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历史
换源:

第5部分阅读

作品:香绮罗|作者:晓寒秋枫|分类:综合类型|更新:2025-05-20 14:35:31|下载:香绮罗TXT下载
  房扬古大震。“但是你爱我。”

  “我现在无法再爱你了……”魏婴浑身轻颤,眼泪扑簌簌落下,她哭喊。“我身为魏王的女儿,杀父灭国之仇如何能不理会、如何能释怀……”

  魏婴的哭喊被几下敲门声给打断了,她别过头,把脸压在衣袖上,无声啜泣。

  房扬古脸色僵硬地开了门,店家捧着一盘子的酒菜,面容古怪地看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地说:“客官,酒菜来了。”

  房扬古正被魏婴的一番话弄得五内俱焚,不曾留意店家偷瞧魏婴的怪异眼神,把酒菜一接过来,便急急关上房门。

  他把酒菜放在桌上,伸手去拉魏婴。

  “饿了吗?过来吃点东西。”他柔声轻哄。

  魏婴甩开他的手,语气冷淡:“别理我,饿了我自己会动手。”

  “你现在一时受了刺激,正在气头上,我们现在什么都先别谈,等过几天再说,你先吃点东西好吗?”房扬古放轻声音、温柔地说。

  “再过几天也是一样,你最好都别理我。”魏婴仍旧冷淡。

  心高气傲的房扬古,从来也没这样对人低声下气过,所有的忍耐力全被魏婴磨光了,不由自主地就把少将军的架子给摆出来。

  “你现在已经是我的人了,再也不是什么魏国的公主,你心里最好要清楚这一点,坐过来!”他板起脸,厉声喝道。

  魏婴惊望着他,气得声音发抖,残忍地反击回去。

  “我是因为被下了药,所以才变成了你的人,如果不是你,也一样会失身在房庆绪手里,你们齐国人所做出来的全是一些下三滥的事。”

  “你现在果然后悔了?”房扬古凝视着她,表情阴郁。

  魏婴望定他,目光冰冷,漠然不语。

  “我所担心过的事,竟然都一一发生了。”房扬古阴沉地一笑,说:“不管下不下药,你成为我的人只是迟早的事而已,你爱我,这是不容置疑的。”

  “我爱房扬古,但我不爱房庆绪的儿子。”她低哑地强调。

  “难道要我和他脱离父子关系吗?”房扬古恼怒地大吼。“如果你希望这样这也不是办不到的事,反正自小我就恨他,有没有他这个父亲也无所谓。”

  魏婴咬了咬唇,轻轻说:“脱离父子关系能代表什么?你体内仍然流着他的血,你看见他中了我一剑,仍会不忍心、仍会想救他。”

  房扬古向来引以为傲的冷静与镇定,全被魏婴的三言两语焚毁了。他跳起身,一把扯住她的手腕,咬牙切齿地:“你到底希望我怎么做?”

  “放我走。”她平静地说。

  房扬古嗤之以鼻。“你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能到哪里去?”

  “天无绝人之路,我的将来与你无关。”她倔强地反驳。

  “我绝不会让你离开我的身边。”他眼中怒火炽炽,气得想捏碎她。“你已经是我的人,哪里也不准去。”

  “从现在开始就不是了。”魏婴冷哼一声。

  “是这样吗?”

  房扬古抬高她的下巴,凝视着她的眼睛,她轻蔑的眼神令他愤怒、令他心灰意冷,他的手指有意无意触碰着她的嘴唇,她的眼神微变,掠过一丝迷乱,他抓住这一刻,倾身吻住她——

  魏婴措手不及,半个身子一软,连抵挡他的力气也使不上来。

  房扬古横抱起她,走到床边,轻轻将她放下,他没有停止热辣辣的吻,一手压制住她,一手缓缓解开她的领扣,然后顺势拉扯开来。

  “不行——”魏婴抬起手推他,软弱地躲避他的吻,他抓住她的手臂,啃咬着她柔软的耳珠,一路舔吻向她的锁骨,然后停在她的乳尖。

  他用她无法抵挡的舌缓缓滑向血滴一般的红痣上,贪婪地吭吻,她只觉得浑身都酥软了,思绪荡漾,难以招架,她已迷失在恨与爱交织的情海,茫然漂流,无处停靠。

  房扬古紧紧覆在她身上,眸子因欲望而蒙眬,他狂炙的吻教她喘不过气来,她下意识地在他身下挣扎蠕动着,更将他的渴望撩起,他在她耳边喘息着:“我现在就要你。”

