中产生的影响,肯定要比你们原来那个报道大。电视台播出的节目,不主要是看它的影响和效果吗?拍摄这样有影响、效果又好的节目,台长怎么会反对呢?”

  左羽见他那副神情,好像跟台长在审查节目似的,暗暗有些好笑。不过她还是忍住了,拍着手里的采访提纲说:“这个提纲,本来也是为采访曹总准备的,如果曹总不回来,换了副总,有些问题就不能这样提了。另外,确实像你说的,既然花功夫做了,肯定要做一档影响大、效果好的节目。这样吧程经理,我打个电话请示一下我们主任,看他同不同意我们修改方案。”

  程新军说:“那行啊!到我办公室打吧!”

  于是,左羽跟着程新军到他办公室去打电话。左羽在电话里跟季晓文一说,没想到季晓文立即答应了,并且关照左羽,一定要结合我市两会的精神,围绕经济增长目标,对晶富公司进行全面的报道。

  这个答复让左羽很受鼓舞。

  程新军也很高兴,笑着对左羽说:“你们这位主任很敏感嘛!是不是你们当记者的嗅觉都这样特别灵敏呀?”

  “我们主任抓新闻抓惯了,这点敏感性还能没有吗?”左羽得意地说。

  3

  从程新军的办公室里出来,在走廊里碰到两个人。这两个人一边说话,一边急匆匆地走路,头也不抬,差一点撞在左羽的身上。左羽已经走到小会议室的门口,见势赶紧向里退了一步,推开了会议室的门。

  程新军跟那两个人中的一个打招呼:“吴总好!”

  两个人都站了下来。两个人都是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其中一个穿着跟程新军一样的天蓝色厂服,另一个则穿着笔挺的西装。左羽瞥见那个穿厂服的人胸口挂的牌子上写着:“姓名:吴安生;职务:副总裁。”

  这时候,吴安生也看到左羽了,便问程新军道:“小程,这位是谁呀?”

  程新军介绍说:“吴总,这是市电视台的主持人左羽。你不认识吗?”

  “左羽?”吴安生朝左羽仔细看了看,说:“嗯,像!”

  程新军赶紧解释说:“什么像呀?这就是左羽本人嘛!如假包换的哦!你仔细瞧瞧。人家是来我们公司采访的。里面那位是摄像师江主任。左主任,这是我们公司的副总,吴总!”

  左羽礼貌地伸出手说:“吴总,你好!”

  吴安生把她的手握了一下,笑着说:“对了,听这声音就知道对了。”他把旁边穿西装的那个人介绍给左羽:“这位是我们公司的独立董事,也是上海隆兴企业咨询有限公司的董事长陈定兴先生。”

  陈定兴优雅地伸出手来,跟左羽握手。当他握住左羽手的那一刹那,他的眼睛定住了。眼前这个女人吸引了他的眼球。

  左羽穿一件米色的羊绒衫。在早春季节里,和那些宽松肥大的衣服相比,这件薄薄的羊绒衫充分展示出她优美的身材,丰胸细腰的曲线非常分明;她脖子里围着一条彩色的长丝巾,看似随意地搭拉在胸前,其实正好衬托出胸部的坚挺,透着成熟女人的性感。

  陈定兴让自己定了定神,礼貌地笑着说:“认识你很高兴,左羽小姐!”

  “认识你我也很高兴。”左羽说,“你很有眼光!”

  “哦?”陈定兴有些诧异,以为他对她的欣赏,已经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这样让她揭穿了,多少有些尴尬。

  左羽莞然一笑说:“上海人的眼睛,一般都是长在角上的。你能出任晶富公司的独董,说明你对我们东州的经济发展很有信心,和普通上海人不同呀!”

