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队也在现场。过了一会,法医对他们说:“根据尸斑出现的时间,可以确定死亡的时间在昨天夜里11点到12点之间。”
赵队看了一会现场。他对武队分析说:“可以确定这不是入室抢劫,因为卜医生的钱财和贵重物品都没有动。凶手只对办公室的文件感兴趣。他的注意力都放在接待室和卜医生的办公室了。”
“那卜医生这里有什么毒品之类的违禁药品吗?”武队问。
赵队知道他问的意思,“她虽然是个医生,但她只是个心理医生。不过,也许凶手认为她是医生,所以——”
“是卜医生的助手小于最先发现尸体的。”李虎接着说:“她被吓坏了,跑到大街上呼喊。刚才还有些虚脱,现在在卜医生的卧室里,情绪也不够稳定。”
赵悦和李虎进了卧室。卜医生的卧室没有被翻动过的痕迹,一切都井然有序,收拾得很干净。床头的墙上有个小书柜,里面的书也摆放得很整齐。一本心理学书放在床头柜上,书签夹在书的中间,这书卜医生正在看。谁都可以看得出来,屋子的主人平时就是个喜欢整洁的人,并且办事很有条理。
小于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旁边站着医护人员。大刘看到他们进来,收起了笔记本。赵队知道他刚才向小于询问并做了笔录。
看到赵队进来,小于看到赵队关切的目光,于是,将身体欠了一点,对赵队说:“我现在好多了,也不用去医院了。主要太恐怖了!卜医生死得太惨了!”说到这里,她又忍不住哭起来。
赵悦看了看大刘,大刘知道赵队的意思,就说:“我刚才已经和于女士谈过了。”
“是的,我知道。”赵悦拉过一把椅子,坐在床边,看着小于红肿的眼睛,他声音平缓、充满同情地安慰了小于几句,然后就平静地问她:“你能知道卜医生为什么被害吗?”
没想到小于十分肯定地回答:“我当然知道,很多人都说这里出了连环杀手,并且是20世纪初的杀手转世。媒体的记者不停地给卜医生打电话,都想证实转世杀手的事。”
赵队问:“你的意思是她可能认识那个杀手?”
小于点了下头,又摇了下头。她停顿了一会,接着说:“我说不好,但是,卜医生讲了一些她能够帮助警方抓住凶手的话。昨天晚上她去上课之前,我就因为她要讲的内容太敏感,劝她取消讲座,但她还是去了。我想,可能是凶手在她讲完课就跟踪她回到这里的。”
小于的话显然是在说,那个凶手是去听了讲座的人。
赵悦很佩服小于的敏捷思维。他又问:“你也看到了,你的抽屉和卜医生办公室的文件都被翻得乱七八糟,哪些文件丢失了?”
“是的,我手里保存的患者预约看病的记录没了。而且是几年前的都没了。”
“那么到底是从哪一年的没有的呢?”
“好象是5年前的几本都没了。”
小于想,“我不能把那件事说出去。”如果时间能够倒退的话,我早该提醒卜医生的。她后悔莫及。
那天与平时没什么两样,已经过了下班时间。把一切都忙完了,她将该整理的心理咨询记录都装订好后,放到文件柜里。她刚要出门,但她发现从卜医生办公室里出来一个人,那人怒气冲冲,看到小于盯着他,却说一句话,瞪了小于一眼就快步地走了。
她告诉赵队,卜医生很和蔼,来找他看病的大都是老患者。当然,这其中也有来了几次就不来的人,但作为医生和患者,都是很正常的现象。卜博士也说过,有的人来并不是想改变自己的病态,而是要来证明自己的一些行为后,更加强化它。
赵队问:“卜博士得罪过哪个患者吗?”
小于马上说:“不可能!我知道的。在患者中,没有谁要杀害卜医生的。可能就是那个转世杀手杀手,她怕卜医生想起他来,并把他的情况告诉警方。”
赵队想,如果杀手是她的患者就好办了。“小于,你说说看,杀手拿走的患者预约记录,上面是不是会有杀手的名字?”