  魏婴感觉到他的亢奋与激动,他已如箭在弦上,停业停不住了。

  “不要——”她狂乱地摇着头,房扬古无法理会,一心急欲征服,动作粗野了一点、蛮横了一点,她分不清是痛楚还是快感,身体不由自主挺贴向他、不由自主地接纳了他。

  雪崩海啸般的欲潮猛烈袭来,魏婴用力抓住他肌肉贲张的臂膀,两人的喘息声尽被淹没。

  魏婴发出了低吟,像闷闷的呜咽声。

  房扬古撑起上身,震动地看着她,汗水滴在她胸前,与她细细的汗水交融在一起,他看见她急遽滚下的眼泪,心紧紧一抽。

  “你羞辱我。”魏婴哭着控诉。

  房扬古动也不动,低声说:“我没有羞辱你,你和我不过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们之间只有相互吸引、没有憎恨。”

  “有,你不知道我现在有多恨你!”魏婴嘶喊,双拳极打着他的胸膛,奋力扭动腰肢想推开他。

  他仍在她体内,她的扭动刺激了他,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喘,他压住她的腰,屏息地、艰辛地说:“别动,你这样只会让我想再来一次。”

  魏婴条地绯红了脸,侧过头去不予理会。

  房扬古吻了吻她的颊畔,挺身离开她。

  魏婴飞快地跳起身,捡起地上的衣服穿上,然后冲向房门,房扬古敏捷地扯住她的手,惊问:“你干什么?”

  “离开你。”魏婴冷冷地说,她费尽力气也挣脱不开他铁箍似的手腕,不禁大叫起来。“放开我,我不想跟你在一起,你跟野兽没什么两样,不管我要不要就剥光我的衣服,我不要跟你这种人在一起。”

  房扬古气得拉近她,逼视着她的眼睛。

  “你的身体明明要我,何必自欺欺人,就算你不幸爱上了仇人的儿子,也不必这样不遗余力来撇清……”

  魏婴的心思被他说中,惊惶而紊乱地打断他。

  “别再说了,我求你放我走,再和你在一起,我怎么对得起我的爹娘,你能不能别那么自私,为我想一想?”她声嘶力歇地喊,掩饰着心中想要逃离的情绪。

  房扬古的脸色微变,眼神痛楚,声音低沉。

  “只要我离开你,你就能对得起你的爹娘?你就能安心了吗?如果你非要这样才能觉得不愧疚,那么我就答应离开你。”

  她失神地注视他,脑中有一刻空白了。

  她这才确信,自己真的那么深爱他,一听见他答应离开她,就觉得心好痛,痛楚的感觉穿肤透骨,痛到了指尖,然后,一片片碎裂了。

  她颤抖着,发不出声音来,开始恐惧他真的会从她眼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房门响了三声,打破他们之间的沉默。

  “谁?”房扬古整理好身上凌乱的衣服,走到门边去。

  “少将军,是我,房云。”

  房扬古一听,立刻把门打开,门外站着房云,面色灰白,眼睛睁得斗大,怪异地看着他,低唤了声:“少将军——”

  房扬古的情绪正极度恶劣,并没有留意房云恐慌的眼神,径自把门打得大开,随口说:“进来吧,我要你带的东西都带了吗?”

  房云身后突然窜出四五名大汉,刀剑交加,快如闪电,直朝房扬古袭来。

  房扬古大吃一惊,矫捷地闪避开来,由于出府时太仓卒,没带兵器防身,这下子手无寸铁,就连最基本的反击能力都丧失了,他瞥了一眼房云,这才发现他早被反捆了双手,无能为力地看着他。

  几名大汉杀气腾腾,每一刀每一剑都对准房扬古的要害,一个不慎,剑锋朝他胸前刺去,他就势闪身倒退,撞倒了身后惊惧万状的魏婴,这一撞,房扬古分了神,剑尖朝他胸前一削,他躲避不及,胸腹立刻划出一道血痕。

  房扬古下意识护住魏婴,另一方袭击又来,剑气直冲,他自知必死无疑,不想不明不白走向绝路,急速暴喝着:“你们是什么人?奉谁之命杀我?”

  刀剑纷纷抵住房扬古的咽喉,魏婴惊骇地扑进他怀里,吓得面色惨白。

  持着刀、五短身材的领头微微一笑。“你是齐国的房扬古少将军吗?”

  房扬古默然不语,望了一眼惊恐的魏婴,若要他死倒地无所谓,他怕的是这些粗汉会怎样对待魏婴?

