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全押了,多多少少扩大战果才行啊。
说是这么说,但文承看着手机屏幕里的一切发不出声音。
并不是因为事出突然而大脑空白,只是男人的身形太过可怖。
烈焰般的瞳孔,带着狂笑凝视身影小很多的希德嘉。
“修女,回答我,你的信仰此刻还有力量吗?”
“咦?!这还不是阿斯莫?”文承突然失望地说。
如果是魔王本尊的话应该用奇怪的自称吧。
你还没有资格见魔王大人!向景山用愤怒的眼神回答了摄像头。
对魔王召唤仪式的研究还不够透彻,但仅仅是从天而降的法力束源源不断地为他供应生命力来看,似乎也无解。
会场外某处,文承看向黄昏的天空。
这才是我真正的敌人。
黑法源如激流的瀑布一般刺下会议中心,而无论是周边的楼顶还是广场中央都能感受到这令人窒息的气息。
当然,我们的对策呼之欲出。
“师父,”文承注视身旁的金发女子,“请你出场了。”
………………………………
第二百零五章 麦田怪圈
听到凯瑟琳画了一天的图纸时,文承只浮现出一个场景。
离开圣堂帝国的那个黄昏天,教堂的金顶突然溢出的光。
“好啦,睁着眼睛,”凯瑟琳抚着文承的脸庞笑,“身体就保持这样不要乱动,虽然隐隐约约能感觉到老爹的气息,但只有意识注入在圣堂法源里了。”
“解析起来很困难吗?”耳机里传来希德嘉的声音,“需要我帮忙吗?”
“不啦,之前也和老爹做过这样的实验。里面交给你了。”
虽然那一头,内政大臣和作战大臣召集了300名祭司朝往世界传输圣堂法源,但因为传递损耗,浓度要小很多,祭司也有下班的时候,所以也不会持续多久。
向天上看去,黑法源有如一架波音747客机的投影,而圣堂法源只能说是一架湾流私人飞机。
“实验?师父,原来你早就在准备了!”文承显得很惊喜。
这下胜算要有九成了!
“是啊,不过失败了。”凯瑟琳对着文承屈身,将手按在草地上。
好吧,降低到八成。
“还有啊,”凯瑟琳突然抬头笑,“那还是我上小学的课外实验……”
文承呆滞住了。倒不是凯瑟琳的玩笑。
因为此时朝天举着象牙杖的他要做导体。
而且姿势也很难堪,屈膝跪着,另一只手撑着地面。
手酸得要命。
再说,师父你明明可以自己做嘛。
“当法力流钻进来时,我会解开你双手的束缚,左手冲进来的是两百倍密度,法杖会帮你缓解一会,不过棘手的是右手,圣心堂的地脉划出一道过来,时间同样不久,但第一股会很烫,到时候两手就像被放进开水里一样哦。记住,一定要坚持到战斗结束。”
“哦,我算明白了。”文承不满地嘟囔道。
“明白什么?”凯瑟琳保持同样的姿势关切地注视文承。
师徒俩的姿势确实很奇怪,像是面对面做起跑动作一般,而文承还举着火炬。
“明白你为什么刚刚一见面就亲我。”脸颊上还有一道红印的文承不满地睹着凯瑟琳。
“这种事……”凯瑟琳突然红了脸缓缓摇头,“就不要当着大家说啦。”
这个玩笑并不为在场的队友所动。
两处楼顶,叶凝然和小竹看着狙击镜里的师徒俩一动不动放沉呼吸。
“好了,”凯瑟琳的额头递出白光,声音有些颤抖,“老,老爹……真的放的好歪啊……”
准确的说,此时的圣堂法源降落在钱唐市东部约两千五百公里外,太平洋上的小笠原诸岛中的蓬莱根海岸,并以每小时十万公里的速度平移过来。
“要不要帮忙?”文承试图将手按在凯瑟琳手上。
“不行……”眉头紧蹙的凯瑟琳突然像是被重物压着一样压在地面上,“不能干扰。”
大剧院里,市政协商会议有条不紊地展开,出人意料的是竟然全数到场。不过也管不了这些了。
耳机里传来桌椅被掀翻的声音和接踵而至的爆炸声,毋庸置疑,希德嘉和向景山已经在大会堂接战。
“徒儿看着我,”快要和一片白光的地面融成一体的凯瑟琳抬头微笑,“接到圣堂法源以前,都由我来带路,你什么都不要想,屏住气息就可以,不要东张西望。”
说是这么说,我怎么可能看着你这样痛苦下去啊!
看着身边的女人承受痛苦,自己却要旁观,这种感觉太熟悉了。
可恶!
