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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上门女婿的黑色童话|作者:踩着阳光去|分类:综合类型|更新:2025-05-20 14:29:54|下载:上门女婿的黑色童话TXT下载
  恒远公司小业务不断,就是那些装潢队设计所的管理费和盖章费,这些钱可支付员工工资。还有一笔大开销,就是我名下三百平方商铺的按揭款,每月四万多块,而沈磊退出后公司场地也不再免费,每月象征性收取两万块租金,这个价钱很便宜,但对我目前的我来说仍是一笔不小的费用。

  还有一件大事,就是老丈人和老婆大人托付的幸福村养老基地工程,园艺设计方案定稿后,我找来一批工人正式进场装修,这虽然是义务劳动,却有两点好处,一是甲方财大气粗,预付款金额充足,不用我垫款,二是我私设施工队之事不再隐瞒,可以名正言顺做工程。只是这么一来我的工作更为繁忙,双休日从此离我而去,天天奔波于公司和工地之间。

  生活总是这样,牵一发而动全身,沈磊离开恒远公司看似无碍,直接后果是老王我做了公司法人,间接后果却多不胜数,原本按部就班有条不紊的节奏被打乱,令我手忙脚乱之余也大感心烦。

  ……花花那儿还有一笔开销,唉,烦得我!

  以前的我最怕麻烦,因为我自感是个多余的人,谁都跟我不相干,也最好别来烦我。如今我渐渐领会“责任”的含义,对老婆的责任、对女儿的责任、对老妈的责任、对老爸的责任、对公司员工的责任、对装修工人的责任、还有对花花的责任,就算心里再烦,也不得不担当。我不禁展开联想:那些传说中的好男人所谓的负责任、会担当、有爱心、坚强勇敢等等品质,会不会是逼上梁山?

  生活充满变数,我匆忙披挂上阵,未来怎样丝毫不知。惟有将这看作生活对我的考验,也是我对我自己的考验,反正捣腾一阵总比在家发呆的好。

  这日傍晚,我抱着陈瑶在家发呆,脑里乱七八糟,尽是零零碎碎的琐事,月萍结束手头工作过来陪我,说:“想什么呢?王总。”

  “烦……”我喃喃说,“怎么就那么烦,真想走进养老基地背后的山林里,一人散心去……”

  月萍挽住我胳膊,说:“开头总是烦的,理顺了就好。”

  陈瑶在我怀里沉沉睡去,我把她放进婴儿床,拉起月萍说:“今儿挺有念想,去比划比划。”

  月萍让冯嫂看好陈瑶,随我走进卧室,脱衣上床,两人痛痛快快做了一次,休息过后,我正想来第二次,该死的电话铃响了。

  “谁啊?!”我咬牙切齿地说。

  电话那头说:“王经理,我是张建,那家宾馆的负责人来本市开会,今晚想找点乐子,希望我和你陪同,我开了个ktv包厢,你这就过来吧。”

  “不是……”我说,“老张啊,我这都已经躺床上了,就别喊我出去了,自个儿应付一下吧。”

  张建说:“不止是娱乐的事,还有很多内幕消息,和我们以后的业务有关,你最好来一趟。”

  我只好答应,有气没力地说:“那好,你等着,我就来。”

  挂了电话,下床穿衣,我一脸无可奈何,月萍十分理解,说:“王总再见,早去早回。”

  我摇头叹气说,“没劲透了。半夜还得去应酬,你说做个成功男人怎么就那么累啊。”

  月萍说:“臭美吧你就,每月紧巴巴过日子,还成功男人。”

  我说:“上门女婿干成我这样基本还算成功,好歹也是个王总。”

  月萍咯咯直笑,我亲她一口,告辞离开。

  开车行驶在夜路上,忆起今晚的兴致被中途打断,不禁有点郁闷,心想我这是何苦呢,卷八百万走人不是挺好,干嘛跟这劳碌不休,不过随后我又改变了主意,一个八百万赚不到,以后还有很多个八百万等我去赚,有一份事业比什么都好。

  突然又想:沈磊做马仔赚大钱,王明做老总赚小钱,究竟是做马仔好、还是做老总好?

  靠!谁知道。

  第八十七章 真失败

  从夜总会出来,已是半夜一点多,张建送那位客户去开房娱乐,我坐进车里抽烟发呆。

  我的理想是什么?我的层次体现在哪里?什么才是我的精神文明?