“我不知道,但是我电脑里还有一份备份。”
听到这里,赵悦的眼睛一亮,“好,你先好好休息。等你身体恢复了,就帮我查查记录。我们就会找到那个家伙了。你帮我关注一下患者的名字。发现什么了,给我打这个电话。”
赵悦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纸条,写上了自己的手机电话,把纸条递给小于。
当他和李虎再次来到卜医生的办公室后发现,卜医生的尸体被装到袋子里,已经抬出去了。地上还有卜医生的一只鞋。
法医告诉他:“这里我们的工作已经结束了,但没发现指纹,这个家伙很狡猾,作案时一直戴着手套。”
武队说:“不管他要找什么,看来他已经达到目的了。装着患者档案的柜子也被打开,档案散落了一地,或者在小于的记录本里已经找到了他要找的东西。”
赵队又想起了什么,返回卧室问小于:“卜医生经常加班吗?”
“一般不,但是她昨天晚上讲座结束后,却回到办公室来了。看样子她是直接回到办公室的。她的外套和手提包还放在接待室的椅子上。我现在也纳闷,什么事情这么重要呢?卜医生要到办公室干什么呢?”
赵队分析,从卜医生被害的姿势,她可能在专心工作,根本就没看到有人进来。
他问勘察现场的小王:“凶手是怎么进来的?”
“没看到门锁被撬的痕迹,也许窗户没有关好,我发现有两扇窗户的报警系统被切断了。他有可能事先就进来了,一直等博士回来。”
“他是一个患者,”赵队很有把握地说。他脑子里已经有了条思路,“这个家伙可能意识到自己在催眠状态下说得太多了,她怕卜医生会将他说的提供给警方,要不他怎么跑来拿那些文件?或者是小于的预约记录上有他的名字,所以,把小于的记录本也拿走了。”
“我会帮助你们,一定早日抓到这个凶手。”赵队一回头,看到小于站在他身后。
一个多小时过去了,赵悦知道了那个杀害卜医生的凶手是她的一个患者,而且是5年前就来这里治疗的患者,因为那时候的预约记录都没了,卜医生的患者记录也不见了。包括电脑上的卜医生的拷贝和小于的备份文件都被删除了。可正因为删除了文件,才使他露出了马脚。赵悦想随后让人通过一些手段恢复电脑上被删除的文件。
“我们要走了,让小李送你回家吧。”赵悦对小于说。
赵悦说到这里,有种不安冒了出来。他问小于:“你跟卜医生在一起工作有几年了?”
“到下星期就满3年了。”
“一般卜医生和你谈论病人的情况吗?”
“从来都不,卜医生特遵守她的职业道德。”
他们决定开车送小于回家。但是在车上,赵悦就想,那个凶手会不会认为小于也知道真相?如果那样,他们也要派警力保护小于。
他看了一眼小于,心里想,绝不能让这个姑娘再有什么不测。
他对李虎说:“送完小于你先别回来。”
小李点了下头,他明白赵队的意思。
转世杀手(长篇连载) (33)
赵悦对他这位同行还有个感觉,那就是他们对一切都持怀疑态度,哪怕表面上看起来很明显的案件,他们也要思考再三,绝不轻易下结论。他想到一个成语:惺惺相惜,看来我们真是同类人,想到这里不又得哑然失笑。
赵悦在接到林达报案说又发现从门里塞进了照片的事之后,他就一直在想,为什么有人会对林达这么感兴趣呢?他压根就没相信什么恶作剧的说法。他在等魏可的到来。
魏可原来也认为回炯可能是威胁林达的人,但他到监狱去过之后,就不这么认为了。会不会是他指使谁这么干的?
昨天下午,魏可临到竹林镇来之前,和他的妻子说起这件事,他妻子说:“不可能是回炯做的,因为他已经被判入狱了。在服刑期间,他这么做,对他没有好处,如果被人发现,还会加刑的。”魏可鼓励地看着妻子说:“没想到,你也成了侦探了。”他妻子得意地笑了笑,接着说:“再说,按照你对回炯的看法,就像你以前对我说的,凭他的性格,我觉得他不会干这种小打小闹的事,这样无非是想吓唬林达一下,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从仅仅是塞照片的做法,那个人现在暂时不会对林达做什么,只是威胁。”
魏可拉过自己的妻子吻了一下,“你真是太棒了!看法和我的一样。等以后我退休了,咱们一起开家私人侦探所,你给我当搭档吧。”
妻子笑着推了他一把,“你想得美!大白天的这么亲热让孩子看见了像什么话!”