  她的话,把吴安生和陈定兴都说得“哈哈”大笑。

  陈定兴说:“更正一下,上海人的眼睛不是长在角上的,是长在脸上的。”

  左羽在财经大学读书时的男朋友冯云就是上海人。用财经术语来说,当时的冯云是个绩优股。跟冯云谈朋友,左羽花了不少功夫,也用过一些小伎俩,这才好不容易把冯云套牢了。可是大学刚毕业,他们就劳燕分飞了。回了上海的冯云,大概不久就购进了新股,很快就把左羽这只套牢股割肉了。直到现在,左羽也忘不了这段心痛的经历,所以一提起上海人,她的心里就会升起一股无名火。

  她把脑袋一歪,不服地说:“你是,他们不是!”

  陈定兴哪里知道她有这段经历呢?不过作为上海人,他在外地也经常会听到一些对上海人不敬的话。他觉得这大概是外地人对上海人的一种逆反心理,所以也习以为常了,见她这么执着,便陪着笑说:“谢谢左小姐对我的夸奖。其实我对东州的经济谈不上多少了解,我只是对曹总这个人比较信任,所以我才会对晶富有信心。”

  “你了解曹总,就会了解我们东州人了。曹总是我们东州人的骄傲。你对曹总有信心,相信你以后也会对我们东州有信心的。”左羽说。

  陈定兴转过脸对吴安生说:“你看,左羽小姐不愧是东州的代言人,处处都为东州着想,谈话也不忘打造东州的形象啊!”

  吴安生有感触地说:“你不要说,左羽这种精神真的很敬业,很令人尊敬。你不了解我们东州人。我们东州,好多人有一种坏毛病,就是老喜欢在外头人跟前说东州的坏话,说东州这也不好,那也不好,就连东州话也很难听,不南不北,不侉不蛮。像左羽这样热爱自己家乡、处处维护家乡形象的人,真的不多。”

  左羽被他说的有点不好意思,低着头说:“哪里呀!这是我的职业习惯。在电视上,我们总不能说东州不好吧!”

  陈定兴把眼睛在他们身上瞄了瞄,说:“我对东州印象很好哇!东州山好,水好,人更好!曹总,吴总,左羽小姐,你们不都是东州人吗?东州有你们这样优秀的人才,还怕不很快发展起来吗?”

  左羽笑了:“陈董,你真会开玩笑!你怎么能把我跟曹总相提并论呢?”

  陈定兴说:“为什么不能呀?你们不都是东州人吗?”

  左羽说:“曹总是一座高山,令人仰止。好了,你们当老总的,时间都很宝贵,我不能浪费你们时间了。我跟小程、老江,我们也还要商量点事情。”

  吴安生问:“你们电视台要报道我们晶富公司?”

  左羽说:“是啊!我跟小程正在讨论采访计划。因为还没商量好,所以还没来得跟你汇报。我们采访期间,请吴总一定要大力支持,给我们提供方便哦!”

  吴安生说:“那当然!你帮我们吹喇叭,做宣传,我们还能不支持?只要你们需要,我给你一路开绿灯。请你们务必要把我们晶富公司的精神风貌,正确、全面、客观地向社会进行报道哦!”

  “没问题!这是我们的职责,你放心好了!”左羽说。

  “放心放心!对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呀!小程,好好配合左主任工作。左主任需要什么,你们就提供什么。有什么困难,及时跟我说,我来安排调度。”吴安生说。

  听吴安生这么说,程新军非常高兴,笑嘻嘻地说:“那太好了!有吴总这句话,我就好办多了。谢谢吴总!”

  4

  回到会议室,左羽问程新军:“我看你们厂里西北角那个地方正在好像施工,是不是又上新项目了?”