  这是三个空泛的问题,大得无边无际,几年前我压根不会考虑,因为那时我还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一切以温饱为重。可是今天我已脱离温饱,有家庭、有事业、甚至有情人,从经济上来讲我已上升到一个全新的高度,那么我的精神世界是否也有升华?

  苦苦思索后发觉,我的追求除了人民币就是性爱,似乎没有更高层次的东西,和以前毫无区别。

  深深思索后又发觉,好像绝大多数人的追求也只有人民币和性爱,比我好不到哪儿去。

  狂蜂浪蝶们在大花园里飞来飞去,采蜜的采蜜,交尾的交尾,人类是高级动物,似乎和蝴蝶蜜蜂有所不同,可动物终究还是动物,我们的赚钱就是采蜜、我们的性爱就是交尾,赚了钱去享受性爱,交了尾继续采蜜,什么事都能往这里面套,一准差不离。

  这三个问题貌似很深奥,说穿了也简单,至少对于我来说,腰包的厚度和生理的愉悦注定了心理的满足,我是高级动物,比一般动物多了思想,可也仅仅是多了思想。

  不是我故作高深,这份困惑有具体起因。刚才那位五星级宾馆的负责人对我和张建透露了一个消息,说他所在的民营企业投资了一座学校和一家医院,按照目前的施工进度,宾馆项目结束后两个工程就会结顶,这位善良的负责人提前告诉我们这一内幕,希望继续合作,其实就是等着我们去行贿。

  成,不就是行个小贿么,我理会得,老王我今非昔比,早已深谙此中门道。

  所以我这会儿挺有感触,学校和医院都能随便投资开办,学者和医生都只是民营老板手下的打工仔,而老百姓却视学校医院为神圣之地,对那些打工仔充满了敬意,实在很有讽刺意义。说到最后也就是个“钱”字,什么名誉尊崇都来自人民币,人人都钻进钱眼里。

  这么一想就觉得特别没劲,小时候我还想做科学家、音乐家、画家,现在想想简直就是神经病,那时候我干嘛不立志做个包工头呢,否则也不用浪费这么多年时光,我就算有科学家的思想、有音乐家的才华、有画家的境界,最后还不是给暴发户打工的命。

  这年头没啥理想志愿,谁的理想志愿都是赚钱,这个社会环境压根就不允许你玩弄思想,只能玩弄资本,我五岁时就知道两张粮票比一张粮票金贵,却还在做科学家音乐家的梦,甚至几个月前我还有点看不起大老粗包工头,真他妈失败。

  电话响了,美妙的声音轻轻传来:“明明,我想你……”

  我说:“花花,这么晚还不睡?”

  花花说:“睡不着,我在江边吹风。”

  我大奇道:“干嘛深更半夜跑江边去?我过去接你。”

  “你不在家?”花花声音里透出一丝惊喜,“我就在上回的堤岸上,你过来吧。”

  我说:“你别乱走,注意安全,我就来。”

  我快速赶到城南江边,沿滨江大道找去,在那处曾看过风景的堤岸上看见了花花的背影,按几下喇叭,花花转身走来,坐进车里。她总是一身白衣,简单朴素,又透着清雅大方,正是她一贯以来的风格。

  我摸摸她的头发,说:“发生什么事?为什么半夜来江边?”

  花花说:“心情不大好,出来走走,本想去湖滨,但这里有我们的回忆,就打车过来了,站了一个多小时。”

  我问:“心情不好是因为书店的生意?”

  花花摇头说:“当然不是,书店已经盈利了,我的开销也不大,足够过日子。只是心里空荡荡的,感觉不安全。”

  得,看来跟我有关,可我又能怎么办。只好说一句:“对不起。”

  花花轻轻一叹,问:“明明,你觉得我到底好不好?”

  “当然,”我说,“你很好。”

  花花说:“说句实话,我也觉得我挺好的。以前在大学的时候,虽然很多女生比我性感时髦,还是有不少男生追求我,说我清秀脱俗。现在我开书店,附近中学很多学生一下课就过来,那些小男孩说我是最好看的女店主。一直以来我都挺骄傲的,认为我很优秀。可是……为什么只有你不在乎我?”

  我说,“我也觉得你很优秀,真的。”

  花花说:“刚才我仔细思考,想出一点头绪来,你想不想听?”