但是,魏可话锋一转说:“我昨天去看回炯了之后,我不像你这么认为了,他因为自己的妈妈死前受到了恐惧,她就想让林达也遭受这种恐惧。”
“从这点看,他还是很孝顺的。”
“他一到家,就发现他妈妈胸前插着一把匕首,已经死了。他一下子就崩溃了,将他妈妈抱起来就往门外跑,当时,那个盗窃犯刚好在这所楼房行窃,所以,就被当作嫌疑人抓了起来。林达在证据都对他不利的情况下,让他能够免于死罪,真是奇迹。”
他对妻子说:“现在的季节真好,咱们哪天出去郊游,好好玩他两天。”
妻子在收拾房间,听他这么说,很不以为然地说:“这话你再别说了,老拿着话讨好人,哄死人不偿命的主,你说了已经不下50次了!”
“哪有50次,最多也就30次!”他笑着耍起了无赖。
他要出门去竹林镇,妻子送他。
魏可想了想又说:“我还记得,当回炯离开那栋楼前,回炯的姨妈还和他妈妈通过电话。但没人相信患有轻度老年痴呆症的老太太的证词的。当时连法官都不相信吧?那个老太太的证词和现在的天气预报一样,仅有参考价值。”
他妻子笑了,她知道自己的丈夫在想什么。他们夫妇俩是中学、高中直到大学都是同学。她今年45岁了,孩子已经上高二了,尽管她不漂亮,但她很聪明,在学校时成绩总是比魏可的要好。她自己归结为她比魏可学习认真。
他妻子听他开始这么说,就猜到他的脑子又回到案子上了,又开始怀疑了。
“你认为是……在抢劫时,刚好被回炯的妈妈看到了他,凶手是为了灭口才杀了他妈妈的?”
“我是这么看的,当时我们追了几站路才把他抓住,他身上还有抢劫的物品。但他身上的确没有血迹。但也不能说明他不是凶手,因为那把匕首正插在回炯妈妈的胸口。尸首插的那么深,谁看都知道没法活过来了。”
“上面有指纹吗?”
“回炯跑回来看到他妈妈的样子,就抱起他妈妈冲到外面呼救,他进去后,已经破坏了现场。而且,那凶手是戴着手套作案的,连匕首上都没有指纹。”
“所以,你认为林达有可能辩护错了?”她因为丈夫案子的关系,和林达也认识。尤其林达是秦州有名的律师,她对林达也很有好感,这种好感是女人之间,同性互相欣赏的好感。
“当然,虽然回炯不是什么好人,但他是孝子,所以,在林达辩护那个人无罪时,他都快气疯了!他看到凶手逍遥法外,所以,他找人去威胁林达也能说得通。”
妻子看到他的眼神,就知道他刚才说的一番话都是自己在反驳自己的。于是,她问:“你现在想推翻你原来的看法?”
“是的,我昨天去监狱看过回炯之后,就相信,他妈妈是他自己杀害的,而且,我还——”
妻子的眼睛里装满好奇和询问。
“我还认为他不是威胁林达的那个人,而把照片塞进林达门里的人才是。”
“我已经和赵悦沟通过了,他现在就在竹林镇破案。我们都认为,如果有人来到竹林镇,先找到她住的宾馆,又查明她住在哪个房间,然后跟踪她,给她拍照,最后跟踪到林达的别墅,再把照片塞到他的门里。你不认为这太麻烦了吗?”
“这个人也有点变态,而且特有韧性、特狡猾。”
“是的。”魏可回答。
“想威胁林达的人,根本不介意开车去竹林镇。这也是他的计划的一部分。如果你排除了回炯的嫌疑,你认为会是谁呢?”