  “对呀!”程新军说,“那里刚盖了一个标准车间,是我们公司新上的d项目。d就是单晶硅。这个项目,是曹总去年从国外考察回来以后,向董事会建议新上的,以后的销售,主要是面向美国的硅谷。”

  见左羽想问又有些犹豫,程新军马上主动解释说:“单晶硅是电子产品中最基础的材料,就是我们过去常说的半导体,是制作集成电路的原器件。我们东州的硅资源是得天独厚的,储量在全国屈指可数。以前我们没有技术,只能做些石英管、硅微粉之类的粗制品。后来曹总开发了石英振荡器项目,才使原来的红旗石英制品厂,一跃成为晶富电子公司,然后在这基础上逐渐发展、壮大的。可以说,石英振荡器是我们从红旗到晶富实现质的飞跃的推进器。这个d项目,用我们曹总的话说,将是晶富电子集团公司实现再一次飞跃的推进器。由此可见这个项目对我们公司发展的重大意义了吧?”

  “哦!”左羽说,“这个项目现在进展到什么程度了?”

  “现在正在安装设备。这些设备大多是从美国进口的,因为这项技术主要是在美国单晶硅制作技术基础上开发的,所以设备相应地选用美国设备,指标性能方面可能更可靠些吧!我不是搞技术的,这里面的东西我不太懂。这个项目的总指挥是吴总。如果你感兴趣,可以去问问他。”程新军说。

  “我们也不需要了解多少技术方面的问题。再说了,这些技术应该都是保密的,也不能在媒体上报道。”左羽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对这个项目还是很感兴趣的,所以她听完程新军的介绍以后,马上对江尧民说:“老江,这里拍完了没有?拍完了,我们到工地上去看看!”

  在程新军的引导下,左羽和江尧民来到d项目的建设现场。

  和安静的写字楼相比,这里的场面可以说是热火朝天。

  厂房门口,停着几辆集装箱货车,一台转动非常灵活的黄色叉车,正在搬运着从车上卸下来的货物;十几个工人,正在逐件打开这些货物的包装,清除设备上的包装物,包括沾在机器上的包装纸屑,包在仪表壳上的塑料薄膜,抹在轴承上的黄油等等,并且认真地把设备全部擦洗干净,连设备底部也都用刷子仔细地进行了清理,然后又用抹布擦净。厂房里面,是全透明玻璃封闭的超净车间,围着超净车间四周的,是一条专供参观者和巡查人员通行的塑胶通道,虽然还在施工当中,但是看上去已经打扫得一尘不染了;车间里面,两台小型吊车正在吊装刚刚拉进来的擦洗干净的设备。里面已经吊装到位的设备旁边,技术人员正在进行机器安装。车间顶上,还有工人在通风管道上爬来爬去,看样子是在进行安装后的检查。

  因为还在安装阶段,所以左羽他们经过同意,得以进入车间里面进行拍摄。

  d现场的负责人,也是个三十不到的小伙子,叫潘永华。他再三跟左羽说,一旦设备安装结束,除了车间里面的工人,任何人都不能随意进入车间里面。因为这是个三十万级的超净车间,也就是说,车间里只能允许有三十万之一的尘埃。要保持这样纯净的程度,每个人进入车间前都要经过严格的风淋,就是用强风把人“洗个澡”,把身上的灰尘通通吹掉,人才能进去。所以他们现在能够进入车间里面拍下施工的镜头,机会是很难得的。

  听了潘永华的介绍,左羽不由得伸了一下舌头。她仰脸看着车间顶部,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地布满了各种通风口,看得她眼花潦乱。她指着那些通风孔问:“潘经理,这些孔上都有抽风机,还是就只有一台抽风机,然后通过管道把它们汇集到一个地方,集中向外排风呢?”

  潘永华指着那些管道对左羽解释说:“这么大的车间,只靠一个风机引风肯定不行的,那得要多大的动力呀?我们是根据生产流程,把它分成四个区域来设计通风的,每个区域都有一个引风机,所以车间顶上一共戴了四顶大帽子。再加上一些小的通风设施,大大小小有几十个帽子哩!”

  “风机也都是进口的吗?”

  “不是。我们只进口了主要生产设备,辅助设备包括通风系统,都是用国产设备。现在国产设备性能比过去提高很多,完全能满足我们需要。这样可以节约好多外汇了!”