  我能说不想吗,真是的。于是点点头,顺便抽上一根烟。

  花花说:“我发现问题出在我们两个的性格作风上,你需要的是一个事业女性,可以帮你打理工作,减轻压力,或者照顾你的生活起居,让你安心干事业,成功男人身后一定有一个坚强的后盾,能帮他出谋划策,最起码不用他操心,这样的女人需要实际能力,包括智慧和自信。可这偏偏是我最欠缺的,我只有感情,只会依附于你,需要你的支撑,这在精神上是强项,但在生活上是极大的弱项,尤其对于你这样的人来说……”

  我插嘴问道:“我是个怎样的人?”

  花花看着我,说:“你给我的感觉是……你不需要感情,我对你的感情只会给你增加压力,爱得越深你就越心烦。很多时候你的表现特别冷酷,我的小院只是一个供你休憩观光的平台,就像你家茶楼上的平台一样。”

  我说:“对不起,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花花说:“别的男人在情人身边永远开开心心,因为远离生活的烦躁和家庭的琐碎,是一个随心所欲的乐园。你完全可以把我看成你的乐园,我不介意,只要你不把现实中的困惑带来我这里,我愿意陪你随心所欲尽情欢乐。但你不能不开心,否则我也不开心,还会产生自卑感,觉得自己很失败……”

  这话说得我特别惭愧,原来婚外恋这个事技术含量如此之高,我也觉得自己很失败,而且越想越失败,不止花花,还有老婆和女儿,我发觉我不配做一个老公、做一个父亲、做一个情人,好像除了做我妈的儿子以外,就没一样称职的。

  “得,”我喃喃道,“我一败涂地。”

  第八十八章 错

  “你知道吗,”花花幽幽地说,“你更适合包二奶,而不是这样和我相处。”

  我问:“为什么?”

  花花说:“你心里的空间很少很少,不能容纳第二个女人,而我又不能令你快乐,与其这样还不如做金钱交易,找个漂亮的二奶,花钱给自己买个心安理得。”

  其实……这办法真的不错,难怪那么多男人喜欢包二奶,因为花钱就不用投入感情,多轻松的事。我心里这么想着,嘴上说:“我挺快乐,真的。”

  “但这不够,”花花说,“我不希望我们只有生理上的快乐,我们的心灵也要快乐。”

  我默默地抽烟,说不出话来。

  花花说:“我一直在反思,问自己究竟出了什么问题,可总是想不明白。你告诉我好吗?给我个准数,让我知道错在哪里。”

  “你没错,是我的问题。”我说,“如果硬要给个说法,我只能告诉你,以后找男朋友千万别找小白脸,那种男人都是垃圾,我就是个标准的垃圾。”

  “错了,”花花摇头说,“以前喊你帅房东只是表示亲切,我不会以貌取人。你身上有我喜欢的一种特质,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绝非失恋之后急于找替补。感觉这种东西和长相无关,从你第一次去小院看我,和我一起坐在竹榻上看星星的时候,我对你就有了感觉。”

  唉,女人就是这样,说有感觉就有感觉,我怎么就没有啊?

  不过有人喜欢总是好的,我很有几分受宠若惊,说:“谢谢,这是我的荣幸。”

  花花说,“你只会说几句不咸不淡的客套话,从来没有真正的感情迸发,虽然你不虚伪做作,但是这样会令我心冷,有时我宁愿你说假话欺骗我,这样至少能有短暂的快乐。”

  其实你是一个活在幻想中的女人,你所说的感情也是幻想而成的,你的感性令你把短暂看作永恒,事实上破碎的东西永远无法完整,你在自欺欺人,我也在自欺欺人,我们都活在虚无缥缈中,用破碎的精彩拼凑空洞的完整,用短暂的美好粉饰苍白的永恒。

  我长叹道:“花花,是我耽误你了,你真不该摊上我这种人。”

  花花从副驾驶座位靠过来,依偎在我肩头,说:“刚才我有一个很奇怪的念头,想为你做点什么,来获得你的感情,也让自己的生命更完整。”

  “做什么?”我问。

  花花伸手箍住我脖子,说:“我想给你生个孩子。”

  我失声惊呼:“什么?!”

  花花缓缓地说:“这个孩子姓王。”

  “别!”我急道,“这事行不通,你赶紧打住!”

  花花凄然一笑,说:“那么我们的将来呢?你准备怎样处置我?等你厌烦后就让我走人吗?”