  “你不开口我们也知道。”另一个人说道。“马房中的大宛宝马,再加上房少将军最忠心的御者房云,就已能肯定你的身分了。没想到,逼退赵国、卫国的房扬古少将军,也有落在我们手里的一天。”

  “不管你们奉谁之命杀我,只要放了这位姑娘和房云,不为难他们,我悉听尊便。”房扬古昂首说道。

  魏婴一听见房扬古的话,泪水顷刻滴落,她哭着摇头,一径抱着他不放。

  “我们当然不会为难魏国的公主,但只要是齐国姓房的人都该死。”

  五短身材的领头忿然喝斥,手中的刀光影一晃,划伤了房扬古的颈项。

  魏婴惊跳而起,不加思索,便扬手挡开那刀,当血花喷洒出来,魏婴痛楚地颤抖了一下,房扬古倒抽一口凉气,狂喊:“魏婴——”

  “公主!”事出突然,五名大汉扑通扑通跪了一地,惊慌失措地大喊。

  魏婴痛得脸色发白,抱着手臂呆望着趴了一地的大男人,不解他们是何用意,愣愣地与房扬古对望一眼。

  “你们……你们……”魏婴莫名其妙地盯着他们。

  五名大汉一脸悲愤,领头的率先说:“我叫周邈。”然后一个一个指过去说:“张馥、伍德瑜、刘裕、陈青虎,我们都是郑澜大将军的部属、都是魏国人,等复国已等了八年了。”

  房扬古正审视着魏婴的伤,一听见“郑澜大将军”,脸色僵了僵,在发兵攻进魏城大梁时,与郑澜正面交锋,郑澜不敌,死在他的剑下。

  难怪这些大汉一来便想置他于死地。

  魏婴却不记得郑澜,但听见是自己人,便心门大敞。

  “你们怎么知道我是公主?”

  “你们刚进酒店,我们就认出房扬古,于是盯上了你们,而店家无意间偷听到你们的谈话,所以敢肯定你就是失踪八年的魏婴公主,再加上公主长得实在太像你的母亲魏姬了。”周邈一面恭敬地答,眼神则戒备地盯着房扬古。

  斯文有如书生的张馥,紧张地问:“公主,你的伤势怎么样?我叫店家来给公主上药。”

  魏婴斜靠在房扬古身上,她抬头看了房扬古一眼,房扬古深深望着她苍白似雪的脸庞,冷静地开口。“魏婴的伤并未伤及筋骨,拿些止血的刀伤药来就行了。”

  店家显然已经得知魏婴的身分,一上来即恭恭谨谨地为她上药、包扎。

  “公主的伤不碍事,血止了,过几天自会痊愈。”店家包扎完后说。

  魏婴关心房扬古胸前和颈脖上的刀伤,慌忙对店家说:“麻烦你也替他上上药吧。”

  店家面有难色,与周邈对望一眼,动也不动。

  “公主——”周邈目光凶狠、无情地说。“房扬古是所有魏国人的仇敌,没有人不想杀了他以泄恨,请公主别让我们为难。”

  房扬古不动,不作反应。

  魏婴挺身护在房扬古身前,焦灼地说:“八年前,是他救了我,我才能活到现在,再怎么说,他都是我的救命恩人,你们放了他。”

  张馥从魏婴眉宇之间的焦虑看出了端倪,他冷冷地说:“公主,请你要牢记自己的身分,你是魏国王室仅存的血脉,是咱们魏国子民的唯一希望,不能因为他而毁了我们的计划,更不能……感情用事。”

  “如果不是房扬古对我动了侧隐之心,魏国王室血脉早就断了,他善待过我,我不能恩将仇报。”魏婴凛然说道,心情却被说不出的矛盾侵扰。

  房扬古心中一阵绞痛,在这生死存亡的时刻,魏婴还是对他流露出了真心。

  面目黝黑、纠髦如草的陈青虎哼地一声。

  “当年房庆绪和房扬古父子两人攻城之时,也没见他们心慈手软啊,他们可曾善待过大梁城的百姓?”

  “你们怎么想我不知道,但我是不会轻易放过他。”伍德瑜阴森森地接口。

  “我也和伍兄一样。”压制着房云的刘裕,晃动着手中的利刃说。“等了八年,等的就是这一天,我不能让郑将军死不瞑目。”

  五名大汉交换了眼神,杀机陡生。

  房扬古再如何勇猛,他无法徒手抵挡五把兵刃,既然虎落平阳,难以活命,他干脆仰起头,咬牙承受。

  魏婴心中大骇,她挡在房扬古身前,义无反顾地。

  “公主,请别教我们为难。”周邈皱着眉头。

  “我不想为难你们,也请你们别为难我,我实向你们说了吧。”魏婴把心一横,豁了出去。“我和房扬古已经成为夫妻,他若死了,我也一样活不成。”

  说完,反手抱住房扬古,仰起头,坚定地凝视着他。

  房扬古用尽全力紧紧地拥她入怀,她的不顾一切,震动了他的心灵,他不知该如何偿报她千丝万缕的深情,以他这样亡国灭族的仇人之子,怎堪她如此全心全意的对待?

  陈青虎最怕见到的就是这种儿女情长了,粗暴地喝道:“周兄,你说现在该怎么办才好?”

  周邈沉吟不语,张馥缓缓地开口问魏婴:“公主,你想成就复国大业吗?”