  “这个项目总投资多少?”

  “项目投资是二点五亿,这是一期投资。如果顺利的话,明年还要再投资一亿多,上二期。总投资大概有四个亿吧!”

  “现在已经投了多少?”

  “到昨天为止,连工程带设备,大概付了一亿二!但是设备已经基本到位了,只剩一批核心设备,因为出现一些原因,暂时还没到。”

  “什么原因啊?”

  “这个嘛!不方便说了。不好意思。”潘永华抱歉地说。

  “没关系。”左羽挥了一下手,不在意地说。

  潘永华带着他们在车间里面绕了一圈,然后又带他们在厂房外面绕了一圈,特别指给他们看了屋顶上硕大的风机和排气管。跟正在上面施工的工人相比,那四项大帽子个个都是庞然大物。

  江尧民扛着摄像机,拍的十分起劲。

  5

  拍完d项目现场,时间已经快到晌午了。左羽谢绝了程新军的邀请,和江尧民在下班前赶回了台里。

  “怎么样啊?有什么感受?”见他们回来了,季晓文颇为满意。因为台里有规定,采访期间,一律不得接受被采访单位的吃请。台长要求电视台的每个记者,都要从两个方面管好自己的嘴:一不要瞎说,二不要瞎吃!上个星期,经济部就有记者在录制餐饮文化节目的时候,在被采访单位吃了一顿饭,害得季晓文在台办公会上狠吃了一通批评。

  “感受太多了。不过现在还没整理出来,所以没法向你汇报。歇歇就该吃饭了。下午再汇报吧!”左羽把大衣挂在衣架上,一屁股在自己的圈椅里坐下来,身子一转,就把两条腿搭在了桌沿上。她闭上眼睛,眼前不知怎么的,竟然浮现出陈定兴的身影,这让她有点心慌了。

  “我也没打算听你整理出来的汇报。”季晓文说着,还是朝左羽身边挨了过来。“你不是说打算在晶富公司做个系列跟踪报道吗?谈谈你的设想呀!”

  左羽抬起眼皮朝他瞄了一眼,见他并没靠的很近,便继续保持原来的坐姿,一动不动地说:“这个呀?在电话里不是跟你说过了吗?”

  “你应该有更具体的方案吧?”

  “本来是准备跟程新军好好商量一个方案的。后来参观他们荣誉室,又看了他们新上的一个项目现场,拍了几组镜头,就把弄方案这事儿岔过去了。不过大致的脉络我已经有了,吃完饭我再把它弄出来不行吗?累死了。”左羽用手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显得有些疲惫。

  季晓文见她那副懒散的样子,也不好再催她,便换了关心的口吻说:“昨天晚上是不是睡的很晚?我跟你说过,女人熬夜老的快,你怎么老是不听呀?”

  左羽悻悻地说:“哼!我熬夜还不是你害的?这会儿猫哭老鼠做好人!”

  季晓文一脸冤枉地说:“哎呀,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左羽立即打住他话头:“哎哎哎,说什么呢?那么难听!”

  “曹元明什么时候回来?”季晓文撇撇嘴,把话岔过去了。

  左羽说:“再过两天吧!”

  “你以前见过他没有?”

  “见过一次,不过没跟他说过话。”

  “这个人不一般哦!用正面的话说,他睿智、善辩、目光敏锐、思维发达、善于利用自己的优势、抓住对手的弱势,用反面的话说,他狡黠、顽固,很有手段,而且不讲情面,穷追猛打。总之,我提醒你一下,跟他对话的时候,要多留几个心眼,要不然,他会把你弄得很难堪的。”

  “哦?是吗?怎么我的感觉跟你完全不一样呢?”左羽把跷在桌上的腿放了下来,坐直了身子说。“我能跟你谈谈我对曹元明的看法吗?”