  不是等我厌烦,到时候我不说你也会走,你应该找个好老公,恩恩爱爱过一辈子……唉,说我厌烦也可以,反正结果一个样。我说:“你应该知道,这事本来就没结果,你必须考虑自己的将来。”

  “你怎么能这样对我?”花花大声说,“你把我当成什么?我并不求你和妻子离婚,只想这样长久过下去,并且给你生个孩子,这难道还不够?你以为我和你一起是图你什么?一时之乐还是金钱?如果真的像翠翠那样找个有权有势的情人,我何必找你?”

  “你别激动,”我强压心头的烦躁,说,“生孩子这事再也别提了,你还是个大姑娘,犯不着给自己找累赘,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真不行就散了吧,我没法给你什么,这你应该知道。”

  花花怔怔地流下泪来,颤声说:“你根本不想和我有瓜葛,我只是你一时兴起寻找的玩物,对不对?你自始至终都把我当成玩物,对不对?”

  拜托,做我情人还是你自己提出来的,我要找玩物何必找你?芊芊比你漂亮得多我都没要。我只好劝慰道:“不是那么回事,反正都是我不好,没什么可说的,你最好给自己找条出路,我会配合你。”说着递给她一张纸巾。

  花花擦一把眼泪,说:“你心里一定很烦我,恨不得我立即消失,我的存在就是给你添麻烦,我根本就是个一无是处的女人,是不是?”

  我烦不胜烦,说:“你别这样好不好?从一开始你就该知道咱俩没结果,我有老婆有女儿,那时你自己也说好了的,这会儿你把我当成恋爱中的男朋友,根本就是错误的。既然你想找个老公,为他生个孩子,那就不该找我,我配不上你!”

  花花的眼泪急速流下,神情却慌张起来,紧紧拉住我说:“你别生气,我不想和你吵,只是觉得这样的生活很不愉快,我们应该更亲密。我……我……呜呜……”最后终于泣不成声。

  我搂住她肩头,擦去她的眼泪,柔声说:“别哭了,我不该冲你发脾气,对不起。”

  花花抱住我脖子哭个不住,抽噎着说:“我知道这样不对,我不该破坏你的生活,可是我忍不住……每天晚上睡觉前,想起你和陈月萍成双成对睡在一起,我感到特别孤独……今天半夜给你打电话也是出于这个原因,想让你在陈月萍身边听听我的声音……我实在忍不住,幸好今天你不在家,否则又要给你添麻烦了……对不起,我不想这样……”

  老天爷,你帮帮忙吧,我真不知怎么办才好,我快要烦死了……

  我好不容易做一回王总,正踌躇满志意兴风发,想干一番大事业,这儿却给我来一段琼瑶剧,你声泪俱下满目哀怨,可我不会跟你抱头痛哭,只会心烦意乱,这时候宁愿你向我伸手要钱。

  所托非人啊你知不知道?我压根配不上你,我他妈就一垃圾,不值得你跟我玩真情!

  如果这事完满解决的话——我是说如果,以后杀了我也不出去找情人了,我身材高大,只适合月萍那种高大型的女人,不适合小鸟依人型的花花,我也不配让她依靠。

  花花好歹停止哭泣,抬起泪汪汪的眼睛看着我,说:“明明,今晚不回家,陪着我,好吗?”

  我想了想,说:“好的。”

  花花说:“别嫌弃我,我以后尽量不给你添麻烦。”

  我叹道:“其实是我给你添麻烦……”见她准备开口,挥手阻止道,“听我说,这是正经话,你必须听进去。我这人其实烂得一塌糊涂,什么也做不好,不值得你这样对我,而且这种关系不会有结果,你最好认真考虑,尽快做出决定,我会给你经济上的补偿,希望你有最美好的未来。”

  “你太直了,”花花说,“这时候你应该立即带我回家,和我过二人世界,坚固我对你的感情。可你却说这样的话,实在很煞风景。”

  我苦笑道:“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你应该早已了解。”

  花花显然已将心思放到今晚的二人世界里,神色中的伤感被憧憬所替代,伸手在我衣兜里掏了一阵,掏出我的手机,说:“快给陈月萍打电话,我想听你怎样对老婆撒谎。”

  我接过手机,发了一条短信:我陪客户喝酒,不回来睡了,勿念。

  花花很失望地说:“就这样?”

  我说:“以前有过几次,陪客户喝多了,直接睡在夜总会贵宾房里,月萍已经习惯。”

  花花定定看着我,说:“你很爱陈月萍,她也很爱你,对吗?”