“起初我认为是回炯,因为林达的辩护使他虽然免除了死罪,但是盗窃罪是存在的,他因此受到惩罚。他本身就是一个坏人,所以,有可能他会威胁林达。还有一个嫌疑人可能就是林达的前夫方焕。”
“是吗?他的可能性很大。你不是说他和林达已经离婚几年了吗?但他还是老骚扰林达。所以,方焕的嫌疑不能排除。”
“他还起诉林达呢,向她要500万元。那是林达股票收入的一部分。林达和他离婚,是她做对的一件事。林达最近受到的打击也太多了,还不如不回竹林镇。”魏可一口气告诉了妻子这么多。再说,他心里有什么事,从来不隐瞒妻子,而且,他的妻子也从来不把他告诉她的对外人提一个字。
说着说着,来到了长途车站。他们几乎同时站住,面对面地看着。
“你下一步的打算是什么?”妻子问他。
“我想再看看回炯母亲的尸检报告,他儿子有可能就是凶手,我想重新调查那件案子。”
妻子知道,自己的丈夫是下定了决心的,因为已经判刑的案子再提出来重审,要担很大的风险的,也会让许多人不高兴的。
“我支持你!”她拉住了丈夫的手。
“我到竹林镇,还要提醒林达注意一些情况。”魏可认真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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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世杀手(长篇连载) (34)
赵悦像主持人一样坐在客厅的正中间。而李虎没有坐,他随意地站在人群的后面。赵队四周望了一圈,脑海里出现卜医生死亡的场景。那个凶手肯定就在这群人中间,这个想法让赵队即激动又愤怒。
赵队又想起了柳絮被杀害时脖子上那条只有1/3宽度的围巾,那天谁带了长条丝围巾,凶手是偶然用围巾作了杀人工具还是事先就预谋好的?如果是后者,那么,她肯定和凶手有关系。
赵队看着大家,口气很平和地说:“你们都是最后见到柳絮的人,也就是都去参加那天晚会的人。你们也都知道,柳絮是被杀害的。今天把大家的请到这里来,就是再想进一步地了解情况”
这些人都看着他,谁都没说什么,对这种开场白他们都很熟悉了。
赵队接着说:“在4年半以前,我就和你们中的每个人都谈过。但是,今天我又请你们来,想请你们回忆回忆,柳絮在那天晚上是否单独和你们中的谁约会过,或者在第二天早上谁又见过她?”
“你们可以考虑考虑,我一会到岳经理的书房里去,叫谁进去谁就进去。”人群中有的点头,有的不以为然。赵队又说:“我还想再一次确认一下:柳絮失踪的那天早上,从6点到9点,你们每个人都在什么地方,都在干什么。”
说完以后,赵队看着每个人的反应。大家都随声应和着。说完,赵队和李虎就到书房去了。他们刚坐好,刘大头跑进来说:“赵队,你能先问我吗?因为今天是周末,也是酒店生意最好的时候,我想早点过去打点。”
赵队想说他:“你这么不配合,难道你在试图掩饰什么吗?”但他说出口的话却是“我知道,很高兴你能主动要求先说,但你还要等一会。虽然我不能命令谁必须留下来,但是,配合警方的工作是每个公民的义务和责任。也许我在问完某些人后,还会重新叫有的人进来。”
刘大头再没说什么,退出去继续等候。
问过几个人后,轮到大头进来了。赵队在谈话中发现,刘大头说的还是老一套。他说他在阳台上给花盆上肥,文眯在睡觉。因为他在家里,没人看到他在干什么,他和文眯互相作证也没什么实际意义。他还说,他当时还看到邻居樊先生在院子里修车。赵队听他这么说,就想起这样的情景他肯定在哪儿见过。
刘大头夫妇是柳直的邻居,整个谈话过程中,他很不愉快。大头的眉头紧皱,好象很想给警方提供一些线索,但是无能为力的样子。他妻子文眯非常健谈,似乎人们来到这里给她提供了一次说话的机会。
厨师里有个叫关卓的人,他的长相是属于那种很有女人缘的,赵队对他一直有些怀疑,现在找他谈,看起来他很焦虑,他为什么会这样?
赵队每次找贾午谈话时,他都很镇静,一副学者的表情。他承认那天早上他出去散步了,但他没有走柳絮失踪的那条路,谁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而朱惠,看起来外表很干练,说话快人快语,表情严肃时看起来很冷,这让赵队想起了小时候,学校的教务主任,每到上操结束后,就在操场上用尖酸的语句训大家。吴思理是一个很帅的男人。文眯在吃饭的时候,就一直和他说话,显得很亲热的样子。难道当年柳絮也会被他吸引吗?