  “好啊!”季晓文借机朝她跟前凑了过来,伸手去拿左羽放在桌上的采访计划,胳膊却朝左羽身上碰过来。

  左羽皱着眉头从椅子上站起来,闪在一边,嘴里说:“算了,不想说了!”脚已经迈开步子朝门口走了:“吃饭去喽!”

  季晓文讪讪地自言自语说:“小孩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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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宴陷阱 (8)

  第三章错过

  1

  东州机场上,左羽夹杂在一大群叽叽喳喳的记者当中,和一支由政府官员和学生组成的特殊欢迎队伍一起,站在停机坪上等候着从北京回来的航班。

  十点十五分,飞机准时降落在停机坪上。随着舱门缓缓打开,人群逐渐开始骚动起来。当机场人员把舱门完全打开的时候,何家永市长昂首从飞机里走了出来,俯视一下停机坪上的欢迎人群,面带微笑地挥着手,慢慢地走下舷梯。身材微胖的赵桂兰跟在何市长后面,第二个踏上舷梯。后面是一个金黄头发的外国人,跟在赵桂兰的身后,好奇地看着眼前发生的场面。接下来,男男女女的旅客鱼贯步出机舱,顺着舷梯走下来,唯独没有见到左羽想见的曹元明。

  “呀!”左羽一声惊叫,并没有引起大家的注意,因为她的声音完全淹没在人们的欢呼声里了。

  欢迎赴京人大代表的仪式就在停机坪上举行。

  何家永市长在机场上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声音通过话筒远远地飘荡在机场上空:“这是一次团结的大会,胜利的大会。会议气氛安宁、祥和,代表们欢欣鼓舞……”

  大多数旅客没有逗留在机场上观看这个热闹的场面,他们脚步匆匆地顺着出口通道离开机场大厅,在行李房领回自己的行李以后,便消失在茫茫的车流中了。

  一个中等身材的男人,穿着一件黑色大衣,高高的衣领直立着,挡住了半边脸,鼻梁上还架着一副墨镜,只有窄窄的脑门露在外面,可以看到他黑黝黝的皮肤。他把手插在衣袋里,匆忙地走出出口。

  这个人就是曹元明。

  他下飞机的时候故意落在后面,并且穿戴成这个样子,把自己的面目遮掩起来,夹在普通旅客一起,不声不响地躲开了记者的目光。

  他这样做是经过何市长同意的。本来,按照常规,人大代表从北京回来以后,都要集体在机场接受市民的欢迎和记者的采访。但是就在他们登机的时候,曹元明突然接到公司打来的紧急电话,说d项目出状况了。曹元明一听这消息,马上着急起来,恨不能立即赶到现场。但是就在他详细询问具体情况的时候,他的身体已经随着人流进入了机舱。他坐到座位上的时候,飞机上的广播已经关照大家关手机了。他只得无奈地把手机关上。在飞机上,他就跟何市长请了假,请何市长允许他下飞机以后直接赶回公司。何市长听说d项目出现了紧急情况,便立即同意了他的请求。

  曹元明刚走出出口,就看见董秘杨辉和司机刘洪来满脸笑容地在门口迎接他。他把取行李的单子交给刘洪来,便和杨辉一起走出了候机楼。

  他的车就停在候机楼的外面。上车的时候,何市长的讲话正好从空气中飘过来。

  见这里已经没什么人了,曹元明摘下眼镜,笑呵呵地说:“杨辉,你看我这几天是不是长胖了?”

  杨辉走在他前头,为他打开车门。听他这么问,回头打量他一下,说:“好像是胖了。又白又胖!”

  曹元明脱下大衣,弯腰钻进车里,在后座上坐下来,长长出了一口气:“唉!好日子过完喽!在北京这几天,过的真是太舒服了!吃现成的,穿现成的,玩也是现成的,大客车开到哪儿,就玩到哪儿!真是神仙过的日子,能不长胖吗?”