  其实我不太清楚,我这人对感情特别迟钝,情商基本为零。不过我还是点点头:“是的。”

  花花脸色黯淡:“我发觉我很多余……”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他妈是垃圾,我他妈是贪心不知足的王八蛋,这总好了吧。我硬起心肠,说:“所以我希望你认真做出决定。”

  花花说:“回去吧,无论如何也要度过这一夜,这是我难得的机会。”

  我沉默无语,扶她坐正身子,看她系上保险带,发动车子往北驶去。

  花花随着音响轻轻哼唱歌曲,我咀嚼着她刚才的话,蓦地涌起一阵心酸。

  我平生第一次对我的宿命论产生怀疑,那个有关“月”的论点究竟是真实存在的、还是我的牵强附会?我一直喊她花花,刻意淡忘她的本名,是不是一种潜意识的逃避?她根本就是被我强拉进我的世界,她本该有更美好的世界,她是我自以为是的宿命论的受害者,这世上只有一个“月”和我有关,其余的“月”都不属于我,只是双方世界的有限交集……

  “苏月华。”我说。

  “嗯?”花花停止歌唱向我看来。

  我说:“苏月华。”

  花花讶然问:“怎么了?”

  “苏月华。”我重复。

  花花打我一下:“傻了吧你?”

  我笑道:“苏月华。”

  花花含情脉脉看着我:“喜欢听你喊我的名字。”

  “苏月华。”

  第八十九章 活在梦里

  对我来说,以前的生活是不断地重复自己,如今的生活是不断地认识自己。

  以前的我被牢牢禁锢在自我世界里,狭小的空间令我对自己的每个部分都十分熟悉,我的懒散使我不愿做任何新的尝试,其实也是一种自我保护,我深知自己的无能,不敢参与外界竞争,只想一锤定音一步到位,自动免去了拼搏奋斗的过程。

  如今我找到生活的新动力,终于从自己的世界中跨出一步,从空间之外看去,发现还有许多不熟悉的东西,我的主动尝试使得许多原本静止的事物活动起来,狭小的空间也变得宽豁。

  我做事总是一拨一动,就像写文章一样,必须有个设定和大纲,按照这一程序走下去,我才会走得通顺,让我天马行空没头没脑地乱走,我会迷失在半路上。很多认知都是如此,生活的感悟、感情的领会、能力的培养,都在一个提纲下进行,或受人启发、或熟能生巧,思想境界上的顿悟永远不会出现,我小心谨慎地探索着陌生的外界。

  ……花花在我身上起伏,挥洒着她的汗水和激动,她小巧的身子给我一种异样的感觉,好像正在和一个小女孩过性生活,这令我生出一丝罪恶感,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快感的积聚,我又慢慢习惯。

  我就是这样,一切的一切都是这样,一旦养成习惯,罪恶就不称其为罪恶,错误也不称其为错误,只是重复熟悉的程序,哪怕玩火也能自如面对。

  花花和月萍形成鲜明对比,月萍高大丰满,花花娇小玲珑,月萍总是平静地承受我的进攻,给我内部的呵护,花花喜欢将自己熊熊燃烧,陶醉于她的极乐世界。她们都是矛盾的女人,月萍轮廓分明,极富视觉张力,性格却沉着内敛,花花线条柔和,轻巧匀称,却有一颗奔放的心。我在月萍身上能体会到极度的安全和沉稳,在花花身上却隐隐担忧,生怕她娇小的身子无法容纳体内激情,像烟花一样灿放、熄灭。

  今天傍晚时分我和月萍做了一次,半夜时分又和花花在小院老屋里温存,几个小时内领略到两个女人截然不同的风格,自然而然地展开对比,虽然身躯已随着花花一同奔放,脑中的思想始终未曾停止。

  花花的起伏渐渐变成颤抖,随后一头趴在我胸口,仅剩剧烈的喘息。

  很美好的感觉,让女人获得快乐,这是一种成就,心理上的满足令我不急于生理释放,这样紧紧相连着欣赏她的快乐是极大的愉悦。

  亲爱的,花花说,此刻我们的契合度极其紧密,如果你的心灵也是如此,我们将会深深相爱。

  对不起,我说,我总是无法身心合一。

  花花充满期待地说,会成功的,我对我们有信心。

  我说,睡吧,很晚了。

  花花说,可是你还没有……

  我笑道,你睡着后我会欺负你的。

  花花立即展开她的感性思维,满面幸福地说,如果在睡梦中还能和你相爱,这简直太美好了。

  我让她趴在我胸口,拉上被子说,做个好梦。

  嗯,花花亲了亲我的胸膛说,我会的,梦里一定有你。

  她枕着幸福和幻想甜甜睡去,我的脑海却不断勾勒着与此无关的情景,如果换成月萍这样睡在我身上,估计我未必吃得消,好在花花的身躯小巧轻灵,几乎感觉不到重量。此时她赤条条甜滋滋地趴伏在我胸口,睡梦中依然浮起笑容,可我却总有几分不真实的感受。