还有5对夫妇,他们都说自己的丈夫早上那段时间一直在家,赵队知道,它们宁可作假证也不想让丈夫被怀疑。
他都能想像得出,这些丈夫会对妻子说:“难道早上出去散步就要被警方怀疑吗?与其说出来被当作杀人嫌疑人,还不如就说哪也没去,更省事些。”
一个老太太,也是柳絮的邻居,但她已经80岁了,是柳絮姥姥的朋友,她那天也参加了晚会。她也戴了一条真丝围巾,但她的围巾是黑色的。而且,她就没有单独和柳絮说过话。她3年前就搬走了,只是到了夏天,才来竹林镇度假。这次也被柳絮姥姥邀请来到竹林镇的。她的嫌疑完全可以排除了。
赵队继续对一个王先生提问:“你准备好了吗?”此时,李虎坐在被询问人后边,手里拿着以前的谈话记录,这样,如果谁回答的与上一次有不一致的地方,马上就会被发现,他就要提醒赵队。
这样反复问一个问题,会使说谎话的露出马脚,这也是审问的一招。
赵队问的第一个问题是“你还记得那天晚上谁戴着黄色的真丝围巾吗?”
他问的第二个问题是“你是卜医生的患者吗?你什么时候找她咨询过?“
一个小时过去了,每个人都被叫进来一遍。但是,没有人说记得那条围巾的事。也没有人记得柳絮第二天要干什么,也没人记得柳絮当天晚上是否打过手机。
赵队让李虎把朱惠再叫进来。朱惠走了进来,她的表情严肃,流露出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傲慢,当过教导主任是不是就应该这副嘴脸?她对赵队再次问讯的两个问题,显得很生气。
她冷冷地回答:“柳絮是我的学生。我是和柳絮聊了一阵,我说了几所有名的大学,对她想报考的学院,我帮她参谋可一阵。她想学酒店管理。她还问我考研时能不能让我帮她再选择。”
“朱老师,上次你可没说过这些呀。“李虎在一旁提醒她。
“我不认为这有什么重要的,如果把每一句话都记牢,那人还不累死?”她不客气地反驳李虎。然后她转向赵队问:“还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你见过那天晚上谁戴着黄色的真丝围巾了吗?”
“是我戴的,你们找到那条围巾了?”
赵队心里一惊,难道贾午会用自己老婆的围巾去杀害柳絮?他能干这么愚蠢的事?但是,赵队脸上什么也看不出来。
“朱老师,那你是什么时候发现那条围巾不见的呢?”
“那天晚上感觉很热,我就把围巾摘下来,让我丈夫放到他的口袋里,因为那天我没提手提包。直到第二天下午,我才想起来那条围巾。问我丈夫,他说找不着了,你们找到了吗?”
赵队含糊地说:“你刚才说围巾丢了,你或者贾先生没有找一找吗?”
“我丈夫后来打电话到柳絮家去问,怕那围巾落到那儿了,但是仍然没有找到。”
赵队没有就这个问题再继续问,如果今天来的这些人还不知道卜医生被杀害的消息,那么,他接着问:“朱老师,你认识卜医生吗?”
朱惠答道:“听起来这个名字很熟悉。”
“她是附近镇上的心理医生。”
“我想起来了,她是不是经常在学术会堂做讲座,讲转世理论的?”
“是的。”
“那是让人们浪费时间和钱的课程,太荒谬了!”她不屑地说。
等朱惠离开书房后,赵队和李虎交换了一眼,赵队对李虎说:“赶快叫贾午进来,不能让他们俩有交换意见的机会。”
贾午进来后,显得很从容。但是赵队却凭着警察的直觉感觉到了他的恐惧,贾午沉稳的外表下,有一种难以掩饰的焦虑和不安。
“贾先生,我想请你回答几个问题。”说到这里,赵队看着他的眼睛,却不说是什么问题。通常这一招很管用,让被审问者心理备受煎熬,想着最怕问的问题,等你一提问时,他就坐不住了。
“我们只是随便聊聊。你别担心,你在聚会时,和柳絮都聊了些什么?”
“先是客套了一番,柳絮知道我是搞学术的,她向我请教我们学院的研究生部我是否有认识人,她想报考我们学院。”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然后问赵队:“这些我记得以前都谈过吧?”
“是呀,或多或少都说过。第二天早上,你到河边散步,你说在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里,你都没碰到柳絮?”
“是的,我早都告诉过你了。”
“那么,你夫人在那天聚会时丢了一条围巾吧?”
赵队注意到贾午的脑门上冒出了汗珠。“是有这么回事。”但他没有给贾午考虑的机会,马上就问:“你夫人是不是要求你帮她把围巾拿好的?”