  “都说人大政协,开会过节,只管举手,不管负责嘛!您一年到头没日没夜地忙,过两天舒坦日子,还不是应该的?”杨辉坐在副驾位置上,扭过腰来说。

  “受罪的人,就是没有享福命啊!”曹元明从衣袋里掏出香烟,点着以后,深深地吸了一大口,把车窗玻璃放下一道缝,然后靠在座位靠背上,慢慢地吐出来,问道:“d项目到底怎么回事?”

  杨辉见他问到正事了,立即严肃起来:“还是在核心设备上出了点问题。美方运来的第一批设备基本上都到位了,但是机器开不起来,因为整个操作系统启动不了。”

  “为什么?”

  “他们在控制系统上设置了密码,我们打不开。”

  “他妈的!这帮洋鬼子,不是糊人吗?他们卖机器,怎么还把密码攥在手里呢?还指望它帮他们再生一个?赶紧发传真过去要啊!”曹元明气得脸色都发青了。

  “发了,人家不给。”

  “那为什么?我们有合同的。”

  “大概是资金问题吧?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得问吴总。”

  曹元明夹着香烟猛吸了两口,然后把还剩半截的烟屁股使劲摁在车门上的烟缸里,把车窗玻璃关了起来,拿起放在身边的手机,拨通了吴安生的电话。

  这时候,刘洪来拎着行李过来了。他把行李放进后备箱,然后开门坐了进来,把车发动了。

  “走吗曹总?”杨辉问了一句。

  吴安生大概还没接电话,所以曹元明还把手机捂在耳朵上,朝他撅了撅下巴。

  车开了,曹元明的电话也通了。

  “喂!安生啊!d项目的密码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曹元明对着手机大声嚷嚷。

  电话那头传来吴安生的声音:“曹总,你在哪儿?”

  “我在东州,刚下飞机。”

  “哦!那太好了!你回来就好了。是这样的。按合同规定,我们应该在第一批设备全部到位以后,十天内把货款付清,同时付第二批设备的预付款,他们再把第二批核心设备发过来。现在第一批设备到了已经十几天了,可是财务部还没把第二批货款打过去,所以人家不发货了。而且因为第一批应付款也没付清,所以人家也不提供第一批设备操作系统的密码。没有密码,我们守着这些设备也开不起来,形同一堆废铁。曹总,你赶快责成财务部,尽快把款子打过去啊!”

  原来是这么回事。

  “好,我知道了。”曹元明没多说什么,便挂了电话。

  他打电话到财务总监程学英的办公室,电话没人接,再打她手机,也没人接。

  “妈的。”他轻轻骂了一句,打通了财务部的电话,劈头就问:“程学英在你们那儿吗?”

  接电话的女孩说:“程总不在这里。今天上午她没到这里来过。您打她办公室吧!”

  曹元明奇怪地愣住了。

  由于他没挂电话,又半天没吱声,所以接电话的女孩也没敢挂电话,在那头轻轻地“喂”了好几声。

  这个声音让曹元明的烦燥略有些平静。他轻轻把手机盖合上,心里在猜想,程学英会到哪里去呢?她为什么不接手机?

  2

  程学英遇到了一点小麻烦,没能到单位去上班。

  她有个外甥,叫李大明,是她大姐家的孩子,今年二十六岁。她大姐一家都在郊区老家荷花镇,所以程学英这个当姨的,就代行了家长的责任。虽然他们不住在一起,但是程学英经常打电话叫李大明到家里来,拿他当自己的孩子一样。

  李大明有一份不错的工作,在国际信托投资有限公司东州营业部当操盘手。证券公司操盘手的收入是比较高的,按说李大明应该生活无忧。可是李大明大概因为一个人住着无聊,在社会上结识了一帮不三不四的朋友,慢慢地学会了赌博。一开始都是小打小闹,后来逐渐加码,输赢越来越大,他那点薪水,有时候连一个晚上都不够输的,以前攒的积蓄也很快就输光了。赌徒都有一个通病,就是越输越想翻本,越想翻本,输的就越多,人也就掉进了无底洞。李大明输钱出现亏空以后,没有别的办法,只好打小姨的主意。