  陈瑶也常这样睡在我胸口,她的体重不满二十斤,本该轻若无物,可我依然感觉到份量,每次她流着口水嘟着小嘴睡着的时候,总觉得她像一座山似的沉甸甸压在我心头。此刻花花用同样的姿势入睡,她少说也有九十斤体重,却毫无重量,如同这张老式木床外洁白的蚊帐,只是轻飘飘地覆盖在我身上。

  我明白过来,花花不但活在她的梦里,也活在我的梦里,梦里的人和事往往没有实质,就像思维和幻觉永远不会有重量。

  花花正在做梦,她是一朵在梦里绽放的鲜花,她说她梦里有我,其实不论睡着还是清醒,只要身处这一狭小的世界,我们都在做梦,也都在彼此的梦中,只是我大多时候回归现实,这里并非我的唯一,她却无处可去,只能活在梦幻世界里。

  我胡思乱想着进入梦乡。

  …………

  次日醒来,身上的花花已不见,我下床穿衣梳洗,走出房间,只见花花正在灶头煎荷包蛋。

  不错,我笑道,千金小姐居然也会煎蛋。

  花花说,什么千金小姐,我是穷人家的穷丫头,当然会煎蛋,你以为我像你一样好命。

  她来自本市下属某县级市的一个小镇,家境非常普通,和月萍没法比,可能这也是我和她相好的原因之一,因为我们属于同一阶层。

  花花端上荷包蛋和稀饭,和我一起吃早餐,两人说说笑笑,直到开门时间,于是走出小院来到书店,正式开门营业。

  我上班时间未到,就在书店少坐一会,花花心情极佳,让两个服务员看管店子,拉着我的手为我介绍她喜欢的图书。

  过了半个小时,我见时间差不多了,正想告辞离去,突然店门口出现一辆小轿车,里面走出一个身材矮小的中年男子,走进书店,彬彬有礼地问服务员:“请问苏小姐在吗?”

  这人居然是姜仁定。

  花花顺着我的眼光看去,不禁也呆了,奇道:“他怎么知道这里?”

  姜仁定和服务员说了几句,探头向我们望来,眼光首先在花花身上凝了一下,又看看我,神色十分平静,走上来微笑道:“苏小姐,王先生,你们好。”

  “你好你好,”我说,“姜总怎会知道这店址?”

  姜仁定说:“上回苏小姐说在城北运河边开书店,我调查了一下,这一带只有两家书店,就过来看看,运气还不错,第一家就是苏小姐的书店。”

  花花摇头道:“错了,这店是他的,我只是帮他管理。姜先生想买书吗?”

  “是的,”姜仁定说,“我喜欢文学,想买些好书,苏小姐可以介绍一下吗?”

  “当然,”花花说,“姜先生请。”

  姜仁定对我点头一笑,转身向前方纯文学区域走去。

  花花看我一眼,低声说:“在想什么?”

  我说:“这家伙居然调查你的书店,摆明了不怀好意,你可得小心。”

  花花好整以暇看着我,曼声说:“你还不去上班么?要迟到了。”

  我皱眉说:“不行,这家伙不走我也不走,这事肯定不简单。”

  花花“噗哧”一笑,说:“真高兴呀,有人为我吃醋了。”

  我一本正经地说:“我是为你好,世道险恶,你要多留个心眼。”

  花花笑靥如花,说:“你看着我吧,看紧点,不然我很容易上当受骗,嘿嘿嘿。”得意洋洋瞟我一眼,招呼姜老兄去了。

  我只好抽出一本书,装模作样看起来,书名还真贴切,叫《情人》。

  第九十章 一团乱麻

  姜仁定挑选了一大堆书,花花让服务员帮忙包装,喜滋滋地走回来结帐。

  我用眼角瞄过去,见姜仁定正自走来,连忙装作认真读书。姜仁定来到我面前,递我一根烟,说:“苏小姐的书非常好,王先生这位女朋友真不是一般的有品味。”

  我抽一口烟,笑道:“月华就是有文化,不像我们这些俗人,只知道赚钱。”

  姜仁定说:“梦想天堂娱乐城不能与恒远公司合作,实在很遗憾,不过我相信将来一定有机会。”

  我说:“姜总选的那家装潢公司规模比我们大,我输了也没话说,等将来恒远公司做出成绩,相信能令姜总刮目相看。”

  姜仁定摇头说:“那家公司不行,做工很粗糙,我们很不满意,早知道就该找你们。”

  这种废话说了也白说,我懒得理会,走过去问花花:“算好帐了吗?”