贾午停了一下,口气变得不自然了,“我夫人要我把围巾放到口袋里,但是,我记得我把围巾放到桌子上了。”
“然后你在第二天发现围巾丢了的时候,给柳絮家打电话询问来着?”
“不,我没有打电话。”
赵队看到李虎给他示意,他的话和朱惠的显然有矛盾。于是,赵队又说:“围巾找不到了,给他们打电话问也很正常啊。”
“赵队,当我知道围巾不见了,也知道柳絮失踪了,这个时候,人家找不到女儿都快急疯了,我却打电话去问围巾的事,显然不合适。”
“那么,你却告诉你夫人说问了?”
“是的,我是这么说的。”
赵队又问:“再问你一个问题:你认识卜兮博士吗?”
“不认识,连听都没听说过她。”
“那你是她的患者吗?找她进行过心理咨询吗?”
贾午脸红了,显得很气愤,犹豫了一下说:“我说了,我根本不认识她,怎么可能找她咨询?”
很明显,贾午在撒谎!李虎的眼神也告诉了赵队,他们俩的看法是一致的。在竹林镇的人没有不知道卜兮的,即使没见到过,肯定也听到过,就像中国人可以不知道易中天,却没有不知道姚明的。他竟然说连听都听到过?
转世杀手(长篇连载) (35)
“怎么会忘?我听说‘老槐树’餐厅不错,我已经预定了包厢,咱们可以11:30去。”
“太好了!”子谦笑着说:“我准备11点10分到你家接你,我现在给你打电话,没影响到你睡懒觉吧?”
“哪里?我都跑步回来了,已经吃过早饭了。”
“看来你在抓紧熟悉环境了,那现在你告诉我你家的具体位置吧。”
林达觉得时间还早,决定先休息一会。昨天参加完柳直的午餐会后,吴思理送她回来。一下午林达都在看从贾午那里接来的书籍,她想尽快看完,不仅是为了了解情况,而且,也想尽快将书还给贾午。
她忘不了贾午给她纸袋子小心帮她装书的情景。林达知道他很爱惜书,所以,她也不想把这些书放在自己手里太长时间。
林达看完了舒雨的《竹林镇的回忆》,她得承认,这本书使她的思路朝着郁特就是杀害柳絮的凶手的方向引导。因为舒雨书中的日记就明确地说明了这一点。
但是林达并不相信,因为她知道,在柳絮失踪两年后,郁特自杀了。而叶子和梦琼的失踪都发生在他自杀之后。难道凶手是郁特的表弟王欢?尽管他知道柳絮和自己的表哥很要好,可从舒雨的日记中看得出来,郁特的表弟也很喜欢柳絮,但这能成为他既然得不到就要杀掉柳絮的理由吗?林达不敢肯定。
干脆不想这些了!她倒了一杯茉莉花茶,然后端着茶进了书房。她对自己的书房情有独钟。这里的位置很好,窗户朝着阳面,每天上午,把纱窗帘一拉开,阳光很勤奋地照了进来,让她感到温暖舒适。面对三面墙琳琅满目、五花八门的书,林达仿佛被淹没在书海里。他十分同意一个学者说过的话:读书如果不是为了谋生和功利,而是为了谋心,那将是一件很愉快的事。她一到书房就有这种感觉。
她坐到写字台后的转椅上,打开早上刚取上的《竹林晨报》,一个特号字的黑体字标题:“心理医生被杀害!”
“卜兮博士是资深的心理学家,她每个月都在金州乃至全国不同的地方办一次讲座,关于‘转世杀手’的理论她是极力推崇的……”
“她被凶手残忍地勒死在他的办公室里……”
“据了解,她的死与竹林镇的连环杀手有关。”
林达看到这里心里升起一股寒意。她想起自己在大学时选修了心理学课,老师在讲台上给一个女生进行催眠,让她能回忆起前世的事情。
那位老师给被测试的女生做的是深度催眠,让她先回到她出生不久的孩提时代,然后又经过温暖的时间隧道回到了前世。林达记得很清楚,那个女生的前世是一个男人。
当时的场景,林达历历在目。
老师问那个女生:“你还记得你小时候是在哪里出生的吗?”
那女生说出了一个地名,是远隔千里之外的山西。她说他从小和父亲到煤矿去,还在井下挖过煤。”说到这里时,全班同学都很吃惊。
“现在是1942年5月,你多大了?你在干什么?”老师问。
女生发出一个男声,“我在芮城。我17岁了。”
“那你现在在干什么?”