  魏婴傲然地点头,但有条件。“我要复国,我也要房扬古活着。”

  “公主,防人之心不可无,他毕竟是个齐国人,你难道不怕他出卖了我们?”张馥讥刺地说。

  房扬古纵声大笑,语气轻蔑。“疑心病这么重的人恐怕难成大事,我看你们的复国之路是遥遥无期了。”

  “你说什么?”陈青虎雷吼一声,气得青筋凸起。

  房扬古淡淡一笑,满不在乎地说:“想复国需要的是智能及手段,杀了我除了能发泄心头之恨,并没有多大的助益,我虽然是替齐国屡建大功的少将军,但是这一次私自带着魏婴逃走,齐王一样会设下圈套对付我,我这条命在齐王眼中已经毫不起眼了,如今的我是亡命之徒,如果……由我帮你们复国,你们或许还有较大的胜算。”

  “三言两语就想哄骗我们吗?我们凭什么相信你?”周邈鄙夷地说。

  “就是。”陈青虎嘲笑。“更何况,你有那本事吗?”

  房扬古不以为意,扬着眉淡淡一笑。

  “我既能逼退卫国、赵国,想要匡复魏国又有何难?论本事,我比你们可强得多了,你们五个人所读的兵书全加起来,恐怕还不及我十五岁前读得多。”

  房扬古轻而易举就激怒了眼前的鲁莽大汉,他再接再厉。“你们只是武夫,脑筋挤不出几两聪明才智,只能相信我……”

  话未说完,陈青虎早已勃然大怒,扬手杀向房扬古了,这一招正中下怀,房扬古侧身躲开,抓住机会,反手将他大刀夺过,张馥大叫一声:“不好!”

  房扬古握着刀指向陈青虎,微微一笑。

  “当我手无寸铁时,你们以五击一,我自然不是对手,但是现在,我手中有了兵器,就凭你们这五块料,绝对当得起我的刀下亡魂了,想试试吗?”

  五个人无不骇然,脸上血色尽失。

  房扬古并未立即袭击陈青虎,他看了一眼怔呆的魏婴,将夺到手的刀顺手向陈青虎掷去,陈青虎伸手去接,骇异地瞪着他。

  “你们几个一身蛮力,就算侥幸杀了我,可知道我所带出来的齐国精兵,少说也有成千上万,你们都能杀得光吗?”

  几个男子汉大丈夫,被房扬古轻描淡写的几句话逼得哑口无言,气得发抖,却迸不出一句话来反驳。

  房扬古揽住魏婴,目光灼灼,与她交缠。

  “魏婴年纪还小,除了能把书倒背如流以外,也没有太大的本事了,若是把她交给你们这群有勇无谋的莽夫,更加让我不放心,复国这两字也许永远只能成为纸上谈兵罢了。”房扬古毅然、平静、诚恳地说。“为了魏婴,也为了我自己,我愿意帮你们匡复魏国。”

  魏婴欣喜地笑了,满心欢喜地笑望着他,双手紧紧与他交握。

  谁知张馥却毫不领情,脸上像挂着寒霜、阴沉沉地说:“房扬古少将军替咱们匡复魏国,这种事传了出去,岂不是让诸国耻笑吗?还当咱们魏国的能人全都死绝了哩。”

  “张兄说得是。”周邈煽动地说。“咱们兄弟几个,就算才智比不上房少将军,可骨气还是有的,何况,咱们已在安邑城招募了一支新军,正加紧训练当中,一旦时机成熟,就会和齐兵决一死战,无论成败,也不曾让房少将军插手。”

  房扬古的目光寒凛凛地望着他们,魏婴的笑靥也渐渐褪去。

  张馥转向魏婴,冷冰冰地说:“公主,请随我们到安邑城去,安邑城中集结着大批魏国士兵,大家若知道公主仍活着,必能稳固军心、振奋士气。”

  “好,我跟你们去。”魏婴不逃避自己的使命,但,忧虑地问:“房少将军能与我们同行吗?”

  陈青虎无赖地大笑。“他不怕死尽管跟哪。”

  刘裕也不怀好意地笑说:“现在我们五个人敌不过他,可是到了安邑城,他面对的就是成千上万的敌人了,不好冒这个险吧?”