  花花开出收据,对姜仁定说:“谢谢姜先生,一共九百六十元。”

  姜仁定很爽快地付了钱,笑道:“这些书足够我消化两个月了,以后我还来,顺便带些朋友来看看,给苏小姐捧个场。”

  花花笑道:“那当然最好,谢谢了。”

  姜仁定从服务员手里接过两大袋书,说:“我先告辞,苏小姐、王先生,后会有期。”

  “再见,”我说,“欢迎下次惠顾,走好,不送。”

  目送姜仁定开车离去,花花一把抱住我,笑道:“九百多呢,要是天天有这样的生意,我很快就会变成富婆,哈哈!”

  我说:“这家伙今天一大早过来,要是我不在还指不定对你做些什么,你以后多加提防。”……唉,瞧我这话说的,我有什么资格管她呢。

  不过花花好像挺乐意被我管,双手箍住我脖子,笑眯眯地说:“吃醋了?担心我被有钱人骗走?”

  我一脸郑重地说:“这人虚了吧唧的,你太单纯,还需多留份心眼。”

  花花笑道:“要不以后你天天来视察工作,别让人家有机会骗我,好不好?”

  我没法答复,只好说:“时间差不多了,我去公司上班。”

  花花撅起嘴,说:“真没劲,好不容易赚一票,你也不陪我庆祝一下。”

  我说:“九百多块而已,你有一百块利润就了不起了,至于高兴成这样么。”

  花花说:“不是钱的问题,别人买我喜欢的书,是对我的一种肯定。”

  我叹气道:“看来没文化真是不行,我净想着你的书怎样卖钱,就没想过书里的内容,中专生和大学生还就不一样。”

  花花笑道:“那好办,以后跟我学学,我专门找些好书给你看,提高你的文化知识。”

  门口又出现一条身影,我和花花恍然不觉,依旧紧紧拥抱。服务员开口问道:“这位女士里面请。”我们转头看去,顿时呆若木鸡。

  这人是我妈。

  我和花花呆了半晌,连忙分开,我堆起笑容,说:“妈,你怎么来了?”

  妈看着我和花花,满脸惊诧之色,说:“你们……怎么回事?”

  我凑近花花耳边低声说:“你继续看店,我先走了。”花花扯住我袖子,一脸的惊慌失措,说:“我很紧张,你等会给我电话……”我柔声说:“好的,你别担心。”拍拍她的肩,上前对我妈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妈说:“我去买菜,看见你的车停在小巷子里,就过来看看。你……你怎么能这样?”

  我对花花挥了挥手,搂着我妈离开书店,回到隔壁老墙门,让她坐下,顺便给她按摩肩膀。

  妈阻止我按摩,拉我坐在她身边,一脸严肃地说:“你告诉我,你和这个女孩有没有关系?”

  我也不想隐瞒,点了点头。

  妈顿时急了,一把抓住我的手,说:“你怎么能这样?快跟她做了断,不能继续下去!”

  我搂住妈,说:“我会的,你放心。”

  妈又急又气,说:“我早该料到这事不对劲,好好的屋子白送人家开店,你和她从那时起就好上了,亏我还一直以为你们是普通朋友。”

  我说:“她是个好姑娘,都是我的错,你别怪她,我会解决这事。”

  妈说,“我和她见过多次,知道她是个好女孩,所以你们更不能继续下去,你有月萍和瑶瑶,家庭才是最重要的,必须赶紧做了断,让这女孩去过适合她的生活。”

  真烦,烦死了,我也想那样,可是花花未必愿意,事实上我心里也有点舍不得……他妈的,瞧我做人都做成什么样了,根本就是一笔糊涂帐!

  “你不答应?”妈急得手足无措,抓住我肩膀说,“你不能错下去了,这样对你对她都不好,如果让月萍知道,你们的家就毁了!要不这样吧,我去找她说说……”

  我摇头阻止,说:“你别急,我一定解决好,不会有事的。”

  妈捧着我的脸,流下两行泪来,说:“阿明,我知道你在陈家受了很多委屈,可你不能做这种事,月萍是个好妻子,你看在她的份上也不能搞婚外恋。妈妈对你没有别的要求,只要你好好过日子,做个问心无愧的男子汉,你答应妈妈,好吗?”