“我准备去山东看看。”
“为什么要去山东?”
“因为我父亲去山东了,他在那里当了八路军。那边正在和日本鬼子打仗,我也想去找我父亲。我也想当兵。”
老师又将他带到1945年9月,这时,她仍然用男声回答,但语调里就有了兴奋,“我已经是一名八路军战士了,和鬼子打了三次仗,他们就投降了。我也要回老家看看了。”
接下来,她告诉老师,他所在的部队怎么被改编成新四军,他是怎么在一场反围剿战役中阵亡的。她最后说:“敌人冲上来了,我们一个班的战友差不多都牺牲了,但是掩护部队的任务完成了。我身上也中了弹,打在我的胸口上了,我也上不来气了。我把最后一颗手榴弹扔到敌人面前,我昏过去了,血一直在流。过了一会我感到身体发冷,我知道,我死了。但我忽然感到轻松了,我的灵魂已经飞起来了。”全场一片鸦雀无声,林达也惊呆了。
催眠结束后,当大家问那女生她都说了些什么时,那茫然不知。
她看到摊在膝盖上的报纸,心想,难道卜博士也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对患者进行了催眠疗法?
难道真的有人回到了1900年的竹林镇?是不是卜医生所做的催眠让那人回忆起了当时的一切?所以,他害怕卜医生说出去催眠的情况?难道卜医生的死就可以使警方无法发现他是凶手?
她拿着报纸又仔细看了一遍,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100多年前的杀手真的能活到现在?这太匪夷所思了!她多么希望她的死去的亲人给她点明示呀。
门铃响起来,林达一看表,指针指着11:10,她知道是岳子谦按时来了。她很高兴,自己的潜意识也希望见到子谦的。她跑去开了门,看到子谦洋溢着笑意的眼睛,让她感到很温暖。子谦和她握了手,子谦的手很有力量。今天子谦穿了一件海兰色的休闲上衣,里面是一件淡兰色衬衣,下身穿了一条浅灰色的休闲裤,看着他穿着很随意,林达也觉得像个休息日的样子。
林达在寒暄过后,笑着说:“看你这身穿着我就知道我该怎么穿了。除非开庭,我一般也不喜欢穿正装。”她请子谦稍微等一会,她上楼去换外套。过了5分钟,她下楼来。
子谦看她穿了白色衬衣和淡紫色短外套,下身穿了一条长裙,是深紫色的,配上她的修长的身材,看起来很飘逸。本来她还想把头发盘起来,但最后还是散开来。她从岳子谦的眼睛里看到了他的欣赏。
子谦开了一句玩笑:“真漂亮!但是,你要记得带上身份证,要不到网吧去,人家会查验你的年龄的。”
林达对他的玩笑并不介意,“你最近忙吗?”她笑着问。
“是呀,这两个多月简直把人忙得都忘了睡觉,很多时候,我一坐到车上,眼睛都睁不开了。”他想把邀请林达快点上班的事放到稍后吃饭时再说。
他话题一转,对林达说:“我知道,从你搬来之后,你这里就没安稳过。”
“是的,你第一次到我家里来,你想到处看看吗?”
“好的。你对这房子很满意?”
林达知道他的意思是问她是否会害怕住在这样的房子里。“是的。如果说这房子有什么的话,也被我给镇住了,可能是我有正气吧?”
说完,林达自己先笑起来。子谦也笑着看着看。这真是一个有胆识的女人!
林达陪他来到厨房,子谦从窗户向外望去,院子里现在已经很平整了。他问林达:“在哪发现的尸体?”
林达指着院子的右边,“就在那里。”
“你原来准备挖一个大花坛?”
“是的,但是,现在不这么打算了。现在还没想好干什么。”
“你对发现尸体这件事怎么看?”