  面对魏婴的儿女情长,张馥显得不耐极了,忍不住对她分析利害关系。

  “公主,你如今身负重任,不能被儿女私情牵绊住,房少将军最好能离我们多远就多远,否则,一旦面临仇杀的场面时,你要如何护他,魏国士兵若得知你与亡魏的房少将军已形同夫妻时,你又如何赢回民心?我只希望公主答应我,先以复国为重,复国之后,你想怎么样都行。”

  魏婴一听,不由得胆怯了,那么多年来,她不曾走出过将军府,身分一直朴实卑微,不管发生什么事,身边都有她所爱的人相伴,以前是阿乔姐,现在是房扬古。没想到突然之间都变了,一副重担硬生生压在她的身上,而房扬古则成了她不共戴天的仇敌。

  她悲哀地瞅着房扬古,一切的一切,都已经势在必行了。

  房扬古从她痛楚无奈的目光中,明白她所做出的决定。

  彷佛空气凝结了。

  房扬古背转过身,缓缓地走向窗边,呆呆望着窗外雪花纷飞的夜色。

  魏婴凝望着他孤清寂寞的背影,心口一阵一阵抽痛着。

  “少将军——”她哽咽地出声,泪水滔滔落下。“一旦复国之后,你……一定要来寻我。”

  房扬古没有回头,双拳紧握,仍注视着窗外静静飘落的雪花。

  这样的分离是多痛苦的煎熬,她的眼泪不能遏止地倾流,依依恋恋地、别无选择地,孤身一人与一群出身迥异,却命运相同的人一起上路了。

  第八章

  房庆绪的一条命虽然捡了回来,却严重伤及右肺,命在旦夕。

  当齐珞得知房扬古带着魏婴逃走,而且魏婴又是魏国公主的身分时,顿时大为震怒,急派快马回临淄,向齐王要兵追捕他们。

  突如其来的消息一传回临淄城,如同一块巨石丢进平静的湖面,顿时腾起滔天大浪。

  凭空冒出来的魏国公主,竟让镇守大梁的齐国大将军房庆绪性命垂危,又使少将军房扬古失踪,这些消息弄得齐国上下人心惶惶、臆测纷纷。

  齐王为了安抚民心,立即卸下房扬古的兵权,特地派了重兵进驻大梁,大肆搜捕房扬古和魏国公主,下令非要找出他们,处以极刑不可。

  重兵忽然进驻大梁,日夜挨家挨户的搜寻房扬古和魏婴,使得城中风声鹤唳,人人惶恐不安。

  漫天飘雪。

  魏婴与周邈、张馥等一行人,天还末亮就从小酒店出发。

  路经一处驿馆前,张馥看见了贴在门外缉捕房扬古和魏婴的告示,立即提议改走山径,避人耳目。

  一行人在荒凉的山径行走了近五天。

  朔风阵阵从身后吹来;鹅毛般的雪花越下越密,到了傍晚,雪深近尺,一行人的坐骑再也支持不住了。

  陈青虎勒住马头,四下眺望,扬声说道:“雪越下越大了,再继续赶路,别说牲口挨不起,恐怕公主这样的柔弱女子,也抵受不住这等严寒啊。”

  “若没有这场雪,咱们早已经赶到小城镇了。”周邈皱着眉说。

  行了几日,魏婴极少和这五个大男人交谈,总是一言不发地纵马前行。

  她无法忘记,当自己决定与这群人离去时,房扬古凭窗而立的背影,是那么悲凉却清明。

  他们彼此都了解,他们需要的是时间。

  魏婴缓缓抬起头,见灰云越压越低,飞雪扑面,她轻轻问:“这里离小城镇还有多远?”

  “大约还有五里路。”张馥估量着,踌躇地说。“不能再走下去了,人和马都会受不了,不如先到前面的小破屋避避风雪,等明早天一亮再继续赶路。”

  大伙儿早已饥寒交迫、疲累不堪了,对张馥的提议都没有意见。

  小破屋并不很远,一行人十分庆幸小破屋里还有张颇为干净的小床,可以让魏婴勉强睡上一晚。

  就在大伙儿忙着打野味、生火时,忽然听见远处隐隐传来马蹄之声,张馥一惊,急忙灭了刚生起来的火苗,侧耳倾听。

  “不好!”张馥悚然而惊。“少说也有七、八匹马往咱们这儿来了!”

  “冒雪赶路,定有非常要事,来人身分非比寻常,大家要当心,说不定是缉拿公主和房扬古的齐兵。”周邈警告。

  魏婴怔了怔,畏惧地看着他们。

  蹄声渐近了,张馥跳起来,急忙说:“青虎、刘裕、德瑜,你们快想办法把公主藏起来。”

  陈青虎忙将魏婴拉到床角边,伍德瑜迅速脱下身上的貂裘外衣,把魏婴盖得密密实实,严阵以待。

  马蹄声停在破屋前,不一会儿,坐骑上的人纷纷下马,踏着雪地朝破屋走来。

  进门前,听见来人对话的声音:“幸亏这里有地方可以歇歇脚……”

  张馥抢在来人进门前,拦门而立,高声说:“对不住,这里已让我们几个兄弟占先了。”