  我抚去她的眼泪,亲了她一口,柔声说:“我会的,别难过,这事不会有什么影响。”

  妈说:“现在只有我知道,可保不准什么时候被陈家人知道,那就麻烦了,你一定要尽快解决,我不能帮你瞒多久。”

  我点头说:“知道了,我考虑一下,你注意身体,别担惊受怕。”

  妈说:“我不会去找她谈话,但你们不能再纠缠不清,这也是为她好。”

  我知道妈说得很对,但脑海里浮现出花花楚楚可怜的神情,又有几分犹豫不决,良久无语。

  妈轻轻抚摸我的头发,说:“阿明,陈家的亲戚对你确实很过分,你老丈人也总给你看脸色,你偶尔发发脾气没关系,可你不能染上污点,你必须身正行端,做任何事之前先想想月萍和瑶瑶,还有妈妈我。听话,这件事一定要尽快解决,否则我睡不着觉。”

  我展颜一笑,点点头,站起身说:“我去上班了,你好好休息,我会解决。”

  妈说:“记住妈妈的话,不要任性,你是三十岁的大男人,不再是小孩子了。”

  我在她额头印了个吻,挥手离去。

  走出老墙门,坐进车子抽根烟,花花的电话打来,我听出她的不安,柔声劝慰说没啥问题,一切如常,让她好好看着书店,我会来看她。好说歹说,花花总算放下心来,挂了电话,我开车上路。

  怎么办?我究竟该怎么办?!

  如果做出了断,我妈会很高兴,月萍不知此事,更无危险,只有花花一人伤心欲绝。如果我依旧和她来往,我妈会很难过,有朝一日被月萍知晓,她也会伤心欲绝,等到陈家人全部得知,只怕我再也休想过得安宁,还有一个可怜的女儿,更是前途难料。

  只让花花一人伤心、还是让月萍、妈、瑶瑶都难过?

  谁说我是铁石心肠?我这会儿别提有多为难,脑里一团乱麻,什么决定也做不了,最好只让我一人难受。

  真不行就只能用钱解决了,拼个倾家荡产也要安顿好花花,谁叫我把她害成这样……

  老天爷,你能不能给我一把快刀,让我闭上眼睛斩个痛快?

  第九十一章 起疑

  我没能快刀斩乱麻,被一件事给打断,反而给我添了些乱麻。

  我正在办公室喷云吐雾神游天外,尊敬的邱兰英女士走了进来,取出一堆文件放我面前,说:“王总,我有几个疑问,你能解释一下吗?”

  “好的,”我将花花从我脑海里挥去,说,“你问吧。”

  邱兰英说:“西部郊县的幸福村养老基地工程已经动工,由恒远公司自组施工队进场装修,陈总对此事极为重视,要求我监督帐目,每一笔进出都要亲自过目。”

  我说:“没错,我不是配合得挺好么,有什么问题?”

  邱兰英说:“这个工程没有问题,王总做得很好,我的疑问来自这支施工队,那些小包工头同时进行两个工程,而且十多个包工头做法都一样,手下工人和材料供应分为两部分,一半去养老基地,一半去南部郊县的五星级宾馆。如果只有两三人这么做倒也罢了,可是没理由大家都兵分两路,材料商也只给养老基地的帐目,五星级宾馆的帐目划入大包工头张建名下,这让我觉得很奇怪。”

  我心里“咯噔”一下,老娘们还真精明,这也让她看出来。忙说:“是这么回事,老丈人要求我成立施工队独力接手养老基地工程,可我一时没有那么多工人,只好从张建那儿找人来,这些小包工头和装修工人都是张建的老部下,张建正在做五星级宾馆工程,两边人手难免互相调换,有些材料进出也会同时进行,这样能省去不少损耗。你不用奇怪,只要工程质量过关就行。”

  邱兰英说:“这些都没问题,只是我从这一线索查下去,发现五星级宾馆并非只有宾馆和办公楼两块业务,宾馆业务中还分出一块餐饮娱乐,对外统称归张建管理,对内却自成体系。而这批餐饮娱乐业务的小包工头和装修工人恰恰和养老基地人员是同一系统的,包括材料供应商也是同一批人。王总,希望你给我一个明确的解释。”

  他妈的,老娘们真不是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