“虽然这不是令人愉快的事,但是,还是希望能被发现。这对柳絮的父母是好事,从某种意义上,虽然结果很残酷,但总比悬着好。而且也发现了我的祖先被杀害了。我想查出谁是凶手,他与杀害柳絮的凶手之间有什么关联。”
子谦把眼光从院子里收回到林达的脸上,“我认为,你的想法是对的,不管是谁杀害了你的祖先,以及柳絮和杀害你祖先的凶手是不是一个人,都应该查清楚。但你如果自己去调查是很危险的,你千万别对别人说你的这个想法。”
林达想,什么也不能阻止我调查凶手,但他看到岳子谦并不赞同,所以,她的话语就变得谨慎了,“我从竹林镇的历史了解到,人们都认为我的祖先是被谋杀的,但是没找到任何证据。只是怀疑是熟人干的。但是柳絮是在早上跑步去被人拉到车里杀害的。这个应该没有什么疑义了。”
子谦认真地听着。林达又说:“岳律师,你说,如果是一个陌生人谋杀了兰芝,他能将尸体埋在被害人自家的后院里吗?这不合常理。我想把兰芝熟悉的人列一个表,看看他们与杀害柳絮的凶手之间有什么关系。我估计凶手一定有犯罪记录,杀害兰芝的记录,凶手看了这份记录,就模仿他的做法杀害了柳絮。我想,这里面肯定有联系,我有责任也有义务把这件事查清楚。”
子谦看这她坚毅的眼神,只是望着她,没说什么。
林达看着子谦,看到他脸上的表情由不赞同变成了奇怪和疑问,是关心、还是失望?林达也说不清楚。
“我们该去吃饭了,本来我想请你在家里吃的,虽然我的手艺不错,但我怕第一次就让你在家里吃饭慢怠了你。”
子谦笑了,眼睛里流露出疑似柔情,“看你做的水果羹就知道你的手艺不错。”他和林达一起走出厨房。
他们来到“老槐树”餐厅的包厢里。他们从窗户可以看到院子里的水池,水柱向上喷着水,不同的水柱高度,错落有致。可能水池里面还养了金鱼。林达想。
这时,服务员进来,请他们点菜。但是子谦却说过一会再点。先要了两杯“祁连”干红。
林达想起两个月前,她也和岳行父子在一起吃过两次饭,但那都是在秦州。像现在和岳子谦单独在一起吃饭还是第一次。
林达对岳子谦的印象是他很能干,脑子反应很快。当时,她准备和岳行签定协议时,岳行和岳子谦去法庭看了一场林达的辩护。
那是关于一个政府官员包养二奶、妻子自杀的案子,是林达为他辩护的。在辩护前,林达整整准备了一晚上的辩护词。
由于林达的出色辩护,最后对那个政府官员免于追究刑事责任。在林达的斡旋下,妻子的代理人与那官员双方同意了调解。子谦见证了林达在调解后,那官员想请林达吃饭,林达一口回绝的情景。尤其林达说的那两句话他很佩服,“你是我的当事人,我应该为你辩护,但对你的行为很不耻,虽然这不属于辩护的范围,但我看不起你。”
尔后,岳行请林达吃午饭。席间,岳行对林达十分赞赏,而岳子谦什么话都没说,因为他爸爸在场,他不想再多说,况且,有爸爸一个人赞扬就够了。林达当时想,是不是他父亲对自己的赞赏,让其儿子听了不舒服?岳子谦会不会把自己看作是潜在的竞争对手?
但是后来的事情发展根本不像林达所想的那样,林达和岳行的“正德”律所签了合同后,岳子谦对他的态度很友好,很热情。
今天,子谦的态度林达说不好,他看起来有点坐立不安,难道他有什么话还没考虑好对自己说吗?是公事还是私人问题?林达知道子谦没结婚,但不等于没有女朋友。
沉默了片刻,子谦开口了,“林律师,我希望能够尽快地了解你。”
“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到现在还在力求读懂你。你就像一个思想者。”
林达说:“很高兴你能这么说,现在我也要告诉你我对你的真实想法,我认为,你好象有什么心事,而这些心事似乎又与我有关。我希望你能把你的真实的想法说出来。你希望我到你们公司工作吗?你认为我适合我所要承担的工作吗?”
子谦赶忙说:“林律师,你别误会。我非常希望你到我们公司工作,对你的能力我丝毫不怀疑。如果要我说实话,我希望你明天就能来上班。这也是我今天找你的主要原因。”然后他说了自己的打算。
等他说完了,林达有一会没吭声,对他的想法,她很惊讶。因为他想她会和子谦一起共事的,说不定他们会成为很好的朋友的。
“那你去了之后,要一直在那里干吗?”
“最终我是想到北京去工作的,高法才是我要去的地方。或者我仍然回检察院,我原来就是检查官。当我离开的时候,我办的停薪留职。
林达有点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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