  “什么?居然已有人了?”一个阴侧侧的声音响起。

  张馥一瞥之下,唬了一跳,来人高高矮矮、胖胖瘦瘦共是十二个人,由于背着光,看不清面貌,但从衣饰上可以断定,他们全都是齐兵。

  “你们是什么人?”粗眉巨眼的齐兵大喝。

  “我们是魏国人,小老百姓。”周邈走到张馥身后,镇定地回答。

  “有姑娘家吗?”一脸横肉的齐兵问道。

  “没有,只有我们兄弟五个人。”张馥冷静地说。

  “既然没有姑娘家,大伙儿挤挤不妨事吧。”齐兵一众推开张馥和周邈,哈哈笑着走进破屋里来。

  陈青虎体型较胖,立刻以身体挡住魏婴,和刘裕、伍德瑜交换了眼神,不动声色地坐着。

  粗眉巨眼的齐兵打着了怀中的烛火,从他们五个人的脸上一一照过去,然后对身后的齐兵说:“没有房少将军。”

  这话句让藏匿在貂裘里的魏婴惊了惊。

  一名齐兵发现了陈青虎身后的鼓胀之物,指着向他问:“那是什么东西?”

  周邈、张馥、刘裕、伍德瑜紧张得彼此互视、蓄势待发。

  陈青虎哈哈一笑,一脸无奈地说:“不瞒各位大爷,这是我的女人,见到生人就害羞,自己躲了起来。”

  “刚刚不是说没有姑娘吗?”一名齐兵嘿嘿冷笑道。“会撒这个谎,其中定有蹊跷——”边说边伸出手要掀貂裘。

  陈青虎见情势紧急,一不做二不休,扬起单刀挥去,将那齐兵的手硬生生给砍了下来。

  事情发生得太快,齐兵猝不及防,呆愣了一瞬,周邈、张馥、刘裕、伍德瑜抓住这个机会,开始攻击。

  两方人马立刻陷入激战。

  一场混战中,人数较周邈等人多出一倍的齐兵,猛烈地胡乱劈斩,陈青虎背部、前胸中了三刀,血花迸射,立时死在血泊中。

  刘裕大惊,稍稍分神,右腿便遭砍伤,他痛得倒在地上,刀剑不留情地直剖入他的心口,连喊痛都来不及,便圆睁着眼死了。张馥疯狂地挥舞利刃,寡不敌众,终于发出凄厉的惨叫——

  狂风扫过,卷起地下大片积雪。

  房扬古取来了房云的佩刀和铜钱,便命他同将军府去。

  他刻意将乌黑的大宛宝马染上珠砂色,以免大宛宝马独树一帜的毛色暴露他的身分,然后独自一人骑着马,远远地跟着魏婴之后。

  见魏婴和张馥一行人走进小破屋避寒,他便藏身在山拗下的大松树下躲雪。

  狂风挟着雪片,呜呜狂号,房扬古就着大宛宝马的体温取暖,昏然欲睡,并没有听见小破屋里吶喊厮杀的刀剑声,当凄惨的嚎叫破空传来,他惊跳而起,心口猛地一凛,急忙跨上宝马赶了过去。

  当他看见小破屋前立着十几匹马,浑身一凉,知道绝对出事了。

  他拔出腰间的佩刀,直冲了进去,赫然看见一地横七竖八的尸骸,陈青虎、刘裕、伍德瑜、周邈与齐兵的尸体掺杂在一起,仅存的数名齐兵正在对付已断了右臂的张馥。

  房扬古飞身上去,格开齐兵几欲刺中张馥的刀锋,“铮”地一声,手腕翻转之际,刀尖刺进了那名齐兵的肚子。

  那名齐兵瞪大了眼睛,临死前,不敢相信地低喊:“少……将……军……”

  藏在貂裘下、受惊过度的魏婴,条地抬起头来,看见挡在身前的人真的就是房扬古,惊喜莫名。

  房扬古举刀指着相互残杀后仅存的四名齐国士兵,眼角望见卷缩在床角的魏婴一脸苍白、瑟瑟发抖,他忧急地问:“你没事吧?”

  魏婴僵硬地摇了摇头,仍惊恐得无法动弹。

  带伤的齐兵一脸错愕地盯着房扬古,愣怔怔地无法反应。

  房扬古咬了咬牙,冷冷地说:“我不想杀你们,想逃命的就快走。”

  齐国士兵,无人不震慑于房扬古的威名,这四个残兵一样不例外,房扬古的突然出现,早已吓得他们魂飞天外了,眼下他们四个伤的伤、残的残,谁都知道无人是房扬古的敌手,正在担心就要死路一条了,一听见房扬古要放了他们,无不争先恐后的抢出门去。

  房扬古立刻扶起伤重的张馥,将他放到床上。

  张馥气息奄奄、无力地说:“你……说得不错,我们……几个兄弟是……过分自负了,才……十二个齐兵……就杀光了我们……”

  魏婴摀住嘴,看着张馥断臂处泊泊流出的鲜血,不禁潸然泪下,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她不能置信,自己为何会坠入这个杀戮的世界,难道真的躲不过吗?