  李大明刚开始借钱的时候,程学英以为他谈女朋友了。谈女朋友开销增加这是正常的。现在的男孩子,追女朋友的时候,哪个手脚不是大大方方的?今天蹦迪,明天泡吧,周末出游,都要有经济基础做后盾。外甥谈女朋友,做小姨的当然要支持,特别是像他这样特殊情况,总不能叫孩子一趟一趟回家去要钱吧?所以每次李大明来,程学英都会爽快地满足他的要求。她在晶富公司做财务总监,年薪三十多万,年底还有分红,老公是个公务员,收入不高但是很稳定,所以她的经济条件是比较优越的,应付李大明这样的开销,对她不构成负担。

  不过今天早上李大明急匆匆赶来把小姨堵在家里的时候,把价码开得实在太高了,让她心理上接受不了。他开口就跟她要三万块钱。

  这可不是泡女朋友那么简单了。以程学英的头脑,她立即想到,这孩子出问题了。问他,他起先支支吾吾不肯说。后来被小姨逼得没办法,只好坦白了。

  “赌钱输了?”

  程学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睛一黑就栽倒了。幸好她站在沙发前面的地毯上,倒在地上倒也没受什么伤。

  李大明见状赶紧把她扶到沙发上躺下来。小姨比他也就大了十来岁,浑身透着成熟女人的韵味。当他抄起小姨腰身的时候,小姨那高高的胸脯,明晃晃地在他眼前颤动,让他心旌摇曳。他吓得赶紧闭上双眼,连拖带拽地把小姨扶到沙发上,然后就手足无措地站在一边,不知该怎么办好了。

  幸好程学英躺了一会儿就把眼睛睁开了。她脸色变得苍白,让李大明看着有些害怕。她让李大明给她倒杯水来。喝了点水,才慢慢地缓过劲来,望着李大明,好像不认识他似的。她怎么也没想到,李大明竟然学会了赌博,而且输了这么多钱!

  “怎么回事呀?好好给我说明白。”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女人,程学英很快就让自己镇定下来,神色严峻地问。

  李大明只好如实把事情源源本本地交待出来:“我跟几个朋友一起玩牌嘛!一开始都是小来来的,一个晚上就几十块钱输赢。以前在家的时候,过年也跟同学玩过,也就没当回事嘛!后来那些朋友玩大的,一牌输赢都是好几百。开始我也没玩,都在旁边看热闹的。后来他们拉我,我就下海了。刚开始的时候,我手气不错,赢了不少钱哩!他们都怕我,甚至不敢带我玩了。后来就有输有赢了。过完年以后,我手气一直背,连输好多天。哪知道这一输就起不来了,输了三万多。小姨,我知道赌钱不好。下回我再也不跟他们在一起玩了!不过这回你一定要帮我。丁小六子那家伙心狠手辣,听说是跟阎老板的。我这三万块钱里头,有两万多是输给他的。你要不帮我,这回我就死定了!小姨!”

  听完李大明的话,程学英的火气不觉又上来了。她“啪”地拍了一下沙发扶手,把李大明吓了一跳。“哪个阎老板?是不是阎太平啊?那是黑社会呀!你胆子真不小,怎么跟他手下人弄到一起了?”

  “朋友介绍认识的。起先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啊!”