但文承只能点头。
不多时,头顶上刺来耀眼的白光,空间似乎被分割了。
像是被白色巨人的手掌从天而降一拍,文承的膝盖受到数十倍的压力,快要碎掉的膝盖骨发出咯哒的声响。
突然,感觉全失。
双手突然像解放一样发出越来越耀眼的白光。
嗡嗡嗡。文承跟着颤抖起来。
就像是一个人体炸弹接近爆炸的临界状态,无论是血液还是肌肉群都在密集而剧烈地震颤。
在那一瞬间突然也失去了痛感,因为脑神经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师父不见了,世界也不见了,不知身在何处,只是一片白色。
分不出自己和世界。
分不出内心和现实。
在他之下,是巨大的地表纹路。
我在师父的图纸上。
在半径超过三百米的广场和高楼,岩石、水泥广场、阶梯、楼道深处、下水道……刻上超过四十层重叠的巨大刻印。
在柳真不在的情况下,只能通过一种方式刻出。
在广场角落的救护车和周围,躺着和坐着十几名昏迷或者虚脱着喘着气的年轻人,他们身上的各色光纹已经黯淡,散着呲呲的白烟。
酷似荒野、稻田、荒漠之上的麦田怪圈,不过比那要厚重、密集很多。
重重叠叠的回路。层层缠绕、螺旋、延展、各式几何学的图案。每一个角、边的分布都符合黄金分割。
在那美丽的回路迷宫的中心,隐隐约约伫立着一头金发的白衣女士。
洁白、纤长、发出夺人眼目之光芒的翅膀。
时间停止了。
属于圣堂帝国最崇高的召唤仪式启动。
只有在这样耀眼的法力穿梭下,在那片世界里被圣堂帝国供奉的、臣服的、被讴歌为光之女神的大魔法使。
那是数百年前,圣堂帝国的开创者之一,祭司们的先驱。
把自己的灵核化为法源,历经数十代的传说,永远庇护着那片土地,信奉她的人们。
“仆人凯瑟琳·梅尔维尔·塞巴斯蒂安在此谦卑地呼唤您,诗嘉戈尔·阿卡娜·玛格达蕾娜。”
恢复神色站起来的凯瑟琳正在圆阵的角落,她远远地朝圆阵中央的女子俯身施礼。而文承还在一脸痛苦地跪在地上,化为越来越耀眼的白光。
“啊,凯瑟琳,”光之女神面无表情地回头,声音却是从天际传来,“老实说,我已经进所有的能力把沿途的黑法源清干净了,但阿斯莫身上那一件斗篷般的打扮,和他内心的不正直成正比。”
“您和魔王已经对话了?”凯瑟琳不敢抬头。
“他总是企盼别人受到不幸,从而加强自己的存在。”女子微笑。
“城市里充满了邪恶、地狱的爪牙占领了他们应有的家园,”凯瑟琳说,“请您指导我……”
“……不,请您指导我的徒儿,”凯瑟琳突然抬头用坚定的眼眸注视光之女神,“指导他将每一处角落洗掉所有的邪恶,并回复世界的秩序。”
“不用,”光之女神平静地答,一边让身体下沉到光阵里,一边注视正在白光中挣扎着的少年,
“他需要的不是我。”
文承的意识此时还在一片白茫茫的回路本体中,但忍着周身快要爆炸的触觉睁开眼时,光之女神近在他的眼前。
虽然以前都是隐隐约约中看到她,但光之女神化为实体时,虽然镶着金边和层层叠叠纹案的丝质法袍要华丽很多,金发上也笼着令人安心的光晕,但她的面庞却如此像……
“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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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六章 诗嘉戈尔
“师父?”光之女神露出一丝疑惑,却又很快释怀的笑,“哦,塞巴斯蒂安是我的后代。”
师父,是光之女神的后代?
文承笑的有些腼腆,不知如何回答。
“那个……”文承突然说,“不好意思,你叫?”
“诗嘉戈尔,”女子回眸一笑,“当然,曾有一位东方友人用另一个名字叫我。”
“诗歌?”文承问。
诗歌对这个抢答显得惊讶,但那是文承发自内心的声音。
接着她又发现文承露出极大的哀伤。
女神伸出翅膀,纤白的羽毛拂动在文承的脸颊上。
这样的触感令人满心欢喜,沙沙的声音触动他的心弦。
再多的怨恨也会消失。
可他心中,另一个女孩寂寞的泪水却似乎一直擦不干。
至少光之女神看到文承那一瞬间的哀伤时,他太过于像一个孩子了。
正义和杀戮。
专一和喜欢。
这样的矛盾不知道已经给他和那个女孩带来多少惩罚。
他到底被怎样的心绪交织呢?
不过,她的时间有限,没有闲心化解少年的痛苦。
光之女神转身。
因为战斗发生在回路之中,即便是虚空中也只是两股法力流的交缠和冲击。
回路中只有暗暗的苍光,宛如皎洁的月色。
回过神来的文承看到光之大魔法使呼唤出一柄等身的金杖。
平静的圣绿瞳孔里是永恒,白裙在风中摆动。
金砂一般的发丝翩翩起舞。
就在这时,天上刺来一道黑柱。
闪电一般的巨大枪尖急速下坠,牢牢扎向圆阵中央。
“文承,看着就好。”
诗歌抬起头淡然地说。这句话让文承想起很久以前的一个黄昏。
但巨树一般的黑色晶体确实厚重,躲避根本来不及。
但是,耀眼的天使让它贯穿了自己的身体。
诗歌?光之女神?!你在做什么?
文承面对被黑暗吞没的女神愕然。
那一瞬,黑柱突然被更耀眼的白光从下而上吞没,剩下的分成几股,如同崩坏的竹节一样在水平面弹开了。
锵锵,比钢铁还要沉重,令人心颤的声音。
诗歌毫发无损地出现在文承面前,包裹着华丽而炙热的银色铠甲,她的白色高跟靴底是圣心堂传来的白色脉冲,天上的圣堂法源落入地表的圆阵刻痕中,经过一道一道程式慢慢压缩、提炼、最后形成耀眼细腻的一束汇聚在诗歌的裙下。
“gebotteslinta!”
诗歌将金杖扎在圆阵中心,女武神一般的有力声音。
在这一瞬间,文承的手臂跟着颤抖起来。这样的触觉并非来自回路内,而是来自圆阵之上他的躯壳中。
引力和法力交相压迫着身体。
第二股结晶的粗壮黑柱刺来,和细小的金杖头部触碰的一瞬间,水平面掀起足以让汽车飞出百米远的冲击波。
“铿铿铿铿……”
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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