  房扬古撕下衣襟,替张馥裹住伤处:轻轻说:“你伤得太重,先别说话。”

  “别……费心了……”张馥凄凉地苦笑。“我身上的血……都快……流尽了,还能……活得成吗?我……死不足惜,但有……一事相托……”

  房扬古心念一动,低声问:“复国之事吗?”

  “正是。”张馥强撑着最后一口气,从怀中掏出一柄匕首交给房扬古,说道:“匕首……是魏王……赐予……我的,求你……带……公主……到……安邑……找……魏士离大夫……他……”

  话末说完,张馥便已气绝身亡了。

  魏婴呆了半晌,脑中轰轰乱响,历经一场杀戮,又让她回想起“魏宫”血腥的那一夜,她猛闭上眼,几乎昏厥,止不住凄然地悲声。

  房扬古将她揽进怀里,温柔地搂紧。

  “别怕,从现在起,你千万不许离开我的身边,我不会让你再受此惊吓。”他柔声抚慰。

  魏婴伏靠在他温热的怀中,哽咽地哭道:“我还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永远也见不到你了。”

  “逃出将军府以后,你的性命就已和我的性命系在一起了,你不是孤单一个人,你还有我陪着,如果你遭遇不测,我也一样会陪你。”房扬古轻叹着。

  魏婴仰头凝望他,五内翻腾起伏,她将自己深深埋进他怀里,眼泪滔滔倾流,浸湿了他的衣襟。

  “你真要和我去安邑吗?”她梦呓般地问。

  “当然,我怎能拋下你一个人不管。”他的手指绕着她的发梢,轻轻说。

  “可是……”她不安地望着他。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他捧起她的脸,微微一笑。“不过你不用太担心,我想张馥这把匕首应该会保我性命无虑。”

  魏婴拿起匕首看了一眼,由于剑稍乃是由纯金打造而成,所以入手十分沉重,鞘上两面共嵌了二十四颗明珠,光华耀眼。

  “这把匕首果然名贵。”房扬古惊叹。

  他抽开匕首一看,不禁大为心动,原来这把匕首不似一般匕首都作短剑状,却是稍作椭圆而头尖,剑身比一般匕首薄,容易贴身而藏,匕首剑身毫无光芒,呈暗蓝色,以房扬古对兵器的了解,一看就知道这把匕首曾以毒药淬炼过,他立即警告魏婴:“你要小心,这把匕首曾经以剧毒淬炼过,一见血即封喉。”

  “这么厉害!”魏婴缩了缩身体,远远避开。“奇怪,我爹怎么会将这把匕首赐给张馥呢?”

  “这把匕首应该是张馥后来才喂毒的,他多半想用这把匕首替魏王报仇,至于他想复仇的对象,大概就是我爹了。”房扬古淡淡地说。

  魏婴咬着唇,不知为什么,烦躁不安的感觉一直萦绕心头,挥之不去。“我们别去安邑了。”她脱口而出。“我很怕,去了安邑之后,魏国人一定不会饶了你,万一他们想杀了你报仇怎么办?我们还是别去了,我也不想复国了,我们躲到别国去,躲到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好吗?”

  “别孩子气。”房扬古经抚着她的脸,冷静地说。“你以为我不想这样吗?但是,如果我们真的这么做了,总有一天你会后悔,所以,安邑非去不可,你不必太担心,到时候我懂得随机应变。”

  魏婴震了震,他说得没错,若不去安邑,总有一天,她一定会后悔,但是,她又害怕那种因为爱而带来的负担。

  她惶惶不安地凝望着他,眼瞳迷迷蒙蒙、缥缥纱纱、痴痴切切,她如烟似雾般的眼眸令房扬古心动得克制不住,不禁俯首深深地吻住她。

  她柔软温香的身躯懒懒地偎靠在他的身上,他的思绪紊乱,觉得焦渴,舌尖深深地在她口中吸吮、探索,他的吻带给她强烈悦人的快感,她轻微的喘息声令他意乱情迷,几乎忘了两个人正置身在死人堆里。

  他的手若有似无的在她胸前经抚、试探,魏婴娇喘细细,好不容易才推开他的手。模糊不清地脱:“不行……不要……不要在这里……”

  房扬古恋恋不舍地放开魏婴,她红着脸,把头靠在他肩上,细声说:“有那么多人在看着呢。”

  “那……我把他们的头全转过去。”他半开玩笑。

  “别胡闹了。”魏婴双颊绯红,用手肘撞了撞他的胸口,似嗔似怒。

  房扬古笑拥着魏婴躺下,把貂裘披盖在两个人身上。

  “睡觉吧,明天一早还要赶路。”