  “起先不知道?赌博的还能有好人吗?你成天跟这些人混在一起,那还有好结果?谁让你去赌博的?啊?天下好玩东西多着了,哪样不能玩,非要去赌博啊?输钱了来找我。我把钱给你拿去赌博,去还赌账吗?做梦你!”程学英的胸脯气得不停地起伏,就像两座将要喷发的火山。

  李大明不敢看,也没心思看,打着哭腔说:“小姨,你一定要帮我。丁小六子放出话了,要是我再不还钱,他就要把我剁了。”

  “剁了拉倒!”程学英没好气地说。

  “我也知道,我这样活着,只会丢你的人。不过我以后改还不行吗?共产党还允许犯错误的干部改正哩!小姨你就不能给我机会改正了吗?要真让丁小六子剁了,我自己倒也没什么,反正就碗大一个疤。不就是怕你和我妈舍不得嘛!”李大明只好耍无赖了。

  其实程学英并不是心疼这三万钱。三万钱虽然不算小数目,但是对她来说,却不算什么,关键要看这钱是怎么花的。替李大明还账,她也不是舍不得,因为她曾经很喜欢这孩子。可是叫她拿三万块钱去替他还赌债,她实在是心不甘。

  她是心疼李大明啊!

  发了一通火之后,冷静下来的程学英靠在沙发上,显得有气无力。看见李大明苦苦哀求的可怜相,她心里十分难受。说起来,李大明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她也是有责任的。她辜负了大姐对她的期望,没有尽到家长的责任,李大明才会结交那些不三不四的朋友。如果她早点发现苗头,李大明也不至于陷的这么深啊!

  “你把茶几下面的烟拿出来。”她用手指头点着玻璃茶几下层的香烟对李大明说。

  李大明赶紧把烟盒拿出来,抽出一棵递给小姨,从裤兜里掏出打火机,捧着火,替小姨把烟点着了。他也想抽,可是看了看小姨的脸色,最后还是把烟放下了。

  “大明,你跟我说实话,到今天为止,你一共输了多少钱?”程学英吸了两口烟,说话的口气平缓多了。

  李大明挠着头想了半天,实在说不清究竟输过多少钱。赌钱都是有输有赢的嘛!光算输的,那谁记得呀?

  “你是真笨哦!我问你,你这几年一共存了多少钱?”

  “我哪存什么钱哪?就那点工资,请朋友喝两回酒就花光了,还能存下钱来?”

  “我不是给你办过一张卡,叫你按月在上面存钱的吗?”

  “也就那张卡上,存了大概两万块钱吧!”

  “这些钱呢?”见他不吱声,程学英追着问:“是不是都输了?”

  李大明只好点点头。

  没想到这回小姨倒并没骂他。

  “大明,我问你,你想不想有出息?”程学英轻轻地问。她把香烟对着烟灰缸,食指优雅地在烟杆上弹着,把烟灰弹进缸里。

  这回李大明脑筋转的快了。他从小姨的话音里,听出小姨想要帮他的意思,便连忙表态说:“我当然想啊!小姨,我把这件事情了结了,一定改邪归正,重新做人,再也不跟这班王八蛋一起瞎混了。”

  “你现在才知道这班人是王八蛋啊?”

  “……”

  “你要是早回头呢?大明,你也是正经八百的大学本科毕业生,证券所的操盘手,也算个正儿八经的白领。这么好的条件,你怎么去跟一帮地痞流氓混到一起了呢?你知道什么叫与虎谋皮吗?那阎太平是什么人?黑帮,老大,满街拿刀子砍人的人。你竟然也能跟他的手下交朋友?你怎么就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呢?大明,你是有才的。荷花镇上像你这么大一代人,能走到你这一步的,没有几个。你看看你那些同学,有几个在市里大公司上班,或者当公务员进机关的?还不都到南方打工去了?你有今天这个位置,怎么就不知道珍惜呢?”程学英把烟蒂掐了,叉着手对李大明说:“你比我小不了多少,我说多了,你肯定不高兴。不过我不替你妈来教训教训你,东州还有人能管你吗?”

  “小姨教训的对。我知道错了!”李大明态度十分诚恳。

  程学英见他态度还不错,便说:“好在现在你陷的还不深,挽救还来得及。不就是三四万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