  魏婴枕在他的臂上,闻到了他身上男性的、干草般的味道,她心满意足地微仰起脸望他,八年来耐心的守候,终于得到了他的软语温存、得到了他的真情挚爱。

  她不自觉地朝他偎近了一点,蚊子般嘤嘤似地唤了声:“少将军——”

  “别叫我少将军,我已经不是齐国的少将军了。”他撑起上身看她。

  “那——”

  “叫我的名字吧。”他轻轻说,嘴唇几乎触到她的唇瓣。

  “扬古。”魏婴轻唤,一颗心怦怦乱跳。

  房扬古深邃的眸子锁住她,叹息似地问:“你要说什么?”

  “齐珞……”她抿着唇、小心翼翼地觑着他的表情。“你打算将她怎么办?”

  “不知道,没想过这个问题。”提起齐珞,他就忍不住皱起眉。

  “你和她已经有了夫妻之实,她都已经是你的人了……”

  “别提起那件事!”房扬古愤怒地打断她,浓眉打了结。

  “不管你是不是心甘情愿,总是和她做过一夜夫妻,这层关系是不能否认的,她既然已是你的人,你对她难道就没有一点点情分吗?”她坦白地抱怨。

  “什么情分?”房扬古嫌恶地说。“若说是我主动侵犯,也还有情分可言,但是那一夜所受的羞辱毕生难忘,尤其是……”

  说到这里,房扬古突然顿住,不再往下说。

  “尤其是什么?”他古怪的表情引发了她的好奇心。

  “没什么。”他闭上眼睛,不打算回答。

  “说呀、说呀。”她急得拚命催促。

  房扬古单眉扬起,斜睨了她一眼,慢吞吞地说:“也没什么,只是觉得她的折磨让我非常痛苦。”

  “折磨?”魏婴的好奇心全来了,忍不住频频追问。“她是怎么折磨你的?快告诉我、快告诉我。”

  “我不想说。”房扬古板下了脸,表情僵硬。

  “为什么不想说?”魏婴嘟起了嘴,大发娇嗔。“有什么不能对我说的?你和她之间的事就这么私密吗?”

  房扬古眉头紧结,只要一回想起齐珞那双手是如何一件一件脱光他的衣服,如何一遍一遍地抚摸他的身体,他就觉得尊严扫地,他更无法想象,在自己昏厥之后所发生的事。

  尤其是那种欲火焚身的痛苦,如火舌般强烈烧痛着他的血脉筋络,他只差没有开口哀求齐珞停止对他的折磨,男性的自尊全都彻底摧毁在她的手里,而他甚至还连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对他而言,这当然是一件极度私密的事,严重关系着他的尊严,他也没有把握若是让魏婴知道全部的过程,会不会大吃飞醋?

  “你到底说不说?房扬古。”魏婴已经没了耐性,气得直呼他的全名。

  “我说过了不想说。”房扬古没好气地。“你也被齐珞下过媚药,自然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痛苦,何必非要这样打破砂锅问到底。”

  魏婴想起自己被下药之后是如何极尽所能地挑逗他,而他,竟然也如她一样那般地挑逗过齐珞?一想到这里,忍不住醋意冒涌了。

  “你……居然那样对过她?”明知道房扬古是不得已,但她那一颗初解爱情的少女的心,脆弱得禁不起一点触犯,忍不住便胡思乱想了起来。

  房扬古根本不知道她想偏了,仍自顾自地说着:“反正不管你怎么追问,我是绝对不会说的,你就别浪费力气了。”

  酸涩的妒意远超过魏婴所能接受的程度,不禁孩子气地任性了起来。

  “你既然这么不想说,最好从现在开始都别和我说话。”她条地离开他的臂弯,一个人靠向墙边躺下。

  “我不喜欢无理取闹的女人。”房扬古语调冷峻,夹带着警告的意味。

  魏婴一阵委屈,眼泪扑簌簌地直流下来,一滴滴跌落在床板上。

  房扬古听见她抽抽噎噎的微弱哭声,看见她小小的肩膀可怜兮兮的轻颤着,心便软了。他伸出手抱她,她挣动着,恼怒地喊:别碰我!“

  “天很冷,你贴着墙睡,就算不冻死也会冻病的,别耍性子。”房扬古不容她挣脱,双臂紧箍住她。

  “你不是什么话都不想说的吗?现在又何必对我说这么多?”魏婴赌气地不睬他。

  “女人真是麻烦,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行。”房扬古长长地叹了口气,无奈地哄着。“你最好乖乖的睡觉,别再闹了,否则一旦等我的耐性用光,我就真的不再哄你了,我绝对不会费力去哄一个无理取闹的女人。”

  魏婴一动也不动,不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